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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金手指第69部分阅读

阻,为此天子甚至不惜将宣缯都罢职致仕,经过上回临安之变后,天子声望丝毫不减,想要再纠集群臣向天子施压,第一个在崔相公处便过不去。

    这些时日也有人试探过崔与之,崔与之只是笑眯眯地嗯嗯啊啊,问得急了,便反问若是天子应允了将之遣往流求,可是中途遇上海难之类的事故时当如何?想起流求水师精锐更胜于禁军,这些大臣便噤口不语。钱财虽好,可为此到海里去喂了王八,那就不值当了。

    “二千四百万缗,这钱倒是不少了。”赵与莒看着众人,淡淡地一笑。

    这年能有这么多钱入帐,实际上是一种井喷效应,长期以来流求为了保密的缘故,与大宋贸易并不细致,只集中在一部分商品之中,而且受到原材料的限制,产能并不能得到充分释放。但在过去一年中,蒸汽机在工业生产的实用,使得流求从根本上摆脱了动力的束缚,十余份贷款协议,为流求提供了充足的原材料,而五月献土之后,流求与大宋间贸易的最后壁垒也被打破。

    “流求为何如此富庶?”立刻有人惊疑地问道:“官家,若是竭泽而渔,反倒不美……”

    “这个……便令博雅楼大学士耶律楚材为诸卿解说一番吧。”赵与莒笑道。

    这对于耶律楚材而言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意味着他正式登上大宋朝堂。因为是大朝会的缘故,他虽然在品秩之上极低,但还是到了大庆殿。听得天子点名,他不慌不忙地站了出来,先是向天子行礼,然后对着诸位朝臣侃侃而谈。

    “流求农赋,行的是摊丁入亩。”他第一句话便让众臣吃惊不小。

    “计算五年田赋平均收入,再除以所有田地总数,不收丁赋,只收田赋,故此赋税并不重。”耶律楚材不动声色地解释道。

    满朝公卿面面相觑,自古以来,按人头收丁税便是国家朝政的一项重要收入,可流求竟然取消了丁税!立刻有人便想起,如今大宋土地兼并也是极重的,若是也摊丁入亩,那些无地、少地的平民百姓负担必然大大减轻,而那种土地连阡接陌的大地主,则须得多缴税了。

    “与民争利!”立刻有人在心中暗想,若是天子在大宋也准备推行摊丁入亩,那么便以此与天子抗争。

    能在朝堂之上的,十之八九都是地主,摊丁入亩便是要他们多出税钱,这让他们如何肯!

    赵与莒不动声色地向耶律楚材使了个眼色,此时抛出摊丁入亩来,只是打草惊蛇,让这些豪强利益在朝堂上的代言人不反对他的另一项政策,故此这并不是重点,象一条鞭法一样,时机成熟,他自然会推出来。

    “故此流求税收主要来自于工税、商税、矿税。”耶律楚材便又继续说下去:“流求此三税收取方式与大宋颇有不同,故此税赋虽多,却不扰民,而且官府既收取赋税,便须以此赋税为商务实。”

    随着耶律楚材的话语,朝堂中百官都安静下来,商税对于大宋财政的重要性,在此朝堂之上的百官尽数明白,听得耶律楚材一一讲解,百官中有微策颔首者,有摇头晃脑者,有皱眉捻须者,也有冷笑不屑者。

    “国与商,当相辅相成,商以税输国,国以力助商,故此流求商船出海,若有险阻,流求海岸护卫队必至。”到得后来,耶律楚材甚至赤裸裸地宣称,流求的武力,是流求商人的后盾,流求商人的税赋,又是流求武力的后勤。

    国家重商主义集大成者,便是后世亚当斯密的《国富论》,赵与莒虽然记不得全文,但其中大致内容还是写成小册,加上他自家的一些看法,留在流求,而耶律楚材是见过这本小册子的。这几年将流求的发展与这小册子一一应证,让他不得不惊叹,赵与莒见事之远。

    “这……这……”

    耶律楚材这番话令朝堂诸公都是怦然心动,经过这大半年时间《周刊》等不遗余力地鼓吹宣传,陈亮叶适功利之说已经在某种程度上得到这些朝臣的认可,而且他们自身家族、至亲,便有许多产业,除了地产之外,不少人也与作坊、商铺有这般那般的联系,若是朝廷公然支持这些产业……

    这令朝臣中的一小部分觉得极是振奋。

    赵与莒一直在观察朝臣的神情,看到这些人满面错愕、疑惑或者是复杂神情时,他心中有些快意。

    耶律楚材的谈话用了足足两个钟点,流求公署支持商家、商家依律纳税,公署再将这税金用于维持公署运作、新产品研发、百姓教化与生计等诸多方面,从而形成一种往复循环,这一切都从他口中出来。朝堂上的群臣或许不能理解,更不能接受这种赤裸裸的利益结合,但是至少有一点,他们明白流求通过这种方式,使得民力不竭而国用充足。

    “流求之制,或有可取之处……”新鲜东西见识多了,朝臣们也在心中隐隐产生这般念头,只是此时时机尚未成熟,谁人也不愿提出来,成为风口浪尖的弄潮儿。

    “好罢,诸卿可都听明白了?”耶律楚材说完之后,赵与莒笑道:“如今诸卿都知道,流求缴纳这许多财税,不是与民争利而来,乃是为民生利而致。与民争利自是大错特错,但为民生利,或者有可借鉴之处。前几日真德秀给朕上得一封奏折,便是要在淮南东路兴盐场,为民生利……朕已经准了。”

    真德秀乃理学大家,在朝堂时向来鄙薄言利的,但到了地方,他却又是一个实干能臣,颇能为民造福,众人听得天子将真德秀当作榜样拿了出来,既是佩服天子气量,又暗暗觉得好笑。真德秀在两淮绞尽脑汁想着为推行理学而使民大治,结果却成了天子用来推行功利之说的样板。

    “诸卿在朝,国家大事,尽决于朕与诸卿,诸卿上奏之时,也须细细思量,自家所奏之事,是否能为民生利……”

    赵与莒一边说一边看过去,发现那帮子台谏言官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他又道:“利有多种,义为其一,能授民以大义,亦为利矣,能教化黎庶,亦为利矣,能为往圣续绝学而为后世开太平,更是利之大者。为往圣续绝学,非抱残守缺固步自封,三皇之时,刀耕火种,后人驯服牛马以恤民力,便是为往圣续绝学;孔子之时,经书书于木简,有幸一睹者极少,后人造纸以载圣人之言,印刷以传圣人之道,这也是为往圣续绝学了。”

    他这番话其实偷换了概念,但用在此处却是再贴切不过,群臣连连点头,便是那些想要跳将出来指责天子的谏官,如今也缩了回去。

    “此事便就止打住,接下来便是流求这二千四百万贯的用法了。”赵与莒看了看众臣,慢悠悠地说道。

    “臣有本上奏!”

    “臣有本!”

    “陛下,臣有一议!”

    随着他这话声一落,早已蓄势待发的众臣都跳将出来,朝堂上登时吵成了一片。赵与莒不但不生气,反倒微微一笑,就怕这些人不争,他们越争,那么自己此次推出的“为民生利”之说效果便更好。

    崔与之抬头看了赵与莒一眼,二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崔与之咳了一声,他虽说还只是参知政事,但为三参政之首,虽无丞相之名,却有丞相之位,加之声望又高,故此一咳之下,众臣都安静下来。

    “陛下方才所说为民生利,听得臣极惶恐,臣在蜀数十年,每每自省,便觉为民生利处实少,侵扰黎庶实多。”崔与之看了看众臣,然后面带微笑:“臣觉得,过去一年,满朝诸公为民生利,极是辛苦,这二千四百万贯中,一百万贯当与吏部、礼部,为公卿百官之恩赏。”

    大殿中当然是会心的微笑,一百万贯,这却不是一个小数目!国朝优容士人,厚待官吏,不过便是清官,也不会嫌天子赏赐太丰。

    “京东、淮北之地,饱经战乱,民生凋蔽,如今百废待兴,各赐一百万贯,却不是真接奖赏吏民,而应用于以工代赈,既有助民生,又不至养出骄惰之心。”

    “淮南方经李全之乱,真德秀治此,捉襟见肘,况且天子曾与之有言,凡淮北所有,必与淮南,故此也应拨支一百万贯,以疏浚运河、修拓道路。”

    “临安,行在之地,天子寓所,不可不重之,故此亦应拨支一百万贯,修筑水泥道路,安置无业之民。”

    崔与之一点一点地算出去,二千四百万贯瞬间便支出了四百万贯,只把魏了翁急得抓耳挠腮,这笔钱款还未全部解入户部,他目前见到的也只有四百万贯罢了,原本以为国库又可以充盈一些,却没料想这位崔相公花起钱来有如流水一般。

    “军者,国之大事,臣听闻流求虎贲,兵制与我大宋颇有不同,将士精锐,器械严整,故此一战克徐州,再战定淮北,李全蠢贼,闻风而丧胆,金国北虏,望旗而披靡。臣以为剩余款项中,应以五百万贯养兵,天子当自禁军中选拔精锐,以流求练兵之法操演,以使不亚于流求虎贲,如此我大宋又多一柱石矣。”

    这番话说得众臣心中一沉,流求的战力众臣都是心知肚明,那“火炮”更是利器,他们虽未目睹,却也有所耳闻。原本这一支战力,并不掌握在枢密与兵部,便让他们有些不安,若是有朝一日这支部队有变,那谁可制之!崔与之方才这番话,看上去是在夸耀流求护卫队,实际上却是赤裸裸地提出,要练出一支可与流求护卫队相抗衡的精锐来制衡。

    天子向来宠惯了流求的,此时提出这般要求了,虽是为了长久之计,可是天子能赞同么,还有,用流求之钱来养一支制衡流求的武力,流求又能赞同么?

    崔与之自参政以来,做事向来有分寸知进退,为何此时却提出这般的主意!

    第五卷、红日照大江

    一八一、疾风板荡嗟荣辱

    大宋炎黄元年三月,气候温暖的流求淡水,鸡鸣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东方矮丘那边泛出鱼肚白,天空中红霞万道,看上去是个多云的日子。

    往日这个时候,淡水城门楼上,香樟旗会高高升起,在晨风中飘扬,然后这座新兴的城市便会自睡梦中醒来,机器轰鸣,人声鼎沸,一切都吵吵嚷嚷,一切又都井井有条。这是个喧闹的城市,也是个秩序的城市,生机勃勃是它给人印象最深的特点。

    谢岳向城楼上看去,今天与往常不同,那城楼上的香樟旗升上去后,又降下一半来——据说这是天子官家钦定的制度。

    看到这个,谢岳心情也觉得沉重。

    王钰遇难的消息已经随着石抹广彦传了出来,石抹广彦自直沽寨乘船离开了蒙胡,他先是到了耽罗,将这个消息传出,他自家接着赶往临安面见天子,而驻守耽罗的王启年、姜烨同时遣人将消息传回流求。

    自赵与莒培养义学少年开始,先后逝去的也有二十余人,但尚未有谁之死,如同王钰这般令义学少年们愤怒的。

    王钰为义学四期,与他同期的人中,他可算是最为出众,才十七八岁时便独当一面,在倭国闯下若大一片基业。而且他为人交游甚广,初到流求时曾在初等学堂代过一年的课,对于这位极会说话的先生,初等学堂最初两期的毕业生印象很深。他在倭国时大量购买倭国女子,送至流求平衡性别,至少有上万户流求家庭的缔造,与他有密切关系。

    故此消息一来,淡水便陷入一片哀伤之中,城楼之上,也按着赵与莒当初定下的制度,为他降半旗三日。

    对于赵与莒而言,义学前六期的少年,便是他的亲人、手足、弟子。

    谢岳叹息了声,他也见过王钰一面,那位意气风发的少年英才,如今却将一腔血漫洒在北国大地之上。青山有幸埋忠骨,只是何时得以胡虏之血,祭祀他呢?

    想到这里,谢岳便觉得义愤填膺。自昨日起,便不断有人去流求公署前请愿,要求派兵北上,为王钰复仇,他们的理由很简单,流求商船在海外遇劫,尚且派战船前往缉凶,何况如今一流求要人乎?这种气氛也感染了谢岳,在临安时,他原本也是一个容易激动的热血学子,到得流求之后,经过这半年时间的学习、思考,他更是以流求人自居了。

    一个年轻人面色铁青,拎着扫帚在清扫大街,流求每日清晨时,都有人来清扫,只不过多是中老年人,象这样年轻的绝无仅有。其余扫地之人总是两个合作,一个扫,另一个将垃圾倒上推车,两人再一起推走,唯有这个年轻人是单独做活,没有谁与他帮手。

    谢岳皱起眉,他是个好管闲事的,便向那年轻人走过去,但才走了几步,便又停了下来。

    他认出了这年轻人,姓李,名锐,原是李全之侄,耽罗传来的消息说得分明,王钰之死与李全脱不了干系。

    李锐也看到了谢岳,他抿紧了嘴,高高昂起下巴,目光锐利如箭,仿佛他在做的不是流求收入最低的行当,而还是当初以流求海关任职一般。

    他原本在流求海关任职,曾经想进入秘营,却因为政审未过而被淘汰。李全叛宋之后,他的地位便尴尬起来,虽然没有人来说他,但他自家却消沉下去。在流求他受的教育中,忠于流求之主也就是如今的大宋天子,是核心内容之一,他又向来视叔父为英雄,经常说学成之后要去助他叔父一臂之力的,故此这让他陷入极度惶然之中。

    然而,更可怕的事情是,他在初等学堂时,王钰便曾是他的老师,他极佩服义学少年出身的老师,王钰辩才无碍,也深得他敬仰,可如今因为他叔父的缘故,这位他所敬仰的老师身死虏营,极度的悲痛与自责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与这个相比,他的上司将他自海关去职,打发到环卫来,简直不值一提。

    但他还是想要保持自己的尊严,这是他在流求学得的最重要的东西之一。无论是在海关,还是在环卫,都须有自己的尊严。

    谢岳与他目光相对,不知为何,反倒为他目光所迫,主动地移开了视线。

    他苦笑着摇头,与王钰擦肩而过,准备走向初等学堂。

    流求不养闲人,便是他,既是在流求定居,便也要受流求制度约束,须要做事。他别的做不来,但可以教初等学堂识字,而且他极为饱学,讲起课来旁征博引,倒比义学少年们讲得更生动些。

    然而,这个时候,他听到有人大叫道:“李锐!”

    他回过头去,只见一个少年怒气冲冲地向李锐走了过来,那少年眼生得紧,脸上还有一道极难看的伤疤。李锐仍是昂首挺立,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样,可那少年过来对着他便是一拳。

    “砰!”

    这一拳打得极响,谢岳心突的一跳,如今这李锐已经是毫无前途了,再这般折腾他又有何意思?他转过身来,正待出言相劝,却见那人一把揪着李锐的衣领吼道:“你这贼厮鸟,便如此认命了?你那叔父不是东西,与你又有何干?你便是想在此扫一辈子地,见了老子也装作不认识对不?”

    “老竹!”

    李锐脸上的冷傲瞬间融化了,他抓着于竹的胳膊,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我能如何?我能如何?我能如何?”

    他一连三声“我能如何”,当真有如子规啼血一般。让谢岳也不由得心中一紧,颇有些同情他了。

    “你当如何你自家不知么?那李全背国弃家,是他不要你的,你还挂着他做甚?他叛了大宋,逆了天子,投了胡虏,杀了我流求之人,你说当如何,你说!”

    李锐怔住了,泪水自他眼中哗哗流出,怎么也停不下来。

    “你说,在初等学堂的时候,你成绩比我老竹强得多,你说当初王玉裁是如何教我们的,咱们在流求的基业,咱们如今的生活,若是有人要来强占了,有人要夺咱们的财产,将咱们不当人看,咱们当如何?”

    “先发制人,绝不答应!”李锐脱口而出。

    “那便是了,你说你当如何去做?”

    李锐胸部深深起伏,他看着于竹,好一会儿,猛然撕开自己身上环卫衣衫,赤着胸膛,露出强壮的肌肉来:“我知道了,老竹,多谢!”

    他向四周看看,恰好见着谢岳肋下夹着的白纸,便大步行了过来,向谢岳行礼道:“先生,给一张纸与我,不知可否?”

    “自然可以!”虽然李锐脸上还挂着泪痕,但谢岳还是在他身上感觉到一种昂扬而出的锐气,为他气势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