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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金手指第36部分阅读

    ,少不得去为他说上几句好话。这两年来,虽说好事未谐,不过至少霍重城看到了些希望了。

    “俺才不象你那般,满肚子弯弯绕绕的肠子,若是阿穗问俺,俺自然要告诉她。”杨妙真撇着嘴道:“也不知你为何如此小心,偏不让人得知你是流求岛主!”

    赵与莒也不与她争执,他又留恋地看了后庄一眼,然后转身道:“走吧,四娘子,咱们可不能总是停在此处,路,还长着呢。”

    他此次回郁樟山庄,是将一些最后的事情处置掉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件重要事情,那便是在山庄中修一座家庙,再去自天童寺请来一位大德高僧来住持。

    有传闻说史弥远为天童寺住持宏智正觉转世,他自己也笃信佛释,赵与莒此举,正是投其所好。之所以选择此时,是因为霍重城那儿传来消息,余天锡已经回到临安,想必见到自己之事已经报与史弥远,史弥远此时应会遣人来察探虚实吧。

    史弥远一代权j,要想欺瞒他并非易事,不过自家最大的优势在于,能由史料记载之中,推断出他大致动作。针对他的动作,采取相应对策,从而可以做到顺势而为。比如说此次建庙,若是知道史弥远打算之人此时做出此事,史弥远必然会怀疑其用心是否为讨好自己,可在史弥远看来,赵与莒根本无法知晓自己准备寻找一个宗室子弟,此时建庙请僧自然是赤诚之举了。史弥远派来查问之人,不可能不把现在赵与莒的大动作带回去,这种单方面的优势,让赵与莒与史弥远的第一次交手,可以占足便宜。

    但也只是占足便宜罢了,若是史弥远觉得他幼年之时锋芒过露,或者他这些年来苦心布置韬光养晦都未成功,甚至只是因为史弥远突然间瞧他这名字不顺眼,都有可能让他的一切计划都化作泡影。

    杨妙真瞪着赵与莒的背影,只觉得他近来都极是怪异,说起话来一贯的没头没脑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时常发出感慨,仿佛七老八十的人一般。在杨妙真眼睛里,他一向是深沉平静的,这般感慨,让杨妙真觉得有些不吉利。

    分明是十六岁正青春少年,却象那老得快走不动的人一般,这般子暮气沉沉!

    想到此处,杨妙真只觉得心拼了命下沉,下沉,仿佛天边之日般,要沉到山海之端去。一股她自家也不知从何而来的怒气,让她三步两步冲到赵与莒身边,不待赵与莒回过神来,她便伸手揪住了赵与莒,手臂交错一用力,将他便转了过来。

    十六岁的赵与莒,身高比她却还要略低一些,两人面对面,赵与莒极惊愕地看着杨妙真。

    “俺可不管什么路还长路还短的,俺知道,你是要做大事的人!”杨妙真咬牙切齿地道:“若只是想自家享福,你如今去了那流求,便是皇帝官家也不如你逍遥自在,你留在这陆上,必定是要做大事!”

    “呃?”

    “俺虽说是个笨人,却看不惯你如今这口气,象是马上便要进棺材一般!俺对你说,便是老天下刀子,男子汉大丈夫得,也得象俺一般直着腰对着老天笑!”

    虽说杨妙真会错了意,打的比喻也是不伦不类,但是赵与莒心中还是一暖。他难得地一笑,看着杨妙真抓住自己的手:“四娘子,放开我吧。”

    杨妙真仍有些气鼓鼓的,却是依言松开了他。赵与莒深深吸了口气,突然伸过手来抓住杨妙真的手掌:“你说得对,便是老天下刀子,也得直着腰对老天笑!”

    杨妙真微微一挣,没有甩脱赵与莒的手,她脸色腾的红了起来。方才还豪气干云的女英雄,刹那之间便变成了刚过门的小媳妇儿,忸忸怩怩地道:“放、放开俺!”

    赵与莒没有放开她,论及气力,赵与莒虽说没少锻炼,只怕比杨妙真还要差上一筹,她若真想挣脱来,岂有挣不开之理!

    “我想的是这天下百姓……”杨妙真垂下头去,心中突然琢磨起当年起与莒一时失言曾对自己说起的话来,这数年之间,自燕云、山东,十余万原本挣扎于生死之间的百姓,被安置在流求。他们虽说每日辛劳,却终于有了奔头,每一次去流求,见着这些人脸上的笑,听得他们在田间、船头、矿上、场坊之中放声歌唱,杨妙真心中总觉得无比欢喜。

    “阿莒想帮的,是这天下百姓,却不仅仅是咱们流求的十余万人,这天下百姓未能安居,他自然不肯独自去流求享福……他……他……”

    想到此处,她忍不住抬起眼看了赵与莒一下,却正好与赵与莒望来的目光相对。她脸上又是一阵发烧,便甩开赵与莒的手,快步向前跑去。

    跑了两步,又怕自家甩开赵与莒的手惹得他误会,故此开口道:“阿莒,且看你能不能追得到俺!”

    二人追逐的身影被秦大石看在眼中,他微微一笑,然后转过脸来。

    与他一般的义学少年,几乎个个脸上都挂着笑意,唯有龙十二,仍是一脸严正,仿佛什么都未曾看到一般。

    “十二。”秦大石低声道。

    “嗯。”龙十二回应。

    秦大石也满了十八岁,故此被赵与莒授了字,字重德(注1),是这六名赵与莒贴身护卫的首领。他拍了拍龙十二的肩膀,苦笑着道:“原本是我留下的,结果却被你小子死缠滥打给换了,这我不说你,只有一点。”

    龙十二将脸转向他,面上毫无表情。

    “若是官人有了什么意外,哪怕是伤着一块油皮,你却安然无恙,我必取你性命。”秦大石盯着他道。

    龙十二歪过脸,不满地哼了声,却什么话都没有说。他的神情已经清楚地告诉了秦大石,若是真有那种情形,不必秦大石来。

    为着避免史弥远起疑,赵与莒决定将这数年来跟在身边的六个亲卫也派出去,原本秦大石要自己留下来,但龙十二竟然象个孩童那般哭泣,秦大石无奈,只得与他换了。赵与莒觉得自己身边不会出现什么危险,若是有什么意外,秦大石这般帅才,放在外边更好调动人手,反倒比龙十二这一昧忠心的要强,因此也允了。此次来郁樟山庄之后,将只有龙十二、杨妙真和韩妤陪赵与莒回虹桥里。

    这几年间赵与莒身边的护卫也换了两茬,每次唯独秦大石与龙十二二人是雷打不动的。

    赵与莒回到前庄书房之中,韩妤已经铺好了笔纸,她眼波流转,对着赵与莒温柔一笑:“官人,笔墨已经好了。”

    她对赵与莒而言,就象是个生活秘书,几乎所有事情都离不开她。赵与莒提起笔,思忖片刻,开始奋笔疾书。练了这么些年的书法,他如今拿着毛笔写起小楷也有模有样了。

    韩妤悄悄退后,站在一边,没有向纸上望一眼。她还有秦大石、龙十二这些人都被交待过,在赵与莒身边必须严守保密原则,而要保密,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该看的不看不该说的不说。

    外头传来咚咚的脚步声,那是杨妙真有意发出的,韩妤向门前望去,当看到杨妙真出现时,她伸出食指,放在唇边轻轻嘘了一下。杨妙真吐了吐舌头,放松了脚步,或许是方才跑动的缘故,或许是别的原因,她的脸上红扑扑的,看上去娇艳欲滴。

    见着赵与莒又在那奋笔疾书,她撇了下嘴,然后向韩妤使了个眼色。韩妤有些迟疑,看到赵与莒专心致志没有注意,这才缓缓走出了门。

    “阿妤姐,最近阿莒是否有些怪异?”将韩妤拉出来之后,她们二人来到院子里的一棵大松树下,杨妙真向韩妤问道。

    “怪异?”韩妤抿嘴笑了笑,摇了摇头道:“这却不是奴所能知的,四娘子,你为何会如此说?”

    “他说要俺去流求,俺担心会有啥事……”杨妙真轻轻皱了皱眉,方才后园那一幕她仍记在心中:“俺是个粗性子,又口快的,他不会对俺说,可是阿妤姐又细心又体贴,他必然不瞒着你的!”

    “哪有此事,四娘子这可高看奴了呢。”韩妤轻轻叹了口气,这段时日赵与莒的反常,她自然也发现了,但她谨守本分,从未出言询问过。

    “莫非是俺多心了?”杨妙真又皱起了眉头,片刻之后,她哼了一声,极霸道地说道:“确实是俺多心了,想这许多做什么,便是发生什么事情,有俺梨花枪在,总保得他妥当!”

    注1:史书之中,耶律大石,字重德。

    九十三、且背青囊白云边

    夏末时节,宜兰天气多雨而湿热,虽然对于稻谷来说,这样的气候有利生长,可对于人而言,却不是那么舒适。

    仿佛为这天气所染,无论是移民还是土人,心中都憋着团火气。

    移民三年前出现在宜兰河边,他们所乘的大海船曾让噶玛兰土人惊惧万分,他们占的又多是土人不需之地,故此土人对他们保持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后来移民与泰雅人冲突数次,向来勇猛的泰雅人,在套着铁甲、严整密集的移民护卫队面前束手无策,而移民的床弩与火炮更让这些泰雅人惊惶失措,不得不退入深山之中。平原上的土人便相互告诫,尽可能不要与这些移民起冲突。可是越来越多的移民迁了过来,最初每月有二三百人,到得今年是每月两三千人,宜兰聚居的移民已经建起了以宜兰城为中心的六座堡坞,一共有四万余人定居于此。他们开拓的荒地也越来越广阔,日渐逼近土人居住生活的核心地区,土人步步后退,而今已是退无可退了。

    整个宜兰河流域,共有三十六部族,也就是陈任当年给赵与莒的信中所说的三十六社。往常这三十六社相互之间也少有往来,可是面临移民的威胁,他们不得不走到一起。

    “我们的猎场已经失去了一半,我们猎到的鹿不足最多时的三分之一,我们已经开始饿肚子!”一个部族的族长激烈地说道:“必须赶走他们,赶走这些强盗,他们比泰雅人还要可恶!”

    这个部族距离移民的一坞堡极近,所以如此激愤。

    “他们并没有象泰雅人一样,砍下你的部民头颅做装饰品。”另一个与他有隙的部族族长冷冰冰地道,他的部族与移民相距隔得较远,倒没有如此急迫的切肤之痛。

    “泰雅人只是杀人,他们却要抢占我们的土地!”

    “就连泰雅人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你们怎么对付那些包裹着钢铁的武士?你们怎么抵挡那些射出来的东西?”另一个族长立刻反驳。

    “而且我们当初接受了他们的礼物,把那些我们不要的土地都给了他们。”这是一个比较倾向于和移民合作的族长。移民虽然有这般那般的不对,可是他们带给土人的东西,无论是土人没有的丝绸瓷器,还是土人能自产的盐粒稻米,那都是极好的。

    很快,与此前数次族长会谈一般,噶玛兰土人部族陷入相互争吵之中。

    “阿土婶,你是我们当中年纪最长的,你经过的飓风,比起我们经过的春雨还要多。你说说,我们应当怎么办?”

    在会谈即将破裂之际,召集众族长聚在一起的卡玛夏大声说道。

    被唤为阿土婶的,是三十六社中一处小社的族长,自会谈开始起,她便紧皱双眉一语不发。卡玛夏知她年老多智,故此请她说话。

    “我见过五十次刺桐花开(注1),我担心的不是那些外人。”阿土婶慢吞吞地说道:“鬼神要降罪于我们了,瘟疫将降临在我们之中,我们的部落里,已经有七个人死去,据我所知,这里大多数部落中,也都有人得了瘟疫!”

    这话让所有的族长都静了下来,他们都明白,在这湿热的宜兰,发生瘟疫意味着什么。

    有可能便是整个部族整个部族的灭亡,而且迫在眉睫。

    “阿土婶,你确定吗?”卡玛夏也吸了口冷气:“真的是瘟疫?”

    她们这些族长,大多数也是巫医,懂得些草药。但若真是瘟疫,那便不是她们的手段能应付得了的。

    “我可以肯定。”阿土婶密布皱纹的脸上满是愁容。

    “回去,回去!”立刻有族长起身离开,卡玛夏拦也拦不住,所有人都知道瘟疫的可怕,都考虑怎么样才能避开。

    “我们部族这几天也有五个人死去,他们的症状……确实象瘟疫,阿土婶,你有没有办法?”卡玛夏问道。

    “没有办法,我们只能祈求祖先和鬼魂的保佑。”阿土婶摇了摇头。

    这场瘟疫来得虽是突然,却并不意外,来自陆上的移民初到流求,原本便易生虐疫,虽然依着赵与莒的方子,秋爽以黄花蒿酒,救了大多数人的性命,终究还是有个别死去的。土人在与移民互市交易之中,也感染了去,他们虽是适应力强些,却未非有免疫力,族中巫医又只能祈祷于鬼神,故此一经发作便不可收拾。三十六社族长会谈之时,各族还只有数人最多不过十余人染病死去,不到十日,病倒之人已经数以百计了。

    土人居住之地原本便是蚊虫极多的沼泽低洼之处,传播得更是迅速。

    阿土婶虽说见过五十次新春,身子还算强健,族人纷纷倒下之际,她倒未曾发病,见着族中青壮时冷时热,宛若恶鬼上身的模样,她更是忧心忡忡。虽说每日都向鬼神祖先祈祷,却未能从鬼神祖先那得到任何启示。

    邻近所有部族都已经出现了发病症状,每天都有人死亡,而且这瘟疫还在扩散,阿土婶记忆之中还不曾出现过如此可怕的瘟疫。

    她正一筹莫展之际,秋爽背着箱子,全身都罩在白布褂中,大步走出宜兰城门。跟随他的,是与他一般打扮的十个护卫队员与五个土人。

    “风清,你定要去冒这等奇险?”陈任将他送至门口,此时忍不住再唤住他道。

    秋爽十八岁时得赵与莒授字“风清”,故此陈任以字称之。他回过头来,隔着棉布口罩,说话便有些嗡声嗡气:“世彬,我已经说过三遍了,官人将宜兰交与我二人管理,我二人如何能不慎重待之,破解土人之仇视,便在此一举,若是我因前途艰险便畏缩不出,如何对得起官人!置之死地而后生,不过如此!”

    陈任默然不语,好一会儿才叹息道:“当初你连杀只鸡都要哭上半日的,我向来只道你心善手软,却不曾想你竟也如此果决……”

    “你且宽心,我并非全无把握。”秋爽哈哈一笑,拍了拍自家身上背的箱子:“大郎早就对我说过,这虐疾之症,乃蚊虫叮咬传播,欲灭虐疾,先灭蚊虫。我又备有黄花蒿酒和玉树神膏(注2),只须不是病入膏肓,我便有把握药到病除!”

    陈任又在心中叹了口气,面上只能强笑着道:“既是如此,那我便祝你马到功成了,早去早回!”

    “咱们城市坞堡之中,也得注意防疫,休得让蚊虫有可乘之机!”秋爽叮嘱了一句,摆摆手,翻身上了马,离开了宜兰城。

    “官人曾说过,待这些土人,要抚之以仁,如此土人之间虐疾横行,正是天赐我抚之以仁的良机,便是有些风险,也得把事情办妥帖了。世彬如此担忧,虽是为我好,却未免少看我了。”骑在马上回望了宜兰城一眼,秋爽心中暗忖:“此间事了,还得做番事出来,让世彬等人大吃一惊才是。”

    土人商议对付移民,却不知移民早有准备,陈任很是收买了些土人,甚至有些个部族族长,都是亲宜兰的,故此每次会议都会因争吵而不了了之。此次土人部族中有瘟疫,极短时间内便为陈任所知,应付瘟疫非他所长,而秋爽却是得了赵与莒真传的。在自土人间细处得知瘟疫症状之后,秋爽立刻判定,这是虐疾,虽说在这个时代,得了虐疾几乎只有听天由命,但对于秋爽来说,治这个却是拿手好戏,现成的药物与疗法都有,他便拿定主意要走上这一遭。

    他最先去的,正是阿土婶所在的部族。这位阿土婶的部族虽说只是一个小部族,因为她年长德高的缘故,在相领的部族之间颇有威信,若能解决掉她部族的虐疾,对其余部族便有了吸引力。

    当阿土婶听闻武士说外头有宋人求见时,正忧心如焚的她第一反应便是不见。

    来到宜兰的移民有宋人、金人,不过土人都称他们为宋人。那武士原本得了礼物,离开时便有些磨蹭,片刻之后又迅速回来,脸上带着惊喜:“族长,那宋人说,他能替我们赶走瘟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