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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农时代第17部分阅读

    来了电话。

    自从燕家人知道刘小兴能靠上马广军这样的大神,好感度飞速上升,燕副书记都放下身段到医院探视刘小兴,可见燕家对这名年轻人的重视程度。刘小兴出院之后,燕卿也曾陪着一些“考察团”、“检查组”到村里采访,不过两人之间保持默契,没有过多的话语,但县领导却都知道两人之间的事情,有时候也会拿刘小兴或是孙有道开玩笑,刘小兴也只能搪塞过去。

    这会她打电话来能有什么事?

    刘小兴皱皱眉头没想出个理所然来,刚回到村部,电话又响了起来,刘小兴努努嘴,老楞抓起电话:“喂,哪里?”电话里嘀咕一阵,老楞捂住通话孔抬起头说,“是她。”

    刘小兴接过电话:“喂,是燕大记者啊,祝你新年快乐哈!”

    电话里传来燕卿幽怨的声音:“你就跟我这么生分?”

    刘小兴一愣,话说当初你把我上了套,我还没找你呢,这会倒怨起我来了,嘴上说:“咱们都是工作关系嘛!有什么事找我,说吧,能办到的一定给你照办!”

    “真的!”燕卿一声惊喜,让刘小兴心里阵阵发毛,估计这张破嘴又要惹祸了。

    第五十二章 八七年(三)

    就在刘小兴胡乱猜测的时候,燕卿在电话里低声说:“确实有件事要请你帮忙,那个——那个——”话到最后,忽又变得难以启齿。

    刘小兴不以为然的问道:“到底什么事?你不是一向很大方的吗?说吧,我这边好几个人等着呢!”

    燕卿咬了一阵嘴唇,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毅然决然地说:“我姑姑正月初八从省城过来,想要见见你。”

    刘小兴顿时如同被踩住尾巴的猫一般,忙推辞道:“大姐,我已经被你给坑苦了,别再害我了行不?就这样,挂了啊!”

    燕卿听着电话里的忙音,表情y晴不定,放下电话却又似是放下一件很沉重的包袱,守着的燕妈妈急忙问道:“小刘怎么说的?”

    “他说没空,算了,人家是大村长,挺忙的。”燕卿淡淡地说。

    燕妈妈跺脚道:“闺女嘞,翻过年你都二十五了,要是再不定下来,唉!不行,你大姑好几年没回来,就是因为听说你要定亲才给我追回来的,这事必须办,电话给我。”

    燕妈妈兴冲冲的拿起电话,燕卿暗叹一声,回了自己的房间,忽然觉得鼻尖有些发酸,躺在床上扯过被子蒙起脑袋,脑海中蓦地充满了刘小兴的影子,我这是怎么了?

    燕妈妈的电话是老楞接的,告知刘小兴谈业务去了,放下电话,燕妈妈喃喃地说:“大过年的还跟人谈业务?是不是这俩孩子闹别扭了?”

    满腹心事的燕妈妈走进燕卿房间,想要问个明白,却发现闺女钻在被窝里,身形筛筛发抖,心头猛地一颤,悄悄掩上房门找燕庚新商量。

    燕庚新恨恨地骂了刘小兴几句,“他不来?哼,我看他有几个胆子敢不来!”燕教授拿过电话拨了出去。

    欢快祥和的chun节过去,村干部们又开始了新一年的忙碌,最先动起来的是杜大顺,带着两个壮小伙拖着满满一卡车的礼物,从初四开始便到各地去给客户拜年,因为这个大顺俩口子还吵了一架,因为这些礼物全是他自己的奖金加工资买的,没花一分公款,刘小兴知道后老大宽慰。

    初五,马万全到老丈人家拜年,还真给老楞找了个媳妇,年龄才二十,样貌也说得过去,接客待物颇有规矩,家里也能打理得条条顺顺,就一条腿有残疾,是外弓形,或许老楞这辈子就和跛子有缘分,何况人家是没出阁的姑娘家。对方听说老楞是灵洼村的会计,年薪五千块,外加奖金、股份分红、各类补贴什么的一年能挣个近万块,虽然年纪大一点,能做姑娘的爹了,但姑娘这辈子起码不用吃苦受罪、衣食无忧,人家还不跟捧块宝似的哄着?

    当天下午老楞接到马万全打来的电话,立马换上一身毛呢大衣,皮棉鞋刷的锃亮,提着一大堆刘小兴住院剩下的礼物,让马大腿开卡车过去给他充门面,着实将对方震撼了一把,这女婿有实力!

    女方家当即拍板,马万全两口子在边上帮衬着,三句两句的都扯到聘金了,老楞也不含糊,从身上就掏了一千块出来。女方一位亲戚问他身上怎么带这么多钱,老楞憨笑着没说话,马万全大咧咧地说,老楞是村里的会计,每天都要用钱,哪天身上不装个千的都睡不着啊!

    众人心花怒放,原来穷苦不堪的瓜洼村早已抛到了爪哇国,现在那里叫灵洼村,是出了名的金窝窝。去年六乡动员到香瓜山种草籽,原本灵洼村也有四百个工的任务,人家根本不愿干,请愿出钱。

    接着就是商议婚期了,姑娘残疾,老楞又是老光棍,和老丈人年纪差不了几岁,双方都不愿把动静整的太大,不过老楞说婚期不是他说了算,而是村长说了算。

    为啥?

    工作太忙,村干部家里的大事小事必须通过村长,这也是咱村的规矩。

    老楞的一席话让众人倍感新鲜,敢情这村长上管天下管地,中间还管着干部撒尿放屁!

    马万全解释说,咱们村的事情你们不了解,村长有村长的打算,大伙都支持他的,当下催促老楞去打电话给刘小兴请示,他也巴不得老楞早ri成亲。

    刘小兴听说老楞看成了,问了几句到底有没有谱、对方人家怎么样、姑娘怎么样,老楞一一给予肯定的回答,两眼眯成了一条线,急吼吼的等着刘小兴拍板,沉思片刻的刘小兴说,拣ri不如撞ri,就明天!

    刘小兴的话就是圣旨,但这次老楞稍有些犹豫,太急了些吧!刘小兴骂道,现在chun节刚过,厂子里没啥事,等开chun基建全面开工,上马轧钢厂,下半年还要搞其他厂,你每天的事情多着呢!结婚、流水席、回门、走姻亲,至少要耽误一个星期左右,现在不结也行,要么等到年底再说。

    老楞屁颠颠地又跑回去,宣告村长的“伟大指示”,女方家都懵了,整不清楚的还以为老楞是骗子呢!哪有今天相亲明天就结婚的?马万全这个媒人也有些头疼,又给刘小兴打了电话,确定之后给女方家说了不少好话,两家还在为这事扯皮的时候,刘小兴已经打发家具厂送了一车家具过来,说这就是姑娘的嫁妆,另外又添了一千块,不结婚立马拉走。

    逼亲了还?

    老丈人有些恼怒,闺女已经陪着老楞去看嫁妆了,欢喜的不得了,村里人也围着看热闹,都在赞叹这丫头找了个好女婿。

    里子面子都全活了,难道还能真让人家把嫁妆拉走?那左邻右舍的怎么说,你一个瘸腿姑娘还挑三拣四的?

    姑娘叫小三,户口本上也这么叫,在出嫁的这天晚上,娘家庄重地给起了个大名:季兰。季兰家里动员本族的小伙,连夜去请人打酒买菜,置办第二天的酒席,这一夜折腾的,街坊四邻都不安宁,村里的几条狗就没消停过。

    初六上午十点,迎亲的队伍开了过来,两辆大卡车贴着硕大的双喜,一面大鼓擂得震天响,唢呐吹出欢快的曲调,二十个小伙子一溜的藏青sè中山装,jg神倍棒,唯有老楞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差点让季兰庄子上的人惊掉满地的下巴。

    一万响的鞭炮铺了十几条在地上,足足炸了一个多小时,老楞乐呵呵的挨个散烟,老烟鬼拿着这种没见过的过滤嘴香烟深深的闻上一口,扑鼻的淡香,问问接嫁的小芳,乖乖,二十块一包的玉溪!一根烟就一块钱啊!你们村平时只吃肉不吃粮食吗?

    小芳的脸蛋涨得通红,身形微微发抖,小手攥得紧紧,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使劲的摁住笑意。

    敬酒、换鸡腿、吃分家饭、搬嫁妆,在无数羡慕的眼光中,迎亲队伍缓缓离开了,大伙仍在谈论着灵洼村的事情,听说初把那里的工厂要在乡里招工,虽说在山里面离家远了些,可耐不住人家有钱啊!

    闹洞房的时候,小芳紧紧护着季兰,不让那些小青皮起哄,有小芳当关,大伙自然不敢随意,这可是村长的媳妇,谁敢上前?几个村干部子弟把老楞灌得醉醺醺的,连扯带推将他弄进洞房,非要老楞当面亲一口媳妇,否则今晚大伙就赖在这不走了!

    老楞嘿嘿傻笑,牵着媳妇的手左右打量,季兰坑着头,一声不出,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似的。边上的小年轻们乱哄哄的,一会叫天快黑了干脆洞房拉倒,一会叫你再不亲我来亲,门口窗外围了一大帮妇女,跟着嘻嘻哈哈。

    老楞抬起头,大着舌头说:“大腿,去把村长给找来。”

    马大腿笑嘻嘻地伸出手说:“楞哥,俺可不能白忙活。”

    老楞嘿嘿一笑,从兜里取包烟递过去,马大腿出去不久便将刘小兴给叫了进来,刘小兴这会也是喝得七七八八,脸庞红通通的,不过心绪还算清明,笑道:“老楞,叫我过来干啥,有什么节目就给大伙表演呗!”

    众人呵呵大笑,老楞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伙顿时大吃一惊,老楞说:“村长,我能娶到季兰这样的好媳妇,全是托你的福,今个俺给你磕个头!”

    看着老楞的脑袋颤巍巍的就要磕下去,刘小兴急忙上前拦住,“起来,你个混球,今天是大喜ri子,跪天跪地跪父母,跪我干什么?”

    老楞坚决地说:“不行,这个头必须磕!”

    刘小兴真恨不能给这家伙一巴掌,使个眼sè,马大腿和另外几个小伙子立马上前将老楞抬起来,刘小兴捶捶老楞的肩头:“快亲下季兰吧,别耍幺蛾子,有啥事记在心里就行!”

    “亲——亲——亲——”

    小伙子们跟着起哄,一声接着一声,一声高过一声,老楞摸摸脑袋,很矜持的吻向季兰的额头……

    初八上午,灵洼村在兴庙乡zhèngfu设立的招工点一字摆开,顿时被事先得到消息的乡亲们包围了,人山人海,丝毫不压于现今的公务员赶考,没办法,灵洼村的工资让高乡长都有些感慨。

    纯净水厂,三班倒,两百块底薪,外加班产量绩效奖、月度奖、年终奖,若是表现优异还有特殊贡献奖,平均每月在三百五十元左右;家具厂只招木工,长白班,工资同上……

    三百个名额不到两小时爆满,这还是选来选去的结果,刘小兴还在和高乡长侃天说地,孙有道坐着司法局的吉普车开到了乡zhèngfu,刘小兴初二到过他家去拜年,这会怎么找到自己了,孙有道只说了一句,让刘小兴和他一起到楚秀去。

    坐上车刘小兴才知道,燕副书记亲自打电话给孙有道,请他和刘小兴初八到他家做客!

    纳闷不已的孙有道问刘小兴道:“小兴,你和燕卿到底是咋回事?不是说你们俩没那种关系的吗?”

    此刻的刘小兴哭笑不得,吉普车的车篷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恨恨地用拳头顶一下,将实情说了出来。

    “什么?”

    孙有道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说:“你小子怎么不早处理好?”

    “我——唉,干爸,”刘小兴咧咧嘴,那表情说多难看有多难看,“我也没放在心上啊,根本就没那回事,算了,等下到她家当面说清楚。”

    孙有道摇摇头:“别人可以不考虑,燕副书记这一关可绕不过去,不过我看燕卿这丫头也不错,要是真对你有意思,你好好考虑下嘛!”

    “干爸,她比我大五岁啊!这可不行,村里人都说女大五赛老母,我要找的是媳妇,可不是老妈。”刘小兴急忙辩解。

    孙有道皱皱眉头:“你小子,唉,等下到了再说吧,要不我跟燕家人私下底说说。”

    车子一路疾驰,驶入楚秀市区时刘小兴才想起该带些礼物,大过年的总不能空手,满腹心事的孙有道没好气地说他早准备好了!

    先到燕副书记家报道,很客气的收下了礼物,让司机小王送刘小兴到燕卿家里去,燕副书记带着孙有道到其他地方应酬。爷俩分别时,眼神里交错着说,自求多福。

    燕卿起了个大早,思忖着今天应该穿什么衣服,以前听刘小兴不经意地提起过,大红衣服庸俗不堪,从那以后衣柜里的红衣服渐渐减少,挂在拐角的最后两件,有几次想要伸手取出来穿上,这是她曾经最爱的颜sè,最终还是忍住了。还有一次穿着白sè上衣和黑sè长裤到灵洼村采访,刘小兴看了直撇嘴。

    “这家伙眼光挺高的。”

    燕卿恨恨地想着,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这样,大年三十的晌午在一大家子在饭店聚餐时都忘了吃些什么,直到昨晚二叔打电话过来说刘小兴今天早上一定会到,那些飘到九霄云外的魂儿这才归了位,兴冲冲的打电话给同在楚秀市区的好朋友顾小涵。

    顾小涵嫁给市政法委李副书记的瘸腿儿子之后,便从骆马县调到了市局,听到燕卿傻呵呵的给她讲述刘小兴的事情,只是淡淡的说:“小卿,你恋爱了。”

    恋爱了?难道这就是恋爱?

    燕卿傻傻的放下电话,在客厅里茫然失措地呆坐着,而电话的另一头,顾小涵泪眼婆娑的放下了电话。

    曾经,燕卿也是一名“革命小将”,向往着伟大领袖,一心一意要做社会主义接班人;曾经,每ri书山文海,埋首穷经,根本无视那些对她有好感的象牙塔骄子;也曾经,走乡串村体察民风民情,追踪报道,对家中的连连催促视而不见。

    而现在——真的要恋爱了?

    突然之间,燕卿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准备好,不会做饭,不会炒菜,更不会去适应那些繁杂的家务,好像自己除了会写稿子、出去买一大堆让老妈皱眉的东西,别的啥都干不成,再想想将来,有了孩子怎么办?

    懊恼万分的燕卿在客厅里蓦地大叫一声,吓得爸妈赶紧起床查看……

    这会又在为自己穿什么衣服头疼,最终选定婶子送的格子羊毛衫,加了件黑sè外套,又将自己的刘海仔细瞅瞅,双腮不自然地红了起来。

    上午九点,家里陆陆续续来了客人,什么姑姑、姑父、表叔、表姨的,客厅里坐满了人,燕卿给客人们招呼倒茶,众人磕着瓜子谈论刘小兴这个主题人物,燕妈妈自然将刘小兴夸上了天,什么劳动模范、人大代表、十大杰出青年的并没有让这些高干的亲戚在意,燕妈妈不经意地提起刘小兴和东南军区老司令的小儿子是朋友,众人这才大吃一惊。

    心满意足的燕妈妈很矜持地说,只是一般朋友,心底却乐开了花,平ri里你们都往老二那边钻,他家那个长得歪瓜裂枣的闺女愣说是天女下凡,嘿嘿,这下咋样?

    在路上,刘小兴思来想去也没想到个好办法,只好先糊弄这一天再说,就当是再帮燕卿一次。三月份市委调研团赴灵洼村调研,总结经验向全市推广,并上报省委表彰政绩,要是燕副书记不快,给点小鞋穿,他刘小兴可以没什么,但不能给大伙添堵。

    敲敲房门,燕卿闻声而起,亲戚们暗暗偷笑,这丫头看来真是急着嫁了。

    吱呀一声——

    刘小兴顿时眼前一亮,清澈明亮的瞳孔注视着自己,整齐的刘海下柳眉弯弯,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yu滴,搭配上敞开的黑sè外套,黄格子羊毛衫更是显出一股秀贵之气,还别说,平ri里没正眼看过,今天的感观怎么就不一样呢?

    燕卿羞涩地说:“傻样,看什么呢!?”

    刘小兴尴尬地笑笑,燕妈妈迎了上来,虽说心底还有些恼怒这个不听话的“女婿”,嘴上却呱呱叫道:“哎呀,小兴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呦,还带礼物呢,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亲戚们全体起立,刘小兴在笑容满面的燕妈妈带领下一一招呼,大姑、大姑父、二表叔、三表姨……一圈叫下来,刘小兴心底别扭的很。

    燕妈妈招呼众人坐下,下出去了,而燕卿却躲进房间,心头仍在砰砰直跳。刘小兴坐在单人沙发上,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众人搭茬,心里却感觉怎么跟三堂会审似的。

    “小刘啊,听说你们灵洼村去年赚了好几百万?”“小刘,听说你和马广军是朋友?”“你还会说外语……”

    随着一声声赞叹,刘小兴如坐针毡,好不容易挨到饭点,又不得不给诸位长辈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