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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次重生第3部分阅读

    他离开池家的时候,最后一顿饭,池毅清也还是这样洗碗的。

    那时的池毅清已经称得上是位高权重。

    杀伐果断,刚正不屈,有大气魄,大担当。这是某次来市里下访的大人物给池毅清的评价。

    池毅清也的确当得起这份夸奖。

    但即使是那个时候,家里来了客人,在饭后,他也能面不改色的当着下属或者领导的面洗碗。

    池哲记得,他和池然曾经偷偷的躲在角落里,看见过池毅清低着头轻轻的吻着乔柔的手指,用一种他们从未听过的柔和的声音对乔柔说。

    他答应过她,结婚后,他会让她十指不沾阳春水。可是,他不想阻止乔柔为他洗手做羹汤,他喜欢吃乔柔为他做的饭菜,但他总能替乔柔洗碗。

    看来我干的不错,你的手还是那么的美,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一样。池毅清低低的笑着,长长的睫毛下深邃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乔柔不再年轻的脸庞,似乎要把她刻在心里。然后他低下头含住乔柔的指尖,一点点的亲吻着那双已经不再嫩滑的手,他吻得很仔细,从指尖到掌心,吻过划痕,吻过掌纹,他像个虔诚的信徒在膜拜他心中的神明。

    他们就这样的拥抱在一起,两个人的影子靠的很紧很紧,融为一体。

    池哲还记得池然那时几乎被感动到哭了。

    情话人人都会说,但真正能做到的,很少。特别是能够坚持着十几年如一日的,特别是这个男人还身居高位的时候。

    但池毅清做到了,结婚后的几十年,乔柔都是他心尖尖上的人,甚至超过了他的儿子。所以,池哲不理解,他一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池毅清这样的人居然会一个比池哲小不了几岁的私生子。

    或许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吧。哪怕明知道这种事是很平常的,但发生在池毅清身上就让池哲无法接受,池哲也说不清楚自己后来一直不回家,这个原因占了几分。

    哪怕后来,他知道那个私生子只是一个试管婴儿,那个一直在照顾他的年轻女人只是一个怀着妄念的保姆,他甚至可以说是没有母亲,是国外专门机构的代孕妈妈把他生下,池哲也仍然接受不了。

    因为,在此之前,无论池毅清做了什么,他在池哲心里都像神一样的完美。

    这世界上完美的男人,池哲曾这样的在心里称呼过自己的父亲。

    所以在后来知道自己的死亡可能和池毅清的纵容有关时,池哲才会崩溃到自暴自弃。

    他懊恼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明明重生了这么多次却一点头绪都没有,那种无力感又席卷而来。

    另一边的主卧里,池毅清和乔柔亲密的黏在一起,结婚这么长时间了,他们还是像初恋时那样的甜蜜。每晚总是要说上一会儿悄悄话,或许是池毅清的工作,或许是池哲的学习。池毅清很少有事情是瞒着乔柔的。

    只是今天,池毅清太累了,硬撑着一家人吃完饭,躺在床上眯一会,就这样的睡过去了。

    乔柔温柔的笑了笑,帮池毅清盖好被子,关了灯,也躺在了池毅清的身边,只是她并没有睡。

    窗外的月光很亮,池毅清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冷傲,有些孤单。

    她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在池毅清的脸上轻轻的划着。

    池家出美人,池老爷子,池家的长子,小妹都长的很好,池哲也是一枚小小美男子。但说起池家长的最好的,恐怕还是池毅清了。

    清冷优雅,不似真人。

    虽然很多时候,他当着外人的面总是习惯摆着一张脸。自己当初和他认识的时候还被他吓到了呢。

    乔柔想着,脸上流露出了浓浓的爱意,她的手一点点的划过池毅清的眉,他的眉形生的好看,笔直,饱满而眉峰清晰。

    他的眼睛也很美,眼尾微微的翘着,眼部轮廓深邃,睁开的时候,总让人觉得就要这样的沉溺其中。

    他的鼻子不大,很挺,乔柔恶作剧似的咬了咬池毅清的鼻子,池毅清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就又睡过去了。乔柔偷偷的笑了起来,像个孩子一样。

    接下来是唇,池毅清唇总是紧紧的抿着,很多严厉的话,决绝的命令都是从这里出来的,但其实他的唇形很好,是最适合接吻的那一种,饱满,诱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毅清,毅清,毅清……

    乔柔在心里一遍遍的呼唤着,充满爱意。她小心翼翼的吻了吻池毅清的唇,再吻了吻他睡梦中也皱着的眉,十指相扣,然后心满意足的抱着这个属于她的,俊秀而美好的男人沉沉睡去。

    躺在池毅清的身边,乔柔的每一个梦都是美的。

    我爱你,我会永远的这样爱着你,无论富贵贫穷,无关容貌身体。

    这是他们从未说出口,却从未忘记过的话。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死生契阔,与子相悦。

    8池然(一)

    小孩子的身体总是很容易疲惫,这一晚他睡得很沉,直到第二天早上,乔柔叫他时,都是迷迷糊糊的。

    “哲哲,哲哲,醒醒哦,爸爸要上班了,哲哲不想送送爸爸了吗?”朦胧中,他听到乔柔的声音。这时他才想起,原来的池哲每天早上都是闹着要送爸爸上班的,所以等池毅清准备走的时候,乔柔会把池哲叫醒。

    他挣扎的,想要睁开眼睛,却突然感到一双手覆上了他的眼睛,宽厚温暖。同时,耳边传来了低低的男声,似乎是怕把他吵醒般,“算了,柔柔,哲哲太累了,就先让他睡吧,离他上学还有近4o分钟呢,小孩子多睡会对身体好。”

    接下来又是一阵模模糊糊的交流声。

    然后池哲就感到那双温暖的手又帮他拉了拉被子,然后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才离开。

    等到房间里没有人的时候,池哲突然的睁开眼睛,他伸出手指一点点的摸过池毅清的手覆盖过的地方。

    然后望着天花板任泪水肆意的流淌。

    对霸占池哲身体的愧疚,对池毅清后来袖手旁观的伤心,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无奈。池哲分不清自己的情绪,也不想分辨,很累,很冷,很疲惫。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乔柔又进来了一次。

    池哲顺势起身,刷牙,洗脸,吃早饭,然后乖巧的听完乔柔絮絮叨叨的叮嘱后,才去上学。

    池哲的小学不是什么贵族学校,很普通的中心小学,看上去池毅清当初选这里的原因只是因为离家近。

    但经历过一世的池哲知道这所小学的校长是以后会出大名的学者。要真正按照逻辑顺序来说,应该是池毅清先看中了这所学校,再买了这套房子。

    现在,那个老学者因为一篇文章,莫名的卷入了一场政治斗争,成了牺牲品。老学者老的有风骨,他拄着拐杖,离开了那个风光无限的地方,来到了这个小城市,在这个小城市的郊区办了一所小学,收农村的孩子,也收城里的孩子,只是愿意来的不多。其实按照老人家的想法,他是想去山区的,但人老了,身体也差了,最后在子女的坚决反对下,相互妥协着到了这个地方,收很低的学费,教育这些输在起跑线上的孩子。

    他每天早上都拄着拐杖,站在校门口迎接着他的学生。

    在顽皮的孩子在他面前也是规规矩矩的。

    “校长好!”池哲带着尊重的和老人家打招呼。

    “呵呵,我很好,你要是上课不听话可就不好喽。”老人家人老心不老,笑眯眯的和池哲说笑着。

    池哲今年8岁,上二年级,老师也是个刚毕业的学生,年轻,朝气,有活力。还很喜欢孩子,真心实意的爱着教师这份职业。

    学校供应午饭,水池边放着肥皂,吃饭前,她会细心的检查孩子的手,然后帮那些捣蛋鬼洗干净他们的手。

    吃完饭是半个小时的讲座,随便老师讲什么,而老师也说的很杂,有些是报纸上的新闻,有些是历史文物,有些是人物传记。

    这里的老师据说都是老校长专门找来的,水平的确很不错,讲的都很有味道。

    最绝的是他们的校长,老人家有些话唠,中午吃完饭,就随便逛,逛到哪个班,就在哪个班开讲。要是再过上十几年,这样的讲座可是千金不换的,但他老人家面对的是一帮小萝卜头,哪里懂什么经济基础,上层建筑。一个个都听得云里雾里,昏昏欲睡。

    老校长也不在乎,他也就是过个嘴瘾,讲的都是最基础的经济学,社会学的知识,哪本书都有,只是讲的不会有他这么好就是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讲了十几年的书了,都成习惯了,你要让他不讲,老人家不适应了。你要睡着了,那最好,这半个小时本来就是老校长为了让这帮调皮的孩子不要一吃完饭就活蹦乱跳,闹肚子开的。

    他说他的,你们听你们的,能听得下多少,随便!

    这样的无奈和洒脱,是池哲离开后,才真正体会到的。

    倒是后来有很多的空闲的老师搬着小板凳凑过来听老校长讲。

    现在的池哲也是很喜欢听得,就和以后听百家讲坛差不多的感觉。他跟老师打个申请报告,也搬着自己的小板凳做听众去了,老人家说的实在有趣,能把最基础的知识都讲活了,才是真正的牛人。

    他年纪小,在一群专心听讲的大人里显眼的很。老人家也记得他,对他印象不错,偶尔也会关心一下,不过也就这样。没收徒,没特殊待遇,老校长活过了天朝最动荡的时代,他收徒的要求高着呢。

    下午按惯例是不上课的,家里有需要的孩子,先回家,干活的干活,做饭的做饭。池哲上辈子走的时候尚有那么多孩子要退学,现在人就更多了,高年级的基本都走了。

    剩下的时间是分成两半的,一半是做作业。毕竟是学校,成绩也是重要的,送到这里上学的孩子,大多父母总是抱着能继续读书的希望的,要是光为了个人喜好或者是那些大地方,国外才有的素质教育耽误了孩子上学,那可真是罪过了。不过校长有要求,愿意让老师考一考,还能过关的孩子可以不写。

    于是就能看到这么些个成绩好的孩子高高的昂着自己的小脑袋,等着老师挨个问过去,过了,老师说声好,他就还是这么昂着头下去,去迎接同学那羡慕惊叹的目光。

    不过要是没过,那可就委屈了,小脸憋得红通通的,也不说话了,也不写作业,就那样把书翻出来,再细细的看上这么几遍,然后迫不及待的重新上去。

    过了,再昂着小脑袋下来,这回昂的可比原来高多了。

    这时候的孩子也纯着呢,甭管是不是二次返工,反正人家过了,你没过,照样有掌声,有各种羡慕的目光。

    池哲自然也是属于这帮好孩子的范围。

    过关了,老师对你也就没什么要求了。学校靠着镇,旁边都是空地,找个球,自己划拉一下,那就是个赛场,虽然凹凸不平了些,凑合凑合也很行,还带着点野趣,而且现在大多的学校也还不讲究体育运动,几个孩子玩起来倒也颇自得其乐。

    女孩子也有皮筋,毽子,还有几盒棋子。就是物资有限,得靠运气。

    要是不想玩,也行,老校长的房间随时开着门呢,老大老大的彩色电视机看起来很过瘾,家庭影院一样,是老人的子女买的。

    你要是有什么问题了,有什么烦恼了,也能凑过去和老人家说上这么一说,他老人家兼职心理医生,不过没有执照,还好现在这个年纪的孩子也离青春期远着呢。不然要天天来上这么一段我喜欢他,他不喜欢我,他喜欢她,她又喜欢他。按着老校长那脾气,不是那群孩子被教导的天天忧国忧民,终身不婚,(老校长年轻时差点就当了光棍)就是老校长关门大吉,打死也不再理这帮破小孩的破事。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还是对世界充满好奇的,他们问天的形状,地的颜色,水为什么能喝,泥上为什么长花,麻雀为什么总飞走,小狗为什么不长牙,母猪为什么还不下崽,爸爸为什么还不回来,妈妈什么时候有弟弟,我什么时候才长大。

    老人孩子就这样混在一起,也分不清到底是谁在帮着谁,谁在护着谁。

    这时候,池哲抽空去挖了个盒子。那是“池哲”的宝贝。

    很小的盒子,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池哲打开它。

    里面装了几张照片,几张纸条,一支印着青花图案的笔。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了,池哲有些惊讶,不过随即就了然了,以池毅清好爸爸的样子,池哲能想要藏起来的东西必然不会多的。

    照片拍的不算好,被拍的人皱着眉,似乎很讨厌拍照,那张圆圆的小脸很眼熟,是池然。

    字条分两种,一种是很幼稚的字迹,一种上面写着一些号码。

    那个字迹应该是池然的,池哲是和池然一起上过学的,池然的字不算好,十几岁的人字迹依然如稚童般,很容易就分辨的出。字条上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就是两个孩子间的交流。

    号码有些眼熟,应该就是前一段时间在胶带里发现的那些。

    池哲想了想,还是决定以后再说,起码等到要离开这个城市的时候,他再打电话试试。号码很陌生,前几世他都不曾打过,也没有人给他打过,想来,晚一些也出不了什么事。

    把东西放回去,池哲重新把盒子埋了起来。埋得时候,他想,要不是这次自己发现了,那么盒子里的东西恐怕早就随着时间而慢慢的消失了吧,就像曾经的池然一样,默默无闻的消失在角落里。

    他终于鼓起了勇气。

    9池然(二)

    池毅清是个好爸爸,无论工作再忙,每天都是要回家的,哪怕只是抽出半个小时,和妻子孩子报声平安。

    所以,一般来说,到了点了,那他肯定就在家里了。

    今天也不例外,回到家,池哲就看到池毅清在沙发上,旁边是一叠叠的资料。池毅清看上去很认真的样子。估计是遇到什么难题了,皱着眉,不自觉的咬着笔杆,把自己团成了一团窝在沙发上,那样子竟然有些孩子气。

    他今年也不过而立之年。

    池哲翘了翘嘴角,心情不由的放松了些。

    他凑了过去,瞄了几眼,勉强分辨出应该是德语。

    “哲哲,有什么事吗?”池毅清看到自家的宝贝儿子凑过来了,就把手里的资料放在了一边。给池哲清理出了一块地方。

    “爸爸,能把姐姐接回来吗?”池哲单刀直入,既然无论如何,他都赢不了池毅清,那么还不如以最直接的方法来面对。

    池毅清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一只手轻轻的揉着他的小脑袋,半晌,才开口:“哲哲又想姐姐了?”

    被池毅清看了这么多年,池哲早就淡定了,他皱起淡淡的小眉毛,用两只肥嫩嫩的小爪子努力的按住池毅清那只揉他脑袋的大手,“不要再摸我头了,我已经长大了。”粉粉的小嘴嘟着,一脸的不情愿,然后用带着疑惑的大眼睛看着池毅清,“难道爸爸不想姐姐吗?”

    池毅清的手一顿。

    池哲敏锐的感觉到了,他心里又有了些猜测,却什么也不说,只是继续抓着池毅清的手撒娇卖萌,

    “妈妈说,姐姐要和外公去很远很远,很偏僻的地方。可是这里才是姐姐的家啊,去了那么久,姐姐应该回来了。”

    “可是你外公也想姐姐啊,他想让你姐姐陪着他。”池毅清把池哲抱到了腿上,他的身材高大,池哲在他腿上就更是小小的一只了。

    “那为什么不让外公也和我们住在一起呢?这样他不仅能看到姐姐,还能看到哲哲呢。”

    “可是你外公不喜欢爸爸呢,你姐姐也和外公一样,都不想看见爸爸。”池毅清的声音放得很轻很柔,他凑在池哲的耳边轻轻的说着,乔柔甚至没有发现他们父子的谈话。

    “为什么姐姐怎么会不喜欢爸爸呢?”池哲睁大了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歪着小脑袋疑惑的看着池毅清,“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他大声的宣誓着,回避了池毅清的话。

    “呵呵,”池毅清低低的笑了起来,笑得很愉悦,他不顾池哲反抗的把他的头揉成了鸡窝,看着自家儿子气鼓鼓的小样子,才满意的放手。

    池哲一脸委屈的伸着小爪子扒拉着自己的头发,样子很是可爱,边扒拉他还不忘继续:“爸爸要是这样欺负姐姐,那难怪姐姐不喜欢爸爸了。”

    “我可没欺负她,”池毅清的眼神暗了暗,“你的好姐姐可是自愿选择你外公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