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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皇帝全传第91部分阅读

    就是这时培养了魏忠贤对名马的兴趣。魏忠贤在御马监呆了一阵又被派往甲字库看管仓库。他利用职务之便,盗吞库物,手头渐渐充裕起来。由校诞生后,其母王氏无人办理膳食,魏忠贤买通东宫太监魏朝,靠他引见入了东宫,为王氏及由校办理膳食。忠贤巧于逢迎,工于心计,千方百计利用旧日关系从各库掠取各种财物、玩好、果品、花卉取悦于王氏及小由校。他还做得一手好菜,色香味俱属上乘,因此颇得王氏欢心。

    客氏与魏朝是“对食”,即太监宫女结成的形同夫妇的关系。魏忠贤来东宫后立刻看上了客氏,多方接近她,讨她的欢心,客氏渐渐喜欢上了魏忠贤,二人偷偷相好,如胶似漆。熹宗即位后,客氏将魏忠贤拉到由校手下,充当典膳局官。由此,二人皆成为由校的亲近之人,他们都怀着控制小皇帝,进一步攫取权力的野心从政治上、生活上结成一体。

    熹宗对客、魏二人恩宠有加,引起了东林党人的深深忧虑,他们害怕熹宗被二人迷惑挟制、重演出太监专权、阿保乱政的局面。杨涟、左光斗在十月份上疏,以熹宗大婚在即为借口,提出将客氏放出宫去。老太监王安从中主持,熹宗只得让客氏离宫。但客氏一走,熹宗像掉了魂一样,茶饭不思,“啪嗒”“啪嗒”直掉眼泪。不出三天,就令客氏再次入宫。王安劝他说:“娶了皇后就好了,有伴了。”由校说:“娶了皇后也不行,皇后也不大,也要客奶照顾!”群臣眼看着客氏再次来到由校身边,谁也没有办法。

    客魏集团的形成是熹宗造成的,以后客魏集团的肆虐也是熹宗纵容的结果。熹宗是一个爱玩、贪玩、会玩的“主儿”。即位之前,客氏、魏忠贤带他玩马、玩狗、玩猫、玩花、玩草,花样翻新地玩、昏天黑地得玩。做了天下之主,他的玩性丝毫未减,反而更被激发。有了权了,更有了玩的条件,玩得更加邪乎。魏忠贤最希望熹宗发扬玩的天性,自己好从中渔利,专权擅政。所以他对熹宗的玩加意引导,花鸟虫鱼、声色狗马,极天下之所能以供熹宗一乐。朱熹宗也忘掉了江山社稷、列祖列宗、黎民百姓,忘掉了自己是一国之君。

    熹宗生性活泼好动,对什么事情都怀有浓厚的兴趣。他追求新奇、刺激,喜欢名马,爱好骑马射猎,魏忠贤以他在御马监学到的知识,搞了许多名马送给他,熹宗为之逐匹命名。他经常跃马挥鞭满宫乱跑,为了跑马的方便,官内的许多几百年的大松树都被砍掉,窄小的门洞被拆除。熹宗爱打猎,尤其爱亲手杀死野兔、獐狼之类。他喜欢亲手砍掉野兽的头后看它的眼睛转动,从鲜血淋漓中追求刺激。熹宗在宫中像一个顽皮的农家小子,常常上树去掏鸟巢,下水去抓鱼。有一次,他掏鸟从高高的树上摔下来,衣服被扯烂,摔得头破血流。魏忠贤还时常带他去北海泛舟。熹宗为了好玩,并不安分地坐在船上,他要亲手划船。经常是魏忠贤等太监坐船,皇上划船。有一次,熹宗与两个小太监在一条小船上,熹宗衣袖高挽,非常卖力地划桨。突然,湖上风起,将小船打翻,两个小太监不会游泳,熹宗也不会游泳,三人眼见就要淹死,正好一个会游泳的太监从湖边经过,将熹宗救起,两个小太监被淹死了。这时,魏忠贤、客氏在远处的画舫上喝酒,还不知道发生了事故。这类事情很多,熹宗玩起来根本不顾危险与否,魏忠贤也不以此为意。最危险的一次是熹宗在宫内大阅兵。他披坚执锐看施放铳的表演。一个叫王进的小太监就在熹宗面前装药点火,结果“轰”的一声,发生爆炸。王进的手被炸飞一个,还险些伤及熹宗,熹宗只“哈哈”一笑,并不介意。

    熹宗还喜欢蹴球、舞剑、射箭。永寿宫是魏忠贤与熹宗日常蹴球之所,乾清宫前丹陛是他舞剑的地方,常常在月下可以见他舞剑的身影。熹宗箭射得极准,有一次,魏忠贤骑马从他眼前驰过,他一箭便将那马射翻。

    除了这些武的,熹宗最爱看戏。宫内钟鼓司准备有各种戏。熹宗几乎每晚必看,而且很开心。熹宗看戏每天必到极晚,冬天更是通宵达旦。

    熹宗爱忘事,过去的事情转眼就忘得一干二净。但他人聪明,手也很巧。他最喜欢土木建筑、木工制作。全套木工活他样样精通,油漆一行亦极工巧。凡是他见过的木器用具、亭台楼阁,一看便能制作,宫中原有十作,即十个作坊,由太监管辖,负责宫中土木营造。熹宗在宫中就成了十作的头。他爱好营建,常在宫中亲自动手建造回廊曲室,手操斧锯,兴趣盎然。但他喜厌不恒,造成了,看看哪里不顺眼就毁掉重造。常常是造了毁、毁了造,把他忙得不亦乐乎,顾不得吃饭喝水。熹宗不但造大的亭阁,而且擅长细致的雕刻,他做的砚床、梳匣皆是自己油漆,五彩绚烂、工巧妙丽,出人意表。他雕刻的八幅屏,在不盈尺的天地里雕刻的花鸟虫鱼、人物走兽都栩栩如生。他令太监将这八幅屏拿出去,每套卖1万两银子。太监为讨他高兴,第二天就拿1万两银子给他,使熹宗大为兴奋。

    一切时间都花在玩上,熹宗哪还顾得上朝政。为了玩他可以不读书、不上朝、不看奏章、不批军机。魏忠贤充分利用了熹宗的昏庸。他要谋私害人就在熹宗忙于设计制作时去请示事情。每次,熹宗都是不耐烦地挥挥手说:“我都知道,你们去办吧!”于是,魏忠贤盗取了批奏之权,口衔天宪,威压群臣。不利己的事以皇上的名义批驳,谋私害政的事情也以皇上的旨意传令执行,外廷之臣无可奈何。

    三、客魏横行荼毒朝臣

    客魏利用熹宗的昏庸在宫内立住了脚跟,然后开始发展他们的势力,组织听命于他们的官僚集团,以求把持天下。

    东林党人眼见得魏忠贤青云直上,异常担忧。他们密切注视着客魏的动向。在客氏的去留问题上东林党人进行了力争,遭到熹宗的痛斥。熹宗大婚礼成,荫魏忠贤侄二人,东林党人亦表示反对,天启元年十月,赐给客氏香火田20顷,神宗山陵工成,表彰魏忠贤之功,东林派言官皆上疏反对,但熹宗根本不听,反而怒责东林党人,而那些东林党的反对者则受到纵容和支持。

    到了天启二年底,大臣中有两个人倒向了魏忠贤。其中一个是礼部尚书顾秉谦。顾秉谦为人庸劣无耻,一直受到东林党人的攻击。他看到魏忠贤的迅速崛起,以为冰山可倚,就秘密地投靠了他。另一个是南京礼部侍郎魏广微。此人亦是寡廉鲜耻、柔媚无骨之徒。魏忠贤得势,魏广微认为是个机会,他以同宗同乡为由巴结魏忠贤,魏忠贤遂将他召到北京拜为礼部尚书。到天启三年(公元1623年)正月,顾、魏二人皆以原官兼东阁大学士进了内阁,改变了东林党在内阁的一统天下。这样,有顾、魏二人相助,魏忠贤如虎添翼,更加放开了胆子为非作歹。天启三年,太监明目张胆地跑到工部堂上索要冬衣,多方挑剔、挑起事端,工部尚书钟羽正被逼离职。魏忠贤令御史郭巩疏攻周宗建、刘一燝、邹元标、杨涟、周朝瑞等人保举熊廷弼镇守辽东是党邪误国。东林党人群起相救,皆受严责。许多人因此罚俸。魏忠贤假皇上之命封他的子侄和客氏的子侄世袭锦衣厂卫官职。又不顾廷臣反对接连增加内操军士2万多人,由此,魏忠贤掌握了宫内外所有禁卫大权。

    在内宫,客魏二人对光宗的嫔妃和熹宗的嫔妃都可以任意生杀。光宗的赵选侍素与客氏不和,魏忠贤矫旨赐其死。赵氏将光宗历年所赐之物罗列于庭,再拜上吊。熹宗的裕妃张氏怀孕,过期未生,客氏在熹宗面前说她是妖精,将其关闭在一个死胡同内,不给吃、不给喝,偶而天下大雨,张氏爬在地下喝屋檐下滴下的雨水,终被折磨而死。冯贵人尝劝熹宗罢内操,客魏大怒,将其赐死。成妃李氏向为熹宗所喜,她曾借机会在由校面前为冯贵人辩解,被客氏知道后矫旨革其封号,绝其饮食。李氏鉴张氏之死,预先在各个墙角、壁缝间藏有食物,故关闭数日后得以不死,客魏将其斥为宫人。另外,胡贵人对客魏专权有恨,尝与人言,魏忠贤借由校出门祭天的机会,派人将胡贵人杀害,向熹宗报称是暴疾而亡。好在由校爱忘事,过去就忘,从来就没把他的这些嫔妃放在心上,少上几个他也不知道。

    天启四年,形势发展对东林党人更加不利。魏忠贤不但在文官中间招纳了羽翼,武臣方面亦安排了心腹之人。锦衣卫都督田尔耕、北镇抚司理刑许显纯皆是魏忠贤的死党。东林党人的奏疏只要弹劾魏忠贤必定受到痛斥。相反,反东林党者都逐渐开始罗列东林党罪状,发起反攻。

    东林党人与魏忠贤的决战终于在天启四年六月爆发了。时任明朝最高检察官的都察院左都御史杨涟再次披挂上阵,疏奏魏忠贤犯有24大罪行。

    杨涟此疏一出,的确把魏忠贤吓住了。疏中所指,件件是事实,倘皇上雷霆一怒,后果不堪设想。魏忠贤惴惴不安,晚上找到熹宗,跪在他面前痛哭流涕,说外廷有人想整他,给他罗织了许多罪状,全是无中生有。他一心为国,一心为皇上,才得罪了这些人,这些人攻击他,实际上是想限制皇上。他假装提出辞去东厂职务以全尸骨。未读奏疏,不知所以然。客氏又从旁边替魏忠贤评功摆好,说魏忠贤如何清忠勤谨,如何效尽犬马之力。外廷大臣故意对他过不去,是因为魏忠贤公正廉明,他们作不了弊,才危言耸听,给魏忠贤安了这么多罪名。熹宗只知道魏忠贤万事顺从,竭尽全力带他玩,对外廷事务根本不了解,因此也就说不出什么,也不愿意读那份奏章,既不允许魏忠贤辞东厂之职,又对杨涟大加申斥,说他“捕风捉影,门户之见,大胆妄言”。

    杨涟被责,激起了满朝官员的愤怒。杨涟次日又写一疏,准备面奏皇上,魏忠贤则阻遏熹宗不御朝三日,第四日才出御皇极门。魏忠贤早做了准备,锦衣卫士布满朝堂,仪仗金瓜倍于往时,杀气腾腾,一片森严。魏忠贤口传圣旨,今日只听取内阁奏报,其余诸臣不许奏事。此一举更加剧了东林党人的愤怒。继杨涟而上疏者风起云涌。或单疏,或合疏,短短两天,不下百余疏。但是,魏忠贤控制了熹宗,已稳操胜券。所有奏疏,不管言词多么激切、多么尖锐,皆如泥牛入海,杳无声息。

    魏忠贤顺利地渡过了这一难关,他明白了东林党人别看声势浩大、气势汹汹,其实没有什么了不起,很容易对付。东林党势头过去了,魏忠贤该反过来收拾东林党了。他不能容忍他们再这样指名道姓地谩骂,要用铁的手腕树立起自己的威严来,叫东林党人知道魏忠贤也不是好惹的。此次风头过后,被东林党人攻击的官员都希望魏忠贤给东林党一点颜色看。魏广微拿了一本《缙绅便览》,用墨笔将他认为是邪人的官员一一圈点,重则二圈,轻则一圈。像叶向高、韩火广、何如宠、钱谦益、赵南星、高攀龙、杨涟、左光斗、李应升等六七十人皆被三圈。他将这本《缙绅便览》交给魏忠贤,让他依次罢逐。有人则向魏忠贤献计,恢复“廷杖”之刑,用来威震群僚。

    天启四年(公元1624年)十月,祭主庙。百官毕集,宦党大学士魏广微不至。到仪式进行了一半,他踉跄入班拜跪。遭到魏大中、李应升等人的评击,魏广微以失仪请求罢免,魏忠贤矫旨免罪挽留。魏广微因此怀恨魏大中、李应升,催促魏忠贤对东林党人下毒手。十月、十一月两个月,魏忠贤假传圣旨,陆续将东林党人吏部尚书赵南星、左都御史高攀龙、吏部侍郎陈于庭、右都御史杨涟、左金都御史左光斗以及魏大中、乔允升、冯从吾、袁化中、房可壮等数十人罢斥。朝属几乎为之一空。内阁中顾秉谦做了首辅,东林的天下彻底失掉。

    天启四年十二月,宦党徐大化再次上疏弹劾杨涟、左光斗串通王安,威压宫禁、党同伐异、招权纳贿,另一宦党曹钦程更是危言耸听,说赵南星、周宗建、李应升收受了熊廷弼的贿赂。魏忠贤立即矫旨削了周宗建、李应升的官职,并派锦衣卫逮捕杨涟等人到京听讯。

    魏忠贤的党羽已定好计谋,诬杨涟、左光斗、周朝瑞、顾大章、袁化中等东林党人都受了熊廷弼贿赂。锦衣卫受宦党指使,先将东林党人汪文言抓来北京投入镇抚司监狱,交由宦党许显纯审问,逼他承认经手给东林党杨涟行贿。为了让汪文言承认,每次过堂,五刑备尝,汪文言死不诬人。一直折磨了两个多月,汪文言皮开肉绽,奄奄一息,许显纯也没有得到他所需要的口供。最后,许显纯动用最残酷的刑罚,一天到晚拷打不休,汪文言实在受刑不过,便说:“你们不要打了,口供你们愿意怎么写就怎么写,我承认便是!”于是,许显纯诬杨涟等人受熊廷弼贿,汪文言经手过付。文言听到这里,大呼一声:“苍天啊!冤枉啊!以此污清廉之士,我死不承认!”许显纯冷笑一声,让人拿着汪文言的手画了押,便将他打死,上报汪文言已经招供。

    七月份,杨涟、周朝瑞、左光斗等人逮到,下到北镇抚司。杨涟等人入了狱,还不知道犯的是何罪。第一次过堂后,才知道被诬受赃。左光斗对杨涟他们说:“他们这是存心要杀我们。他们杀我们有两个办法,一是乘我们不服,酷刑毙命,一是暗害于狱中,说我们是急病而亡。如果我们一审即承认,即可以移送法司,到时候再翻供,尚有一线生的希望。”大家认为确是这样,所以,第二次过堂,不管诬赃几万都承认了。谁知道许显纯并不将他们移交法司议罪,而是更加残酷地拷打,立逼吐出赃银。这些东林官僚平时都是极清廉的,哪有几万两现银?交不出来,许显纯就三日一堂、五日一堂,压杠子、夹脑袋、带枷锁镣、烙、剌、夹、棍一齐上,旧创未复,又加新伤。几天下来,这几个人连跪的力量都没有了,过堂时皆戴着桎梏平卧堂下,惨状目不忍睹。几个大臣的家人在京城东奔西走,筹措银两赎人,但京城是魏家的天下,谁敢借给他们银两?七月正是暑天,杨涟等人无医无食,屡受重刑,很快就濒于死亡边缘。第一个死去的是杨涟,抬尸的人发现杨涟体无完肤,面部被打得血肉模糊,爬满了蛆虫。尸体上有一个土袋子压着,两个耳朵都钉进了铁钉,显然是被暗害。家人载棺回家,家产已全部变卖,无地安葬,只好厝置河边。其母亲妻小栖息于城楼上,而魏忠贤依然令地方严厉追赃。第二个死去的是魏大中,大中家徒四壁,异常贫寒,死后六七天不让抬出,结果尸体腐烂。其子扶棺归乡后亦勺水不进而死。左光斗死后,人见其两腿已被打断,仅一筋相连,肌肉已烂掉,只剩下白骨。蛆虫满身,面目不能分辨。顾大章也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其他人则或被追赃,或被削籍,或判远戍。赵南星终于死于戍所。

    依靠高压和滥杀,魏忠贤建立起他至高无上的权威,内外大权抓于一手,内廷除宦官王体乾外有李朝钦、王朝辅等30多人为左右死党。外廷文臣则崔呈秀、田吉、吴淳夫、李夔龙、倪文焕主谋议,号为“五虎”。武臣则田尔耕、许显纯、孙云鹤、杨寰、崔应元主惨杀,号为“五彪”。吏部尚书周应秋、太仆少卿曹钦程等10人号为“十狗”。其他又有“十孩儿”、“四十孙”等名号。崔呈秀等人门下的义子、义孙又不知凡几。自内阁六部以至于四方总督、封疆大吏、遍是忠贤死党,客魏两家的亲属,更是满门公侯,当时北京城有人云“真皇帝是魏忠贤”。明王朝在客魏把持下,卖官鬻爵、滥封滥荫、贪污贿赂、献媚取宠、排斥异己、高压专制,吏治坏到了极点,明朝政治一塌糊涂。

    魏忠贤把持的东厂成为最恐怖的特务机关,东厂番役到处横行,官民偶有不慎便遭横祸。甚至东厂番役故意设下圈套诬陷无辜,京城内外人们对东厂畏之如虎。一次,有两个人在酒馆喝酒。其中一个喝醉了,大骂魏忠贤,旁边一人制止他,怕他得祸。这时候,门外进来一个人,故意挑逗那个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