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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墨者娇第18部分阅读

    字的,只是这会,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意外,转而没古绯的赴宴的资格了。

    古绯转手将簪子递给白鹭,不用去给什么大京贵客洗尘。她不知为何,心里还隐隐松了口气,遂一把将髻上的白玉兰簪给取了下来,对夜莺道,“给我挽个舒服的发髻。”

    那意思便是,她也不准备去了。

    哪知尤湖心思一转,走过来伸手拦了夜莺的动作。正面古绯,他俯身,望着那双黑白分明,无比漂亮的眸子道,“小生以为,姑娘还是去的好。”

    古绯转着手里的白玉兰簪。听闻这话,她面上厉色划过。

    尤湖不怕惹恼古绯,他伸手,五指穿过古绯散落下来的青丝发,微凉的顺滑触感让他流连。“姑娘难道忘了,之前古家铺子来找茬闹事的那伙人,苦妈不是说了么,那人可是云离国口音,姑娘正好可以借此机会,看看这从大京来的人中,会是谁在针对姑娘。”

    “且,姑娘比小生还懂,什么叫做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尤湖慢条斯理地说着,他十指翻飞,又将古绯散了的发绾了起来。

    古绯心思不在自己的发髻上,她眸色微闪,就冷若冰霜地问道,“你怎知那人就是从大京来的?还是你早得了信,没回禀我!”

    说到最后,她素白如雪的脸上浮起了暴虐的戾气。

    尤湖一凛,他心知这当头,一个回答不好,便会毁了两人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脆弱的幕僚关系,他垂手,还未的及用发簪固定的青丝,倏地如瀑宣泄而下,匹练成一卷上好的黑绸。

    “姑娘,说的什么话,”越是这样的时候,尤湖俊美如仙的脸上就笑的越是风华无双,微厚的一点唇尖,莹润有水光,勾起的弧度诱人,他双手撑在古绯轮椅扶手上,将古绯困在轮椅和他的身体之间,望着她,无比真挚的道,“小生确实日前得到过一个消息,说来参加易州墨商会大典的大京贵客,已经有人到了易州,可其中那人,姑娘应该不会想知道是谁。”

    他说着,见古绯脸上戾气微收,心底长舒了口气,直起身又道,“而小生之所以断定那云离国口音的人是从大京来的,只是因为这人面生到从未在易州出现过。”

    “易州么,说大不大,说小可也不小。”尤湖笑的自信满怀。

    古绯皱着眉,她知尤湖说的在理,实际上,刚才她的情绪那般强烈,也只是因为从昨晚开始,知道今日可能会见到大京来的人,心里不安而已,具体在不安一些什么,她拒绝去深想。

    而瞧着可以不用去赴宴,她实在地轻松了瞬,可尤湖却跳出来让她非去不可。

    她不是不知尤湖的想法是好的,如果她够理智,也该那么做,但心底深处那丝丝的抗拒直让她觉得心头暴躁。

    似乎看出古绯的心绪不宁,尤湖靠近她蹲下,伸手穿过她两鬓亲自为她理好发,末了,他从自个发髻上抽下乌金黑曜石的簪子,那簪子始端雕着一只假寐的卧狐,卧狐双眼处恰好是乌金黑曜石的眼,只有那一点晶亮的夺人眼眸。

    古绯没注意看,只觉眼角晃过一点,待定睛看去时,已经被尤湖给插到了自个发髻上,她条件反射地伸手就想拿下来。

    哪想,尤湖拦了她手,并指着她腰身系的五彩丝绦道,“我这簪子和姑娘的丝绦更相配一些,白玉的簪子太过素净普通,姑娘去赴宴,怕是有心人会拿这话头说姑娘礼仪不周。”

    闻言,古绯也不再纠结这点,她理了理膝盖上裙裾的皱痕。闭眼再睁眼之际,点漆黑瞳之中已经尽是无情的漠然,“走吧,今个我就去会会他们。”

    尤湖拍手称赞。他使了个眼色,示意夜莺给古绯推轮椅出门,白鹭刚要随后跟上,岂料,尤湖脚步一转,挡了她路,并伸手要古绯起先的那枚白玉兰簪子。

    白鹭半点不敢有异议,双手奉上簪子不说,还很自觉的不吭声自己去做事了。

    尤湖转着那簪子,他轻笑了声。随手就插自个头上后,赶紧几步,跟上古绯道,“小生同姑娘一道去,省的有人想对姑娘不利。”

    古绯瞥了他一眼。乍见他头上自己的白玉兰簪,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也没说什么,只道,“想对我不利?今日龙凤楼赴宴的可大有人在,傻子才会这个时候动手。”

    尤湖眯着眼应和,“姑娘说的是。”

    他突然这么好说话了。惹得古绯不禁又多看了他一眼,这一看,视线不自觉的就往他头上簪子瞅。

    她向来都知道尤湖那张脸长的俊,还是不辨雌雄的那种俊美,往常看惯了倒不觉得有什么,可这会。就只换了根簪子,那素白的白玉兰簪,在他乌发之间仿若有淡淡的莹润微末之光散发出来,让他整个人都带起浓浓的书卷文气,而且明明是女子用的簪子。他用来一点不显阴柔女气。

    古绯想着就伸手摸摸自己头上那根,她在想,换了簪子,是不是自己也有所不同。

    两人一路往龙凤楼去,可尤湖的余光一直挂在古绯身上,瞧着她的小动作,他嘴角的笑意瞬间加深,到了龙凤楼门口,他不忘低头,对古绯道,“姑娘莫担心,你换上小生的发簪,也同样的容貌秀美。”

    闻言,古绯瞬间心起恼怒,如若不是现在都到了地头,指不定她立马就将头上的簪子拔下来给扔的远远的。

    然而她面上却冰沉如水,半点都看不出心底的情绪,“这自不必你说,本姑娘早便晓得。”

    封礼之是第一个看见古绯到来的,可他等了等都不见人进来,遂自个跑了出来喊道,“阿绯,你还在磨蹭什么,快进来。”

    古绯冷冷地瞪了尤湖一眼,夜莺机灵地推着轮椅上前,顺手将手中的请帖递给门边的小厮,古绯当没看见只对封礼之道,“礼之,你可知今日是要为哪位贵客接风洗尘?为什么我之前都没收到风声?”

    封礼之哈哈一笑,他与古绯走一路,“你肯定猜不到。”

    眼见两人堂堂正正地进龙凤楼,尤湖紧随其后,而那收了请帖的伙计打开贴子一看,瞬间就为难了,他想了想,吩咐其他伙计不得怠慢了,自己拿着古绯的帖子快步往龙凤楼后面的花厅而去。

    古绯瞧着那伙计离开,她嘴角浮起讥诮,嘴里应着封礼之的话,“我猜不到,那么礼之告诉我不是一样的么?”

    封礼之似乎心情很不错,他早来一步,对今日的安排很熟悉,带着古绯就边往楼上的雅间去边道,“不能说,不能说,一会阿绯还是自己瞧吧,要是我这会跟你说了,就没意思了。”

    “哦?”古绯一挑眉,有伙计抬着轮椅上楼梯,几人之中,她倒是第一个到二楼的,随后是封礼之,再后面才是尤湖,“那我倒要好生瞧……”

    “这位可是古家五姑娘,香墨配方的主人?”突兀插进来的声音打断古绯的话。

    三人回头,就见楼梯底一身形高壮,黑须黑面,双眼微微上吊的中年男子问道,他神色带着不虞,问话都带着质问的口吻。

    古绯眼里寒光蹿动,她礼貌地笑道,“正是小女子,敢问您是?”

    “他是墨商会会长王怀远,阿绯不用理他,一个满身铜臭的家伙而已。”王怀远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就被封礼之皱眉抢声了。

    他面色涨红,这会龙凤楼堂口人来人往,封礼之的声音也不小,谁都听见了,他就像是被掐着脖子的鹅,想呵斥反驳什么,然而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尽管如此,古绯还是道,“王会长,有礼了。”

    “哼,”王怀远拂袖冷哼,他扬起头,大声的道,“王某记得今一早,差人给姑娘送了帖子,已经解释过之前的请帖是个误会,今日的宴请,其实没有姑娘的名录。”

    这话一落,封礼之神色立马就冷了,而尤湖却露出了原来如此的了然。

    古绯的反应最轻描淡写,她仿佛压根就没将王怀远放眼里,淡淡道了句,“哦?可我没收到什么帖子。”

    那淡漠的语气,就像是在说,今个天气真好一样。

    王怀远只觉自己一拳头砸在棉花上一眼,那力道憋的他自己难受。

    “王会长,为何都站在门口不上楼?”正在这当,叮咚玉石相撞的磁性嗓音蓦地在王怀远身后响起。

    王怀远如蒙大赦,他连忙转身,露出讨好的笑脸拱手道,“乐公子,早恭候多时。”

    二楼楼梯口的古绯在听到这声音的第一瞬,就已经在不闻周围的人和事,仿佛天地之间她只看的见那人颀长的熟悉身影缓缓撞进她的眼瞳,成为一种经久不落的暗伤,每想起一次便疼痛一次。

    80、你的乐清泊啊

    乐清泊施施然走进来,今日他华服加身,踏云纹丝履,手里摩挲着腰间那一指长短的翠玉笔雕,眉目有贵气。

    他粗粗扫了周围一圈,一抬眼,手中的翠玉笔雕顿时滑落,“阿绯……”

    少见日月光线而苍白似雪的清秀面容,唯有那双黑白分明的点漆眸子,漂亮的让人一眼就难忘,连同她粉白唇边惯常的清冷,都叫他生出梦幻般的不真实来。

    乐清泊深呼吸,闭眼,再睁眼,那无数个日夜梦回的小人,还是在他面前几丈开外的地方,凝眸无言,并没有像以往黄粱美梦一场就消失不见。

    他拨开挡路的王怀远,艰难地迈出第一步,继而就越走越快,最后简直是三两步的就蹿上楼梯——

    “这位公子,自重。”在封礼之动作之前,尤湖反应更快,他身子一侧,恰好将乐清泊给挡了。

    英挺的剑眉一皱,乐清泊不耐的生了怒意,骨子里属于世家子弟的跋扈一起,就冷喝道,“让开!”

    尤湖不为所动,他仍旧嘴角带笑,狭长凤眼微眯,视乐清泊身上仄人的气息为无物。

    出奇的,封礼之这会看尤湖顺眼了点,他手撑楼梯扶手上,好死不死的将另一半的空隙给堵了,“这位公子,若要上楼,还请稍安勿躁,毕竟地方狭窄,磕磕碰碰伤到哪就不好了。”

    他哪里看不出这人同古绯之间的古怪情形,但只要古绯没发话,他便坚决的将人给护着,毕竟在他眼里,古绯在制墨技艺上是得他尊重,可撇除这点,他也没忘古绯只是个不|良于行的弱女子,还带着私生女的身份,在家里也不受待见。更多的时候,他对她也是心有怜惜的,在力所能及的时候,愿意庇佑一把。

    乐清泊只觉胸腔之中怒意翻滚不休。他半隐在袖中的手紧了又松,强压下急迫的暴躁的思念的等等诸多复杂心绪,他冷着脸拱手道,“在下云离国乐家乐清泊,与两位身后的姑娘是故人,并且已经寻了她很长时间,这里突然偶遇,情急之下失态了,还请两位行个方便。”

    其实以乐清泊的身份来说,这样的话已经是低声下气了。毕竟云离国制笔世家的堂堂二公子,出身尊贵显赫,就是当今云离国的皇后,也同样是出自乐家。

    而乐家,是和大京墨家一样的存在。同样的百年世家。

    封礼之沉吟片刻,他身子不动,与尤湖一起将整个楼梯都给占了,他瞧着尤湖没动静,便回头打算征求古绯的意见,哪知他才一回头就愣住了——

    古绯粉白的唇边,赫然被她自个给咬出了血迹。猩红点点的颜色像盛雪中的红梅,带着刺骨的寒意。

    谁也不知道,就这么一瞬,古绯心头历经了多少的煎熬。

    从见到乐清泊的第一眼,一直到看着他冲上来,然后被尤湖与封礼之拦住。呼吸之间,她生生将自己从泥淖般的情感之中拔出来。

    与乐清泊的相遇,旧日的其他人和事,历历在目,双腿更是突兀的疼起来。仿佛那一次的失败,她不仅受尽屈辱差点丢掉性命,更是连带身子都自发的记住了那种仇恨的痛。

    每一点的重逢,都让她从头至尾的再度品尝。

    也正是这种身体和精神双重的折磨让她飞快的清醒过来,理智回笼,她仿佛分裂出了另外一个自己,一个自己正陷入昔日同乐清泊的青梅竹马情意中而不可自拔,而另外的自己,此刻冷漠的主宰了她的身体,不仅冷酷到近乎无情地看着自己痛苦,且能理智的看待这次与乐清泊的再见。

    “礼之,尤湖,”她轻轻开口唤道,声音空灵而遥远,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不必紧张,那确实是我故人。”

    听闻古绯的解释,封礼之很快就将刚才心头那点疑惑打散,他侧身放开,对乐清泊行礼道,“乐公子,多有得罪。”

    可尤湖显然就要想的更多,他身子没动,只偏头过去看着古绯,与她漆黑如深渊的眼瞳对视片刻,才缓缓地让出地儿来。

    乐清泊心头一喜,他连封礼之的话都没听到,一个箭步冲到古绯面前,星目晶亮如琉璃地望着古绯,他唯恐这一切又是一场梦,想伸手碰触一下古绯,可手才抬起,五根指头止不住在的轻颤,“阿绯,我不是在做梦吧?”

    这个时候,对乐清泊的这话,古绯觉得自己应该像从前一样,眼眸弯弯地笑笑,可她就是笑不出来,甚至同乐清泊的激动情绪相反,她太平静,像一汪死水,连同她说的话都是淡淡的,“你没有做梦,我就站在你面前。”

    乐清泊低笑出声,紧接着当他视线落在古绯的腿上,以及她身下的轮椅之时,他的喜悦就变成了难以置信的伤痛,还有无法隐藏的惊讶,“阿绯,你的腿……”

    古绯点头,她看着眼龙凤楼里一众盯着他们的不相干人,抿唇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闻言,乐清泊猛然反应过来,他朝楼下喊了声,“阿大,给我开雅间。”

    从一进门,注意力就放在她身上的阿大,沧桑呈老相的脸上掠过一抹深沉,他飞快地瞥了古绯一眼,应道,“是,公子。”

    古绯看着阿大的目光同样带着隐晦的不善,她扬起下颌,就对乐清泊问道,“他是你的护卫?怎的以前我从未见过?”

    乐清泊心里欢喜又难过,对古绯的问话,他也没多想,当即道,“前不久才从云离那边过来的,所以阿绯你不认识也是正常的。”

    得到自己想知道的,古绯手才放轮椅轮子上,尤湖蹿上去,自发地接了推轮椅的动作。

    这时,乐清泊才有空闲将注意力放在尤湖身上,他仔细打量对方,后又看看封礼之,神色恢复了优雅斯文,再没刚才的失态。

    今日整个龙凤楼都被墨商会给包了。乐清泊要用雅间,直接都是现成的。

    几人进了雅间,古绯考虑了下,对封礼之道。“礼之,日前我新制了朱砂香墨,今日特意为你带了一枚过来,我让婢女带你过去拿吧。”

    封礼之知晓古绯这是故意让自己避开,他也没觉隔阂,而且一听有新墨,高兴还来不及,当即拉着夜莺就出去了。

    乐清泊亲自为古绯倒了杯凉茶,边道,“风月。你和阿大出去。”

    同样的,他也将身边的下人给遣散了出去,这种时候,他只想和古绯两人单独呆着。

    尤湖很识趣,他不用古绯吩咐。自己笑了笑,为古绯理正发髻上的乌金黑曜石卧狐簪,爽快的离开,末了还将雅间门给关上。

    整个雅间,再没旁人,一时之间,乐清泊反倒没话说了。这之前,他心有千言万语想对古绯说,可这会他却突然觉得,只要能这样静静地看着她,便胜却无数的相思衷肠。

    古绯端着茶盏,也没喝。只是在手里转来转去,垂着头,看白瓷中的凉茶水波曳动,寻思着许多念头。

    “阿绯……”终还是乐清泊先开口,他起身到古绯面前。然后蹲下,视线与之齐平,手放她膝盖上,“我能看看吗?”

    古绯手一抖,茶盏中的凉茶逸出,滴落的茶渍在她纱裙上浸染出厚重的水花来。

    乐清泊伸手,动作小心地将茶盏从古绯手里抽出,他手顺着古绯膝盖下落,一直接触到她的脚踝,“可以吗?”

    额前碎发投落的暗影中,古绯勾了勾嘴角,她慢慢抬眼,同样回视乐清泊,意味不明的问,“清泊,你看了又如何,不看又如何?”

    乐清泊觉得难过,他听古绯这么说,就觉心尖子被钝刀刮的疼,他温热的大掌握住古绯纤细的脚踝,带着坚决的力道,“给我看看。”

    随后觉得自己口吻重了,又柔和几分道,“阿绯,现在在你面前的不是别人,是我乐清泊,你的乐清泊啊。”

    古绯想笑,然而她胸腔之中却荒芜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