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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战三千里第22部分阅读

    舜臣就算拼了这条性命,也在所不惜!”

    “真是朝鲜的好男儿!愚兄率军入朝之初,就曾听闻贤弟的威名,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陈璘由衷地赞道。

    “是啊,连倭寇都说,不怕朝鲜陆上10万兵,就怕海上一个李舜臣哩。”邓子龙在一旁捋着白须也笑道。

    李舜臣忙摆手道:“二位谬赞,今日若是没有天朝舟师相助,便是有10个李舜臣,也无法打赢这么大规模的海战。”

    陈璘道:“咱们就不要客气了,还是来说说如何打好这一仗吧!愚兄远来是客,对贵国海情气候不甚了解,弟乃朝鲜水军之英才,我军应在何处设伏阻敌,还望贤弟直言。”

    李舜臣踌躇片刻道:“既然兄长和邓将军这么信任我,那么我就斗胆献计了。”

    “愿闻其详!”“快说!”

    李舜臣这时从袖口中取出一轴海图,打开来摊在桌子上,指点道:“两位请看,顺天湾位于我国沿海以东,它和外面的光阳湾原本是连在一起的,只因两湾之间夹着一座小岛,也就是陈蚕将军把守的猫岛,将其分而为二;因为咱们卡住了这条咽喉要道,使得顺天倭贼屡次突围失利,泗川之敌若要来援,也必须经由这里进入,所以说,只要咱们将重兵布于此一线,就能以逸待劳,应对两面敌人。”

    邓子龙俯身看着海图,皱眉道:“此计虽好,可是两面迎战,恐怕并非兵家善策。”说着把手放在图上说道,“这是何处?”李舜臣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不由得暗暗点头,道:“邓将军眼光果然了得,这里是朝鲜本土大陆与南海岛之间的一段狭窄水域,称为露梁海峡。我方才正要说起,如果咱们在露梁海以西,水门洞或观音浦附近设下一支伏兵,当可截住泗川增援之敌。只是此处据顺天湾太远,咱们既想堵住小西行长的逃路,又要截击岛津义弘的援军,恐怕就得分兵了,如果一方吃紧,另一处如何策应联络,就成了一个大问题。”

    “嗯,无妨。”陈璘听着二人对答,思索了一下,说道,“顺天之敌连日被我击败,实力已经大损,即使分兵,只需百余战船卡住猫岛即可,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再说还有步军的策应,咱们的水师主力,要放在露梁一线,然后派十几艘哨船组成交通网,若有敌情节节传递,最迟五六个时辰,即可将消息传到。”

    “兄长的意思,是集中全力先歼灭泗川这一路强兵?”

    “不错,刘綎将军在陆上也是这个策略,只是倭贼惧战不敢前来,如今既然从水上来犯,咱们照方抓药即可,这回可不能放过他们了!”

    “刘大刀?嘿,咱们和小西行长激战连场,杀敌甚众,可这个家伙只会坐山观虎斗,根本不发兵相助。”邓子龙不屑地说道。

    陈璘摆摆手道:“武桥将军有所不知,我军三路出击,是为了使敌人不能互相支援,可是董一元这么快就被倭将岛津击败了,这样就使得泗川倭众成为了一支机动兵力,在全局上处于有利态势,随时可能出兵去袭击刘将军。

    “他和王大人既要防止顺天倭贼从陆上突围,又要防备泗川之敌夹击,压力是非常大的,在没有万全的把握下,以静制动是最佳的选择。

    “麻贵将军与加藤清正相峙于蔚山,也是忌惮中路之敌的缘故。现在胜利的关键在于我们水师,而保证我们水师取胜的关键在于陆军的坚守,陆军坚守的目的是着眼于全局的胜利,难道不正是这样吗?”

    邓子龙和李舜臣听了陈璘这番分析,互相看了看,不由皆尽叹服,赞道:“将军所言极是!”陈璘哈哈大笑:“只要咱们水陆将帅齐心对敌,倭贼当指日可灭也。”说罢一挥手,向帐下中军官吩咐道:“派两艘小船去通知岸上的刘綎将军和王大人,泗川倭贼很可能自海上来援,步军要做好全力攻打顺天的准备;另外让水师将领们申初时分,都到帅帐听命。”

    “是!”中军官飞快跑了出去。

    到了下午,奉命巡守各处海路的主要将领陆续回到了左水营联军指挥所,申时刚到,伴着聚将鼓声,齐至中军大帐,陈璘威风凛凛,走到正中高坐,李舜臣、邓子龙副座。

    中军官手捧花名册,一个个名字点过,上报说:“启禀大帅,点卯俱到!”

    “退在一旁!”中军官退后,陈璘用眼睛左右一扫,然后说道,“各位,顺天倭贼被困日久,早晚就在这几天内,泗川贼众定会前来救援,本帅与两位副帅多日谋划,决定将计就计,在露梁以西海域,一举包围和歼灭救援之敌。此番出兵破阵,干系到我军三路出师最终能否获胜,临战之际,大伙务必要鼓勇向前,不可退后;本帅用兵决无儿戏,有功者赏,退缩者严惩不贷,可听清楚了吗?”

    众将齐声说:“大帅放心!我等愿听将令,万死不辞!”

    “好!”陈璘精神为之一振,侧首向邓子龙道,“邓将军。”老将邓子龙站起身来走下阶前,回身拱手道:“末将听令!”

    陈璘伸手拿起一支令箭:“邓总兵,我命你率3艘大福船,将士1000人,埋伏在露梁以西、观音浦以东海面,你要观察地势,了解敌情,不能让敌人事先发现,待倭船通过露梁海峡与我军主力交战后,迂回到侧后发起攻击,切断其归路!”

    “遵命!”邓子龙接过令箭站在一旁。

    “李舜臣听令!”

    “末将在!”李舜臣急忙起身,照样来到阶前拱手侍立。

    “你率本国水师120艘作为右军,进泊南海之观音浦,待我部与敌交战后,以号炮为信,伺机出击!”

    “遵命!”李舜臣上前接过令箭退下。

    “陈策何在?”

    “末将在!”明军水师参将陈策应声而出。

    “你率10艘二号福船,20艘大海苍,30艘小海苍船,30艘水粮船(运输船)驻守猫岛,不可让顺天之敌趁隙而逃!”

    “遵命!”

    “陈蚕、季金何在?”

    “末将在!”“末将在!”水师副将陈蚕与游击将军季金出列。

    “你二人率二号福船9艘,大海苍40艘,小海苍20艘作为机动兵力,游弋于光阳湾,顺天或露梁海两处若战事危急,你二人可率速兵前去支援!”

    “是!”二人暴喏一声,领命下去。

    “张良相何在?”

    “末将在!”游击将军张良相闻声出列。

    “你率哨船15艘,布于猫岛至露梁一线,若两处战场有军情互送,你可派船节节相传,不可贻误战机!”

    “得令!”张良相领命退后。

    陈璘令箭流水价分派下去,最后昂然站起,道:“请诸将各司其职,定于18日午时,赶至指定战区,本帅将亲率战船70艘作为右军,泊昆阳之竹岛与水门洞港湾内,发现敌船先行接战,各军相机而动。此役只许胜,不许败,一定要全歼敌人!”

    “请大帅放心,一定要全歼敌船,屠尽倭寇!”众将杀气腾腾,齐声应道。

    第四十五章 狭路相逢

    在岛津义弘决定救援小西行长的同时,安骨浦、加德城等地的日军已经先期撤走了,驻蔚山、西生浦、竹岛等地的加藤清正第一军团、黑田长政第三军团、锅岛直茂第四军团也加快了撤退步伐,各部共计33000人,交替掩护,于11月17日晚间赶到釜山汇合,乘上德川家康派来的接应船队,扬帆回国,随着船队远去,朝鲜半岛渐渐隐入了苍茫的夜色之中。

    海面上波涛起伏,冰冷的海水借着风势猛烈地拍打着船舷,加藤清正伫立在安宅船的箭楼,注视着刚刚离开的地方,触景生情,一首徘句在胸中油然而生,不禁吟道:“为显名三国,千军万马渡海来,沙场流尽血,天下人撒手归去,七年一梦空遗恨!”

    家臣饭田角兵卫这时正捧着一件棉衣走到他的身后,听加藤清正的话语中隐隐流露出一丝伤感意味,不由的止步,思索片刻,躬身道:“主公,请披上这件吧,今晚的风可是不小啊!”

    “哦!”加藤清正从沉思中惊醒,缓缓转身接过棉衣,搭在了臂肘上。饭田角兵卫小心翼翼地说道:“听说,小西行长被困在顺天,岛津大人已经率部去救援他了。”

    “是么,你听谁说的?”加藤清正反问一句。

    “哦……这个,大伙都这么说,对马守宗义智殿为此曾派人来过釜山。”饭田角兵卫慌忙答道。

    加藤清正望着汹涌的海水半晌不语,最后轻叹一声道:“今晚的风可真是很大,唉,走吧。”

    ……

    18日午时,驻泗川的岛津义弘第五军团撤离泗川,来到了沿海据点新城,与此同时,驻固城的立花宗茂、小早川秀包部也如约乘船赶到。只见此刻海上是如林的桅杆,岸上是如潮的人群。双方会师之后,共计士兵16000人,大小船只470艘,场面堪称壮观。

    在武士们的欢呼声中,岛津义弘与立花宗茂、小早川隆景的养子小早川秀包走到了一起,互相拥抱致意。(注:隆景与秀包同为日本战国名将毛利元就的儿子,因为两人年龄相差太大,后改为养父子关系。)

    立花宗茂望着眼前成千上万的士兵,傲慢地说道:“看看吧,多么强大的一支军队呀!刚打了胜仗就要撤退,真是太可惜了,要不是太阁大人突然归天,相信我们还会在朝鲜继续战斗下去。”

    “呵呵,那是当然了,敌人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对手嘛。”岛津义弘心里不以为然,可是口头上还是表示赞同,接着话头一转道,“眼下行长殿率领的第二军团被敌人包围在顺天,日夜盼望着我们去救援,我认为咱们应该尽快赶到那里,救出友军,同返本土。”

    “嗯,弥九郎这个家伙,做生意还可以,说起打仗可比咱们差得太远啦!也好,先把他救出来,然后再好好嘲笑他一番。”小早川秀包双手抱肩笑着说道。

    “看秀包殿这么有信心,老朽也很受鼓舞,怎么样,等潮水一涨,咱们就出发吧?”

    “没问题!”立花与秀包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岛津义弘满意地点了下头,然后环顾身后众将,高声命令道:“请各部队依次上船,准备向顺天进发!”

    “明白!”众将答应着四散离去,组织士兵们排成纵队,然后鱼贯登上散布在岸边的船只。一个时辰后全体就位,随着潮起,一艘艘满载士兵和武器的战船吹响号角,扬起长帆滑入大海深处。

    日军船队在行进中编队,本阵为萨摩军团330艘战船和荷船,立花宗茂与小早川秀包军140艘战船分列两翼,岛津义弘与侄子丰久、部将入来院重嗣同乘一艘大安宅船位居本阵船队中央。

    刚驶出二三十里,忽然前方哨船打出旗语,丰久举起千里镜观望片刻,兴奋地回头对义弘道:“叔父,哨船报告,南海宗义智的船队前来汇合!”

    “好!”岛津义弘精神为之一振,“你马上乘一艘小战船去告诉宗义智殿,请他率部打头阵,其余各部将随后跟进,海上行军不便,我就不过去见他了。”

    “明白!”丰久答应一声下了箭楼,乘小船前去传令。

    文禄之役时宗义智的部队共有5000人,到了庆长之役,精锐尽失的对马军只能拼凑起1000人从征,战力不可同日而语,此时接到岛津指令,他摇头苦笑,却不得不“鼓勇向前”。

    两支舰队合兵一处,共有兵力17000余人,战船510艘,浩浩荡荡地驶向通往光阳湾的要道——露梁津(海峡)。

    联军董一元部、麻贵部没有想到日军撤得这么快,又怕是诱敌之计,待得到确切消息后,再想追赶已经迟了,只好依次进兵,占据了日军弃守的各处要地。董一元率军一直赶到海面,此时已经是18日清晨,望着空旷的大海和滩头日军杀死的大量骡马、拆毁的板车和丢弃的粮食,董一元懊恼不已。

    部将彭信古见状劝道:“大帅请勿焦虑,倭兵不战而退,正说明畏惧我军。兵法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策,我军的目的,是收复朝鲜失地,赶走倭贼,现在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了啊!”

    董一元冷哼一声:“若是倭贼真的退回本国,倒不失为一件快事,怕只怕他们离了泗川,倒要直奔顺天去解救倭酋行长。如果两路倭兵合为一处……”彭信古闻言一惊,不由得问道:“这可如何是好?”

    “无妨,那刘綎和陈璘也并非良善之辈,但是,”董一元想了想,抬头毅然道,“彭将军,请你率3000骑兵火速驰援刘綎部,我催大队人马随后便到!”

    “遵命!”

    11月的海上,冰冷刺骨,北风呼啸,海浪大肆翻涌着,把船上的帆篷吹成了弓形,日军舰队竭力保持着阵形,在落日余晖的映照下向西行驶。岛津义弘眯着眼,透过船侧舷窗注视着金色的海面,一言不发,仿佛是着了迷。

    丰久从后边走过来,陪着他一起观望,不禁赞叹道:“千帆竞渡,真是壮观呀!看那浪花,都被抛在了船后,我们好像是在鞭策着海洋前进,真是了不起。”

    “呵呵,是啊!”岛津义弘被侄子那满怀g情的话语所打动,暂时忘记了前途的莫测与艰辛,微笑着,心中充满了快慰。

    随着时间的推移,夕阳渐渐没入海平面,金色的海洋开始变得黯淡,不久,夜幕笼罩了整个水天。“快看,前面是锦山!”丰久叫道。义弘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隐约辨出南海岛西南端耸立着一座高大的山峰,他捋须点头道:“还是年轻人好眼力,不错,既然看到了锦山,那么,应该很快就要到露梁津了吧?”

    “看着很近,其实还要等一段时间呢。”丰久边望边说道。岛津义弘沉默着,伴着船体的一起一伏,他的心情,也开始有些起伏了……

    露梁海位于朝鲜莲台山和南海岛之间的露梁津海峡以西、光阳湾以东的海域。此处地形复杂,岛屿星罗棋布,水道纵横交错,便于水军依托岛岸,隐蔽机动地作战。和光阳湾一样,露梁海区两侧靠岸部分潮差大,涨潮时,水势汹涌,退潮时,水位猛降,大片浅滩迅速露出水面。舰船如不迅速驶离,便有搁浅的危险。

    由于陈璘事先安排了哨船监视驻泗川、南海、固城的日军的动向,所以很快就得知日本第五军团西进的情报,于18日亥初时分,下令各部分头出发,自己亲率明军水师主力70艘大小战船驶进露梁海,在朝鲜向导的带领下避开浅滩,借着夜色隐蔽于竹岛与水门洞港之间的港湾内。

    海浪不停地拍击着船舷,陈璘站到舵旁,仔细看着罗盘针,再次确认了一下船队的位置和敌军将要出现的方向,觉得再没什么问题了,才轻吁了一口气,勉励了舵手们几句,返身回到座舱休息。

    “父亲大人,天气寒冷,喝杯热茶吧。”陈九经走过来说道。陈璘鹰眼一翻,叱道:“喝什么茶?大战将至,给我拿酒来!酒能御寒,更能增胆气,小子,你也陪我喝一口。”

    “是。”陈九经笑着命亲兵端上一坛泥封兰陵美酒,拍开后取大盏倾了两注,捧了一杯给父亲,陈璘接过来一饮而尽,咋舌品了品,然后冲儿子一努嘴:“喝!”

    陈九经脖仰酒干,又将空杯注满,递给陈璘一杯道:“父亲,你不是经常教导孩儿和部下们喝酒误事吗?临阵饮酒那是要严惩的,可现在……”

    “怎么?你小子有本事,竟敢教训起老子来了?”陈璘接杯欲饮,闻言又把酒杯放下,忽然长笑一声吟道,“子不闻,手持三尺剑,杀人不眨眼。烈士当豪酒,笑谈鬼神惊。杀人如乱麻,心颤手不停。酒到胆气壮,借酒上景阳。壮士怒搏虎,倦罢醉步行。男儿豪饮时,杀气冲天庭!”

    陈九经听得呆了,半晌方道:“爹,你好凶啊!”陈璘昂然起身,道:“孩子,爹平日里不让饮酒,那是对的;可是现在喝了,也有个中缘由。倭酋岛津义弘能够击败我中路大军,此人一定不简单,面对这么凶恶的敌人,为父早已抱定了决死一战的念头,一个人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呢?我这酒,是绝命酒,烈士酒,是置之于死地而后生之酒!饮罢这酒,就当义无反顾地投入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