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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金手指第37部分阅读

    人都在云端里飘来飘去,那股热流,不仅仅化作眼泪在她面上流淌,也化成一股力量,让她紧紧抱着怀里的男子。

    “这是俺男人,俺男人,他是做大事的,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真打实的英雄好汉!俺绝不能松手,俺不仅要替他看着家,还得为他生下两三个孩儿,俺要和他在一起,谁也不能阻着,谁阻着,便叫他吃俺一枪!”她在心中呐喊着,奋力地搂紧了赵与莒。

    九十五、朕闻上古合天意

    全保长的喜宴当真摆了三天,不唯是虹桥里的邻里都吃着了,便是邻近乡里有些交情的,也都一一前来到贺。

    到得第三日,余天锡如约而至,这让原本还有些惴惴不安的全保长大喜,千叮咛万嘱咐地将两个外孙送上了船。对全保长那模样,余天锡只是一笑置之,赵与莒却极是感动。

    全保长是个俗不可耐的人,他用他俗不可耐的方式表达他对自家外孙的厚望。

    就如同杨妙真用她的方式表达出她的希望一般,虽说方式不同,关爱之心却别无二致。

    想起杨妙真,赵与莒嘴唇抽动了一下,浮起一丝笑意,但稍瞬即敛。从今日起,他踏上的将是一条危机四伏的道路,身边再无杨妙真、秦大石守护,也没有赵子曰、龙十二的忠诚。有的只是暗中窥视的眼睛与无处不在的……阴谋。

    他看了赵与芮一眼,年少的弟弟满脸都是兴奋,是对未来的渴望。

    “此行只怕要叫与芮失望了……”

    临安城一如既往繁华如梦,虽是年末,却几乎察觉不到寒意,仍是暖风熏得游人醉。赵与莒与赵与芮却无法享受这都城繁华,甫一下船,便上了顶封得严严实实的大轿。当他们自轿中出来,所见的已是四面高墙了。

    “你二人且宽心在此居住,过些时日我便领你们去见贵人。”余天锡回头一笑道:“要什么东西,只管吩咐此处的管家,不过不要出去,免得贵人想见时寻不着你们二人。”

    “多谢余先生。”赵与莒沉稳地回应道。

    离开了二人,余天锡又乘上轿子,直接到了丞相府。他是自侧门进的丞相府,闻得他回来,史弥远立刻唤他到了书房中。

    “相公,人已经接来安置好了。”余天锡笑道。

    “且说说情形。”史弥远不动声色地道。

    在遣余天锡前往山阴前,史弥远便有交待,只管接人,其余事情一律不管,无论赵与莒亲族要做什么事情,都不得劝阻。余天锡不知他此言何意,只是依言行事罢了,故此全保长大肆操办弄得人尽皆知,他也不曾阻拦。他将当日情形一一说与史弥远听,听得全保长卖地办酒,弄得四邻皆知之时,史弥远微笑着摇了摇头。

    “相公,学生也觉得此事不妥,弄得远近皆知,只怕为言官所用。”余天锡叹息了声道:“那全保长只是庸人,倒是可惜了这两个宗室子弟。”

    “如此才好。”史弥远淡淡地说道。

    余天锡吃了一惊,本来见着全保长大张旗鼓,他便以为此事要毁于一旦,但听着史弥远的口气,他对全保长如此大张旗鼓,不但不以为意,倒还觉得有些欢喜。

    “纯父,你究竟未曾出仕,故此不知其中奥妙。”史弥远眯了眯眼睛,说了一句,却不为余天锡解答。顿了顿,他又道:“且晾他们一些时日,瞅瞅他们的耐性,若是耐不住性子……”

    话说到此处,他便一笑不再言语,余天锡陪了一个笑脸,心中还在琢磨着为何全保长大张旗鼓反倒对了丞相心意之事。见他这模样,史弥远又是一笑:“纯父一路辛苦,早些歇息吧。”

    因为极得史弥远信重的缘故,余天锡在丞相府中也有一处小院子,他性致清雅,这小院子平日里也是被收拾得纤尘不染。在院中走了几步,他猛然惊觉,明白史弥远之意了。

    “原来如此,那全保长如此大张旗鼓,不但证明其家中皆是庸碌之辈,也显得这与莒与芮兄弟都不是心智高深之辈。”他捻须思忖道:“若是全家有高人,或者这兄弟二人小小年纪便是天纵奇才,知晓来临安后会为丞相所用,必然在此时韬光养晦,不做如此引人注目之事……”

    想通这一点,让余天锡心怀大畅,只觉跟在史丞相身边,一点一滴皆得进益。

    赵与莒兄弟在那院中一住便是十日,十日里不唯那位贵人不曾来此,便是余天锡也未曾来过。赵与莒好耐性,每日里便是抱膝坐在院中,抬头望天,看着白云苍狗,赵与芮却忍耐不住,数次想要出去,都被管家给劝了回来。

    “兄长,我们为何要在此干等,我看那位贵人是不愿见咱们了,倒不如回去!”私下里,赵与芮向与莒抱怨道。

    “既来之则安之,你若耐不住性子,不妨问管家要几本书看看。”赵与莒淡淡地说道。

    “也只有兄长能耐得住!”与芮哼了声,在院中转得无聊,竟真去寻那管家要书看。管家说是去替他,却转身便到了丞相府,将事情密报给史弥远,听得小的一个已经耐不住性子,而大的却每日端坐如故,史弥远不动声色,打发管家送了书过去。

    又过了五日,与莒、与芮兄弟都在借着烛火百~万\小!说时,余天锡却走了进来,也不废话,他便直截了当地道:“二位且随我来,贵人要见你们。”

    赵与芮早就等得没了耐性,闻得此言便是一蹦而起,赵与莒却将书合拢放好,这才起身。余天锡看在眼中,只觉得这赵与莒果然稳重,心中更是好感大生。

    二人又是上了乘封得严实的轿子,在街上转了两圈,自侧门进了丞相府。此时天色已晚,二人又是进了门才出轿,故此对自己到了何处也是一无所知。余天锡招呼二人穿过两个跨院,进了一处书房,书房里早有一人静静坐着,等着他们到来。

    “老先生,赵与莒、赵与芮兄弟来了。”余天锡向那人行了一礼,却以“老先生”称呼,然后转脸对兄弟二人道:“快与老先生见礼。”

    赵与莒、与芮闻言深揖到地,行了个大礼:“见过老先生。”

    施完礼之后,赵与莒向这位老先生望了一眼,他面色白净,虽然已经年过半百,可须发仍有大半是黑的,显然平日里保养得极好。他身体微胖,留着副好胡须,一双长眼,时不时地眯在一起,这让他的眼睛显得极为深远。

    余天锡虽未实说,他也知道,这位便是当朝丞相、一代权臣史弥远了。

    史弥远同样在打量赵与莒兄弟,比起赵与莒只能偷偷望他一眼,他的目光就有些肆无忌惮了。与芮倒还罢了,看得与莒时,他神色一动。

    赵与莒体型端正,相貌堂堂,因为营养与运动的缘故,即使是在烛光下也可以看出他面色红润。他不仅有着浓眉,目光也极深邃,透着股与这年纪不相当的沉稳。

    “倒是如纯父所说,生得一副好相貌,只是不知其它如何。”史弥远看了半晌,心中暗忖道。

    “你们二人可知自家是何人苗裔?”史弥远问道。

    赵与芮看了兄长一眼,赵与莒拱了拱手道:“小人乃我大宋太祖十世孙,燕王苗裔。”

    “你二人谁是兄长,谁是幼弟?”

    这个问题问得好生没有道理,赵与莒比赵与芮要大上三岁,孰长孰幼,一目了然。赵与芮心中嘀咕,脸上便有些不以为然,赵与莒却依旧是那副不为所动的模样,肃然回道:“小人乃兄长与莒,他为幼弟与芮。”

    “应对之间,倒还算诚实耐心。”史弥远微微点头,他这番问话,自然是有道理的,赵与芮年纪尚幼,如此表现不出他意料,赵与莒沉稳,看得他心中也是欢喜。

    “听说你二人在院里百~万\小!说……”想到此处,他慢吞吞地说道:“不知看的是何书?”

    “回禀老先生,我看的是《孝经注疏》,舍弟看的是《论语》。”稍等了会儿,赵与莒不慌不忙地回答,他话速很慢,仿佛有些迟钝一般。

    “你二人识字就好,能写几字与我瞧瞧么?”史弥远向余天锡抬了一下下巴,余天锡立刻捧来笔墨纸砚,他口中虽说是问能否写给他瞧瞧,可这模样却不是允人拒绝的模样。

    赵与芮有些紧张,初见着这位老先生,他便觉得有些束手束脚,老先生打量他们兄弟二人的眼神,总让他觉得不舒服。自余天锡手中接过笔后,他不假思索,便在纸上写下“学而时习”四个字,然后将纸递给余天锡。余天锡将纸捧至史弥远面前,史弥远看了看,这字体只能说是端正,算不得漂亮,因为交得急的缘故,字上墨汁未干,颇有横溢者。

    而此时,赵与莒却方才动笔。

    不一会儿,赵与莒也写了四个字,他将墨汁吹干了,恭恭敬敬地将纸捧与余天锡,余天锡瞧着那纸上四字,脸色忽然一变,史弥远自他手中接过来扫了一眼,也是大吃一惊,忙将纸放得端正,再看了一遍,吸了口冷气。

    “朕闻上古!”

    史弥远看得这字,只觉心头发颤,仿佛十余个滚雷自心间奔过一般。

    余天锡也是一般神情,二人又看了看赵与莒,赵与莒却依旧是神情木然,仿佛事不关己一般。

    “纯父,让管家将他们送回去。”用力捻着自己的胡须,史弥远摆了摆手,对余天锡吩咐道。

    与芮觉得有些莫明其妙,不过是说了两句话,写了四个字罢了,这位老先生便要打发他们回去,莫非是兄长所书让他厌恶了?他偷偷瞧了老先生一眼,恰好与那老先生目光相对,只觉得这位老先生神情古怪,便慌忙移开了眼神。

    赵与莒却依旧是那副模样,他领着与芮,又向史弥远深施一礼,一言不发地退出了书房。

    片刻之后,余天锡匆匆赶回书房,却见史弥远拿着赵与莒写的那张纸,仍在反复察看。见他进来,史弥远露出一丝笑容,感慨道:“天命,此乃天命!”

    “恭喜相公!”余天锡向史弥远行礼道。

    赵与莒写在字上的是这四个字,这四字原是《孝经注疏》序之第一句,乃唐玄宗李隆基为《孝经》所书,故此第一个字便是“朕”。赵与莒先前说他们兄弟二人一个在看《孝经注疏》,一个在看《论语》,赵与芮写的便是《论语》中语,而他自家写的来自《孝经注疏》,这原本不算稀奇。可赵与莒一写便是玄宗皇帝之语,是这个唯有皇帝才能自称的“朕”字,不能不说是天命了。

    史弥远深信一点,那便是赵与莒兄弟根本不可能知晓自己找他们来的用意,故此他们方才一举一动,都不可能别有含意,赵与莒写下这“朕闻上古”四字,也必然是巧合,或者说是天意。

    “这几个字写得倒是字如其人,端端正正,虽不出彩,却也无甚过错。”余天锡见史弥远显得极欢喜的模样,便又凑趣的评道。

    “年少丧父,自小当家,果然沉稳,如此我就放心了。”史弥远知道他言下所知,捻须笑道:“纯父,你果然好眼力。”

    史弥远已经年近六旬,他虽是贪权,却也知道这权柄不可能带到坟墓之中去。他最怕的便是如今的沂王世子那般急性子的王子,若是甫一登基便要收权亲政,誓必与他冲突。故此,赵与莒看似有些木讷,在他眼中却是有耐性,这对他来说,是个极好的品质了。

    “还是相公有福才对。”余天锡哈哈一笑。

    “只是听闻此子喜好奇技滛巧之物,爱看些杂书……”史弥远略一沉吟,忽然又是一笑:“这也是好事,台谏处想来闹不起什么风浪,只须日后不再沉迷便可。”

    “相公所言极是。”余天锡点头称是道,赵与莒早年喜欢磨坊水坝之事,他们都有耳闻,不过在二人看来,这算不得什么大事,况且这数年间再未听闻有这等事情了。至于御史台谏处,都是史弥远一党,即便是有一二大臣不开眼的,史弥远也可以指使党羽群起攻之,让他自顾不暇。

    “纯父,依你之意,当如何安置此子?”

    他们重点考查的,实际上是赵与莒,赵与芮不过附带罢了。故此,史弥远对余天锡说话时,只是说赵与莒一人。

    “先安置于行在,择机荐与圣上和皇后。”余天锡目光闪动,他知道史弥远想的绝不是如此简单,但是在史弥远面前,他不想将自己表露得太过聪明。

    “纯父之言虽是稳妥,却有一处不当。”史弥远微微一笑:“明日纯父便将他二人送回山阴。”

    余天锡吃了一惊,他原本以为史弥远已是属意于赵与莒,却没料想他竟然还是要将赵与莒送回山阴去!

    九十六、卿乃佳人总多情

    方有财站在码头上,有些焦急地向船头看了看。

    自从他作为淡水镇公所大管家的身份被确定之后,除了赵与莒亲自来到流求外,几乎不再到码头迎接谁。他家眷也尽数送到了淡水,加之淡水这两年来扩张到了极限,这让他突然之间松懈下来,整日便想着含饴弄孙。

    他不怎么管事,却又舍不得这个大管家的位置与优遇,这多少让义学少年们不耻。故此这两年来,他与义学少年的关系越发僵了,虽说倒不曾坏了淡水之事,只不过争吵总是免不了的。

    正是因此,他对来自陆上赵与莒的指令极为敏感,他深知一点,若赵与莒觉得他做得过了,只需一个纸条,便可让他如今的权位烟消云散。故此,当得知此次来的船上升了代表杨妙真的红缨梨花枪旗,他虽说有些不情愿,还是来到了码头。

    这些年来,杨妙真跟在赵与莒身边,每到年末,便会代表赵与莒来流求巡视。既安了原为红袄军的移民之心,也是向岛上其余移民宣告,谁才是这里的主人。

    “邓肯,邓肯!”想到此处,方有财大叫起来。

    “来了来了,我说大管家,你叫那么凶做什么?”邓肯大大咧咧地走了过来,他背上还背着个小家伙,那小家伙明显是混血儿,同时具备了黄种人的黑发与白种人的高鼻梁,眼睛如同邓肯一般,湛蓝如海。

    这是邓肯与他的土人老婆生下的儿子,他在威尼斯时原先也有妻子,却始终未曾有子,故此,他对这个儿子爱若至宝,才两岁便带在身上四处乱跑了。

    随着在淡水时日渐久,他也算是看明白了方有财的处境,表面上的尊敬自然不会少,可有些时候免不了要顶两句嘴。若他不曾将儿子背在身上,少不得又要吃方有财的老脚,但背着孩子,方有财又是个极喜孩童的性子,怕他躲闪之时摔着孩子,脚便伸不出去了。

    “外头风如此之大,你却将小马可带出来!”方有财没有踢邓肯,却将那孩子自他背上的搭兜里抱了出来,脸上笑得如同菊花一般:“小马克,叫爷爷叫爷爷!”

    小马可喷了他一脸口水,看得邓肯哈哈大笑,方有财也不着恼。

    “大管家,四娘子下船了。”阿茅眼尖,大声叫道。

    方有财将孩子还给邓肯,这才想起自己方要吩咐他的话,瞪了他一眼道:“你这小子整日就知偷j耍懒,四娘子房间的彩玻璃可曾装饰好?”

    “放心放心,我还想给我家小马克挣下一份家当,怎么敢不用心?”邓肯嘟囔了一声。

    邓肯在威尼斯时,曾见过教堂用彩色玻璃做装饰,如今淡水也盛产玻璃,他自然想起故乡的装饰方法,他其实是个脑子极聪明的人,又有足够的玻璃供他试验,花了半年功夫,竟然真摸索出了一套装饰方法来。四娘子此次来,将住进淡水为赵与莒准备的仿欧式宫殿建筑中,其中极重要的一项便是彩色玻璃装饰。

    杨妙真踏出舷板之前,她的心还是空落落的,仿佛有什么极重要的东西,遗失在陆地之上。待得看到淡水,心里才觉得有了着落。

    这是她男人的地方,她来此,便是为她男人看紧的。

    脸上的阴云刹那之间消散了,杨妙真快步上岸,方有财等人迎了上来,她却是面色一变,直冲着邓肯便去了。

    “邓肯,你儿子给俺抱抱!”

    一年之前,杨妙真来时小马克还在襁包之中,当时她便极喜欢这个混血儿,如今更是抢在手中要抱一抱。方有财到嘴的问候话语被堵了回去,不过他也不觉尴尬,杨妙真是个什么脾性,在淡水也算是人尽皆知的了。

    说来也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