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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赏相公第3部分阅读

    “还是先备着毯子,这天气还是马虎不得。”巫循喃着,私心希望头儿同这姑娘别再吵吵闹闹增加他的负担呀!

    抛却船上闹哄哄的气氛,水蕴霞一泅人海中,便发现海水的温度比中原的海域更冷上几分。

    所幸从小经过海女的训练,让她除了学过一些呼息吐纳的功夫、能在水中长时间潜泳外,健壮的身子骨更是较一般女子能抵御酷寒。

    所以纵使腿上的伤未完全痊愈,她迅捷的身形还是略胜司空禹一筹。

    水蕴霞终于游到船边,焚毁残损的船体还透着零星的火光,船身静静地随波荡漾,在沉静的星空下益发让人觉得凄冷。

    这窒人的沉静,水蕴霞隐约可猜到情况应该不乐观。

    在她攀上绳梯正准备上船时,司空禹却猛地拉住她的脚踝制止道:“不用上去了。”

    他神出鬼没地出现,陡硬的语气比海水还冷。

    “你大可不必跟上来!”她怔了怔,掩下眸中乍见到他的惊讶,赌气地撑起身子上了船。

    司空禹跟在她身后上了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陪着她瞎闹瞠浑水。

    “迟了。”随着她四处观看,司空禹耐心终于耗尽。

    “我知道。”她走到舷梯边,因为瞥见妇人惨死的模样,倒抽了一口气。

    “唉!”

    一声叹息逸出,司空禹将她带入怀里,不让那惨状映入她眼底。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利眸凌厉地掠过已半毁的船,他沉沉地开口。

    水蕴霞的心情本已低落,再听到他薄冷的嗓音,胸口的闷气一股劲地全涌到喉间,教她怎么也吞咽不下。

    “都是你、都是你!”水蕴霞突然抬起头瞪着他,拽住他的领口,费力地嘶嚷着,一双纤臂因气忿显得格外有劲。

    她明明有机会可以救这女人的,却因为他不同意而丧失了救人的机会。她当时何必同他争论?何必勉强他?

    思及此,水蕴霞沮丧地松开手,心被一股莫名的落寞攫住。她根本不该奢望司空禹会因为她而做出任何改变。

    司空禹感觉到她的低落,巨掌落在她的纤肩上。“我只是一个不想沾染俗事的凡人,你要说我自私也好、冷血也罢,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淡淡地说,紫蓝的深眸骤转成降至冰点的灰蓝。

    为什么?水蕴霞仰首看着他在月光下的俊逸脸庞,却看不透他的任何情绪。

    他眼眸里明明有着悲伤,但为什么显露在外的却是满不在乎的冷漠?

    “我不懂……”她喃着,瑕白的脸上布满因他而起的迷惑。

    司空禹嘲弄地扬了扬唇,厚实的大手轻抚着她的芙颊。“不用懂,这世间本来就有太多费解的事……不要自寻烦恼。”

    水蕴霞懊恼地拉开他的手警告道:“你的手再不规矩,我会废了它!”

    他手上的厚茧伴着灼热的气息落在她颊上,引起一阵过度亲密的酥麻,她不爱这种因他而起的失控感觉。

    司空禹耸耸肩,仿佛早已习惯她威胁的语调。

    莫名地,他就是眷恋起她的一颦一笑,而且肢体比心诚实,总抢先一步顺应心里的想法偷丁香。

    他唇边浮着难解的笑容,水蕴霞仰首看着他恢复正常的紫蓝深眸,再次切入正题。“所以遇上这种事也不插手?”

    看来不同她解释清楚,她不会善罢干休。

    “‘闲事莫管’是船规之一。”司空禹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闲事莫管……水蕴霞反复思量着他所谓“闲事莫管”的定义。

    不可思议的,他这种淡然看世间的人生观竟加深了她想多了解他的冲动。

    她的疑问尚未得到结论,司空禹却拧眉凌厉的看着她。“你食言了!”

    “什么?”面对他突然冷硬的脸庞,水蕴霞表情迷茫地蹙起秀眉。

    “你说过不在我面前做跳海的蠢事!”

    没料到他会如此介意,水蕴霞似笑非笑地瞪着他。“只要你不阻止我救人,我就不会跳了,所以错在你!”

    司空禹眸光一闪,却不愿抹去她此时眸间流转的光彩,忍耐地道:“不准再有下一次。”

    “如果真有下一次,我希望结果不要是遗憾。”她抿了抿唇,悲伤地叹息。

    司空禹眺着远方,只要一思及父母被逼死的那一段过去,复杂的情绪总让他不平静。

    海风渐扬,他回过神问。“要回去了吗?”

    水蕴霞还没应答,船上被火祝融的主桅杆受不了浅浪摆荡,与脱落的主帆笔直朝她的方向倾倒。

    她仰头望着朝她击来的重物,一时间反应不过地杵在原地。

    “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司空禹倏地推开她,与她双双滚至船侧舷板,幸运地躲开被桅杆击中的命运。

    水蕴霞惊悸的看着桅杆往海中倾没后,暗松了口气。

    “你可以放开我了!”

    一感觉到他健硕的身躯压覆在她身上,水蕴霞有些扭捏的移了移身体,试图拉开两人过分贴近的距离。

    怎料,她连唤了数声,司空禹依然是动也不动地伏在她身上。

    四周陷入一阵死寂,风声、浪潮益发清晰地在耳畔回荡。

    “司空禹!”水蕴霞心一凉,用力推了推他的肩。

    “船或许快沉了,我们得赶快离开……”

    他受伤了吗?被桅杆打昏了?脑子不受控制地奔驰过许多可能,当手心抚上一股黏热的热意时,她抽回手怔愣地看着掌心上的鲜血。

    她忘了,司空禹被她咬伤的地方还没上药。

    原本稍稍愈合的伤口已经止住血,这伤口铁定是经过刚才的冲击,再扯裂开渗出鲜血。

    愧疚再一次蔓延,她真的不是故意要咬伤他的。

    就在眼角要为他挤出一滴泪时,司空禹沉然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头一回感觉到你的嗓门这么大。”

    俊脸贴在她的肩窝处,鼻息缱绻着她身上的清香,再一次,他的心起了马蚤动。

    “你没事?”水蕴霞疑惑地眨了眨眼,悬在眶边的眼泪带出怜人的气息。

    “有事。”她的反应让他心神荡漾,司空禹扬起嘴角,伸手握住她的右手。“不过,我该感谢你还在乎我的生死。”

    方才船桅倒下的那一瞬间,他的心倍受震撼地忘了呼吸。

    那一刻,他知道他爱上她了,从渴望学写她名字那一刻起他便知道,他的心就如同当初爹遇上娘一般,一旦心之所系,便再也无法率然、无法不牵挂。

    “你骗我!”水蕴霞气愤难平地抡起拳头,打着他。

    虽然亲眼目睹桅杆垂坠人海,但她还是免不了揣测,他是不是不小心被桅杆击中。

    而他竟还恣意看着她为他着急担心?思及此,她又羞又窘又怒地想撕毁男人英俊的脸庞。

    “我没骗你,你咬的口子又流血了。”薄唇一抿,他露出无辜的表情。“生气了?”司空禹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她侧开头不理他,浑然忘了两人此时的动作有多暧昧。

    他低喃,沉哑的语调在在显示他的无辜。

    “没有?你的语气可冲得很。”

    水蕴霞闻言正打算抡起拳赏他一记时,大熊的嗓音落入耳畔。

    “头儿,该走了,你同姑娘要说、要打,等回船上再说!”大熊悠哉地从鬼船上抛出了缆绳,并在两船之间架了块长条浮板,放声扯喉对着两人嚷着。

    “就是、就是,廷大厨煮了姜汤,我备了毛毯,不怕冷着。”巫循的声音由另一边传来。

    “姜汤!惨,得再换过,这两碗被海风吹凉了。”廷少咏惊觉的声音也掺在其中。

    听到熟悉的嗓音由四方涌人,水蕴霞呆愣地暂时忘了生气,她悄悄抬眼才发现“啸夜鬼船”亮起灯火,船缘有数十双眼正对他们投以关切的目光。

    瞬时火般的滚烫在脸上蔓延,她尖叫,却阻止不了众人的目光!

    司空禹赖在她身上的模样已清楚地落入鬼船上所有船员的眼底。

    而她的清白,就这么毁了……

    第五章

    两人一回到船上后,巫循贴心地递上毯子,廷少咏则重新热过鱼姜汤,备在一旁催着他们赶紧喝下。

    在众所瞩目的关切之下,水蕴霞尴尬而被动地接受他们的安排。

    水蕴霞隐隐约约听到身旁窸窸窣窣的讨论声不断,然而让她抓狂的却是身边肆无忌惮的狂笑。

    “再笑,我真的会勒死你!”

    忆起方才水蕴霞在渔船上又羞又窘的模样,司空禹轻佻地勾起嘴角,神情莞尔的望着她。“我心情好。”

    这男人绝对是故意的!水蕴霞瞪着他,水澈的眸中隐着跃动的火光,身子因为怒意微微打颤。

    如果再任他肆无忌惮地一再轻薄她,她的颜面何存?清白何在?

    “怎么?你还是很冷吗?”逗归逗,一发现她的异样,司空禹倏地收回轻浮神情,担心地反问。

    “不冷。”她冷冷地开口。

    “还是披着,喝完汤赶快回舱房换下湿衣服。”他拉下身上的毯子,体贴展现他男子气概地要为她添一件毯。

    水蕴霞看穿他的意图,迅速地往后退了一大步,拉大两人之间的距离。

    “怎么了?”司空禹蹙了蹙眉,紫蓝深眸透出浓浓的疑光。

    她隐着心中鼓动的躁意,努力深呼吸,用力汲取更多新鲜空气,试图恢复平静地宣布。“你,从现在起离我十步!不、不,离我一百步远,如果你敢再靠近我我、我……”

    “那个以后再说,如果你不冷,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办。”懒得听她碎碎念,司空禹脚步一跨,直接拉近两人的距离。

    她还没估量出两人该有的距离,司空禹已率先打破她宣示的“领土范围”,此刻两人根本是“零距离”的贴近。

    水蕴霞瞪着他,尚未回神便感觉腰上多了双手,紧接着双脚离地,眨眼间她整个人已被拽至男人的宽肩上。

    “司空禹——你做什么?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她尖叫、大喊,不知道这可恶的海盗头儿又想对她做什么!

    “如果你想叫醒船上所有的人,我也不反对。”他侧过头,调侃的说。

    水蕴霞脸微热,嗓门下意识缓了缓。“那你……你要做什么?”

    “要你感恩图报。”他侧过脸,张狂的紫蓝深眸落在她的唇上,沉哑的低嗓伴随他暖和的鼻息,一字一句掠过她的耳际。

    轰的一声,让水蕴霞僵愣住,他似纯酿好酒的嗓音挟着无与伦比的爆发力,在瞬间将她的思绪炸成碎片。

    他说什么?他要她感恩图报?

    此时,司空禹宽衣露出精壮身躯、紫蓝深眸透着滛邪眸光朝她节节逼近的画面霍地冲进脑海。

    她心一凉,双脚拼命在空中踢动,活像是只刚被捕上岸的美人鱼般惊慌。

    “我不要、我不要感恩图报!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她吼着挣扎着,努力想甩脱他的钳制。

    司空禹头痛地揉了揉眉心,脚步依旧不受影响地往舱房走。“要你报恩有这么为难吗?”

    水蕴霞咬着唇,沮丧地觉得自己似被猎人困住的小兽,已注定逃脱不了猎人的魔掌。“你别得意,如果你敢碰我,我一定把你剁了,一块一块丢到海里喂鱼,要不就先毒死……”她低喊威胁着,歹毒的想法一个个冒出脑子。

    “谁碰谁还不知道呢?”司空禹笑了笑,知道她一定误会了什么。

    他不过是要麻烦她替他上个药罢了,她却激动的好似他要对她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让他哭笑不得。

    “头儿,热水、金创药及干净的棉布全搁在你舱房了,肩上的伤你就自己处理吧,我还有事得忙。”巫循话一说完,识相地便直往舷梯上而去。

    司空禹点点头,水蕴霞却挣扎地喊出声。“你——巫循,不准走!”顾不得自己像布袋一样被司空禹扛在肩上,水蕴霞尖声嚷着。

    巫循脚步定在舷梯边,回身瞅着她。“霞姑娘有什么吩咐吗?”

    “你不准走!”她听到了,巫循准备的东西应该是要给司空禹上药用的,逮住这个机会,她要趁机脱离魔掌。

    巫循扬了扬眉,富有兴味地说:“不能不走,鬼船和渔船间的浮板未撤,我得跟着大熊上船看看状况。”

    虽然是秉着“闲事莫管”的船规,但这规矩既已被水蕴霞打破,他们就当做善事,再做最后一次巡逻。

    “不、不用,你的头儿受伤了,你得留下来替他上药……”水蕴霞急忙开口,深怕他会弃她不顾。

    巫循朗笑道:“不用紧张,头儿伤得并不重,不过就算你帮他包得很难看,我想他也不会有意见。”

    水蕴霞瞠大眼。“我……包扎?”

    那可爱又疑惑的模样让巫循抑不住朝她眨了眨眼。“当然,如果你想为头儿额外加点服务,我也不反对。”

    顿时,漫天红潮染红了她娇美的容颜,她苦无东西可掷,只得吹胡子瞪眼地显示她的不满。

    这鬼船上的人都和司空禹一样可恶!

    瞧两人聊得起劲,司空禹嘲弄的嗓音里,掺入一丝僵硬。

    “要不要请少咏替二位沏壶茶、备茶点,坐下来慢慢聊?”

    巫循感受到头儿森冷的目光,连忙开口。“聊完了,聊完了。”接着像脚下抹油似地,一溜烟消失在他们眼前。

    司主禹冷唇一扬,在她耳畔低语。“霞姑娘,报恩若不是本人就不叫报恩,懂吗?”

    “恶人!”她冷哼了一声,摆明了不想理她。

    司空禹双眉飞挑,放下她,眸光意有所指地瞥向搁在舱房外的东西说:“端进来。”

    眸光一落,水蕴霞满脸羞红心虚得更厉害,尴尬地想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

    都是这个臭海盗头儿,老是戏弄她、轻薄她,教她无法不怀疑他的任何动机都不单纯!

    她跟在司空禹身后,乖乖将那一整盒东西端进他的舱房。

    暗暗打量他的背影,她松了口气,“上药”这样的报恩方式容易多了!水蕴霞面容低垂、水眸沉敛地安静了许多。

    进到舱房,司空禹见她如此安静,反倒有些不习惯,紫蓝深眸落在她倔强不驯的小脸上,薄唇扬起不怀好意的笑。“你方才似乎误会了什么?”

    水蕴霞站在他面前,因为心虚,一时语塞说不出半句话。

    夜色渐浓,舱房中仅靠一轮莹月照明,昏暗不明的光线让司空禹深邃的俊脸蒙上魅惑的光。

    “有劳姑娘了!”他大方地在她面前宽衣解带,露出半片精壮结实的身躯,朝她有礼地开口。

    水蕴霞咬了咬牙,恼火地握紧拳头。

    哼!这海盗头儿分明是吃定她,态度气定神闲、温文有礼,骨子里一定打着什么欺负人的坏主意。

    她点上灯,顿时舱房明亮了许多,司空禹健壮结实的身躯在火光下仿佛跃动着光泽。然而,夺去她视线的是他左臂上明目张胆的鬼面刺青。

    “这是鬼岩芦岛继承人的印记,象征力量与至高无上的权势。”司空禹淡淡说着,原本吊儿郎当的语气多了几分沉重。

    水蕴霞移开视线,发现充满神秘的他,让她不由自主想探究。

    但这是不对的!她粉颊上浮现羞怯的娇红,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企图赶快“报完恩”,离这危险人物远远的。

    感觉到她匆忙的动作,司空禹促狭道:“温柔一点,我怕痛。”

    怕痛?水蕴霞拧起秀眉,瞪了他一眼,直接把他的话丢到脑后,手中的动作故意粗鲁了许多。

    “有时我会怀疑,我是你的恩人又或者是……仇人?”他自嘲地叹息,深邃如海的双眼灼亮而火热地注视着他。

    这样的注视让她怦然心动,粉颊无法克制地染上更深的嫣红,一双小手甚至不自觉地停下动作。

    她不想回答他的任何问题,更不想看到他蛊惑人的邪魅眼神。

    “转过去!”水蕴霞不带半点感情地命令。

    司空禹苦笑着,无可奈何地任她支使。

    见他配合,水蕴霞不再开口,手中的动作加快许多,两人靠得太近,属于男人的体温、气息全干扰着她。

    水蕴霞有些慌,管不了心动的感觉让她懊恼万分。

    “你喜欢海上的生活吗?”

    突如其来的,司空禹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低沉的嗓音回荡在狭小的舱房之中。

    水蕴霞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恍若末闻地将湿布浸入温水中润湿,耐心地轻拭他伤口已凝结干涸的血迹。

    当拭净的肌肤清楚地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