霍展延俊逸面上满是狰狞,“怡妹,我爱你,爱的心死,爱的心醉,我绝不容忍任何人将你从我身边夺去!还好,后来幸好……”
“幸好,爹爹选了你做亲传弟子,而他只是“风雨雷电”四护法之首,地位身份远不如你,而且,我让爹爹把我许配给了你!可是,他已经娶了花堂主,孩子都一岁了,为什么你还不放过?有什么不放过?”
看着眼前心爱男人这副癫狂模样,赫连怡不自觉接口,却有些不解,或对“那人”有些不忍,都已这般,何故如此?
“我让爹爹把我许配给了你!”
每当想起爱妻当年所举,霍展延心中都一阵热乎乎的温暖感动,怡妹是深爱他的,爱他更甚那人,但,霍展延依旧一字一句冷冷道:
“他喜欢你,或者说曾经,那么,他便要死!”
情之一字,伤尽天下英豪!
……
第四章 息风不尽溪风长
逃,逃,逃!
风云廷心中,只有这几个字眼,他要快逃,他必须活下去,他有月妖,他还有他那刚满周岁的孩儿——风吹雪,多美的名字,一个可爱的小男孩儿!
他要守护他们,他要和月妖携手共白头,他要看着吹雪长大成|人,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必须活下去!
十二日,风云廷——他这位拜火教“风”护法,在蔡州分堂的一些小事处理上,和拜火教教主霍展延起了争执,那时,他便明白,他得快逃,因为,他早知道,霍展延,是一直想杀死自己的,那双充斥着无尽杀意的双眸啊,他很早以前便不止一次的将到过……
一切,只缺一个小小借口而已。
拜火教要杀他!
偌大天下,谁敢留他?
那些平日和他整日里推杯换盏称兄道弟的各派魔门人士?哼,估计这些家伙正等着他乖乖送上门去,好将他绑了来,好交好拜火教这“魔门第一派”呢吧!至于正道五派?更他娘扯了,自己这些年可没对五派人士有丝毫心慈手软过!
俗话说的好,偌大一江湖,何处不容身!
可,何处容身?
当天,除了妻儿和几两散碎银子什么都没带,风云廷匆匆出离了拜火教,一路东来,出兰州,过渭陇,入长安,自同州,沿汾水一路北上……不错,他的目标便是——五台翠渊峰普渡所在翠园草堂。
只有这位和拜火教没有丝毫商量余地,而又以仁慈正直著称的大和尚普渡,才有一丝可能收留他们?实在不行,将孩儿吹雪托给和尚普渡照料,他夫妇二人与后面那跟狗皮膏药似的黏得紧紧,逮着屁股追杀来的“雨雷电”三护法死战了事!
只要孩儿吹雪还在,也算在世上还有个念想!
……
七月十八,未时,五台翠渊峰下。
“月妖,好了没?快走了!”
看着爱妻将自村户那里讨来的半碗米粥小心翼翼给小吹雪喂下,风云廷全不顾昨日与“电”护法殿展陡一接触战下的累累伤痕,青袍一荡,单手提刀起身,出声催促道。
“好了!”
麻利将襁褓中小吹雪牢牢绑在身上,一身干练红装的花月妖轻轻一跃而起,拢了把如瀑秀发,摘下一芽嫩草,紧跟风云廷,嗖嗖提剑窜入林间,飞速向翠渊峰上奔去。
密密的林,簌簌的叶,湿闷的空气,斑驳的光影,都直欲叫人迷失在这片荡漾着的绿色汪洋间,而那一青一红两道身影,便在林叶疏隙间……一闪而逝!
“呦——,风大哥,还想逃哪儿去呀,咱哥几个可找得你好苦啊!”
伴随嗖嗖踩踏枯叶声,一声长啸在风云廷、花月妖背后陡然响起,宛若晴天霹雳,是石破天惊!
“月妖,快走!”
风云廷却顾不上其他,轻轻一拍花月妖秀肩,疾声催促道,随后,停步转身,紧握刀柄,直面那急速赶来三人。
“风哥!”
飞奔不停,花月妖低声啜泣喃喃,眼角余光瞥到身后那抹宽大伟岸到让人迷恋的青,泪光瞬间润湿了眼。
此一别,便永别。
“哎——,大哥,我说你什么好呢,你说你好好的叛什么教呢?害的我们哥仨儿这一番辛苦,老三老四,你们暂且和大哥过过招,我先把咱嫂子侄儿给大哥请下来,免得大哥嫌咱哥仨儿礼数不周,惹大哥生了气!”
流电飞羽过林隙,一红一白一黑,眨眼奔至,只见红衣秃头胖子脸上肥肉抖动,无奈叹息间,远远丈许绕过风云廷,便要朝山上花月妖母子追去,而黑白两道身影,则一棍如山、脚踢如电,恶狠狠击来!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一旦被捉住了花月妖母子,风云廷可真连搏命机会都没有了,真真便要生死由人了!
“老二你这畜生!”
风云廷怒声厉喝,右手一抖,刀鞘如矢,直射红袍秃头胖子“雨”护法——雨失惊而去!
青袍一荡,身子高高腾起,生生横移三尺,堪堪躲开白袍魁梧大汉“雷”护法雷霆手中熟铜棍那如九天怒雷般自天向地的轰然一击。
而右臂一转,溪风刀动,如水狭长刀锋似鸢飞戾天般斜斜撩起,风润无物般轻巧迫开了黑衫俊逸男子“电”护法殿展那快若闪电如影随形的拜火十三绝——流电腿。
而此时,风云廷已双手抱刀,好整以暇地挡在了因激射而来刀鞘阻了身形的雨失惊身前!
风雨雷电,交手之下,高下立判,风云廷眼力经验比他们仨儿高了绝不止一筹,更别说拜火十三绝——溪风刀其奥妙无穷。
可,这是在拼命!这拼的是命!
“死!”
风云廷厉喝,青筋暴起,双手抱刀狠斩,狭长刀锋细细,息风破雾,荡涤林叶,明灭不定,如一泓细细山泉无声无息泄向雨失惊前胸,双目余光却紧紧锁定雷霆、殿展二人。
“嘿!大哥好俊的身手,老三还不快和二哥来帮大哥喂喂招,老四干你的去!”
原本还想以一己之力死命拖住风云廷给雷霆殿展擒下花月妖母子争取时间的雨失惊,一见风云廷那如泉凌冽刀光,脸上肥肉一抖,立即改口厉声道。
“刷!刷!刷!…”
胖手上下一抖,七枚寸长金针自雨失惊指端激射,如毛毛丝雨般一闪而没空中消失不见,直射风云廷周身上下七处大|岤,对那斩来溪风刀却不管不顾,却是攻其必救。
而这一手金针,正是拜火十三绝中的“潇潇夜雨打金荷”。
“哼!”
风云廷冷哼一声,溪风刀回卷,长刀化风,四下一荡,将七枚金针一一拨打落,他这会儿确实还拼不起什么两败俱伤,最起码得多抗一会儿,等月妖到了翠园草堂他再拼死!
“轰!”
听到雨失惊招呼,大汉雷霆拎着四十斤熟铜棍奔来,不多答话,呼呼轮开,闪电便砸,在轰隆破风声中,三道棍影伴随雨失惊射来的六枚金针,冲风云廷头腰腿三处如电死命砸下,不辨虚实!
拜火十三绝——奔雷棍,果不虚传。
第五章 追逃
“虚张声势!”
嘴角喃喃,风云廷面色郑重,踏地、拧腰,一气呵成,胸腹、胯腿,与大地一线,如半片青叶,不着力丝毫,向后轻飘飘跃去,右腕一拧,溪风骤旋,如水锋刃乍然亮起,息风丝丝,银芒缕缕,将背后笼了个严严实实。冰火!中文
“轰隆隆~”
雷鸣破风声中,三道无匹雷霆棍影擦着头顶上、胸腿间、双腿下险险而过,“噗噗”数声,背后射来金针,被溪风刀一刀卷落。
“给我死!”
空中风云廷身子再拧,果断舍弃了拎根熟铜棍左轮右砸势大力猛的大汉雷霆,兜手闪电三刀,如雪如虹乍起,三道如练刀芒自三个极其刁钻角度恶狠狠轻飘飘斩向秃头胖子雨失惊,这个金针时时暗中偷袭的阴险胖子,其威胁程度可要远远大于奔雷棍雷霆!
“休走,着棍吧!”
找死,这家伙竟然敢无视他,腾身直取他人,这不是滚他火吗,雷霆大喝一声,白袍一荡,大跨一步,手起棍落,雷霆棍轰隆一棍如重山砸向风云廷后背!
“嘿嘿~,大哥,咱最起码也兄弟一场,你可真狠的下心呀!”
看着斩来长刀,雨失惊身子不动丝毫,嘿嘿得意一笑,两手跳动间,更多金针密密麻麻如暴风骤雨般激射向风云廷!
“妈的!”
风云廷心中暗骂,前狼后虎,这他妈也打得他憋屈了,可也只得放弃攻势,刷刷几刀斩飞无数飞针,腰嘎嘣一拧,嘶风声中,溪风刀悍然回拨——
“锵!”
刀背如钧,与那击向后背熟铜棍重重相撞一处,虎口立时被震得发麻发酸,落地后,连退三四步,才稳住身形,风云廷低低一喝,长刀如练,再次悍然向二人攻出!
大棍雷霆,金针无影,溪风刀斩碎光影,一青一红一白,风云廷、雨失惊、雷霆似三道旋风,你来我往,砰砰交战一处,是声势骇然!
三人中,虽然另两人比风云廷弱了不止一筹,但两人前后联手夹攻下,风云廷也只能凭着悍然死拼死命防守堪堪勉强不败,这还是雨失惊、雷霆二人顾及风云廷搏命前提下!
不过,风云廷这般左支右突拿命来拼,耗费体力是何等之大,落败不过是旦夕之间罢了!
但,这一切,风云廷早有预料,他拼的就是命,他要用他的命,为他的妻儿拼取一线生机,在殿青腿下,月妖她们母子应该还有可能争得一条生路吧!
“嘭!”
再次与雷霆狠狠砸下熟铜棍死命一击,风云廷面色一红,手中溪风刀差点脱手而出,只能凭着经验身子尽量前倾,长刀堪堪背后一卷,长练乍现,拨打金针,可,再也不及……
“噗!”
一枚金针狠狠自风云廷左肩贯入,针芒无阻,透肩胛骨而出,一缕红艳血芒喷出,渗透衣衫,暗红一片!
“嘿!大哥,你就安心去吧!”
看精心淬了麻药的金针终于建功,雨失惊得意一笑,却不上前半步,一抖手,三枚金针金芒一闪,连珠一线,先后直刺以刀支地堪堪不倒的风云廷额头太阳|岤而去!
而雷霆,也大步跃起,朝天一棍冲风云廷这位昔日大哥天灵盖狠狠砸下,目中闪着嗜血凶残!
“月妖,孩儿,别了!”
心中苦涩一叹,风云廷再不闪避,面无表情看着眼前二人,昔日称兄道弟,今日兵刃相向,呵,真他妈嘲讽!
手,一抖!
“嗤!”
一声,三枚金针先后自太阳大|岤激射而出,风云廷双目再无丝毫神采,滚热的血滴于金针上闪着灿灿艳芒!
“嘭!”
爆响,大棍下,风云廷头颅爆裂,红黄白脑浆鲜血四溅,血腥冲天,不染纤尘的青于一片鲜血枯叶泥沙中萎顿于地,满是狼藉,再不复先前的傲岸宽大!
“噗!”
雷霆胸前,长刀溪风,齐柄没入,一截雪亮刀锋透背而出,似知主人丧生般悲鸣震颤不已,一股股冒着热腾腥气的殷红血水自刀锋喷出,染红了大片白袍!
雷霆重重扑地,大睁着的双目满是惊愕与不甘,至死难以瞑目,他实在难以置信,是哪来的气力,竟能让垂死的风云廷,掷出如此猛烈的一刀?
风萧萧,林瑟瑟,万丈翠渊深处卷起的飒爽清风拂过……红了花,绿了叶,迷了人!
“呼哧~呼哧~”
大口喘着气,翠枝勾破了红衫,纤细的腿似灌了铅,满脸的细汗花了脸,和着泪,眯了眼,后方翠林掩映,没半个人影,花月妖却不敢有丝毫停顿,湛湛长剑在手,依旧死命疾奔。
因为,她不知追杀的人会何时骤然再现;因为,背上孩儿的性命就在掌握她的手上;因为,这一霎的空隙是她深爱的男人用生命为她和孩子争取的……她,不能放手!
快,快,再快!
已经看到了草堂僧人上下翠渊峰踩踏出的林间小路,已经看到了草堂僧人自己开出的一片菜畦,可,心中那一星危机的火光却再也压制不住……嘭,炸开了!
“呵呵,嫂子,跑得够快吗,要不是小弟自负轻功不错,还真追丢了去,快,别跑了,下面大哥还等着你呢!”
一声轻笑响起,说不出的俊逸,一道黑影,如鬼似魅,由远及近,刹那迫近花月妖背后。
“老四,你也真拉得下脸来,你大哥可最为对你不错!”一拉绳扣,将背上孩儿解下护在怀中,花月妖脚步不停,急怒道。
“大哥对我自是很好,所以,嫂子,你才能活到现在呀,难道嫂子你真以为小弟先前真追不上你吗?不过,你也知道,霍展延是何等狠辣人物,要是小弟不给他把事情办的妥妥的,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追至三丈内,霍展延便不在前,只闲庭信步般轻松跟上,还好整以暇的和死命疾奔的花月妖轻声说着。
“诶……翠园草堂到了,算了,不拿下嫂子去胁迫大哥了,也许大哥还真能逃出生天,也罢,小弟这就先送嫂子侄儿上路吧!”
看着遥遥数十丈外空阔地前翠园草堂,殿展心中闪过一丝不忍,无奈叹息一声,飞身前窜数丈,双腿如电击出,数道腿影狠狠踢向花月妖后背!
第六章 萧尘vs风吹雪
“求堂内高僧大德救我等孤儿寡母性命!”
却陡然,花月妖一见草堂,便用足内力,引声长啸,是声震山林!
“刷!”
然后,好似早预料到了身后殿展踢来飞脚,不闪不避,却秀腕一震,右手湛湛长剑抖手身后甩出!
看来花月妖也明白,凭她本事,根本防不住殿展“流电腿”那无孔不入的攻击,一旦被殿展纠缠住,可就万事皆休了,也只能不管不顾甩出长剑,暂时一阻殿展身形再说!
毕竟,一霎足够她奔到翠园草堂了!
“找死!”
眉眼倒竖,一声怒喝,双脚踢出之势被生生止住,殿展双目死死盯着掷来长剑,空中右手一晃,“锵~”,两指如铁钳,死死将长剑夹住,丝丝鲜血自紧夹剑刃的两指间滴淌而下!
殿展怒了,如果只是不生擒,单单只击杀花月妖母子,他还可以回霍展延说是花月妖死命反抗,只得杀了,可是,以他本事,如果在他手下都让花月妖母子真的逃入翠园草堂,逃出生天的话,霍展延可真的要怀疑他的忠心了!
“死!”
落地一瞬,殿展身形一窜,抬手便将染血长剑掷了出去,寒芒烁烁,嘶风猎猎,呼啸风中剑锋直刺向花月妖当胸,他定要一剑击杀这花月妖母子!
花月妖当然听见了背后刺来长剑厉啸,如果正对长剑,还有可能避过一二,可是,背对长剑下,以她本事,断断绝无可能从殿展掷出长剑下避过,所以,本已奔至草堂门前的她,只来得及将怀中孩儿撒手,便——
“噗!”
长剑贯胸,刺穿肺叶,透出尺长,艳红鲜血自森寒锋刃激射,花月妖口中也大口鲜血喷出,一个踉跄,前倾几步,顿坐于地!
“吹雪~!吹雪~!…”
长剑在胸,目中神智渐渐涣散,花月妖斜着身子摩挲着满身满襁褓都被自己喷出鲜血浸染摔在地上哇哇大哭却侥幸躲过一劫的孩儿——风吹雪,像是守护着生命中的最后一点生之灵光,死死不肯散去!
“哼!”
斩草要除根,殿展冷哼,前行几步,便要一掌结果了地上婴孩儿性命!
“弥陀佛!谁在小僧院外喧闹?”
一声佛号如怒雷乍响,久久不息,院门打开,十几个持棍武僧和抱着婴孩儿满脸胡髭萧开山大步奔出,最前面的,慈眉善目、一袭灰色僧袍裹身,赫然便是新近风头正盛的“正道第一人”——大和尚普渡。
“普——渡!”
一见普渡,殿展近乎失声叫出,快速后退几步,严阵以待,人的名,树的影,虽然他轻功超绝,可面对这位以一己之力悍然击杀了他们老教主赫连崇明的超然存在,他可不敢等闲视之!
“呃?”
陡见眼前情景,普渡也是惊愕不已,但久处佛门的他一霎便恢复了古井不波,看了一眼地上摸着婴儿小脸的萎顿女子,长剑贯胸,双目涣散,只扫了一眼,便知没救了,随后冷冷看向前面殿展——这位很明显的杀人凶手,正要怒声说什么——
“大…大师,可…可是普渡?”
地上的花月妖在却听到佛号后,仿若容光焕发般身子一抽搐,染血双手死死抱住了普渡双腿,口中吐着血沫,竭力嘶声喃喃道。
“正是小僧,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