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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大宋第3部分阅读

    弟,该立在师父身后伺候,没奈何,梁丰只好叫他去跟永叔同座。

    席间智真亲自布菜,极为热情。还专门上了寺内泉水酿出的素酒款待,虽然味道比寻常的酒还薄,不过聊胜于无。

    山寺清幽,不必红尘热闹,众人客客气气用完了素斋,虽已将暮,天色尚明。大家起身告辞,智真送到山门方才回转。

    到了山脚,梁丰便和张挥一干人拱手作别。张挥提出后日造访陈家客栈,梁丰自然欢迎。小白胖子周通缠着钱小乙要去听他唱书,钱小乙说师父的朋友要去,自然欢迎。还要以贵宾之礼相待,周通高兴得手舞足蹈,恨不能马上就到明天。

    分别时,碧云一双大眼骨碌碌朝着梁丰打转。

    第二天,一切依旧,梁丰依旧辰时起床写字作画,永叔伺候少爷梳洗完毕用过早点后依旧去前堂帮忙,钱小乙依旧中午来学习新书。他没有想到,离此七里之外的地方有人正以他为中心展开了热烈地讨论。

    午时,离城西陈家客栈七里外的城东人文名胜醉花楼,一天里最清净的时段。所有的才子佳人、露水夫妻们经历了一夜鏖战、厮打、缠绵,男人们大都离开。莺莺燕燕们一觉睡到午时,醉花楼瞬间便像一锅开水样热闹。待各位小姐吃过中饭,马上又悄无声息。

    醉花楼第三进南楼一间精雅绣房里,醉花楼中艳名最盛的谢小嫦素衣素裙,头发散落肩上,正临窗坐在妆台前看着一张短笺。笺上写的正是那阕梁丰张挥合璧的南乡子。

    字是好字,却不是梁丰所写,乃是昨夜碧云央求张挥录下。其时张挥抄录,不断赞叹,既佩服梁丰的才思,也惊叹其书法。碧云可不管这些,只索来收好,今日一早便给谢小嫦送了过去,又把昨日相遇发生的故事娓娓道给小嫦。

    “白露收残月,清风散晓霞。绿杨堤畔问荷花:记得年时沽酒那人家?”小嫦见过张挥一面,张挥开始的时候对小嫦极有意思,只是小嫦厌他太过风流,故从不以辞色相加。对这短笺,谢小嫦也只喃喃念着下阕,心思却透过窗外,穿越时空,想象着昨天发生的一切。

    小嫦是吴州人,家贫,自幼被卖到江陵,又从江陵被不断转手卖到襄州。醉花楼的妈妈谢可儿原来也是江南一名行首,年老色衰,未曾嫁人,就在襄州开了这家秦楼楚馆。谢可儿见幼时小嫦生的灵动可人,便拿来亲自教养,并将小嫦随了己姓。小嫦年虽幼小,却聪慧惊人,短短数年间,歌喉、铮阮、书法、工笔、双陆、围棋、蹴鞠、诗词样样造诣不凡。更出落得清秀可人,天然不带一丝烟火气。是以小嫦虽然年幼,却已名满襄州,许多巨商豪富垂涎。谢可儿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这可是一株大大的摇钱树啊。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小嫦但有所求,无不依允。

    后来谢小嫦年满十五,谢可儿满拟安排一个盛大噱头,遍邀襄州豪富,待价沽其一夕之欢,替之梳拢。此时宋人承平已久,民间甚富,对此极是热衷。一听醉花楼的压轴要梳拢,奔走相告,距小嫦生日还有一月,就有人放言出到千贯的辣价钱。

    不料小嫦有一日忽然双膝跪倒谢可儿面前,泣道:“女儿自幼飘萍,幸得妈妈收于膝下,慈爱无间,但有所好,妈妈必不计成全,比似亲女。女儿别无所有,只这一个身子,将来定倾其以报。然想我一夕梳拢,便素帕玷泥。虽是命中,注定无奈。女儿沦落风尘,却只愿得一有心人,倾心三鼓,也不枉我身为女子一世。求妈妈怜我身世,从我自择,过了那一夜,便是日枕千臂,女儿也再无憾了!”说完泪如雨下。

    谢可儿听了小嫦这番言语,想起自己少女时光,也曾如小嫦这般梦想有个如意郎君一夕鸾凤,孰料妈妈贪财,巨资将与苏州城里一个六旬巨贾。后来虽占断风光,名动苏杭,但于豆蔻梦碎,常耿耿于怀,不堪回首已三十余年。现在她虽然自己作了老鸨,心态大不相同,爱财已深入骨髓。但小嫦是她亲手调养长大,即便动机不纯,也确有些感情。见她如今哭得花容惨悴,心中不忍,只好依她心意。

    当时二人约定,以两年为期,任小嫦自寻如意郎君梳拢。两年期过,则由谢可儿选配。不过却有个条件,两年期内,小嫦不得跨出醉花楼一步,若不遵守,约定立时取消。其实这等于也是变相缩小了小嫦的选择范围和概率。然谢可儿能让步至此,已是不易了。

    如今谢小嫦十六岁已过,眼看不到一年之期。与她相投结拜的两个异性姐妹碧云、云梅自是替她着急,因此一有机会便替她寻觅。此番鹿门寺相遇梁丰,见他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尤其心地善良同情弱小,更是大得这两位风尘女子知遇之感。当下二人便把梁丰作为不二人选推荐给谢小嫦。

    十、作个上阕让他续

    铜镜明亮,映出小嫦清秀不俗的面容,眉黛非画,自有远山之色;明目似漆,更多顾盼之辉;素面还嫌粉涴,妆洗不褪唇红,如瀑的长丝垂过双颊,正是女子最明媚的时光。只是双眉微蹙,说不尽的忧思不解之意。

    只听她喃喃自语道:“梁丰,梁丰,真有她们说的那样丰姿么?”

    “有的!”一声轻笑,窗外钻出一个头来,明亮亮的大眼睛笑嘻嘻地看着谢小嫦,正是碧云。顿时吓得小嫦轻拍胸脯,满面通红,嗔道:“二姐再来吓我,我就再不理你啦。”

    “三妹,是否有丰姿暂且不论,不过姐姐可以保证,他是个有情有义的男子汉!”这时云梅也笑着走进来。

    “对啊对啊,你看他作那首论足诗,骂尽天下好小脚的贱男人,真是解气。若不是怜香惜玉的大丈夫,可写不出那样的句子来。”碧云急忙点头附和。

    小嫦听得痴痴出神,满是向往。忽然眼神一黯,垂首道:“他是不是大丈夫,又与我何干?我只要一个能哄得我开心的男人,陪我那一夜罢了。自此以后,却是我去哄别人开······”话没说完,眼里已噙了一泓清水。

    云、碧二女听了,无从劝起,更各伤身世,相陪垂泪。

    小嫦见她二人陪着哭,急忙抬起手背使劲抹去泪水,强笑道:“倒教二位姐姐伤心了,请放心,想那天下良家女子那么多,也未必有几个能像妹妹这般自择夫婿的。虽只一夜,已强过世间薄命红颜太多!妹妹已是满足。既然这次两位姐姐都认定那梁公子,就请帮我想个法子,如何见他一面才是。”

    “那还不简单?明天我和大姐就要陪那张大郎他们去拜访他,到时候邀他过来不就成了?”碧云马上又兴高采烈起来。

    云梅沉吟道:“怕是没那么简单,要是我们邀他,该怎么说?无缘无故把三妹的事说给他听,岂不显得三妹自轻自贱?他若不来有怎么办?”

    “不来就算了,反正咱们又不掉一块肉,找下一个呗。”碧云满不在乎道。

    “你少说话!这是三妹心中的大事,岂能随便?我看梁丰有情有义,只是不知性情如何,你随随便便一说,人家要是反感、羞臊不来,岂不是坏了三妹的一桩——一桩······”云梅忽然觉得颇难措辞,既不是姻缘,也不是买卖,只是一个梦想,而这个梦想,恰正是大宋千千万万女儿家不曾敢做得梦!遑论一个青楼女子。

    “二位姐姐不要争了,我想,那梁公子既然有情义、有担当,若直言说出,也未必就会轻贱于我。只是他若真是大才子,定然对我这小小襄州一个青楼女子看不上眼。若真如此,便是应付一时,也无趣得很。还是算了吧。”

    “有什么难处?不就是邀请他一下吗,妹妹你别伤心,二姐明天去,捆也把他捆来见你!”碧云一见小嫦低落,急忙拍胸脯道。

    “你呀,尽说些不着调的话。你捆得了人家吗?我倒有个主意。”云梅白了碧云一眼道。

    “什么主意,快说快说。”

    “说来也简单,他是才子,妹妹也是才女。既然他能续得张大郎的词,也必能续妹妹的。不如妹妹也作词半阕,我和二妹明日去,寻个机会传给他,请他续上。回来若合了妹妹的意,那是天定,该当他同妹妹有这一段缘分。也就顾不得许多了,再去直言想告,想他定会来见妹妹一面。如果妹妹看不上眼,那咱们再另寻人选也不迟,怎么样?”

    “好啊好啊,确实,我们说他好不算,须得妹妹说他好才行。我看这法子好,妹妹正好先验货,货好咱们再出手,要是货不好,就随他砸在谁的手里罢。”碧云鼓掌道。

    谢小嫦哭笑不得,思忖半晌,道:“只好如此了。就请二位姐姐稍坐,待我写来。”

    说完伸手取下一张竹纸素笺,滴壶磨墨,少顷,提管凝神,写的却是一首《卜算子》:

    “雁连碧野长,落落斜阳路。山涧阴阴未得春,顾影和谁住?”

    写毕递给二人,云梅反复看了,点头叹道:“雁阵成群,碧草连天,只你顾影徘徊,妹妹是自比兰花吗?”

    “是,却请姐姐不要说破,只给他续便了。”小嫦低声应道。

    碧云手拿短笺,问小嫦道:“那下阕呢?你怎不先写出来,到时候和他比比,看谁厉害?”

    “不必了,若他续得好,我续岂非献丑?若他续得不好,我又何必多次一举?”低下头,有些期待,有些黯然。

    “好,那二姐就替你收着,等明天考考这个梁公子。看他到底是真才子还是个烂秀才。唉,我们妹妹择婿啊,比官家挑状元还严厉哩!”

    一句话说得小嫦哭笑不得,俏脸又红又白。

    八月初三,微雨,轻寒。

    吃过午饭,梁丰正在喝茶。自来到大宋,梁丰一直有件事情不习惯,就是喝茶。宋人喝茶还是晋唐古法,把茶叶蒸熟碾碎压成团状,谓之茶饼。茶饼掰入茶碗,以沸水注之,用力搅动,以成糊状,方可入口。这是简单的喝法。然凡是觉得自己上写档次的,必要加入香料、膏油等物细细搅动,待汤花(泡沫)出现,再用细勺子以沸水点注茶面并用柄轻击茶碗,使之呈现各种水痕,若是顶尖高手,水痕能幻化出各种形态,人物、山水、花卉等等不一而足。谓之“斗茶”故陆放翁有诗云: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可见宋人吃茶,已成了一门艺术。后世日本茶道还保留了某些程序。

    但是说穿了,就类似于后世藕粉调成糊状冲吃而已,也跟西藏喝奶茶差不多。细想下来,茶叶采来经过蒸煮、发酵、碾压等等工序,那味道能好得了才怪了。

    梁丰一喝那玩意儿就难受,于是他想了个办法,让钱小乙去帮他搜购刚才来还没加工过的茶叶,自己拿来抽芽,又跑到客栈厨房借锅翻炒,最后用火烘干。他本来对茶叶所知不多,只是喝不惯茶汤才勉为其难自己动手,虽然味道不能和后世茶叶同日而语,不过也算接近,能入口了。

    现在,他正搬把胡床坐在房檐下细细品味自制青茶。

    细雨蒙蒙,最能添人愁思。

    梁丰默默地回忆着前身的一些往事,虽然穿越不久,但那一世仿佛离他已经很远了,远得有些想不起来。他只依稀记得一些片段:从小在街道上吃百家饭,穿补丁衣,入街道的小学,后来中学,再后来念了一个三流大学。他的记忆里,从来都是奔跑于街道办事处和学校之间,交申请表,领特困生补助,毕业了打零工跑销售,后来挺努力,做了一家小公司的人力资源部经理,再后来,就死了。亏啊,一个老处男,三十多岁,远远喜欢过一两个女孩子,从没拉过异性的手。多亏苍老师教导,看过n次猪走路,左手要比右手粗些。

    用大宋的文字描述,顶多就是:王生,幼丧亲,赖邻里成|人,入义学,出无所长,多更其业,位至东人管事,不娶无子,偶遇车,殁。

    他娘的什么叫简历,这就叫简历,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亏啊!梁丰想到此,悠悠叹了口气。所以,老子这一世定要活得精彩,哪怕这是个梦呢!

    “师父。”钱小乙撑一把油纸伞,站在院子里恭敬地叫。

    “来了,近来坐。”梁丰起身进屋,钱小乙跟着。

    “来来来,尝尝我制的茶,看看能不能喝。”梁丰颇有些星峰地倒了一杯清茶递给钱小乙。

    钱小乙接过来细细呷了一口,慢慢回味。抬头笑道:“这茶好喝,有清香,还解渴,比茶汤好多了。”梁丰见他说的诚恳,笑道:“是啊,这是我的喝法,我实在是喝不惯茶汤。今后啊,咱们多寻些好茶叶,自己做。”钱小乙应了。梁丰接着又考教了一下钱小乙唱书功课,两个月来,一个教得巧,一个学得勤。已经学到七十多回,眼看不到二十天,钱小乙就可把一部《西游记》学完了。并且钱小乙不单学会了文字,同时学到梁丰带来的种种新概念,新表演方法和程式技巧。于他唱书功夫的帮助直是无法形容。此时钱小乙尚不知道,自己唱书已然可以傲视当代了。梁丰却很明白,正考虑下一步是不是也把《三国演义》顺过来教教他。此时已出现《说三分》了,相信又是大火。不过想想,暂时还是放放,免得他贪多嚼不烂。

    二人正在研讨功课,永叔从前堂匆匆近来,手拿一张拜帖道:“少爷,张家公子等人来拜。”

    “哦?来这么早啊,快快请进。”梁丰起身整理衣冠,站在阶下相迎,钱小乙也赶快站在师父身后。

    “哈哈,玉田兄,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今日前来叨扰了。”但听得脚步橐橐,前日鹿门寺相遇的原班人马一齐来到。只是碧云已经放开小脚,少了两个搀扶的丫头。

    十一、别做兰花做梅花吧

    梁丰一看碧云走路的样子,笑着招呼道:“碧云小姐,这回真的可以上马了吧?呵呵。”

    碧云急忙福了一礼:“多谢公子仗义执言,张大郎已然痛改前非了。”说完还横了张挥一眼。

    张挥笑道:“君子从善如流,梁兄说得有理,我当改之。回思此事,果然惭愧啊。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想我辈若也裹足,那可痛杀人也。”

    梁丰道:“师利兄是性情中人,非那辈变态之人可比,在下佩服得紧。”说毕,又和邓圣、周氏兄弟一一唱喏见礼。

    见礼毕,将众人请进房中,可房间狭小,坐不下这些人,正为难处,永叔上前道:“少爷,我已和掌柜说好,今日包下他最大的客房,老仆带路,少爷可以请客人们前去了。”

    梁丰这才稍解尴尬,展颜道:“小弟思虑不周,怠慢贵客了,诸位请请。”回头又对永叔说道:“永叔,多谢。”

    永叔笑眯眯地连忙逊谢,心里想:“少爷真有礼貌。那两棍子真敲得好。”

    梁丰与众人来到房中,见此客房实为套间,外间是堂屋,桌榻齐全,明亮轩敞。梁丰心说,可以考虑换这间了。

    各人坐下,永叔按梁丰吩咐,专门上了刚才与钱小乙喝的清茶。梁丰端茶笑道:“寄居简陋,怠慢各位,实在失礼。难得各位玉趾贲临,梁丰大感光宠。也无甚招呼,便请诸位试试我自制的绿茶,请,请。”

    大家笑着端茶尝了一口。只拿周通嘴急,不管烫不烫先大口灌了一下子,皱眉道:“有些苦。梁丰哥哥,这个我却喝不惯。”

    梁丰哈哈大笑:“周兄莫急,这绿茶是要慢慢品的,静下心来,自会察觉苦中回甘,清香无比。”

    众人起先有些敷衍,并没有真的尝出味道,听他一说,赶忙又细细品了一口,果然觉得清香扑鼻,口中大是甘润。非茶汤浓稠可比。

    “梁兄这自制好茶,弟是头回尝到,果然大不相同。不知可否教我?”邓圣尝出茶味清香,大是喜爱。

    梁丰正巴不得赶快推广,答应不迭,赶紧把制茶泡茶之法细细讲了一遍,末了还解释自己仍在摸索实践中,制茶工艺还大有改进的空间,到时候远比这个味道强得多。张挥邓圣周达等都是大会享受之人,云梅、碧云姐妹也久历奢华,虽只饮了两口,已能领略其中之妙。听了梁丰言语,都感兴奋。

    坐中周通最是性急憨直,大声说道:“梁家大哥,今日我们齐来,只有三件事,要字、要诗、要词,前天你同我表兄说好了的,快快给我们吧。”一时房中尽是笑声。周达斥道:“休要多言,我等造访梁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