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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叶落霜飞晚第2部分阅读

    衣服的颜色是鲜嫩的黄与绿,站在穿一身规矩整齐的藏青色衣服的佟氏旁边,显得格外的年轻飘逸。

    这两个女人仿佛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对比十分鲜明。

    我不禁看得呆了,脑海使劲回味自己所知的历史,搜索是否有这一号人物的存在。

    美女轻轻地叹了口气,说:“这丫头真漂亮,尤其,是这眼睛,简直就像看得懂人似的!”

    佟氏的脸也凑了过来,房子里很暖和,她拿手松了松包裹婴儿的被子,脸上明显有一份高兴,“福晋,这孩子还小着呢,那里看得懂什么人,您这不是说笑了吗?”又作势叹了一口气,说:“这丫头可怜啊,她娘在生她时就过世了,努格尔一个大男人,又不会照顾,只好暂时放到我那边。”

    那美女斜着眼,看了佟氏一眼没有马上接话,脸上似笑非笑的,一会儿才说:“哎呀,看她啃被子,是不是饿了?要不,先让荣嫂喂她点?”

    佟氏也淡淡的笑着说:“这孩子早上醒到现在都没有吃呢!自然是饿了!”

    美女的脸色总算有几分不好意思了,扭过头去,叫道:“荣嫂,荣嫂,赶紧给这孩子喂点吃的!”

    荣嫂接过我,美女笑着拉了没有表情的佟氏坐到一边说起了家常。

    我吃饱了,佟氏还没有走的意思,荣嫂便把我的包被拿开了,把我放到了床上,我扭着头四下里看。床里有股淡淡的香气,房子里窗开着,风微微的吹进来,使人惬意极了。床上除了我,居然还有一个小孩,我扭过头,努力想看清楚,这个据说和我是同一天出生的小王爷到底长得什么样。可惜,到底人小劲微,努力了半天,只看清楚那小子裹着个红肚兜,身上盖了薄薄的一层被,脸侧到了一边,在呼呼大睡,

    美女和佟氏还在又一茬没一茬的说着,风微微的吹着,女人们的声音细而柔软,像催眠曲一样,慢慢的,我也想睡了。突然旁边的小人翻了一个身,吓了我一跳。再一看,那小子总算转过来了,被子也踢开了,现在我可以仔细的浏览的他全貌了。因为我睡的比较靠下,一转头就看见了小男孩翘翘的小。

    这下我可半点睡意都没有了。那小子要尿尿了。

    我吓的不轻,他可千万别尿到我身上啊,我想。不过,瞧他们俩这暧昧的睡姿,我一定难逃厄运。为了改变被尿淹的悲惨命运,我干脆拳打脚踢起来,想引起大人们的注意。无奈,那些女人聊的太起劲了,没有一个注意我的努力。偏我又不肖因为这点小事而掉眼泪,只有拼命蹬拼命动,总算,那小子的被子被我一脚踢盖到了他的小上。

    我松了一口气,眉开眼笑的静待事态的展。果然,没过多久就听到一阵清澈的水流声。那小子总算是尿了,他半个人都被泡在尿当中了。

    那小子翻了一个身,又翻了一个身,然后哇的一声惊天动地大哭起来。

    女人们这才纷纷凑了过来。“哎哟,原来是小少爷尿了!”荣嫂说。

    那小子被抱了起来,换了垫子,他又被剥的精光放了我旁边。我瞅着他光溜溜的胡乱扭来扭去的身子,喜咪咪的笑。谁要他仗势和我抢奶喝的?——淹死他,熏死他,耶!

    他也觉我,白痴一样好奇的盯着她,还对我颇有兴趣的咦了一声。

    我翻了翻白眼,心想:小孩子的语言就这么乏味吗?谁知道你在讲什么鸟语?他又咦了一声,比先前的更声大,盯着我看,还把手指放进了嘴巴里吧唧吧唧啃起来,傻样的笑着,口水都流出来了。

    荣嫂马屁的笑着说:“哎哟,福晋,您瞧,小少爷都会说话呢!”美女听了眉开眼笑的,心肝宝贝似的把他抱了起来,响亮的亲了一下。

    我斜他一眼,越觉得他是仇人了。

    佟氏笑着说:“少爷长得也真好。我们这丫头也吃饱了,就不打扰福晋了。”

    才出了门,又听见那小子震耳欲聋的哭声了。红日抱紧我,亲了一口,说:“还是我们的小妞最乖了,吃了便睡,从不闹人。”

    听了表扬的话,我这才觉得心里舒坦些。听着那小子悦耳的哭声,我心里不屑地说,哭?有什么好哭?我才不像那你们这些小屁孩一样没劲呢。我瘪瘪嘴,一颠一颠的又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回到董鄂府没有多久,有下人进房里禀告说,济尔哈朗府送来两种正在产奶的奶牛。佟氏命人收下了。

    从此,我就只有吃牛奶了。

    第三章 哥哥

    我满了半岁后就被送到努格尔的身边。努格尔家里人少,两个孩子一个家长,再加上四个下人,其中还包括我那汉人娘亲留下的丫鬟,十五岁,叫海燕,努格尔叫她燕子。我想他这叫法八成是从娘那里学来的。另外的三个下人,分别是一个姓林和一个姓于的老妈子,一个负责看门收院子的老宁头,这三人年岁大了,腿脚都不灵便,只能做一些做饭洗衣收屋子的粗活,所以努格尔家里就是海燕负责管事了。

    努格尔身边自然不及鄂硕府里华丽舒服,不过,我还是很高兴能回来。到底,父亲身边才是自己的家。

    海燕没有嫁过人,带孩子自然没有经验,所以伺候过佟氏月子的红日就常常过来帮忙,有时候晚了,就不回去了,跟海燕挤在一起,两人大女孩加一个小女孩就成了努格尔家的所有欢乐了。

    佟氏从来没有因为这事责怪红日,不仅如此,她还隔三差五的让红日从鄂硕府里带些东西过来,例如小孩的衣服,摇窝座椅等等的。那两头济尔哈朗府送过来的奶牛自然也牵了过来。

    我其实还有一个哥哥,不过是同父异母的,大我四岁多,很少能见到人。

    第一次见面,是在我回家后的第十天。那天我在睡觉,突然感觉旁边有人在看自己,于是一警觉就醒了,张开眼睛就看见一个虎头虎脑,脸手抹得都黑漆漆的大约四五岁的小男孩正皱着眉头在摇窝旁看着自己。

    我也呆呆地盯了他一会,这小人显然是陌生的,而且看起来还不是那么友善。

    红日和海燕都不在。我反应过来了,自个旁边可是没有守护神啊,马上给他一张笑脸。

    小男孩又皱眉了,估计是我的笑脸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了,他迟疑了一会,慢慢地伸出他脏兮兮的手指头戳了戳我的脸,又很快缩回去了,皱着眉,歪着头,又用在我的手背上划了划,留下一条条黑漆漆的脏印。

    看见自己原本白嫩细腻的手背上多了那么几道黑印,我哭笑不得,实在弄不清楚,这是演的的哪一出戏?这黑哥儿又是何方神圣?与自己又有什么渊源?只有一个劲儿讨好的笑。

    正傻笑着,海燕走了进来,一见此种情景,脸上立刻血色尽失,抢到摇窝前,说:“哎哟,是少爷啊,怎么今儿没有出去玩?”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的隔开他与摇窝。

    小男孩半昂着头,嘴巴朝她努了努,说:“她,就是我的妹妹?”

    海燕说:“是啊,是啊,她就是你的亲妹妹!以后会天天陪你玩的。”

    小男孩看着她又说:“那她怎么和我长得不像?皮肤这么白!”

    海燕笑着说:“她是小女孩啊,自然生得白净些,这样才好看嘛。”

    小男孩围着摇窝慢悠悠转了一个圈,又问:“那她长大会听我的话吗?”

    海燕笑着回答:“那是自然!她是妹妹呀,自然得听哥哥!”

    小男孩又盯了我一会,说:“好吧,那你好好带我妹妹。我出去玩了。”说完,甩了甩衣袖,神气十足的走了。

    海燕嘘了一口气,赶紧把摇窝里外翻了遍。红日进来了,奇怪的问:“海燕,你这是做什么?是丢了什么东西吗?”

    “不是。”海燕说,“刚才桑宁少爷来过了,在摇窝旁站了半天,我怕他往摇窝里放一些害人的东西。唉,你是不知道,这小少爷脾气古怪着呢。”

    红日笑着说:“我看是你多心了!桑宁才多大啊,哪里有那个心眼?”

    海燕叹了一口气说:“红日,你也不是外人,我不怕告诉你,这小少爷心眼多着了。先前我家小姐在世的时候,他就不怎么喜欢我们家小姐,常常搞一些吓死人的事儿,比如在我们家小姐的茶里放什么蚂蚁啊蛆虫的,在她睡觉的时候搁一些毛毛虫啊什么。唉,我啊,的确是有些怕这小祖宗了。”

    “是吗?可我刚才看见桑宁出去的时候,挺高兴的。他应该是喜欢这个妹妹的吧!”红日说着,拿逗逗我的脸,“这么可爱的女孩,谁不喜欢呢?”

    “但愿如此吧!”海燕翻完了摇窝,拿毛巾细细地给我擦脸擦手。

    又过了几天,这个叫桑宁的,我的哥哥,又出现在摇窝旁边,我十分警觉得瞪着眼睛看他,准备一旦他有什么不轨行径,就彻底地开放自己的眼泪,危险关头可是来不得半点马虎的。

    不过这位哥哥今天看起来情绪不坏,一脸的得意色,胸前不知道藏着什么东西,鼓鼓囊囊的。

    他冲我一笑,“妹妹,我又来了!”他说了。

    我也想笑,可嘴咧了半天,都挤不出一个笑声来。

    他十分小心的从怀里拿出一个毛茸茸的黄|色的小鸭子来,高高举起,给我看,得意地说:“妹妹,我给你带了一个小鸭子!你瞧它好不好玩?这个可是我养的!现在送给你作伴吧。”说着,他把小鸭子放到我的被子上面。

    那小东西在我的被子上抖抖翅膀,叽叽的歌唱起来。

    瞧着这神气十足的一小人一小物,我目瞪口呆了,都不知道做什么才好。

    “恩,放这里不行。”我的小哥哥又慎重其事的说,“待会海燕那死丫头看见了,一定会扔掉的!还是放被窝里吧!”又对我说,“妹妹,我让小鸭子陪你睡觉,这样你就不会无聊了。”

    我一阵恶寒,哭笑不得的看着他把那小东西放进自个的被窝里,末了,他还摸了摸被子,说:“现在你们俩个就好好睡觉吧!”

    睡觉?!和一个小鸭子?!

    天啦!我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那小东西在被窝里十分不爽,不停的拱来拱去,弄的我痒死了,偏自己又没有能力拿它出来。真是望天天不语,叫地地不灵。

    我的小哥哥安顿好了他的小鸭子,这才满意的走了。他满意了,我却十分的不满意,与这样一个小动物同床共寝还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没多久,我就感觉到胸前有什么热乎乎黏黏的东西吧唧一下贴上了,只得放声大哭起来。

    来人啦,小鸭子在我被窝里拉屎了——

    这件事情的结果是:我那小哥哥挨了父亲一顿臭骂,从此被规定不许再靠近我的摇窝,否则家法伺候!

    这件事情也使得消沉的努格尔意识到自己还有一双可爱儿女,在暴揍了桑宁后,他看到了自己的女儿。

    这是第二次看见父亲了,他比第一次见面憔悴了许多,像是许久都没有梳洗似的,胡须在他的脸上茂盛的生长着,眼神凄楚且灰暗。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瞧他这样子,鼻头一酸,朝他伸开了手。

    海燕抱了我轻放到他手上,然后说:“老爷,小姐,还没有名字呢?”

    努格尔接住我,眼神越凄迷,半天才嘶哑着嗓子说:“珊瑚。蓝儿最喜欢大海了,就给她的女儿取名珊瑚吧。

    这名字着实让人郁闷,董鄂·珊瑚,真真是满汉皆有了啊。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那汉人娘亲闺名海蓝,是海边长大的,最喜欢大海了,所以丫鬟叫海燕,女儿嘛,她亲爱的夫君就给取名珊瑚了。

    第四章 董鄂学堂

    过年了,外面打仗的男人都回来,街上的人像是突增了几倍似的,一天到晚,到处都是马蹄声,人声,喧闹的不得了,我猪一样的睡眠日子一去不返。

    佟氏又送了不少的年货来,海燕带我之余也在准备着过年的东西,我那小哥哥一天到晚仍是难得见到人影。

    终于,大名鼎鼎的董鄂·鄂硕来拜访我的父亲了。

    两人对坐在小桌前饮酒,我的摇窝便放在努格尔的脚边。

    董鄂·鄂硕有一双和努格尔一样细长温和的眼睛,都有一张端正英武的脸,或许是常年在外征战的缘故,鄂硕要比努格尔黑壮许多,身材也强健多了。

    鄂硕看了一眼脚边摇窝里小婴儿,说:“她便是珊瑚吗?”努格尔点了点头,鄂硕又说:“她长得和她的娘亲真像!”

    努格尔没有说话,只拿温柔的眼神看女儿,良久,才举了手中的杯,说:“来!我们喝酒。”说完一饮而尽,鄂硕也不做声,也是一举杯喝的精光。

    鄂硕又问努格尔:“过完年,我们便又要走了。你这次要和我们一起出吗?”

    “不了。”努格尔说,看了我一眼,“珊瑚还小,蓝儿又不在了——”

    “我明白!”鄂硕打断他的话,“你尽管留下照顾珊瑚,贝勒爷那边我自会去说的。家里短缺什么也只管到府上去要,太太自会给你。”

    努格尔又举了杯,有些哽咽,说:“大恩不言谢!来!喝酒!”一昂而尽后,又说:“贝勒爷最近如何?还在为那件事生气吗?”

    “怎么会?那事儿他早就放到了一边。到底是长大了,贝勒爷的脾气已经变了不少了。”鄂硕回答道,“我想你多少也听说吧,去年在大凌河城我们中了埋伏,贝勒爷坠马了,几乎丢了命,养了三个月才好。这三个月期间,他常常叨念起你。可见他早就原谅你了。”

    努格尔神色静默,只是往鄂硕杯里又加了一杯酒。

    鄂硕又一饮而尽,说:“打了几年仗,常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军营里兄弟虽然不说,可我瞧着他们多半也都有同感。眼下怕是又要南进了,和汉人打交道多,对他们的那些东西你比我熟悉的多。我琢磨着在宗室子弟里办一个汉学堂,一来可以让大家了解的汉人的那些东西。俗话说,知己知彼,方百战皆胜,了解一下他们的东西,对我们总是没有坏处的;二来,董鄂的男人都出去了,屋里只剩下了女人,家里的孩子没有了家长的管束,只怕会乱了性子,办个学堂也好约束约束他们。这办学堂的事情就交与你负责了。这件事情我也和太太说了,她也很赞成。”

    努格尔喝了一口酒,说:“你放心。你交与我的事情,我自会尽力。”

    “办学堂所需的东西也只管去找太太。我已经吩咐下去了,族里子弟凡满了三岁皆要入学堂,办学的费用以及老师的薪水由各宗室平摊,许多不许少。”鄂硕接着说。

    我躺在摇窝里,安静的听他们说话。这鄂硕确实心胸开阔,看得远,看来他能名扬清史不仅仅是养了一个皇帝宠爱的女儿。在宗室里办汉学堂,只怕目前是没有几个满人能想到的。只是我觉得他这样做,应该是另有一份私心的。瞧瞧我的家里,几乎家徒四壁,努格尔又不想上战场,没有土地牛羊,没有赏赐,就没有任何收入。坐吃山空,这种日子又能撑到几时,他这样做,等于是给努格尔找了一份旱涝保收的工作。

    我静静的瞧他们,屋外的阳光把两人的身影拉的老长,两个男人一杯一杯的喝着酒,慢慢的说着话,语调平缓简短,一种已知的情愫在空气中慢慢的流淌。我想起前世大学时候,每每有了心事,便会拉着好友在午夜的街道慢慢的走路,月亮在身后把我们的影子拉的老长老长,我把我的事情一点一点的说给好友听,好友把她的事情慢慢的讲给自己听,两人一起傻傻的悲伤傻傻的欢喜。

    女人的友谊是分享,男人的友谊更多的是承担。男人的友谊较之女人的,在某些时候更让人感动。

    办宗室学堂的事情其实并不顺利,有许多的人不同意,过年的时候,鄂硕和努格尔常常一起出去,去拜访那些大宗亲们,想得到他们的支持。可不管事情进行的多不顺利,努格尔对着我的时候,总是带着温馨的笑的。

    这件事情在过完年之后,总算是敲定了。

    过完了年,鄂硕便带着宗室子弟们又出了,周围又恢复了安静。

    董鄂的宗室学堂开在祠堂里,那里院子开阔,有七八间房子,一圈围墙将这些房子围着。房前种了一排的梧桐树,场地很开阔,足够百来个小孩肆意玩耍,房子的后面有马槽,骑射练习场等。努格尔把最大的那间房子做了教室。董鄂的宗室小子弟们并不很多,也就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