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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爱娘子说教第5部分阅读

,严忍冬几乎是搬来隔天就没法在家过夜,常常睡在宫里或是军营里,每次难得回家,全家人便会围着圆桌吃饭。

    严忍冬跟严老夫人几乎是相对无语、一言不发,就只能靠春眠跟宝姨拚命说话来炒热气氛。

    这日,天气燠热,暑气逼人,宝姨见严老夫人在庭院的凉亭里一人独坐着,便笑盈盈地上前搭话。“姐姐一个人坐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来找我跟春眠聊天?春眠那姑娘知道很多江湖趣闻,说话有趣得紧呢!”

    “你跟她熟得真快。”

    “因为她还满容易亲近的,虽然缺少大家闺秀的气质,不过很活泼。你瞧她才来这里没几天,就跟园丁和厨房管事全混熟了……只是她真不会做菜,有点没天分还是什么的,教了好几次都失败。”宝姨回想起来不由得好笑。“好在家里也不缺个媳妇来做菜。”

    “唉!妹子真的觉得这样的媳妇会好吗?在我看来是太粗野了。”

    “我觉得还不错啊!儿孙自有儿孙福,姐姐还是别多想,多看看她的好处,当她是一家人对待,渐渐就会愈看愈顺眼了。”

    “哼!不管我看得顺不顺眼都不重要,反正这个儿子早已不是我的孩子,他才不理睬我怎么想。”

    “但是如果能和好的话,姐姐也会希望他们能继续住在这里吧?对我们两个老人家来说,这宅子太空荡了。”宝姨说着面露寂色。

    严老夫人也抿紧了唇,锐利的眼眸显得哀伤。少了脾气跟自己相反,总是温煦爽朗的老伴,这十年的日子真的很难熬。

    “姐姐,所以给春眠一个机会吧!我瞧她这几天一直主动找你攀谈,你却都头一撇就离开,那孩子嘴上不说,但看起来颇为伤心。今天晚上不是要参加尚书左丞府庆祝后花园竣工的赏花宴吗?带她一道去吧!”

    严老夫人蹙起眉头,到了这把年纪,她一点也不想费心重新与人建立关系,而且春眠欠缺上流阶层的仪态。“带她去只会丢脸,今晚去的都是些官眷或贵族,万一突然叫她吟诗作对之类的,她能应付得来吗?”

    “有我们在旁照顾她,没事的。更何况,再怎么说今后她可能会成为枢密使夫人,接触这些社交场合也是应该的。”

    “我跟你说过好几次,我不想再为忍冬那孩子打算什么了,更别想要我照顾到他的媳妇。”

    宝姨有点不悦了,“你一定要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吗?那就我这做姨娘的来打算好了。我膝下无子,忍冬就像我的亲生儿子一样,再因为你的呕气让我三年看不到他,我可受不了,今晚我一定要带春眠去。”

    “姐姐再这样冥顽不灵下去,到时真的会无法挽回,你为何就不能坦白一点,承认当年的确做错了呢?”

    严老夫人觉得胸口仿佛被刺了一刀般疼痛,她板起脸道:“你爱带就带吧!我累了,要先回房休息。”

    说完,她起身往厢房走,抛下宝姨一个人留在凉亭里。

    望着她的背影,宝姨无限感慨,这对母子其实像得惊人,自尊心都高、个性都别扭,谁都不肯先低头,再这样下去,恐怕真的会一辈子遗憾。

    叹气归叹气,宝姨还是起身去找春眠,要她准备一下参加晚上的赏花宴。

    夕阳逐渐西沉,彩霞犹如火染似的绚丽,春眠和宝姨、严老夫人一起坐在马车里,正在前往尚书左丞府的路上。

    感觉到春眠特别的沉默,宝姨开口问道:“很紧张吗?”

    “……是的,有点紧张。”春眠勉强扯出微笑。

    “不用担心,有我和你婆婆在,你只要在介绍时微笑点头就行了。”宝姨轻拍她放在膝上的手背。

    “是的,谢谢。”春眠感激地道。

    “……”坐在宝姨身侧的严老夫人则寒着一张脸,一句话也不说。

    其实,春眠在紧张的事,恐怕宝姨和严老夫人怎么样也猜不到。

    当春眠一听宝姨说晚上要带她去尚书左丞府时,她简直如遭雷击,浑身像窜了一股热流,脚也发抖了。

    之前她一直想见母亲一面,甚至在听说严老夫人跟尚书左丞府私交密切时,很想就这么冒昧地跑来恳求严老夫人帮忙;不过最近发生太多事,与母亲相见的事都被抛到脑后,她关心严老夫人跟忍冬能否和好的事都来不及,无暇去想自己的私事。

    突然一下子,去尚书左丞府变得这么轻易,她又反倒害怕起来,这么多年母亲肯定不会认出她,但听到她的名字一定会记得,母亲会做何反应?

    难过?震怒?

    她不敢去想象母亲有可能感动开心地迎接她,毕竟之前三番两次她都被挡在尚书左丞府门外。

    在春眠胡思乱想之际,她们已抵达尚书左丞府,被仆役迎进了府邸的后花园。

    夜幕已垂,后花园那连绵的长廊两旁摆满了座席,长纜乳|苌献郝硕旎频牡屏屏匣够兄褚丁?br />

    长廊旁是小桥明池,茂林假山,林叶间也挂满了柿子般大小的小红灯笼,照得整个后花园灯火辉煌。

    在池畔已备好丝竹管乐,演奏起“春江花月夜”,明亮唯美的气氛充塞着整座后花园,再加上衣香鬓影,宾客们穿梭如鱼。

    严老夫人一抵达后花园,便先梭巡尚书左丞的身影,宝姨也领着春眠紧跟在后,一边低声对春眠解释道:“我们要先过去跟主人打个招呼。”

    春眠“嗯”的点点头,快步跟在她们身后,虽然这里美得如梦似幻,她却无心欣赏。

    见尚书左丞时恐怕就会见到自己的母亲吧?终于要跟母亲见面了,不知她长得什么模样……

    她们找到在池畔跟另一群人寒暄的尚书左丞和他夫人,远看之下,尚书左丞是个身材高大壮硕、略显福态的老人,身旁的夫人个子非常娇小,本来年纪就不大,加上一个不显老的长相,感觉与尚书左丞更不相配。

    “左丞大人,谢谢您邀请老身前来。”严老夫人朝尚书左丞微微一礼,完全不睬左丞身旁那从小妾扶正的年轻夫人。

    “大人,您好。”宝姨也笑着点头。

    尚书左丞热切道:“这不是严夫人和韩夫人吗?要恭喜您们、贺喜您们了,严忍冬大人现在可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在枢密使大人面前,连老夫都得敬让三分呢!往后还得请府上多多关照。”

    对于这种奉承模样,严老夫人是最厌恶的,然而只要身在京城,身为官宦世家,除非真有要事,否则受到宴会邀请就非参加不可,否则便被视为无礼,因此她也不得不虚意周旋。

    “好说。”严老夫人淡淡道。

    尚书左丞突然注意到一旁宝姨一直勾着手的春眠,便问道:“今日还多带了一位娇客,是您的小辈吗?”

    “是忍冬的未婚妻,未来的枢密使夫人,她叫裴春眠。”宝姨笑着将她推上前。

    “枢密使大人的未婚妻?哎呀!严老夫人真是双喜临门,有这么标致的儿媳妇!”尚书左丞一股劲儿地讨好,最近两位新上任的枢密使盯他盯得紧,如果能套好交情是再好也不过了。

    “还没过门。”严老夫人冷冷道。

    “啊~~枢密使大人案牍繁忙所以拖着了,是不是?到时要办婚宴时,务必别漏了老夫的帖子。”尚书左丞转向自己妻子,“夏艳,这位是未来的枢密使夫人春眠小姐,你要好好照顾她啊!”

    头一次,春眠正面对上尚书左丞夫人的脸,看到她惨白得像快晕过去的神情,看到两人相似的眉眼,只是夏艳夫人的脸蛋狭长,鼻梁较为高挺,比起裴春眠偏可爱的容貌,夏艳夫人则是道地的美人胚子。

    春眠的心整个揪起,母亲惊骇的表情显示出她已认出她来,她感觉到胸口有个乌黑的重块直往胃部下沉,恐怕现在她的脸也像母亲一样苍白得有如白纸了吧!

    原来母亲是如此惧怕看到自己……如此厌恶……即使有心理准备,但再怎么准备,当面对真相时还是痛得心都滴血。

    “裴……春眠小姐,欢迎你来。”尚书左丞夫人有点慌张地说完这句话,便垂下头。

    “……您好,今后还请多多指教。”母亲大人……春眠在心底沉痛地唤着。

    简单一句问好,其他人完全没发现任何异状,春眠和宝姨、严老夫人就这么被仆役领去入座,筵席正式开始。

    尚书左丞不愧是财大势大,精心准备了众多余兴节目,呈上来的料理也净是山珍海味。

    宾客们彼此闲聊,夫人之间的话题不外乎彼此家宅内的琐事,女红、料理之类的心得;男人们则高谈阔论国家未来如何云云,或是现正风行的歌赋文章。

    春眠听得漫不经心,她的目光一直锁在远处与夫婿一起坐在上位的夏艳夫人身上。

    酒过三巡,她见到夏艳夫人告退,便立刻找个借口,远远跟在夏艳夫人身后。

    在她穿越庭园明池上的小桥时,春眠终于找到机会赶上前拦住她。

    “夫人,请您留步。”春眠出声唤道。

    夏艳夫人明显地浑身一僵,然后转过身来,望向春眠。“裴小姐,有事吗?”

    挂在枝梢的灯火照拂下,夏艳夫人的脸庞分外红润美丽,背后的池面也像镜子般映照出无数的灯笼光焰,似有千灯万影。

    咬牙半晌,春眠终于直接道:“……母亲……您是我母亲对吧?”

    夏艳夫人瞪大杏眼,紧绷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的母亲名叫姜夏艳,我的父亲名叫裴展言,春眠这名字是为了映衬母亲的名字而取的。”

    “你说什么我不懂。”夏艳夫人死不承认。

    “为什么——要离开父亲?为什么父亲过世后,没来庙里接我?”春眠眼眶红了,她本来不想问这个,但望着母亲,这句心底真正的疑问不小心就脱口而出了。

    她不想太过激动,然而声音无法控制地哽咽。

    夏艳夫人回避了她的目光,声音颤抖,“你……再这样没头没脑地纠缠下去,恕我无法奉陪。”

    春眠忍不住双手握住夏艳夫人的手臂,“你不要骗我了,我知道你是我母亲,我长得跟你很像啊!你也爱过父亲、爱过我的对吧?不然你不会在父亲坟前哭泣!”

    “你这是干什么!裴小姐,请你清醒点!”本来任春眠摇晃的夏艳夫人,蓦地甩开春眠的手,因为她瞥见远处似有人影朝这里走近。

    “对不起……”春眠被夏艳夫人如此一挣脱,犹如一桶冷水当头浇下,顿时察觉自己的失控。

    她真的并不想为难自己母亲,她真的觉得只要能见到母亲就心愿已足了,过去的事她不想追究,她只要确认自己的母亲长什么样、说话是什么声音就够了,但一不小心她就渴求得太多……

    春眠又再道一次歉,“对不起……我其实只是要跟您说,谢谢您还活在这世上……谢谢您把我生下来,我快结婚了……我过得很幸福……”

    她泪眼盈眶望着夏艳夫人,再也说不下去,痴痴望了片刻,然后突然一鞠躬。

    夏艳夫人瞪着春眠低下的螓首,她的眼眶也红了,她咬咬牙不让泪水泛涌,直接转过身离开。

    春眠俯视着面前的小脚远离自己,她不敢抬头,怕自己哭泣的脸被看到。

    “你在这做什么?”突然,背后传来严老夫人的声音。

    春眠大吃一惊,急忙双手捂住脸,用掌心抹去脸上的泪痕,然后才直起腰,慢慢转头面对严老夫人。“没什么……”

    严老夫人眯着眼打量她狼狈的脸,“真的没什么?”

    春眠勉强拉出笑容,转移话题,“伯母,这是我到京城以来,您第一次主动叫我呢!我好高兴。不过伯母没叫我的名字,该不会是忘了我叫什么名字了吧?如果忘了,可以直接问我没关系。”

    她说着便大胆地伸手勾住严老夫人的手臂,让自己与严老夫人并肩而行,这样就不会一直把泪痕斑斑的脸对着老夫人。

    被她的手勾住,严老夫人起初一僵,但意外地没甩开她的手,亦没破口大骂,只是蹙紧眉头,微叹一口气道:“你这丫头实在是……”

    “实在太放肆了吗?对不起,伯母,今夜让我稍微过分一下。话说回来,伯母为什么走到这里来?应酬累了吗?我可以陪您散散步……”

    春眠滔滔不绝说着,像怕一停下来会被追问泪水的原因:而严老夫人一句话都没说,就这样任她拉着自己在后花园里漫步。

    第九章

    夜半三更,严忍冬这才结束公务返回家中,本来都到这个时辰,直接在枢密院过夜可能比较不累,不过因为明日不用早朝,他可以有多一点时间跟春眠相处,所以即使得把祥叔从睡梦中吵起来开门,他还是决定返回府里。

    “祥叔,抱歉,要这样麻烦你。”严忍冬对睡眼惺忪的祥叔道歉。

    “没事、没事,只要大少爷能回来府上,再晚叫我开门都行。”严祥打着灯笼把严忍冬带到他的房前,然后才返回自己房间。

    正要进房的严忍冬,发现主屋的大厅似乎亮着灯火,便好奇地走过去。

    这么晚了,究竟是谁?

    难道春眠还没入睡?她本来就是个夜猫子……

    一推门进去,赫然发现严老夫人正手摇着丝扇坐在太师椅上,油灯摆在她身旁的茶几上。

    “啊~~”严忍冬不小心逸出一声惊呼,严老夫人抬眼对上他。

    “这么晚才回来。”严老夫人说道。

    “……嗯。”严忍冬略显狼狈地应了一声。

    他们多少年没如此独处过了,他觉得极不自在,然而不吭一声转身就走,又显得太孩子气,他暂时只能沉默地伫立原地,脑袋里搜索着适当的告辞话语。

    “虽然不知你今晚会不会回来,不过老身一直在等你。”严老夫人淡淡道。

    听了这话,严忍冬眉头一颦。

    是什么事呢?母亲会等待自己,而且会亲口说出来,这是前所未有的。

    “今儿个我跟你宝姨带着裴姑娘去尚书左丞府参加筵席……我就直截了当问了吧!裴姑娘是那个姜夏艳的女儿吗?”

    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件事,严忍冬的脸愀然变色,“为何这么问?”

    绝不会是春眠自己说的,因为她并不想破坏自己母亲的名声。

    “我碰巧听见裴姑娘跟姜夏艳的对话,自己猜到的。姜夏艳并不是什么好女人……”

    “所以呢?”严忍冬恍然大悟,接着他的语气开始冲起来,“你是要跟我说裴春眠的母亲不好,身世复杂,配不上我们家是吗?”

    看见他剑拔弩张的样子,严老夫人叹一口气,自嘲地一笑,“唉!老身在你心里就只有这种评价?你现在去敲裴春眠的房门吧!她应该还没睡。”

    “什么?”严忍冬既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也无法相信这句话会从母亲口里说出来。

    “她恐怕还在哭泣,虽然灯很早就熄了,但应该还没睡,你去看看她一下。”

    “母亲……”严忍冬觉得喉头一梗。

    “我也是个母亲,虽然对儿女做过错事,但从未抛弃过子女……我拉拔你不知费了多少心,怕你被气焰高张的庆应王对付、怕你娶了公主从此仰贵族鼻息,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却还是没法帮你逃过人世的风雨。”

    “那么,裴春眠一个人是怎么走过来的?没有父母家人保护,面对这个险恶的世间,肯定吃了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苦。”

    严老夫人喃喃道,但完全没有要严忍冬回答的意思,又接着道:“看那孩子被拒绝的样子,我不知为何也觉得心疼,就像想到你妹妹嫁到远方没有人保护一样……为什么会有母亲忍心抛弃自己的孩子?”

    “母亲……”严忍冬顿时内心千头万绪,过往一直埋怨母亲的冷漠严厉、从小没有半句夸奖、母亲对门户之别的成见、对文雪霞的百般挑剔,然而只是寥寥几句,就勾起所有母亲照料自己的回忆,替他缝制衣裳、替他夜里盖被、替他准备消夜……

    说对不起好像太轻了,说谢谢好像太困窘了,而且过去的愤怒没法因几句话就消灭,诚如母亲所说,她的确做错了,只是他不禁忆起许许多多的爱和回忆,自己对她一味地怨恨似乎太过分,他所有的情绪复杂地纠结在一起。

    “太晚了,什么都别说,老身要回房歇息了。”严老夫人疲惫地制止他,停下手里的丝扇,从太师椅上起身,她?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