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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大宋第16部分阅读

    。若咱们程程与他成了一家,以此子的性子,定不会薄了程程半分,我也就放心了!你是程程母亲,你夫君远在外地做官,鞭长莫及做不得主,这事还要看看你的意见呐,你说呢?”

    冯拯说完,看着陈氏,等她开口说话。

    陈氏娘家祖辈也是做过一州之牧的,书香传家,极是贤淑知礼,听公公如此夸奖一个布衣小子,心里就有了八分放心。老爷子满朝文武都镇得住,看一个小孩怎么会走眼?况且程程自从见了那小子两次之后,性情慢慢有了变化,开始思春起来,也极少顽皮闯祸了,每日都多抽时间做做女儿家的本份事。只是没人处的时候,会悄悄地轻叹一口气,或者闷闷不乐一会儿。陈氏看在眼里,又是高兴,又是难过。自己女儿长大懂事了,焉能不高兴?但见她思念别人的那种难过,当妈妈的也忍不住要心疼。

    今天见公公把话挑明,焉有不从之理?忙答道:“是,父亲是一家之主,全凭父亲做主裁判便了。大郎远在外地,二媳这就回去给他写封书信,告诉于他。既然父亲见过这个小郎,那必是好的,二媳也代程程高兴。”

    旁边冯夫人笑呵呵地插话道:“正是这理,况且那梁家就在咱们巷子前面,若真成了此事,程程要回娘家,岂不是抬腿就到?那时候还可以热热闹闹地每天来陪着咱们说话亲热,多好哇?若是那小子敢跟咱们程程为难,马上就可以派人过去,拆了他梁家房子,岂不方便?”

    “老糊涂,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要拆人家房子?岂有此理!”冯拯听老伴说得嘴滑,连忙喝止,但还是忍俊不禁,一想还真是这么个理,不由得大是开心起来。

    于是三人商量了,待会儿让程程妈陪着程程过来,冯拯先跟她说说,先不忙告诉是谁,看看她的反应。然后等明日由丫环陪着,偷偷看过,若真是满意,自己再想办法开口提起此事。平常人家都是一家养女百家求,自己堂堂相公府邸,怎么可能反向一个百姓小子求亲?到时候还得费些周章。

    商议定下,便各自散去。冯拯自去书房读书,读着读着,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隐隐觉得不妙之极。

    什么事?就是梁丰那个小屁孩,极是个不好相与的。自己当朝枢相,看他满意,愿意把孙女许配给他。万一他不要呢,怎么办?冯拯本来挺自信,自家孙女无论是才、是貌、是聪明伶俐、乖巧善良,哪一样都是顶呱呱拿得出手的。可梁丰不知道啊,这人呐,心里阴暗起来可说不准。老话说无事献殷勤---非j即盗嘛。自己上杆子找他,这梁丰可是个敢和丁谓平等对话的人物,他要是拒绝,还真有这可能呢。梁丰不知好歹,自己老脸丢了都是小事,那可怜的程程啊!

    五七、咱家巷口那家小子

    得想个办法让梁丰知道自家孙女的好,这是个问题!

    冯拯正想办法,程程母女来到书房请见。老头赶忙放下手里的书,等她们进来。

    程程当先大步走到爷爷面前,随随便便福了一下,甜甜叫声“爷爷”,便倚在冯拯身边,一手搂着老头脖子,一手帮他梳理胡子玩儿。陈氏也见了礼,在旁边坐下。

    “程程啊,今年该有几岁了?”冯拯慈祥地抚摸着孙女的小手问道。

    “嗯,过了年就快满十六啦,怎么了爷爷,是不是在想给我什么礼物啊?我可不要什么金啊银的,每年都送我些珠宝首饰的,最没意思啦!”冯程程笑嘻嘻地说道。

    “哦,我的乖孙女这么早就想礼物啊,那想要什么?”

    “嗯,我想要特别点的,现在别人没有的,等我有了别人还是没有的。就当给你出个题喽,看你能不能办到。嘻嘻!”

    “哟呵,小丫头片子还挺调皮,考起你爷爷来了?”老头心想。也罢,老头笑眯眯顺着她说道:“那,爷爷送你个好女婿,怎么样啊?”

    “诶,好!啊?”小姑娘想也没想就顺嘴答应,一听不对:“送女婿?”马上想起隔街巷子里那个会眨眼的坏蛋来,心里一急,只听老头“哎哟”一声,胡子被程程扯下几根来。

    冯拯被冯程程扯得五官变形,忙不迭地伸手使劲揉动。把在旁边坐着的陈氏吓了一跳:“你这孩子作死啊,敢扯爷爷的胡子!?”厉声喝骂程程。冯程程也是一时心慌,无意犯的错误,看爷爷痛成那样,小心肝也挺难过,忙赔礼道:“爷爷对不起啊,对不起啊爷爷,是程程错了,我不是故意的!”

    冯拯呲牙咧嘴勉强笑道:“爷爷不碍事,没关系,没关系。”冯程程这才放心,又想起爷爷说的话,一颗心空落落的,难过得低头不再说话。

    “爷爷刚才问你呢,给你找个好女婿,你怎么不回答?”陈氏在旁边问道。

    “爷爷,我不想嫁人,我就想陪着你老人家。”这是冯程程能想出来的唯一借口了。她就只想着巷口那个少年,自己不嫁人,那就可以多想他一天。哪怕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喜欢她,也无所谓。自己喜欢就得了!可是一旦嫁了出去,就连这个经不起稍稍风吹的美梦也要破灭,这对一个正当花季的少女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事?

    “呵呵,哪有长大了不嫁人的?放心吧孩子,爷爷给你寻了一个长得俊俏、满腹才华又温文尔雅的好女婿,包你称心如意呐!”

    “不要不要不要,我就是不要,你们再逼我嫁人,我就不吃饭,饿死自己算啦!”冯程程已经抓狂,两手捂着耳朵,拼命摇头喊叫。

    老头看也逗得差不多了,再逗就缺德了。于是笑眯眯地说道:“真的不要?哦,那算了,我还以为咱们巷口那家的小子你会喜欢呢。唉,可惜我们程程不愿意!”说完假装重重叹了口气。

    小妮子的头像个拨浪鼓似的正使劲摇着,一听爷爷说的是巷口小子,马上停止呼吸,抬起头来两眼睁得大大:“爷爷你说谁?”

    “我说咱们家进来的巷子口那家,那家小子,听清没有?”冯拯故意大声说道。

    “咳,爷爷你怎么不早说哇!”冯程程忽然破涕为笑,直起身来看着爷爷,满脸还有泪痕,花里胡哨的。简直是不顾矜持,娇憨无比!

    “哈哈哈哈”冯拯和程程妈被她这副样子逗得大笑不止。“这孩子,太没闺女像了,怎么说话呢?什么叫爷爷不早说?早说你就愿意了?”程程妈也在旁边故意虎起脸训斥道,其实满眼都是笑意。

    冯程程这才大大滴害羞起来,一下子扑到母亲身上,把头埋在陈氏怀里,嗯呀嗯呀地不抬头。看得冯拯露出一口寥寥无几的老牙呵呵笑。

    大宋隆兴元年正月初十日,午时未到,梁丰早早就把来福派出巷口去守着,让他看着王曾相公的仪仗到了就赶紧跑来禀报。

    梁丰今天穿了一身白色褐领长衫,外罩黑色葛衣,头上也不戴幞头,只用一根暗红绸带在发髻上挽了一个结。是小嫦帮他打扮的,加上这厮唇红齿白,要不是肤色还算健康,肯定是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大爷混混形象。现在看来,倒也潇洒。

    小嫦又问他可要带什么礼物?如今家里全乎,吃的用的玩的都不缺,找几件礼物也还能拿得出手。梁丰满不在乎地大手一挥道:“什么都不送,爷就上他家白吃去。下个帖子都没礼貌,要不是看在王曾面上,才不去他家呢。还要礼物?美死他!”小嫦也拿他没法子。

    吃了中饭,又等了半天,才见来福冷得缩手缩脚回来报道王相公的仪仗远远已经过来了。梁丰这才起身,慢悠悠地穿上羊皮褙子,眼神邪邪朝小嫦一笑,把手放在自己唇边叭地亲了一口,又向小嫦吹去。小嫦真是哭笑不得:“这死鬼,不让他当着下人面搂搂抱抱吧,他就改这招,花样可真多!

    梁丰唤起来福出到大门口等着。原先出门他都要带钱孝仪的,如今孝仪有了娘子,需要卖力养家,不愿意在师父这里白吃白住,每天一吃完中饭就早早出门挣钱去了。他只好换了来福在身边伺候。

    远远地王曾仪仗越走越近,到了梁丰家门口,掀开暖轿帘子,看见梁丰正在门口候着,微微一笑。问他要不要上轿来挤挤一起过去?梁丰忙答不用,走路跟着就成。王曾也不勉强,一队人就朝冯拯家拐去。

    来到冯拯家门口,梁丰一看,嚯,好低调的宅子,青砖乌瓦,黑漆正仪门打开,两旁各有两个家仆站着,五步台阶下立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面有微须,头戴紫黑嵌玉幞头,穿青衫,带着微笑正候着。

    离冯府十丈开外,停了队伍,王曾从轿中下来。那男子迎上数步躬身笑道:“给王相见礼。”王曾忙上前用手扶住笑道:“世兄不必如此,今日登门叨扰,咱们不拘俗礼!”这男子就是冯家老二冯伸己了。

    冯伸己又转过头看向梁丰,梁丰这才向前几步拱手躬身道:“见过散骑郎。”冯伸己本人无意功名,赵恒特荫封了他个八品散骑郎,算是有个官身。

    冯伸己右手虚抬,笑道:“梁公子不必多礼,久仰大名啊,请,相公请,梁公子请。”便把众人领进府去。

    梁丰跟着抬腿上台阶时,看了一下门上匾额,三个遒劲大字:尚书府。方稍稍显出冯家的气派。

    进到二堂,冯拯已在堂下等候,见他两人到来,满面春风地朝王曾拱手相迎,王曾拱手半躬身施礼,冯拯急忙扶住。梁丰无奈,也只好躬身唱个肥喏,冯拯笑着虚扶了一把道:“玉田不必多礼!”态度与当日在钱家大是不同,和蔼慈祥,哪里像下命令请柬的口气,梁丰心中疑惑。

    三人上堂,冯伸己随后,进得堂中,冯拯居中坐了主位,王曾坐左上首客位,梁丰不能与官老爷们平起平坐,挨着王曾坐了下位,冯伸己却站在冯拯旁边伺候。

    大家坐定,冯拯开口对王曾道:“今日休沐,又值年下,故专请孝先来寒舍叙话,我知孝先终日案牍劳形,身先国事,今日暂且全都放下,咱们好生饮上几杯,祛祛一年操心之苦!”

    王曾笑道:“有劳枢相挂怀,所幸枢相领导有方,朝廷无虞,又无边事,还算太平。今日叨扰,过意不去啊。”

    冯拯微笑点头,一时家人上了茶来放在几上,冯拯伸手道:“请用茶。”王曾和梁丰端起茶碗揭开茶盖,怔了一下,却不是待客茶汤,而是一碗清茶。冯拯呵呵笑道:“玉田制的好茶,老夫前次在钱希圣家尝了,大是喜爱。回来命人学着制了几斤,却还是没有希圣家里喝的那股味道,可惜!”

    这可是明显地向梁丰示好了,梁丰若不懂事,那就不对了。于是忙站起来答道:“却不知老相爷也爱此茶,改日小子一定亲手多制些,奉与相公品尝。

    “好、好,那就多谢了。前几日官家圣人也曾夸奖这种茶口味极好,喝下去清爽得多。玉田的名声很大。呵呵。”冯拯笑笑,接着又说道:“不过老夫以为,制茶、棋艺只是小道,若玉田风流不羁,钟情诗酒逍遥,倒也罢了,但既然有志立一番事业,这功名二字,还须看重才是。多读读书,待朝廷开科取士,一展身手,方不负才子之名啊。”

    “多谢相爷谆谆教导,小子铭记在心,今后定当用功读书。”梁丰只好又起身逊谢。

    客套话基本讲完,大家正在酝酿话题时,外面进来一个也是大约十七八岁的少年,英气勃勃却举止有度。进来先向当中冯拯躬身行礼道:“孩儿见过爷爷。”又转过身子对王曾行礼:“拜见王相公。”王曾微笑伸手虚扶。最后才向梁丰拱手笑道:“见过梁兄。”梁丰还礼,但不认识他,不好称呼。

    冯拯笑道:“玉田,这是我的孙子,名叫程焯,今日慕你名声,特来相见。若不嫌弃,你们年纪相若,可好生亲近亲近。”

    梁丰连忙施礼道:“见过冯兄。”

    这个冯程焯,就是冯程程的嫡亲大哥,冯家长孙。

    五八、说个月光宝盒的故事

    这个冯程焯,就是冯程程的嫡亲大哥,冯家长孙。

    他是被冯拯昨夜临时征调的民夫,本来不参与今日请客,可冯拯想来想去,能完成这个任务只有靠他,就把他连夜喊到跟前,布置了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明天梁丰要来家里做客,想办法让他和程程作中远距离的接触,即:既不能让程程和他说上话,又要让他对程程产生好感。至于法子自己去想,完不成任务扣半年零花钱并禁足三个月。

    冯程焯看在每个月两贯钱的份上,硬着头皮唯唯诺诺答应了爷爷冯拯的无耻要求,转身出门望着冬夜里的满天繁星,忍不住仰天长啸道:“这他妈不是黄狗吃屎、白狗遭殃么?!”

    小冯一夜不睡,梁丰的名头他是知道的,但仅限于公共渠道和花边新闻,没法做到知彼。只好回头研究妹妹程程,知己也算赢一半嘛。

    这个妹妹有什么好呢?冯程焯头痛地想,其实好处挺多,比如漂亮、聪明、健康、活泼、可爱等等,有很多。但是相对应的毛病似乎也不少:娇气、蛮横、莽撞,有时候还有点二。

    举个简单的例子:有一回冯大小姐出游,在繁华地段遇到一群叫花子,职业乞讨,成行成市的那种。冯大小姐没有社会经验,喊一声给钱,身边的丫头们当然只好逐一发放救济。考虑到是相爷家的孙女,拿少了面子过不去,就没造预算,发着发着带的钱就不够了。

    按理说发完了就算了呗,又不是该人家的。可冯大小姐透过轿子看见外面还有一个乞丐伸出脏兮兮的手不死心,觉得挺可怜的,就顺手把自己头上一根金钗拔了下来,叫丫鬟递给他。丫鬟虽然替她舍不得,但是不敢违抗,那叫花子眼看一注横财就要到手,大喜过望急忙伸手来接。孰料冯大小姐忽然说声等等。丫鬟还以为她想清楚了,赶忙回转身子,那知道冯大小姐说,叫花子拿金钗怕不好换钱使,不如好事做到底,帮他去换了钱来给他。

    小姐下了命令,下人们就执行呗。那时候又没有金银交易市场,只好叫一个小厮跑到附近的质库拿金钗押了十贯钱来。这可是笔大数目!冯小姐还是吩咐全给叫花子。

    那晓得这叫花子不高兴了,居然接了钱还埋怨:恩人啊,你做好人也该做到底些,直接拿那金钗给我,我可以换二十贯哩,如今才折了一半,忒亏!

    你说你一个叫花子得了便宜卖乖,这不是典型的没事找抽型吗?天知道冯大小姐更绝,一听人家说的有理,反倒愧疚起来,还真对不住你哈,等等别忙。

    叫花子一听,都快要破口大骂了,逗我玩儿呐?

    原来冯程程又让人把钱拿回质库去换回金钗,下人去了,好说歹说,许了第二天补手续费,才又把金钗换了回来重新交到叫花子手里。

    叫花子眼看金钗得而复失、失而复得,一颗心被搞得晃晃悠悠的几乎崩溃。据说当天晚上就心脏受不了嗝屁了。

    冯大小姐当然不知道后来的事,只觉得自己做了件不亏本的好事,得意之极。

    这是不是有点二?

    其实应该不算,顶多就是单纯的善良或者善良的单纯,但随便怎么粉饰,冯大小姐某些时候会有些缺心眼,是冯家上上下下公认的事实。

    冯程焯其实是挺爱自己这个宝贝妹妹的,而且他也很仰慕梁丰的名气,觉得自己的妹妹也只有这种人才配得上。所以虽然是被爷爷逼的,但还是想尽心尽力完成任务,最起码,别让梁丰看到妹子二的一面。

    在堂上两人招呼打过后,冯程焯马上就对梁丰产生了好感,理由很简单,相貌好,气质好,名声大,有礼貌。同样,梁丰也对冯程焯观感不恶,相貌好,修养好,有礼貌。

    男人和女人不同处在于,对于长相好的同性,女性多半排斥,而男性多半亲近。于是冯程焯马上和梁丰一见如故起来,小声聊个不停。冯拯看着他们,微笑着道:“焯儿可带玉田四处游一游,少年人跟我们老头子在一起,怕是要闷坏了。”小冯立马应承,邀请梁丰别处说话。梁丰只好向两位相公行礼,跟着小冯出下了堂。

    冯程焯领着他一路谈谈说说,两个人不一会儿来到了冯家真正的内宅,虽然还是隆冬,但完全看得出来,和前院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亭台楼阁一样不缺,假山叠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