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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王侯第123部分阅读

    线,萧凡这一次打得很小心,可以说是步步为营,最重要的是,……帅旗的旗杆真的改成了精铁所制,龙卷风都吹不断。

    收复真定后,萧凡的第一道命令便是紧急调派驻守彰德的老将耿炳文,命其火速赶往真定府守城,而他则带着大军继续北进。

    经过济南攻防一战,和真定府的正面交锋,燕军已渐露败势,此时正是宜将剩勇追穷寇的好时机,萧凡当然不能放过。

    九月初,三十万大军进逼保定,北方战云密布,杀气盈天。

    萧凡和朱棣都明白,第二次正面决战即将来临,朱棣无法再退,保定的后面,就是朱棣的老巢北平府,情势容不得他再退了。

    真定城外大营。

    十余名侍卫簇拥着萧凡,一群人大步跨进了某个重兵把守的帐篷。

    这个帐篷是关押犯人的所在,里面的犯人很特别,名义上来说,他们都算是萧凡的大舅子。

    帐篷帘子一掀开,露出里面三张苍白得像鬼似的的脸,三张脸不停的抽搐……

    萧凡笑眯眯的笑容在帐篷外的阳光投射下,散发出金色的光晕,像天使般温暖和善。

    但看在三位大舅子的眼里,这个笑容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他们把萧凡的笑容当成了阎王的催命符。

    “你……终于决定向我们下毒手了”朱高燧挺起胸膛,表情悲壮带语气里带着颤抖。

    萧凡的笑容一敛,楞楞道:“毒手?啥意思?”

    朱高燧自信的一挺胸,语气笃定得像料事如神的诸葛亮。

    “你刚打了胜仗,挟大胜之威,再杀了我们祭旗,鼓舞军威,正好一鼓作气进逼北平,然后用我们的人头在北平城前招摇,父王无后,燕军将士的士气必然大丧,同时还能刺激到父王,为帅者必须要有一颗冷静睿智的头脑,父王若因我们的死而变得悲痛或愤怒,无论哪种情绪,他的头脑必然不再冷静,冲动之下,调遣布防必有漏洞,如此一来,你正好趁虚而入,北平甚至可以不战而取……”

    朱高燧滔滔不绝,越说神情越愤怒,眼中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落,最后一指萧凡,喷着口水嘶吼道:“萧凡,你……好歹毒的心思我纵做鬼也不放过你如此绝户之计,你会遭报应的”

    萧凡吃惊的张大了嘴:“…………”

    帐篷里死一般的寂静……

    看着朱家三兄弟绝望无神的面孔,萧凡呆楞了许久,这才回过神,清咳了两声,悠悠道:“真看不出,朱家老三居然有如此见地,比我强多了,佩服佩服其实我今天过来,原本是打算放你们回燕军大营的……”

    三人顿时呆住了,表情由绝望飞快转换到狂喜,速度非常之快。

    还没等三人高兴多久,萧凡板着脸道:“不过朱老三刚才这番话提醒了我,他分析得很有道理,本官向来虚怀若谷,从善如流,所以我决定……”

    “你决定了什么?”三人表情如丧考妣,语带哭腔。

    “我决定不放你们走了,而且就照朱老三说的做,来人,把他们都拖下去,杀掉杀掉……”

    朱家三兄弟顿时嚎啕大哭,老2朱高煦哭了一阵,仿佛屁股被人踹了一脚似的弹了起来,接着狠狠一脚朝朱高燧踹去,一边踹一边破口大骂:“你他娘的,就你能就你聪明祸从口出你不知道吗?你个王八蛋,一张嘴害死我们三个人,你不显摆一下会死啊?狗养的,老子做鬼都不放过你……”

    朱高燧抱着脑袋哭喊道:“二哥,我错了我哪知道他居然真照我说的去做……我他娘的才冤呢”

    朱高炽倒是没有反应,神情沮丧的垂着头,黯然叹息不语。

    侍卫亲兵昂然走进,将绝望哭喊打闹的二人拖走,帐篷里只留下萧凡和朱高炽二人。

    沉默许久,萧凡朝朱高炽嘿嘿怪笑:“大舅哥,马上要被砍头了,你有什么遗言交代吗?”

    朱高炽浑身一抖,脸色愈发苍白,哆嗦着嘴c混道:“成王败寇,夫复何言我……我只有一句话……”

    “尽管说。”

    朱高炽小眯眯眼眨巴两下,两行伤心的眼泪掉落下来:“北平攻克后,麻烦大人转告流芳阁的翠红姑娘,我今生只爱她一人……”

    萧凡顿时肃然起敬,这大胖子竟然还是个痴情种子,直教生死相许的那种,实在让人感动敬佩。

    “大舅哥放心,我一定转告她。”

    朱高炽终于大哭起来,哽咽道:“……还有藏春楼的杨柳姑娘,燕来楼的彩云姑娘,蓬莱居的裴妍姑娘……呜呜,麻烦大人一并告知,就说我今生只爱她们一人,分别转告,勿使碰头,切记切记……”

    萧凡:“…………”

    …………

    …………

    “来人把这位痴情种子拖出去,杀掉杀掉”

    第二百九十章 招降朱棣

    大舅子当然杀不得。

    抛开两人的这层亲戚关系不论,萧凡对朱高炽还是很有好感的,这家伙胖得跟猪似的,而且还是个瘸子,居然能勾搭上那么多莺莺燕燕的青楼女子,仅凭这一点,朱高炽便赢得了萧凡的尊敬。

    外貌惨不忍睹,若没有几分真才实学,怎么可能处处留情?这个年代的青楼女子可不像前世那种眼里只认钞票的,有时候才学这个东西比银子更重要,有名气的青楼女子并非纯粹靠以色侍人,不客气的说,无论相貌,谈吐,气质,礼仪,才学,青楼女子都比那些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强上许多,与其说她们以色侍人,还不如说她们真正的工作(性)质其实是沟通和指引,也就是前世的女公关加知心姐姐那种类型。

    由此说明,朱高炽是一个纯粹的人,高尚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如果说以前萧凡对他的印象停留在像一头直立行走的猪上面,那么现在朱高炽在萧凡心里的印象已经大大升华,如此清雅脱俗且多情,当然不是猪,是胖子。

    两名侍卫押着朱高炽出去的时候,他没有像两个弟弟那样恐惧的大喊大叫,而是很认命的叹了口气,跟着便往外走,步履蹒跚却没有迟疑。

    从父亲造反之时,朱高炽便很明白今日的下场,朝廷既然调集大军征讨,说明朝廷是不会妥协的,这个时候他们三兄弟的(性)命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杀与不杀都在萧凡的一念之间。

    朱高炽这个燕王长子平素便不怎么得朱棣的宠爱,可以说是处处被压制,朱棣左右瞧他不顺眼,若非立长为嫡的规矩,燕王世子怎么轮得到他这个又胖又瘸的人来当?不过朱棣不顾三兄弟还在京师为人质,仍然不计后果的造反,却让朱高炽感到了寒心,天家无情,皇位和权力的(欲)望,始终高于一脉血水的亲情。

    “回来回来!”萧凡终于还是笑着把朱高炽叫了回来。

    这位大舅哥可是画眉唯一承认的亲兄长,杀谁也不能杀他呀。

    被叫回来的朱高炽丝毫没有死里逃生的惊喜,表情仍旧一片淡然,仿佛早就知道萧凡只是吓唬他而已。

    萧凡笑眯眯道:“大舅哥得罪了,其实吓唬人这种把戏我平时是不喜欢玩的,太低级太恶俗了,不过刚才你家朱老三非要认定我会杀你们,而且还一二三的说了那么多杀你们的好处,言语间不但有理有节,还很有前瞻远见,简直是高屋建瓴,搞得我不杀你们都不好意思跟别人打招呼了……”

    朱高炽嘲讽般一笑:“那个蠢才,常常自以为是,不知天高地厚……”

    萧凡笑道:“刚才见朱老三说得慷慨激昂,我还以为他在放狠话呢,你知道的,江湖人曾送我个诨号叫‘专治不服’,放狠话的人也在我的治疗范围内,既然他求死的心情如此迫切,我只好成全他了……”

    朱高炽眨了眨眼,忽然展颜笑道:“萧大人今日不会是特意来吓唬我们这几个阶下囚吧?”

    萧凡敛了笑,正色道:“我没那么无聊,今天我是特意来放你走的。”

    朱高炽楞了:“放我走?去哪儿?”

    “回北平,你可以回去见你父亲,恭喜你,你自由了。”

    朱高炽睁大了眼睛:“为什么?”

    萧凡沉默了许久,语气低沉道:“你一直随我朝廷大军出征,眼下的战况你也看到了,说实话,你父亲的胜算很低,白沟河一战虽然朝廷小败,可我们很快便收拢了败军,济南一战燕军久攻不下,朝廷各方面也反应过来了,以北平一隅而战倾国之兵,若朝廷派了个昏庸无能的主帅,你父亲或有胜算,但很不幸,你父亲的对手是我,我萧凡不昏庸,而且颇有才干,与你父亲交手数年,占了不少便宜,现在又占着绝对的兵力优势,你父亲绝无成功的可能,谋朝篡位,终究不过黄粱一梦而已……”

    朱高炽双目盯着萧凡,仍旧问了一句:“为什么放我回去?”

    萧凡轻笑:“以长子的身份劝劝他,梦,该醒了,他赢不了,更当不了皇帝,他没那个命……”

    朱高炽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你要我当你的说客,劝父王投降朝廷?”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我为何要帮你?”

    萧凡正色道:“不是帮我,是帮你父亲,这是在救你父亲的命!”

    朱高炽沉默,萧凡话里的意思他很清楚,眼下的战况,朝廷步步紧逼,燕军节节败退,保定府若失,燕军只能退守北平,北平后面便是山海关,无法再退了,除非父王愿意领着燕军将士草原大漠,与鞑子们沆瀣一气,依父王那宁折不弯的脾(性),是死也不会愿意的,父王若不投降,北平府将是他人生的最后一战。

    朱高炽不傻,他看得很清楚,朝廷大军一旦发起攻击,是绝不可能留情的,人人都杀红了眼,为了争军功可以不顾一切,届时乱军阵中,萧凡纵然是三军主帅也不可能救得了父王,问题是,萧凡为何要救父王?

    “你与父王不是死对头吗?为何要救他?”朱高炽好奇的问道。

    萧凡严肃地道:“因为我最近在吃斋念佛,不想杀生……”

    朱高炽:“…………”

    “好吧,其实我救你父亲是为了自己,毕竟他也是画眉的生父,我的岳父,将来我和画眉的孩子懂事后若问我,我的外公在哪儿?我该怎么回答他?……不好意思啊儿子,当年你外公人品不好,吃宵夜时喝酒猜拳居然耍赖,被我揭穿后翻脸了,我们拉起人马干了一架,后来打得太开心,你老爹我一不小心把你外公干掉了……”

    朱高炽满头黑线:“…………”

    萧凡一摊手:“很明显,这个扯淡的理由没有说服力,对吧?”

    “没错,太扯淡了。”朱高炽的表情很僵硬。

    “天意无常,我不知道我的子孙后代是否还能大富大贵,但我至少要教他们一些人生的道理,比如亲情的宝贵,爱情的美好等等,这些道理比金山银山更值钱,我要告诉他们,亲人,爱人,朋友,永远值得自己去保护和守卫,邪恶或善良都无所谓,这些道理才是做人的最底线,现在我若杀了自己的岳父,这些道理将来怎么有脸跟自己的孩子说?”

    朱高炽肥肥的大脸浮现感动之色:“……我没想到,你是如此重情重义的人。”

    萧凡急忙摆手:“千万别误会,我不杀你父亲跟重情重义没任何关系,让你父亲活着无非是给我将来的孩子当个道具,证明他们的老爹是个善良有人情味儿的老爹,只要不把我惹(毛)了,一般情况下不杀岳父……”

    朱高炽:“…………”

    这家伙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没心没肺的坏人?

    “你想保我父王的(性)命,有什么条件吗?”

    萧凡点头:“条件肯定有,第一,你父王必须交出兵权,马上停止造反,十万燕军投降,第二,王爷他是当不成了,自缚双手随我去京师请罪,发配边疆还是软(禁)京师,那得看天子的意思……”

    “还有吗?”

    萧凡沉默了一会儿,抬眼盯着朱高炽,一字一句道:“第三,赐死道衍和尚,这妖僧留不得,在你父王身边始终是个祸害。”

    朱高炽眼皮一跳,垂下头没出声儿。

    萧凡安慰似的拍着他的肩,语重心长道:“这也是为你父王的名声着想,你父王毕竟是体制内的人,凡事要注意影响嘛,外面的风言风语传得很难听,说他和道衍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有损天家清誉,男风这东西说起来高雅,其实挺恶心,你父王若实在舍不得道衍,我可以叫人把道衍的屁股割下来,弄个钩子挂在树丫上,让你父王天天对着那只屁股赏菊,赏菊树丫下,悠然见……屁股,雅!简直雅不可耐……”

    朱高炽脸色泛青:“…………”

    现在手中有把刀该多好啊,真想一刀捅死这王八蛋!父王和道衍的事纯粹就是你制造出来的,现在你又跟我说注意影响?注意你妹啊……

    朱高炽离开了真定府,孤身前往保定的燕军大营,他担负着一个使命,这个使命关系着燕王一脉的(性)命。

    萧凡站在大营辕门内,巡逻走过的一队队将士朝他行礼,萧凡淡淡点头,眼神却盯着前方骑马远去的朱高炽,肥大的身躯压得战马步履有些蹒跚,速度也不算太快。

    萧凡轻轻叹了口气。

    朱棣,这是给你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能不能把握它,看你自己了,尽快结束这场战争,少造点杀孽吧。

    劝朱棣投降不是一时的仁慈,也不是突然的心血来潮,萧凡在战争开始的时候就已打定了主意,不论他和朱棣之间有多少恩怨,他毕竟是画眉的父亲,自己的岳父,这是铁一样的事实,眼下燕军已(露)败势,萧凡实在对他下不了狠手,位极人臣的风光背后,多少都有些肮脏的手段,可手中的刀子若连亲人都捅,人(性)岂不是泯灭殆尽了?

    萧凡不希望给自己的人生留下这个污点,也不想将来孩子眼中的完美父亲竟然存在瑕疵,未来的萧家或许显赫百年,极受荣宠,但它绝不是无情无义的冷血门阀。

    还有一个原因,朱棣这人或许冷酷残暴,或许野心勃勃,但不能否认他是个有气节有担当的汉子,前世的历史上,朱棣成功篡位称帝,凭本事打造出一个煌煌永乐盛世,那时的大明朝不论是文治还是武功,都达到了巅峰,人品虽然差了点,但他是个合格的皇帝,就冲这一点,萧凡舍不得他死,英雄也好,枭雄也好,总有令人敬佩的一面,一个有优点的人,死了总是可惜的。

    只希望朱棣别逼自己背上这个不义不孝之名,否则还是那句老话,他敢死我就敢埋。

    夕阳西下,一个胖子骑着一匹马,在大营外的古道上渐行渐远,身影那么的萧瑟,孤单……

    不知什么时候曹毅走到萧凡身边,望着前方延伸到尽头的古道,忽然问道:“朱棣有三个儿子在你手里,你为何偏偏派朱高炽游说朱棣呢?其他两个不行吗?”

    萧凡脸上淡淡的微笑消失,沉默了一会儿,幽幽道:“地主家也没余粮啊……”

    曹毅愕然:“啥意思?”

    “这个胖子重达三百多斤,你知道他每天要吃我们多少粮食吗?我三十万大军被他吃垮了怎么办?”

    “…………”

    朱高炽走后,萧凡当即下令,全军于真定府安顿,暂不追击叛军。

    原本是个大好的局面,军中将领们都清楚,眼下燕军已呈败势,朝廷大军挟真定大胜之余威,此时正是乘胜追击,彻底平灭叛军的大好时机,萧大人为何却下了这道命令?

    军令下达后,前锋官平安,平逆左护卫指挥盛庸,右护卫指挥瞿能,后军都督耿炳文等将领急忙赴帅帐求见萧凡,(欲)探究竟。

    萧凡没有解释,只是微笑,招降朱棣的事现在说还不是时候,如今情势对朝廷有利,这些将领正是急待征战厮杀,为自己博取军功的时候,必然不大赞同招降,朱棣一投降就没他们什么事儿了,上哪儿找军功去?这话说太早恐怕麾下这几位将领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可是无缘无故的,一军主帅竟然按兵不动,总还是要给个解释吧?不然何以服众?

    萧凡被络绎不绝的将领们问得急了,只好学着太虚神神叨叨的模样,掐着手指翻着白眼儿,“卦云:午马冲卯兔,岁煞北方,大凶。”

    “什么意思?”众将愕然。

    “意思就是说,我大军将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