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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情郡主第5部分阅读

水,一时困蹇,假以时日,必定功高业伟,前途辉煌。更难求的是,女儿与高郎志同道合,心心相印,若得嫁此人,女儿终身有托。因深知高郎心高气傲,无意高攀,因此女儿不得否言词激励,迫他托媒提亲,恳请爹娘遂儿心愿,不胜感激!”

    说完,她伏地给爹娘磕头,祈求理解和原谅。

    深知女儿心事的娄夫人没说什么,可是门第观念极深的恒安王则不接受。他在昭君说完后,立刻大喝道:“胡说八道!你是在为自己不守妇德的行为找借口,嫁给那个戍卒?你想都不要想!我娄氏一门乃公侯世第,招他为婿,定为人耻笑!”

    见夫君怒气难平,娄夫人惊恐不安,只好斥责女儿道:“既然你父王都说明白了,你就忘记高欢吧,不要再去找他。”

    “找他?昭君你给我听好,你要是敢走出恒安王府大门一步,我就杀死那个姓高的小子!”说罢,恒安王大喝一声。“张奴!”

    门开了,一个彪形大汉走了进来。“王爷,奴才在。”

    “把郡主带去南厅锁起来,看住她!”

    “是,王爷!”

    昭君急了,厉声道:“父王,你不能锁我一辈子!”

    恒安王冷笑。“我不必锁你一辈子,不久之后贾显智自会来将你娶走。”

    说完,他一挥手,张奴拉起昭君就往门外走。他力大无比,又是个有点痴傻的粗人,除了恒安王的命令,谁的都不听,因此昭君知道自己不可能从他手中逃脱,只好看了爹娘和弟弟一眼后,由他拉走。

    就这样,她像个犯人似的被囚禁在自己的家里!

    南厅是她与娄睿儿时读书、习字和玩耍的地方,这里有文房四宝,床褥睡杨,虽然很久无人使用,但仍给她亲切感。

    被关三天后的深夜,她和衣躺在木榻上,毫无睡意地想著高欢。

    他应该收到信了吧?她想,因见父王无意放她,她昨天写了封信让获准给她送衣物的春水送去给他。信中除表达思念与鼓励外,还提醒他小心恒安王府,并要他耐心等她,等她自由后一定会去找他。原本她期待著今天春水会设法来看她,带回高郎的口信,可惜她失望了,门外有傻子张奴守著,没有父王之命,谁能靠近?

    就在她思前想后,心情起伏不定间,忽听门上传来锁链声。

    这时候谁会来?她机警坐起身看到被推开的房门口出现娄睿熟悉的身影。

    “睿弟,怎么是你?”

    “我来陪你。”娄睿将门关上,走过来坐在她身边。“今天既诡异又安静。”

    “为什么这么说?”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父王一整天都阴沉著脸,没人敢多话,太阳才落山,大院就关了门,父王也没了影……呃,对了,我还听说昨夜春水被打得很惨。”

    “春水?”昭君一惊,难怪她没来,莫非是那封信?“是父王命人打的?”

    “肯定是。我也是听几个下人说的,她们也不知道详细情形,只知道她半夜了还跑出去,现在被关在洗染坊里。”

    昭君的心里萌生了对父王的怨恨。“父王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不知道,明天我会慢慢打听,听说是张奴把她抓回来的。”

    “张奴?他不是一直在门外看守我吗?”

    “这也是奇怪的事。”娄睿皱眉道:“我就是发现你门外只有一条铁链锁著,并无人看守才得以进来的。”

    昭君心一动,立刻说:“那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替我在这儿躺一会儿,我去看看春水。”

    “你疯了,要是被父王发现,我俩都得遭殃。”

    “不会的,这么晚了,谁会发现?我去看看她就回来。”昭君央求道:“她是我最喜欢的婢女,我要是不去看看她,心里会不安。”

    娄睿天生心肠软,经不起她的哀求,只好说:“你要早点回来。”

    “你睡一会儿,我拂晓前一定回来。”

    说完,她小心谨慎地打开门,探头四处观望,确定没人后,灵巧地窜了出去,很快就隐身在楼阁庭院的阴影里。

    娄睿看著她的背影。无法下钦佩她的勇气。他敢确定,在他们出生时,老天爷一定是将他与她的性别和个性弄颠倒了。

    悄悄关上门,他躺到床榻上,不久就沉入了梦乡,完全没有听到更鼓一次次敲响,直到五更鼓响,才把他惊醒。

    懵然起身,他最初没有意识到这里是什么地方,直到看清四周的摆设,才想起与姐姐的拂晓约定。

    “老天,天都亮了,她在哪里?!”

    他慌乱起身,看看屋外天边的曙光,知道昭君绝对不会回来了,他别无选择地溜出门,将铁链拴成原来的样子,然后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的院落。

    先逃过此难保住自己再说吧,至于那个利用了他的信任的小姐姐,可得担心她美丽的脖子了!

    昭君离开南厅后,小心地回到自己的院落,再由小门进入洗染坊。当发现一向漆黑的洗染坊有灯光时,她更加谨慎,因为她不知道是否有其他人在里面。

    她轻巧地开启小门,慢慢地走进去,全神贯注地倾听四周的声音。

    “郡主?!”

    一声惊呼吓得她差点儿大叫出声,随即循声奔了过去。

    “春水!”她抱著躺在毡子上的婢女哭了起来。“都是我害了你啊!”

    “不怪郡主,都怪奴婢自己笨。”春水连忙为她擦泪。

    “他们伤了你哪里?伤势怎样?”昭君忍住泪,要看她的伤。

    “没大碍,只是打伤了腿骨。”不想让她担心,春水口气淡淡地说:“王爷气头上骂了句‘打断这贱人的腿,看她怎么传信’,那傻子就往我的腿猛打,幸好夫人赶来拦住,不然奴婢这两条腿恐怕真得给他打断了。”

    看到她的胳膊上一道道抓掐过的瘀血,昭君知道她肯定受了不少罪,不由心里难过,内疚地说:“是我连累了你和高郎,我会去找父王。”

    “不,郡主不要为奴婢担心,有机会的话去看看高欢吧,他也许有危险。”

    昭君的心仿佛被利爪猛地抓住。“为何这么说?”

    “昨夜撞上那傻子时,他手里提著把明晃晃的刀,还一路骂著『我该把你和那小子一块儿宰了‘。”

    “你是怎么被他抓住的?”

    春水叹口气。“奴婢把信交给高欢就住回走,没想到才出宁安殿门,就看到那傻子提刀而来,奴婢最初以为他是来抓我的,因此拔腿就跑,结果被他一把抓住,拖了回来。后来从他叫骂中得知,他原本是要找高欢,却先撞上了奴婢。”

    听了她的话,昭君心中顿感不安,想起娄睿的话:张奴并未守在门外……

    “不行,我得去宁安殿看看。”她仓促站起。

    “郡主要小心,张奴可是个莽汉哪!”春水担心地提醒她。

    “我会的。”

    她匆匆穿过小门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了便于行动的衣裙马裤后,又包了不少钱币和首饰,塞进腰囊内,同时不忘带上她最心爱的短刀。她得为帮助高欢逃离平城做准备,父王也许真会加害高欢,而在父王的势力范围内,他根本无力自保。

    等收拾好后,她按原路来到洗染坊,跟春水简短道别后,往杂院外跑去。

    此刻,她担忧得忘记了被她遗留在南厅充当“替代品”的弟弟。

    今夜星月晦暗,云层低压,空气显得比往日更闷热。

    昭君沿著熟悉的道路来到宁安殿,尽管路上并无异样,但她始终保持著高度

    警戒。当靠近那间小屋时,她发现屋里没有灯,房门也不像以往那样敞开著。

    她在一株花木前停下,犹豫地想:是不是他已经睡著了?还是她来晚了?

    后一个念头驱使她勇敢地往前走去,无论怎样,她要去弄明白。

    伸手一推,门无声地开了,里面黑压压的,地面上出现她淡淡的身影。她疾速闪进门边的阴影处,将自己完全隐藏在黑暗中。

    四周静得只有蚊虫盘旋的声音。

    过去每次来,这里都有灯火,而最重要的是有他,可是今夜,她感觉不到他的气息,却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渐渐包围著她,她不由得脊背紧绷,四肢发凉,由内向外生出难以克制的恐惧感。

    “不要害怕,他也许就睡在床上。”她安慰自己,缓缓地深呼吸,眨动著眼睛努力适应眼前的黑暗,逐渐看出床的轮廓……

    忽然,一只手扣住了她的脖子,其力量之大,足以让她窒息而死。

    她无法呼喊、无法喘息,只有求生的本能促使她拳打脚踢,用力反击。

    “哎唷!”当她的牙齿终于咬到那只扼住她呼吸的手时,一个陌生男人的痛呼传来,她脖子上的禁锢解除了。

    她瘫软地顺著墙壁滑坐在地上,急促地喘息著,同时认命地等待那只魔掌的致命一击,因为,她已经无力反抗了。

    “昭君郡主?”黑暗中响起陌生人的惊呼。

    昭君悚然一惊,努力想看清对方,发现他已蹲在她身前。

    “呵,你动作可不慢呢!”对方友善又不失有趣地说。

    “你是谁?”昭君揉著脖子喑哑地问。纳闷这么黑的地方,他居然还蒙了面。

    “郡主恕罪!因来此的路上,疑似有人跟踪在下,抱歉误伤郡主。”见她毫无惧色,那人内疚中带著敬佩地说:“果真是个奇女子,无怪乎六浑难舍郡主。”

    “不必介意,我没有受伤。”听他口气似乎与高欢关系匪浅,昭君语气略缓。“事出有因,恕昭君不能掌灯以礼相见,敢问这位英雄尊姓大名?”

    对方低笑,模彷她的语气道:“事出有因,恕在下暂不能示以真面目,但请郡主放心,在下与六浑是友非敌,此番正是受他之托,专为郡主而来。”

    一听他是受高欢的请托,昭君不再拘礼,直言相问:“高郎现在何处?”

    “郡主莫急,听在下道来。”那人往寂静的院内看了看,低声告诉她。“约莫两个时辰前,六浑把我从睡梦中叫醒,说有刺客要杀他,当他夺下对方的刀时,恒安王出现了。原来那刺客是恒安王的人,恒安王要六浑选择要么是死,不然就离开平城,永不得与郡主见面。六浑决定离开,恒安王立刻让府兵将他连夜赶出城。可是当城门关上后,六浑又从尚未完工的城墙缺口溜回城来找我,要我在此等候,说恒安王一定不会告诉你真相,怕你因他失踪而焦急。”

    “天哪,这事真的发生了!”听完整个过程,昭君的心里一片冰凉。“如果我今夜没能来此,错失英雄的话,岂不是再也不知高郎下落了吗?”

    “如果今夜没见到郡主,在下自会登府求见,好在六浑知郡主甚深,要我今夜来此,果真我前脚才到,郡主后脚就跟来了。”

    “我父王怎可如此冷酷?只为阻止我与高郎相爱就要杀他?”

    “王爷乃一城之主,啥事不敢做?”那人冷哼。“贺六浑是谁?汉狗!贱民!敢高攀侯门千金,辱没王爷高贵的门第,自然该杀!”

    他的讥讽让昭君羞愤难当。“请英雄告诉我,高郎受伤了吗?”

    “没有,除非他不还手,否则要想伤他可不容易。算那奴才命大,你父王及时出现了,不然的话,他不会只断一臂,说不定早没命了。”

    原来张奴受伤了,难怪没人看守她。昭君松了口气,再问:“高郎去哪儿?”

    那人否言语,她知道对方不信任她,顾不上害羞地哀求道:“我爱他,绝不会背叛或伤害他,求你告诉我他的去处。”

    “沃野。”那人声音透著不情愿。“六浑不让说,但我想你早晚会知道。”

    沃野?我知道那个地方!昭君心里有了主意。

    当正午的阳光直射大地时,她已经到了洹河畔。

    蹲在河边捧起清凉的水饮一口,再俯身尽情洗了把脸,她深深吸了口湿热的空气。虽然正在冒险逃家,但她的心情很愉快。

    她没有理由不愉快。首先,离开宫城前,她在兵营顺手牵羊“借走”了一副好弓箭,此刻它正背在她肩上;此外,她深知一旦父王发现她失踪,定会派兵抓她,因此即便她急需一匹好马逃离险境,也不敢等到开市后在城里买马。

    赶巧的是,天亮时,她遇上一辆洹河兵营来城里拉货的车,略经哀求,赶车的军爷让她搭了顺风车,就此一路出城,顺利来到了洹河边。

    那位军爷按她的要求在路边将她放下后前往兵营,她则独自沿著河水往北行。

    这一带多石少土,灌木丛生,放眼望去,满目荒凉。照那位军爷所言,这里距平城已三十里,如此,她该考虑去买匹好马了。

    她不知道早她几个时辰离城的他此刻到了哪儿,她得尽快找到他!

    想到高郎,她的好心情变了。

    因为她,他吃了不少苦,挨打、被杀,现在又遭到放逐……噢,不行,她不能再耽搁,得设法买匹好马才是大事。

    她甩甩手上的水,撩起衣袖擦擦脸,起身往河边小山坡走去。

    爬上小山坡,她看到山坡那头有个绿树环绕的小村,想必兵营就在那儿。

    吓,真看不出,一坡之隔,两种景色,一边是荒原,一边是美景。

    她赞叹著,迈开大步往坡下走去。

    忽然,她的身后出现纷杂的马蹄声和吼叫声。

    “父王的追兵?!”她倏然一惊,返身回到坡顶藏在灌木丛里往下看,有几个男人骑马沿河而来。细看之下,她热血灌顶,当即取下肩上的弓箭,弯著腰在灌木的掩护下往河边潜去。

    第七章

    高欢在一簇巨大的灌木前倒下,“呼呼”地喘气。

    一只受惊的野兔从灌木下的洞岤里窜出,消失在密密的茅草中,那神速的动作让他羡慕。他觉得自己像已经奔跑了一辈子那么久,胸部胀痛,双腿麻木得无法举步。

    他仰头看著头顶的烈日,思考著要如何对付紧追不舍的“狗”。

    拂晓出城后,他就发现自己被他们盯上了,开始时他以为是恒安王再次派人来追杀他,可很快就认出那几个人是几天前,在宁安殿将他打伤的贾府家兵。

    当与他们狭路相逢时,从对方杀气腾腾的目光中,他知道来者不善,于是放弃大道而专走陡峭的羊肠小道,让他们的马使不上劲。

    有一阵子,他以为自己已经成功地甩开他们了,因为足足两个时辰,他没有再发现他们的行踪。

    不料在他刚离开山路,准备过洹河时,他们忽然出现在他身后,逼得他不得不在这片灌木丛生的河滩狂奔。

    这一带没有陡峭的山和高大的树,对徒步与骑者对抗的他来说非常不利,因此他只得利用低矮的灌木和一人高的茅草为屏障,躲避他们的追杀。

    然而,身后的骑士们并没有被这些灌木、草丛所阻挡,没有多久,他们的说话声清晰地传人了他的耳朵。此刻,他们已经下马,显然正在搜索他。

    他试图站起来,转移到另外一簇可以掩护自己的矮树丛去。因为他知道如果被他们抓到,他们会毫不迟疑地杀死他,而他,并不想死在这几个混蛋的手里。

    可是,他才刚一移动,眼前就出现了令狐子升扁平的大脸。

    “长林,他在这里!”令狐子升大叫著扑向他,他立刻被重重地压回地面,肋骨受此一压,憋得他差点儿一口气上不来。

    他恼怒地想,要不是此刻他虚弱得像只病猫的话,他一定会立刻将这个烧饼脸扔到河里去。可惜现在,他只能任其宰割了。

    “令狐小子,放开他!”

    一声高亢的厉喝,让压住高欢的令狐子升惊惶地爬了起来,转头看著身后。

    高欢也像做梦似的注视著仿佛从天而降的女神,她屹立正不远处的小土丘上,被东在脑后的长发在风中愤怒地翻飞,她白皙的脸上凝结著寒霜,美丽的眼睛燃烧著熊熊怒火,迷人的红唇用力地抿起,而她的手中,正惊人地握著致命兵器:拉满弦的弓弩,其上紧紧搭了三枝雁翎箭。

    “郡主?!”

    参差不齐的声音惊呼著同样的名称,高欢不清楚其中是否也有自己的声音。他只觉得肺部忽然吸?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