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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大宋第62部分阅读

    那么多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原来权势二字,端的如此痛快淋漓。

    他居然没有被大娘娘的气势吓得不敢多想,反而是对这项最高权力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向往!忽然想起,上个月梁丰回京和自己见面时说的一番话,这时候忍不住就要马上传旨,命他即刻回京觐见。

    还是李石彬拦住道:“梁丰才去不久,又要召回。旁的不说,今日才出了那么大事,若他贸然回来,必定会有人疑心,还是别妄动的好。

    赵祯马上醒悟,便改召见为笔谈。立即亲笔写信,着人即刻送去。

    259、查清又能如何?

    259、查清又能如何?

    信送到时,已经是初更。梁丰正准备和小嫦上床歇息,听到永叔匆匆来报,说京里有人送急信来。梁丰重新起床来到二堂接了信。信使黄门话都来不及多说,只道是禁中送来,其余不知。梁丰心里沉重,吩咐永叔打了赏钱,自己携了信回内宅阅看。

    灯火明灭,梁丰的脸色也是阴晴不定。小嫦看了疑惑,披衣起身道:“是谁来的,又有什么为难事了?

    “官家来的,说是今天朝堂大闹了一回。”

    小嫦听了,有些心惊,不敢多问,赶紧起来给他新沏了茶,自己去休息。

    梁丰思考到半夜,不住地设想一切可能发生的连锁反应。最后他也只好承认,自己无可奈何,历史走了样,一切预先布置便无从说起。只好提笔给赵祯赶紧回了一封短信,老实承认自己暂时也没什么好办法,看不透形势,实在帮不了忙,请他老人家自己见机处理。

    写完出门叫起永叔,命他连夜赶路回京,设法把信送到。

    第二天一早,梁丰便叫来邓圣,嘱咐他赶紧做些机密事情,原因却不说明,而且连秦邦业也没告诉。邓圣知道一定有了大事发生,也不多问,答应而去。

    转天就传来消息:朝廷下诏,除御史中丞刘筠以龙图阁直学士致仕,刘筠却坚辞不奉。朝廷连下两诏都被辞还,便准许他以布衣辞官,回乡讲学。

    按惯例,大臣致仕,朝廷是要给个比原官职高的虚衔以示恩宠的。可是这回刘娥彻底翻脸,只是随便给了个直学士的名头打发,以其说是恩宠,不如说是打脸。刘筠当然坚决推辞,宁愿一身白衣,也要留个名头在江湖上。

    君臣之间闹成这样,还是大宋开国以来所未见,于是天下哗然。

    但这只是开始,接下来还有。朝廷下了第二诏,参知政事王曾庭对不当,举止失措,夺去现职,以集贤院学士知河南府。

    令人好奇的是,参知政事和御史中丞两个位置同时空着,还没有决定谁来填补。

    “玉田,玉田!”梁丰正在慎思堂署理公事,门外邓圣叫道。一旁伺候的陈安(这时已经调到值房书记,做梁丰的专职秘书)赶紧出去把他迎了进来。梁丰放下笔,抬头问道:“啥事?”

    邓圣看了陈安一眼,道:“你交待的事。”梁丰对陈安说声“你先下去吧。”起身离开书案,同邓圣并排坐下:“说罢。”

    “一夜一早接连密审,已经查出,是男监的丁大元和女监的余张氏二人,都是接了金大嘴的令,先死柳氏、再死赵守正。柳氏的是自杀,据说是她还有什么重大把柄在金大嘴手里,没奈何,只好死掉。赵守正却是几番自己下不了手,丁大元帮忙结果。”邓圣喜道。不管是否拿到金大嘴,这案子终于破了。

    梁丰又问了他详细经过,沉吟不已,柳氏有什么重大把柄能捏在金大嘴手里,连命都可以不要了?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柳氏败露那日,她的女儿就先失踪,定同金大嘴有莫大干系。现在看来,这个王八蛋还真就不是一般的图财那种有组织犯罪集团。

    这时邓圣好奇问道:“为何早些不审,一直压着。昨夜又忽然要查问?到底其中有何干系?”

    “老兄,你可别问了,知道得多,又不是好事。”

    邓圣翻了翻白眼又道:“那这两人如何处置?按律该当问斩的。”

    “唉,先收着吧,单独关押,好生看守。估计也没人会来灭口了。你先发个命令,全县紧急搜捕金大嘴,再补个海捕公文,五天后送京提点刑狱司。我呢,这就写封密信,加紧送进京交给刘川,看看他能不能帮忙查一查那厮的下落,要是再查不到,也许这两位也只好做个糊涂鬼了。”

    邓圣点点头,又觉得不对,疑惑道:“既然要查,又何必五天后才送,一道办了不是更好么,时间一错过,要是那贼知道,岂不是打草惊蛇?”

    “这不就是要打草惊蛇么。这点玩意儿你还看不出来?我就是怕金大嘴那厮牵扯到哪位你我也惹不起的大人物,到时候咱们吃不了兜着走,不如卖个人情,敲锣打鼓,送他跑得远远的,就算这是个糊涂官司罢。”梁丰有些垂头丧气说道。

    邓圣想了想,点头道:“也是,眼看这事越闹越大,咱们区区一个县,还真收拾不下来。不过,你不是有官家宠眷么,还怕谁?”

    “我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那官家如今也只是个聋子的耳朵,摆设摆设。要等他掌权,且不知哪一日呢?”

    梁丰和邓圣鬼鬼祟祟谈话过了三四天,京城名园畅春院里,老板娘朱婆惜正在小阁秘密地同一个汉子吃酒。那汉子特别好认,黑面大嘴,赫然就是封丘县遍寻不着的金大嘴。

    “他祖母的,这些时日,可把老子憋闷坏了。成日躲着不得见光,这张大嘴里也要淡出鸟来。今日要不喝光了你这坛酒,俺这金字可要倒过来写!”金大一边喝干一碗,一边又抹嘴骂道。

    “小声些吧,可没两三个人知道你在我这里。也是看你憋得可怜,才把你偷偷接上来。”朱婆惜又给他斟满酒碗笑道。

    “最近我细细听来,你这院子生意不差啊。不是说前些时日那个什么雪里梅来搅了场子,七七小姐落了下风么?嘿嘿,可惜,身在畅春院,却一丝荤腥也不曾得见,没得枉住了一场!”

    “呵呵,再也休提那个雪里梅。好端端地已然赢了,只是抵死不从那个白痴小王爷,生生把自己相貌毁掉。我那宝贝七七本就不比她差,如今岂不是又更上一层?生意倒比先前还要好些哩。”朱婆惜有些得意。转瞬又道:“我说,这几日风声又紧,听说封丘县马上又要发来海捕公文缉拿你。你且忍过这段时日,等过了风头,我再安排个红红的姑娘,让你松快松快!”

    “我就要七七,好不好?”

    “做你母亲的春秋大梦,不三不四,就想天鹅屁吃么。如今除了那个小王爷,别人岂能近得了身?别以为你一个县有些银钱的泼皮,便是那些学士尚书前来,也休想能够!”

    260、赵祯大婚

    260、赵祯大婚

    金大嘴听了朱婆惜骂,也不介意,只嘿嘿两声,继续吃酒。俄而想起一事,恨声道:“那个雪里梅,也真他的活该。她不是同梁丰相好的小娘皮么?看她如今破了相,梁丰那条死不了的野咋种心疼不心疼。唉哟,嘶——,这肚子怎地恁痛,想是今日忽然油大了,可有些承受不住!”

    金大嘴一边说,一边揉揉肚子。

    这时朱婆惜见状,急忙柔声笑道:“怎么,恁地没福,才这几个小菜便要闹肚子么?来,再喝一碗,煞煞肠子里的虫儿!”

    金大嘴勉强笑笑端起碗来,又喝了一碗。才放下碗,忽然又是哎哟一声,黄豆大的汗珠满脸都是,痛得弯下要去直不起来。哼声咒骂道:“今日怎地,痛得要死啦!”

    朱婆惜也笑着弯下腰去帮他揉着肚子,一边轻轻道:“好大郎,你这不是痛得要死了,是真的要死啦!”眼波盈盈,居然还流露出些年轻时的风采。

    金大嘴专心和肚子痛搏斗,没注意她的话,这时喘息着侧耳对她道:“你说甚?没听清楚。”

    “我说你是真的要死了。主公吩咐的,否则你今日焉能有此好酒畅饮?呵呵呵呵。”

    “啊!你这老猪狗——!”金大嘴这时候已经痛得吃不住,声音都扭曲了骂道,挣扎着伸出手去,想要扼住朱婆惜的脖子。

    朱婆惜早有防备,伸手一推,站起身来冷冷笑道:“大郎,却不是我要狠心害你,实在是你行事差池,不该让柳氏露出破绽来,便是神仙也救你不得了。安心去吧,切莫怪罪奴家。”说完悠悠转身走开几步,再也不看金大嘴一眼。

    金大嘴这时哪里还有进气?渐渐地口耳眼鼻中俱都渗出血来,脖子一扭,瞪着两眼断了气息。

    朱婆惜见他气息已绝,冷笑一声,这时候才从她身后窜出一个人来,腕间还藏着一把白晃晃的刀子。笑道:“这厮如此贪嘴,倒省了咱们许多麻烦。”原来他们是一颗红心,两种准备,灌不了酒便要直接动刀子的。

    “嗯,可要收拾赶紧喽,别露出破绽。还有,那个丫头也不能再留在此处,我写封信,你安排把她送走罢。”

    “放心,一定办得妥妥的。”

    时光倒回三天前,也就是朝会散后,丁谓家中。

    任中师陪着丁谓书房坐定。此时笑道:“毕竟是相公妙算,今日王孝先栽了这个大跟头,怕不是三两年内,休想翻身了。只是,相公,不让我们说话,岂不是将来要让别人抢了风头?”

    任中师还是有些疑问。这天的行情看起来,太后她老人家身体硬朗,气势蓬勃,剪刀嘴一出,端的杀得王曾一系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连小皇帝都被吓着。这么好的行市,白白放过,岂不是有些可惜?

    “你以为今天顺了太后就有好处吗?”。丁谓斜眼看他说到,很是不屑他的目光短浅。

    任中师惶恐起来,又不知哪里错了,懦懦地不敢出声。

    “今天太后大胜,那是因为她暂且占了一个理字。又恰好王曾昏话迭出,这才被压住。没注意吗,退朝时,文武多有不忿之色,不敢说罢了。你今天要是多口讲一句话,明天马上被他们鸡蛋里挑骨头,找岔子上弹章骂死。”

    “是,下官莽撞,下官莽撞!”任中师反应过来,急忙认错。

    “也没什么,是个人都会起趁火打劫之心,老夫刚才也差点没忍住。不过想想,还是不开口的好啊。别看官家今天不出声,可就凭刘筠下殿时他那么一抬手,太后从此可就给记下了。什么母子无间?哼哼,且把今年过了,谁胜谁负,便能瞧出端倪。”

    “相公英明,下官愧不及。不知今日刘筠一走,这御史中丞,相公可有人选?”任中师赔笑着问。

    丁谓心里明白,他是希望选个自己这边的人上去,那么他这个右正言也好顺势向上挪挪。都好几年了,还是个正七品,等得有些烦闷。

    沉吟良久,摇头道:“没有,此时此刻,这个位子恐怕也由不得老夫多言,遭了猜忌就不好玩了。嗨,我心中总有一件事放不下,好生烦闷!你实话告诉我,那程琳到底是个啥来头?”

    “不瞒相公,下官确确实实不太清楚,只隐隐知道是罗都知的人。”任中师苦笑道。

    丁谓不再同他罗嗦,自己心中盘算。任中师见状,知趣告辞。丁谓浑没在意,只觉得这位程琳同志出现的时间点和行为方式都让人不太好理解,难道真的是罗崇勋找来的猪一样队友?

    同样,刘娥也在内宫气得不行。她今日大显神威,压住了满朝大臣,可是殊无半点欢欣之意。因为她知道自己靠的事霸道内功暂时压住而已。刘筠虽然被趁势赶走,王曾也被收拾,但恐怕今后的反扑将是多种多样,防不胜防的。

    而且,赵祯当时的神情自己看得一清二楚,刘娥明白,现在已经再回不到母子亲密无间的那段好时光了,剩下的,恐怕只有猜忌、提防,甚至相互间的暗战。

    好生累啊!刘娥心头一阵疲惫。如何短短一个月不到时间,竟然搞成这样?

    “娘娘,请用茶。”罗崇勋小心翼翼地端上茶碗。自己做了蠢事,这几天他在刘娥面前大气也不敢透一下。

    刘娥看着他,忽然心中一动,说道:“崇勋,你去勾当皇城司、留司,怎么样?”

    罗崇勋一听,双膝一软跪了下来,哭道:“是奴婢错了,娘娘如何责罚都由得娘娘,只是别叫奴婢离开你老人家啊!奴婢舍不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脸都花了。

    刘娥笑道:“你想多了,哀家可没有把你发配的意思。现下吾不放心内廷宿卫事务,要你去坐镇。怎地,敢抗旨么?”

    “娘娘,你要奴婢做甚都无话说,只是这留司——。”罗崇勋哭着脸说道。

    留司是指洛阳行宫,太祖赵匡胤一直不喜欢开封,几次三番想迁都洛阳,那里有山可靠,有险可扼,不似这开封府一马平川,水陆并进,宛若一个赤身捰体连三角裤都没穿的女子就这么躺在北朝和党项的眼前,要多诱惑就有多诱惑。

    于是赵匡胤一直不断修建洛阳旧宫,想有朝一日搬家过去。后来赵光义即位,便把这事给停了,再不提迁都之事。但洛阳留司的设置却仍是保存了下来。

    所以罗崇勋听到留司,便被吓得软了。

    刘娥骂道:“不成器的东西,说一个留司便把你吓成这样,不就是为你挂个禄名么?谁要派你去了,有干当官呢。”

    罗崇勋一听,马上破涕为笑:“那,奴婢就多谢娘娘恩典!”

    “不是恩典,是让你将功折罪,今次因你多言,惹出多少事来?再不好生办好差事,可休怪哀家不念旧情。”刘娥淡淡道。

    罗崇勋早就明白,急忙跪下应承道:“奴婢一定不负娘娘托付,把皇城司看得铁桶一般紧密,凭谁泼天的本事,也休想有机可乘!”

    “好了,你下去办事吧。如今百事休动,且等着官家大婚是正事。”刘娥叹口气道。

    大宋天圣二年九月廿七日,赵祯的册后大典正式举行。

    册封皇后,规格等同于册立皇太子,玉用珉玉五十简,装简的匣子要依册之长短;皇后的大印要用纯金,方一寸五分,高一寸,其文曰“皇后之宝”,盘螭纽,绶、缘册宝法物准备停当,匣、盝并朱漆金涂银装。

    廿七这一天,皇宫内侍、宫女全部出动,将文武百官和宗室亲属、王公大臣等站位依次排好(就好比每年开时主席台上那些写了名字的小牌牌),全体王宫大臣的命妇们则依次立于紫宸殿门外,皇后的受册宝位放在殿庭阶下朝北的位置。奉礼册宝使吕夷简(原本是王曾担任的,可惜去了河南府)、副使是晏殊,两人率领全副仪仗在东华门内等候。这一夜是不能睡觉的,只能就这么干巴巴等着。

    第二天,也就是二十八日一大早天不见亮约丑时二刻左右,百官常服早早就要进宫,礼直官、通事舍人先引丁谓、寇准、李迪、张士逊、鲁宗道、张知白等进入,然后是奉册宝官,执事人到垂拱殿门就位,过了一会儿,依着时辰,礼直官、通事舍人又要领着百官到文德殿立班,东西相对。这时候出来两个内侍,从内宫把皇后册宝捧到垂拱殿??????寇准押着保册,丁谓后面跟着,鲁宗道押着皇后大印,又回到文德殿庭暂时放着。

    吕夷简、晏殊就位,寇准站到他两人面前,朝西喊一声“有制”,赞礼典仪跟着便叫“再拜”,于是大家都跟着磕下头去。这时候赞礼典仪宣旨道:“赠平卢军节度使郭崇孙女册为皇后,命公等持节展礼。”吕、晏两人赶紧再拜接受主节??????这是外面闹哄哄的礼仪。

    里面则是内侍引着内外命妇入就位,然后内侍押班阎文应请皇后服祎衣,小张、小王两位美女也要在隔壁房间里换好衣服。吕夷简、晏殊捧了宝册、宝印进来,朝北面跪下道:“册宝使吕夷简、副使晏殊奉制授皇后册宝。”说完又趴下磕个头,站起来退了出去。??????内侍赞引着皇后站在庭中北向位,两个内侍出列,一个跪着取册,另一个跪着取宝??????下面内侍喊一声“有制”,皇后郭氏便拜了下去,然后如同击鼓传花一般,内侍将宝册双手递给皇后,皇后接过,转身又递给身边内侍,宝印交接也是如此。完了再磕一个头,这位郭皇后就可以升座了,下面便是一同进宫的张、王两个副娘娘领着内外命妇给皇后跪下行礼,礼毕,内侍引导皇后离开宝座,回到紫宸殿内阁换了常服,又出来谢过皇帝、皇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