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于破坏石婕妤对安家的依靠之心。
“阿妤难以亲近,实则对在乎的人或事是可以抛了性命去护的,一直都是。”第一次,温清玉在楚桓的面上察觉了另一种神情。
虽是一掠而过。
温清玉看着楚桓:“你真可怕。”
他若是动了心计必然便是连消带打,环环相扣,不留余地,那么他暗中护下她、救下她又是动了什么想法?
想到她接触楚桓至今楚桓的做事手法,温清玉不觉心中滑过一丝不安。
从一开始他便对云国那块地域上了心。从和亲到劫银、从安插细作到潜入云国,一切一切,都更像一个精心设计的局,牵连起来便是连出了他对云国经营多年的野心。
他救下她,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
翌日大早,当温清玉醒来之时已经不见了楚桓的身影。
玲珑伺候过了洗漱,给温清玉梳了发髻:“昨夜……君上他……”
温清玉描眉的手一顿,回头看玲珑。玲珑此时神色迟疑,欲语还休。良久,温清玉了然,只道:“一夜无事。”
玲珑的顾虑她明白。
楚桓用着让她侍寝的名目却没有让她侍寝的意思,一夜她就靠着贵妃榻看着楚桓批奏折,兴许是兰桂熏香的安神之效,没多时便睡下了。
只觉得那兰桂香熏染的屋子甚是舒适安然,躺在榻上没一会就迷迷糊糊地要入睡了。本以为会失眠呢,却不想睡得深了。
从一开始进入左相府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楚桓多精明的一个人,将她留在身边也不过是放在眼皮子底下好看顾。她纵是以文家人的身份入宫,却怎么也摆脱不了云国人的事实。
楚桓怎会真的将她真的放在枕塌之侧?
“娘娘,石婕妤畏罪自尽了。”正在此时,薛华胜进入内室,禀告道。
温清玉手中一顿:“什么?”
“什么时候的事情?”玲珑亦是惊讶。
薛华胜回道:“说是昨日半夜,撞死在了安妃娘娘宫中的黑屋里。安妃娘娘命人将石婕妤的尸身埋去了后山。”
“昨日石婕妤还一口一个冤枉呢,这会儿怎么畏罪自尽了?”玲珑表情微变,却还依旧为温清玉挽着发,“毓秀宫里哪里没有奴才?就是石婕妤撞了墙,还能没个人叫太医?”
说道此处,面前的铜镜之中温清玉见到薛华胜眉头低蹙,薛华胜的口气惋惜:“若真是有人叫太医,哪里又能自尽得了呢?”
温清玉听着薛华胜的口吻,似是听出了薛华胜此时的心情。石婕妤是个主子,尚且命薄如此……宫中死得不明不白的人那样多。
薛华胜又道:“后山里头埋了的大多是宫女太监,石婕妤死了,却也寒碜了。”
“安妃娘娘如此做也是为了避去宫中的口舌,石婕妤的事情尚有疑点,如何决断都有可能落下话柄。她握在手里烫手,石婕妤畏罪自杀是眼下最好的结果。”厌胜之术兹事体大,当真要追究下去,恐就如汉朝武帝时候一般牵扯不断。
尤其石婕妤牵扯厌胜的那人是蜀国的君上,她安妃怎会容得人有半分谋害楚桓的心?
石婕妤一人换得此事风平浪静,畏罪自尽,只怕也是安妃的想法。
心中现出几分悲悯,许是因为与石婕妤交涉不深的缘故,这份悲悯很快又被压下。她身处的王宫,各个都是心思筹谋着,容不得她放任功夫悲悯她人。
“谕旨到~”
一抹尖细的声音在韶华宫外响起,阻断了几人的思绪。
此时,一直守在门口的蔻碧小步进来:“娘娘,君上的内侍前来宣旨,请娘娘移步接旨。”
玲珑与薛华胜闻言都是默契地对视。
走出内室,只见依旧是昨日那名内侍,此刻手里捧着一捧黄绢,立在韶华宫的中央,面上笑呵呵的。待几人都下跪接旨:“呈上谕旨。韶华宫文嫔,柔嘉成性,徽音素著,姝秀敏辩,孤心喜之,晋为庶三品婕妤。”
温清玉接过旨。
侍寝便晋位分,成了婕妤。
看来这个靶子,她真是要做成了。算来便是成了婕妤,那该要请安的还得要请安,实则也没有变化,顶多就是上了两个位分。名义上的晋位也是给她麻烦了。
更觉楚桓有心如此,想找人侍寝,那陈绾绾可是巴不得的,又是他从前的宠妃。偏生要将麻烦惹来她的身上。
只得说,楚桓真是个喜欢热闹的。
“娘娘,请退一步说话。”那内侍对着温清玉轻轻道,“君上让奴才将这个物什交予娘娘。”
温清玉循着内侍的眼神,只见那内侍手上,正握着一块玉。本是淡淡的眼神再认清了那枚玉后温清玉不觉心中一动。这是一块青色的玉,玉上貔貅的花纹甚是久违:“这个……”
“奴才伺候君上也有阵子了,君上时常戴在身边珍视着,今儿个赏了娘娘那可是莫大的恩典了。说明娘娘跟旁的主子还是不同的。”那内侍说得理所当然的。
温清玉嘴角下意识撇了撇。分明便是她的东西,竟成了他赏给她的了。
接过青玉,温清玉触到指尖的感觉都是冰冰凉凉的,心底某一处颤了颤。却还是抑制住心情:“替本宫谢过君上。”
见温清玉如此说,那内侍连忙道:“娘娘的心意奴才定会传达。过些日子云国使者便来了,奴才还要去尚宫局交代些事情,便不扰娘娘了。”
“云国使者?”温清玉攥着手中的青玉,忽听内侍说到云国,一时间心绪莫名。
玲珑听到这四个字眼亦是奇道。
那内侍倒是不隐瞒:“是啊,说是来寻人的,也不知道云国要耍什么花招。”
说罢,内侍施礼便退出了韶华宫。
寻人的?温清玉握着手中的青玉,怔住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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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争宠之心
蜀宫的日子过得琐碎。
两日后的晌午时候,一个本不该出现在内宫的人出现在了韶华宫。
小睡刚醒,小满子便来通报,说是左相大人家的大公子前来。按理,除却了君上以外的男子是不得踏足内宫的。
而此时,温清玉坐在来人对面,狐疑的眼神盯着来人。深宫内院的,他倒是正大光明地来了内宫。
“婕妤娘娘,为兄已经向君上请命前来关心娘娘起居是否习惯。”似是看出了温清玉的想法,来人看着温清玉做出一副你真少见多怪的表情。
自她入宫以来却是不曾再见过文锦言了,忽然见他前来造访倒还真是奇怪了下。
“谢过兄长关心了,清玉在宫中一切都好。”温清玉笑道。名义上他们是堂兄妹,他关心“妹妹”也是理所当然。
温清玉故意笑着,对着身后的薛华胜道:“华胜,替本宫为兄长上杯茶,就用尚宫局前日送来的雨前龙井。”
“记得匀过两次水再送上来,第二趟要用山泉水,如此茶味最纯粹。”温清玉话音刚落,文锦言便补充道,“玲珑,你在左相府久了,熟悉我的口味,你也去吧。”
薛华胜与玲珑欠身:“是,文大人。”
温清玉只觉额头的青筋动了一动。这个人,用起她宫中的人来还真是顺手熟稔。
收拾了心情,温清玉抬头看了看韶华宫的门口处,小满子等人都守在宫门口,将自己手边薛华胜先前拿进来的点心递到了文锦言身边,:“劳兄长惦念,兄长是有什么想要交代清玉的?”
文锦言毫不客气,顺手便拿了碟子里的点心:“也没什么好交代的。”
闻言,再看文锦言此刻甚是自在,对碟子里的点心受用地不行。
温清玉不禁又是一阵狐疑,对此人这道貌岸然的样子甚是鄙夷:“左相府中玲珑从未侍候过兄长,怎么会知道兄长口味?清玉入宫这多些时日,这时候问清玉可还适应是否晚了些?”
这宫里的人都说文家的父子三个都是君子,可流传在外的狐狸之名又是怎么回事?
“呵,倒是观察入微了。”听温清玉如此说,文锦言终于切入了正题,“君上临幸了你,父亲让我进宫来看看你在宫里的日子过得舒不舒坦。”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又要从碟子里捡块点心。
“没被剖皮拆骨,尚且还活着。”说罢,不觉嘴角抽了抽,看到文锦言的动作温清玉不着痕迹将碟子又从文锦言手边抽出,放得离文锦言远了些:“有正事儿说完再吃。右相前阵儿不是想要让石韦石将军做外宫的护将么,结果怎么样了?”
“小气成这样。”文锦言手下一空,佯作抱怨,唯有一本正经收回了手,“石将军女儿都被安妃给落罪了,石家这会儿正愁云惨淡着,还能指望安家什么?”
“左相大人怎么说?”迟疑了片刻,温清玉还是忍不住问道。
文锦言觑了温清玉一眼:“父亲最近请病在家,估摸明日才会好。自然说不上什么了。”
文锦言此言一出,温清玉心中一动,随即了然。
安家想要摆脱与文家平衡的关系,楚桓不乐意了,文渊这老狐狸就干脆称病养在家里,既不干涉楚桓的决定,又算准了楚桓容不下。
狐狸真不愧是狐狸。
“娘娘晋了位分,父亲知道之后病情有所康泰,也算是娘娘带的福气。”文锦言又道。
温清玉不置可否。
却忽然,温清玉不觉间似是想起了些什么,道:“对了,有些事情清玉想要麻烦兄长,相信以兄长在坊间的门路,定是有法子查探的。”
文锦言眉头微微一皱,片刻后终是舒展,答应得干脆:“婕妤娘娘出自左相府,兄长还有什么不能应的。”
温清玉言语滞了一滞,心中周旋了一番,方道:“听说宫中的温妃是云国和亲来的?”
“这个并不是什么秘密。”文锦言道。
温清玉先是换了一个话题道:“那你可知道牵机之毒?”
“牵机毒?此毒甚是毒辣,尚药局那边倒是可以炼制,你……莫非想要对温妃……”文锦言表情忽然怪异了起。
“这毒跑到尚药局去炼,毒了温妃你也脱不开。你不会这么傻,问来做什么?”文锦言思考了一番,自己舒缓了心情。
此时韶华宫中只有他们二人,现时温清玉似是只能倚靠左相府查出她的疑惑:“温妃身边从前有个宫女,听说死得离奇,却也只是不了了之。我觉得此事跟温妃可能扯得上点关系,故而让人去尚药局偷了那宫女的病案……”
“是中了牵机毒?”文锦言接过温清玉的话,“牵机毒若是再尚药局所炼,这样厉害的毒药尚药局不敢隐瞒。”
“是。”这才是温清玉奇怪的地方,“那个宫女是温妃从云国带来的,宫女死了温妃连句要彻查的话都不说。也正是因为牵机毒的缘故这件事情查不出究竟才会不了了之。宫中出不来的东西,必然只能出于宫外,牵机这样惹眼的东西,查起来相信会有些门路。”
“你是想让左相府查一查牵机毒的来源,你怀疑是温妃?”文锦言眸中一亮,“看来你已经适应在君上身边了。”
温清玉一怔,却是听明了文锦言的话中意。他觉得,她在争宠。
“我也只是怀疑,到最后真的查到谁的身上还是未知之数。”温清玉淡淡道,佯作不经意道,“关于温妃从前在云国的背景,都需要兄长上点心了。”
……
她如今的身份,文锦言只以为她是想要绊倒温衔。
文锦言但要查到温妃的背景,必然便会知晓如今襄侯府的近况。她在蜀宫之中,若是让薛华胜寻人去打听保不齐会走漏风声。而楚桓,她怕她一旦问起襄侯府,更会让他觉得她顾念着襄侯府,对她更有利用之心。
如此一来,左相府文家,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温衔在宫中的身份与她本就是争宠对立面,庆儿的死真就查起来温衔这一层定然跑不去。
也不知襄侯府如今怎样了?她的爹娘可还好着?
她需要知道庆儿死的真相,自那日扈牧城外后,她便与温家的所有脱了关联。有左相府的打听,她定会知道襄侯府的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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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九曲心肠
外面下了倾盆大雨,一路上薛华胜为温清玉撑着伞到了安妃的毓秀宫外。
踩着从韶华宫到毓秀宫路上的石子路上,裙摆处难免沾染一些湿润。发鬓间也落了几滴不易察觉的雨滴。
这场雨从昨夜二更时分便开始下了,淅淅沥沥地下到现在。许是到了晚秋临近入冬的缘故雨水落下带了一股子的凉意。
晋了位份的温清玉,这些日子都是低调地待在韶华宫。在文锦言不曾将牵机之事探出的结果报来之前,她不能太过招人眼神。
隐忍而发是有必要的。
安妃本约了宫中人同游御花园,可偏巧昨夜落了雨,至今都未停。仪礼之上,为了不招人话柄,还是应该过来请趟安。
早早起了,便要去安妃处请趟安就回来。
薛华胜伺候温清玉穿了一层晚秋的衣裳,玲珑看着韶华宫外久不停歇的雨,临出门了还劝着给温清玉披了一件暖和的加层披风,既可御凉又可隔雨。
“通报一声,韶华宫文婕妤前来请安。”到了毓秀宫门口,薛华胜对着守在毓秀宫外的宫女道。
“文妹妹起得早,这个时辰就来给安妃娘娘请安了?”此时,林淑仪的声音在温清玉耳边响起,声音沉缓。
几人一回头,那林淑仪的笑意亲和,林淑仪身边的宫女亦道:“林淑仪前来请安,劳姐姐通报一声。”
原先守在毓秀宫外的宫女看了温清玉与林淑仪,便进去了。
温清玉搭着手腕浅浅福了个身:“林淑仪安。”
“寻常时候都是姐姐我第一个就到毓秀宫请安的,这一次倒是叫文妹妹抢了个先。看来下次啊,姐姐我可得再早些了。”林淑仪伸手扶起了温清玉福身的动作,方道。话语亲和,动作轻柔,似是与温清玉多熟稔似的。
温清玉听着林淑仪口中“姐姐”“妹妹”的称呼,不动声色:“都是来给安妃娘娘请安的,谁早谁晚都没有什么,心意到了安妃娘娘心中都是有数的。况且林淑仪与安妃娘娘本就住在一殿,比之嫔妾真是亲近许多。”
外头的雨一直淅淅沥沥的,少有几滴窜进了脖颈之中,那份凉意,直能让人颤上一颤。
“文妹妹说的不错,你我都是侍候君上的,本就该多亲近的。”说罢,林淑仪还不忘绽了一抹笑意。
看着林淑仪这会儿无比亲和的笑意,温清玉不觉又记得她初初见到她的时候。那时候安妃言语试探她,林淑仪可是明明白白地以安妃那边的人坐观的。
“林淑仪、文婕妤,安妃娘娘还在梳妆,请先进宫中稍坐。”方才通报的宫女恰在此时出来。
进去殿中,二人都寻了自己该坐的地方坐下。
毓秀宫里不比外头阴雨连连的,宫中起了炭炉,使得整个毓秀宫都异常温暖,全然不似要晚秋后入冬的迹象。
温清玉褪了外头的披风,抽出了腰间的锦帕,这才将方才路上偶然落到面上的几滴雨水擦拭干净。
不消片刻,静女宫的阮贵人随后也到了。
“阮贵人还是如从前一样晨昏度事有时,都说阮贵人是个不忘本的人,我们的凳子都没捂热,阮妹妹就到了。”阮贵人刚进门口,林淑仪便道。
温清玉打量着二人,听着二人的对话。
阮贵人闻言,先是给林淑仪欠了个身算是施了礼,随即道:“嫔妾再早也晚了林姐姐与文婕妤,外头风雨交加,还是安妃娘娘宫中暖和安适。”
阮贵人是宫中女官出身,相貌算不得最最出众的,但就是生得大方,说话也是大大方方。
就这样不着痕迹转了林淑仪的话题。
听二人的对话似是最平常的问候话,可深究一下,林淑仪话中也不乏对阮贵人从前出身的微微挑衅之意。
温妃?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