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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金手指第3部分阅读

    ,自古以来,未曾听闻主家在买来丫环僮仆的第一日就让他们读书的。

    僮仆家奴在此时地位极低,不唯自身不得参与科举,便是子孙也须改业削籍三代之后,能参与科举(注1),故此,读书对于他们这些已经卖身为奴仆的孩童几无意义可言。

    “今日要教你们的是数字。”赵与莒没有给这些孩童太多惊愕的时间,他顿了一下之后,举起了粉笔。

    虽然他自制的粉笔远没有后世那么光洁,但他写出的粉笔字却仍然漂亮,这几日他没少练习,为的便是这个小小身躯能如后世一般灵活掌握粉笔。他先是将从零至九这十个汉字写在黑板的上排,又在每一个汉字下标出相应的阿拉伯数字。这种由印度人发明的符号甚为简洁,对于智商不是很高的孩童而言,正适合数学启蒙所用。

    “无论是算帐还是丈量田亩,都少不了这些数字。”赵与莒在写时是习惯性地从左往右写,若是饱读诗书的大儒看了定然会不习惯,但这些孩童几乎都不识字,自然没有这个问题。

    选择数学作为对这些孩童进行基础教育的第一个内容,赵与莒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首先是因为赵与莒认为,数学乃所有学科之始,哲学为所有学科之终,特别是自然学科上没有数学基础,必然寸步难行;其次无论他如何保密,以他一人之力在这个时代里总难免有疏漏之处,教育僮仆算数不会引起那些执掌舆论的士大夫们猜忌,毕竟如他所言,数学可以用来算帐与丈量田亩;其三是因为这些孩童的年纪,正是开始学习基础数学的时候,若是到了小翠或者赵勇那年纪,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已经弱化,想要学好便困难了。

    中华古人对数学并非不重视,否则数学也不会成为儒家六艺之一(注2)。甚至在隋唐之后的科举中,数学也是考试的一项内容,唐时科举常科(注3)中,便有明算一科。事实上,以四书内容取士,还是蒙元开的先河,而朱明不过循蒙元之惯例罢了,而此前的科举中,内容远比僵化禁锢的四书取士要丰富得多。

    因此,教这些僮仆算数,既不用担心士大夫的清议,又不必担心乡民的怀疑,即使一二有心人得知此事,也只会赞叹赵家待下宽厚。

    龙十二看着黑板上那二十个符号,眼神一阵发直。

    他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所以才在背家规中落到了最后,这些扭来扭去的字符,实在是让他头大如斗。

    李邺同样如此,比龙十二要强些的是,他至少懂得扳着手指头比划一二三四,而且他还知道一只手不够用时换另一只手。

    赵与莒将十个数字教了三遍之后,便停了下来,几个丫环给每个孩童送上一个木头做的小黑板和一支粉笔、一块抹布,孩童们起初有些茫然,这一次倒是李邺最先反应过来,他兴致勃勃地抓着粉笔,在自己的小黑板上歪歪扭扭地写下了一横:“一。”

    其余孩童有样学样,陈子诚每一笔都是仔细端详了赵与莒在大黑板上留下的字迹后再写的,因此写得公公正正,看上去似乎比赵与莒本人写得都有要标准。陈任写汉字时也很顺利,但写到那些扭来扭去的数字时,却有些吃力,他偷偷瞧了陈子诚写的一眼,发觉对方写得极佳后心中更急了。

    就在赵与莒有意无意地挑动下,第一批孩童中已经产生了竞争意识,陈子诚与陈任,龙十二与李邺,他们此刻并不知道自己与对方命运会发生何等交集,只是隐约觉得对方不顺眼。

    一个半时辰相当于三个小时,这些孩童一路行来舟车劳顿,早就呵欠连天,但畏于新主人,谁都不敢把困顿表现出来。赵与莒看了非常满意,这一点应该就是回到古代的优势了。在他穿越来的那个时候,教育这个行业已经被铜臭与脑残的未成丨人法律搅成了泥潭,没有师德师才的老师与缺乏学习兴趣纪律的学生形成绝配,相互折磨并折腾着对方。而这里不同,他自己亲执教鞭,自然不会发生眼里只认识孔方兄的事情,他又是这些孩童的主人,若是这些孩童不思进取无心学习,自然有家规家法对付,鞭笞、绝食、禁闭,愿意用什么便用什么,根本不必担心有什么反对。

    赵与莒曾经在网上看过一段视频,这段来自北京某所学校的视频里,那侮辱教师的耳钉男同那忍气吞声的年迈教师一起,深深刺痛了他的心。这不仅仅是那个耳钉男个人的问题,那位年迈的教师,还有那个笑贫不笑贪的社会,都有问题。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六、立威(下)

    在这中间,每隔半时辰左右,赵与莒便会安排一柱香的时间给他们放松一下。十个数字加十个汉字,对于陈以诚和陈任这样聪明的孩童而言不是什么难题,在第一次休息之前,他们就已经认全了。第二次休息时,他们基本会写,只是偶尔还会弄错。就连龙十二与李邺,也在第三次休息也就是放学之前,认齐了所有数字和汉字。

    这一次,落到最后的是女童。一个才八岁的小女孩在所有女生中最为出众,她是第三个识全的,仅次于陈以诚和陈任,赵与莒记得她名叫耿婉,长得瘦瘦小小,泛黄的脸上一双眼睛倒显得分外清澈明亮。最后学会的女孩年纪最大,已经有十二岁,总爱低头红脸,名字叫韩妤,不过好歹也赶在完课之前能将汉字与数字描出来。

    “时间到了,你们且去洗漱休息,明早日出时分(注4)会有人叫醒你们,以后每日都是如此。”赵与莒拿起小木榔头,在一个磬上敲了一下,磬发出清脆的鸣声,这算是下课铃了。

    这些孩童早就按捺不住,听到吩咐禁不住欢呼出声。赵与莒眉头轻轻皱了下,旋即又放开,这才是孩童真性情,象他自己这样反倒是不正常的了。

    龙十二没有喧闹,他心中仍然在默默回忆着赵与莒教的汉字与数字,他自知笨拙,又自幼孤苦,难得有个给饱饭还不怎么做事的主人,自然格外珍惜。

    他无意喧闹,一直看他不顺眼的李邺却不想放过他,借着出门时赵与莒、赵勇还有翠儿未曾注意的机会,李邺从背后推了龙十二一把。龙十二正要过门槛,被他推得向前趔趄,又被门槛绊着,“啊”的一声,便伏倒在地上,头上当即被磕破了皮。

    龙十二虽然倔犟,却不过是十岁的孩子,这一痛之下,自然免不了流泪。赵与莒回头来看他时,看到他在抹血迹泪水,却咬着牙没有哭出声来,这让赵与莒心中一动。

    一个人的才华学识可以通过后天努力来培养,而一个人的性格却不是后天努力就可以轻易改变的。这个龙十二坚毅刚强,日后应当注意发挥他这个特长才是。

    借着火把的光芒,小翠见到龙十二头上还在流血,慌得赶忙上去,用一块洁白的绢帕按住了龙十二的伤处。龙十二只觉得那绢帕上传来淡淡的香味,他的脸立刻红了起来,似乎额头也不那么痛了。

    “痛不痛?”小翠柔声问道。

    龙十二何曾遇到过如此待遇,他想伸手抓着那绢帕,可小翠的手按在绢帕上,他又不敢碰。他本来就是个沉默少语的人,因此涨红了脸,好一会儿才喃喃道:“不……不痛!”

    李邺躲在孩童之中,见小翠凑在龙十二身边,他心里没来由的生起一股嫉妒,觉得这个又聋又蠢的龙十二倒是傻人有傻福。他正盘算着,一道凌厉的目光让他心中一颤,在流浪的日子里,他也曾干过小偷小摸的勾当,对于别人的注视十分敏感,因此他垂下头,将自己脸上的表情藏了起来。

    “李邺。”他低头证实了赵与莒的猜测,因此赵与莒平静地喊了一声李邺的名字。

    “小人在……”李邺身体轻轻一抖:“大少爷有何吩咐?”

    “明日你没有午饭了。”赵与莒道:“翠儿姐姐,记住,这个叫李邺的今后三日都没有午饭。赵勇,记住,今后七日,每日早饭之前,先当众抽这个叫李邺的十鞭。”

    “大少爷饶我,大少爷饶我!”李邺绝对没有想到,自己一个恶作剧会换来如此严厉的惩罚,他立刻跪了下去,哭哭啼啼地向赵与莒求饶。

    “我数三下,若是你还跪着对我聒噪,那么今夜就赶你出府。”赵与莒皱了一下眉,这个李邺身上的坏毛病极多,显然,石抹广彦在挑人的时候并不是十分上心的。

    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李邺知道,这位大少爷是说一不二的,他第一次吩咐的两个凡是中,便有凡是他所吩咐的便坚决去做之语。因此他吓得收声不语,只是跪在那磕头。

    “有错要承认,挨打要立正。”赵与莒说了一句让众人觉得莫明其妙的话,自己笑了笑,然后才道:“功必赏,过必罚,李邺,你还记得家规第五条么?”

    在下午孩童们背的家规中,第五条说得分明,同为赵府家人应友善互助,而不可构谄生事。李邺听了赵与莒这话,心中又是一凛,这才明白赵与莒的惩罚并非一时心血来潮。

    小翠见李邺可怜兮兮的模样,原本想为他求情,但在开口之前,赵与莒的目光就扫了过来,不知为何,小翠觉得这目光严厉得近乎陌生,到嘴的求情话语也咽了回去。

    其余孩童听他平平淡淡地便惩治了李邺,心中都大生畏惧,李邺一次轻率之举,倒让自己成了赵与莒立威的工具。

    众人都散去之后,李邺仍旧跪在地上,心中暗暗后悔,赵与莒不曾让他起来,他根本不敢站起。

    “你起来吧。”他正又是后悔又是担忧的时候,突然听到有如天籁的声音,他抬头一看,见到的却是龙十二那臭臭的脸。再向旁边看去,小翠既关切又恼怒的目光映入眼中。

    “你起来吧。”小翠伸手拉他道:“大少爷是天仙谪凡,心地极善的,若不是你太过顽皮,也不会受到如此惩处,你以后记着了,千万不要胡闹!”

    这种说教,原本是李邺最为反感的,可是不知如何,小翠温言细语地说出来,让他心中暖洋洋的极是受用。他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倒是龙十二,仍然在一旁板着脸,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顺着小翠的拉动,李邺站了起来,垂头丧气地跟在后面。

    这最后一进大院被一道横墙隔成前后两半,在前半的中曲又有一道竖墙隔开,孩童们便被分为男女安置在这竖墙的两边。每边各有六间屋子,赵与莒早就请木匠在屋子里放上床架,这种他仿造后世学生寝室上下铺制成的床,只需挤挤每间屋子里可以放上六张,也就意味着这些屋子可以住下男女各七十二人。现在到赵与莒手中的还只有半数,因此住房相当宽裕。这些孩童们不曾住过这种上下铺,进来后相当兴奋,就是龙十二和李邺,也觉得极是开心。

    但当二人得知他们被分在一间屋子里后,这种开心立刻淡了许多。

    注1:宋不允许工商之人参加科考,一些“贱民”如所谓皂隶、马快、禁卒、门子、弓兵、忤作、长随、奴仆等,只有改换职业,成为四民中的一分子,并报告地方官,在改业削籍三代之后,子孙方有参与科举的资格。

    注2:《周礼·保氏》:“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一曰五礼,二曰六乐,三曰五射,四曰五驭,五曰六书,六曰九数。”

    注3:唐代科举分常科与制科两种,每年分期举行的称为常科,皇帝下诏临时举行的称为制科。

    注4:汉代时将一天分为十二时,即夜半、鸡鸣、平旦、日出、食时、隅中、日中、日昳、晡时、日入、黄昏、人定。对应的就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戍亥十二时辰。

    七、机械(上)

    “卯时二刻起床,洗漱,三刻出门,绕山跑一周,辰时回宅,辰时二刻早餐,早餐内容为二两稀粥、两个馒头、一个鸡蛋。”

    “辰时三刻至午时二刻,先生教《千字文》(注1)。”

    “午时二刻起,有一刻时间午饭,午饭内容为三两干饭、两个馒头,每八人四碟素菜一盘鲤鱼,另一个荦汤,荦汤或为家禽,或为猪羊,或为禽畜内脏。”

    “午时三刻至未时两刻,午休时间,强制性午睡。”

    “未时二刻至酉时正,为木匠、石匠、佃农、铁匠、织工等帮手。”

    “酉时正至三刻,自由活动、洗漱。”

    “酉时三刻至戍时,晚餐,晚餐同中餐。”

    “戍时正至亥时二刻,算术。”

    看着手中这份行程安排表,赵与莒皱了皱眉,时间太紧,他恨不得把每一个时辰都分成两次来使用,但目前的条件与能力,让他不得不凑合着过。

    本来他的计划中并没有教孩童们文字的,但经过两天的实践之后,他意识到这些孩童们的基础太差,差到了根本无法看懂他在黑板上写的文字。因此,他不得不调整时间,重金请了位乡间落魄的儒生,来教孩童们识字。

    这样也让他解放出来,可以利用上午的时间去做些其余的事情。

    赵与莒请来的木匠、铁匠还有石匠,正在为赵与莒所提出的要求而日夜忙碌,他们并不明白赵家为何会要打造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因为出面与他们交涉的始终是老管家赵喜,所以他们只把跟在赵喜身后的赵与莒当作一个好奇心过于旺盛的孩童,对于赵家请先生教僮仆识字却放任赵与莒在他们身边打转,他们颇有微辞。

    自然,那些孩童们在这些工匠们手中是学不到什么真手艺的,但赵与莒也不需要他们学到真手艺,他的目的有二,一是提高孩童们的动手能力,二是让孩童们拥有一定的手工技艺。至于如何让生铁变成熟铁甚至百锻成钢,赵与莒脑子里有的是比这些工匠们更先进的技巧。

    请这些工匠来,赵与莒是要制造一样以现今的技艺可以完成的东西,并以此来开始自己的原始积累。与这项发明相比,此前的白糖制造只是小打小闹,而且作为嗜好品乃至奢侈品的白糖,在销售范围上远不如这种发明。

    “大少爷,欧老根有一件事相求,昨日回来时他拉着小老儿说的。”见赵与莒放下了手中的纸,赵喜有些小心地说道:“他家那小子,名叫八马的,想送到咱们家来识字。”

    欧老根便是赵与莒请来的铁匠,他自称为欧冶子后人,有三个儿子,长子、次子都已长成,正跟着他打铁,唯有幼子欧八马年方十三岁,也在铺子里做个帮手。据说欧老根因为幼子出生时见有八匹马自家门前经过,这在极度缺乏马匹的宋时(注2)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被视为吉兆,故此得了这个名字。赵与莒每次想到“欧八马”时便想笑,原因无它,想到了后世某国当选的第一位黑人总统罢了。

    “他要来就来吧,不过得守着咱家家规,按着家中的孩童提供食宿,问欧老根可否舍得。”想到那个总有些愣愣的欧家小三,赵与莒应承了这件事情。

    “若是其余匠师都要将自家小子送来呢?”赵喜对此不是很赞同,那些孩童都是赵家未来的僮仆,也是他这个大管家今后的助手,因此他可不愿意有外人来坏了家规。

    “一并如此,不过是多几张嘴吃食,不过你得说明白了,既然来我家便要守着我家规矩,不守规矩又不舍得打骂,还是尽早请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赵与莒拍了拍手:“走吧,去看看欧老根他们的活儿做得如何了。”

    欧老根等工匠们与庄丁们住在一起,那一排土屋现在已经住满了人,天一亮便是叮叮当当地敲打声。此时两浙路一带工商繁盛,富户起屋造房添置家俱,多有请工匠住在家中制做的,加上赵喜许以重金,这些工匠对于住在这倒都挺乐意的。从庄院到这里,不过是一百五十丈(四百零五米左右),片刻间便走到了。赵与莒初搬来时,这路两边还都是荒草灌木,这些日子庄丁带着孩童们,将路两端都清理干净,还依着赵与莒的意思,用碎石粗砂铺在道路上,再在树两边种上香樟树,行走于其中,已经让赵与莒颇有些感觉了。

    这一路都是缓坡,赵与莒看到溪边的水田里稻子已经成熟,赵与莒问过家中的佃农,知道这些稻子便是大名鼎鼎的“占城稻”。赵与莒还记得,这种原产于越南中部的稻种有三大优点,一是耐旱,二是适应性强,三是生长期短。虽然从口感上来说,这种占城稻连后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