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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陆羽为仪第1部分阅读

    《鸿陆羽为仪》 / 作者:高大门

    第一章  事发

    深夜。保安小春驾驶着电动车。尤大壮坐在副驾驶,用强光电筒四处查看着。

    “到科技楼,”尤大壮似乎发现了什么,颤抖着说。

    小春顺着电光瞅了瞅,满不在乎的回道:“大老远的,眼花了吧。”

    “我还不算老,不过一百多米。”尤大壮用电筒朝南摆动着说,“左转向,也该回值班室暖和暖和了!”

    电动车渐驶渐近,楼前台阶下,模模糊糊有个人卧在地上。

    “大壮,服了你了,一双米粒眼,聚光满天星呢。”小春打趣道。

    “少扯淡,赶紧停车吧。”

    尤大壮未等车停稳,便急不可耐的跳下去了。

    “快过来,”他将地上躺着的人翻过身,急切的招呼道。“好像是那个实验迷。”

    “是他,没错。”小春肯定的说。“他的名字好听又好记,叫,叫,”

    “叫万金山,是他们系主任吴鑫的高徒呢!”尤大壮着重的说道。

    “报警吧?”小春用商量的口吻问道。

    “看看情况,动动脑子!”尤大壮避重就轻地说。“夜黑,雨夹雪,台阶结冰,不慎滑倒滚落,没什么大不了的,老规矩,送医院。”大壮又轻描淡写的说。

    “起码,得向有关领导汇报一声吧?”小春迟疑道。

    “事无巨细,无白天无黑夜的都麻烦领导,要我干什么?我就是你的领导,救人最要紧。”尤大壮无可辩驳的说道。

    “人啊,人啊,人啊。”小春抱住万金山的头,唱到。

    尤大壮抬起他的双腿,俏皮地说:“你呀,你呀,你呀。清水一样的口头禅,当心妨碍到我的听力,嗯。”

    两人把万金山抬上车厢的第一排长座,后面还有一排。尤大壮为了防止他跌落,就蹲在座位前与驾驶后背的空间里,命令道:

    “越快越好!”然后又自言自语道,“到了医院,再向上一级汇报吧。”

    小春紧张的问:“咱们岂不是破坏现场了吗?”

    “你小小年纪,怎么那么多事!咱俩一班,我是领导我负责!”大壮疾斥道。

    忙碌了一夜。早晨。小春睡眼惺忪的提醒道:“大壮,汇报了吗?”

    “嗯,你忙我也忙,还哥们呢,没长眼,啊?”尤大壮故作气愤地说。然后,从腰部右侧摸出对讲机,调频到位,呼叫道:“周科长,周科长,我是小尤,有重要情况向领导汇报。”

    “时间、地点。”

    “十一号的二十三点一刻,科技大楼前。”

    “姓名,状况。”

    “万金山,在楼前摔倒,及时送入医院,昏迷不醒。”尤大壮做过简单的记录,对答如流。

    “人命关天,如此重大,昨夜为何不汇报?你立马赶到出事地点等我,察看现场。”

    “听见了,挨批了吧。都是你,叫我没脸。”尤大壮把对讲机放进套里,说,“一起走人,周科长在科技大楼等着呢。”

    “人啊,人啊,人啊。”小春坐上车,唱到。

    尤大壮驱动了车,百般不解的问道:“你呀,你呀,你呀。一年多了,你总是像个乌鸦似的,人啊,啊,啊,啊的做什么?不嫌浪费口舌呢?”

    “这是一句,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哲理名言,你下的定义最为恰当,清水一样,呵。”小春憧憬着回道。

    “喔,”尤大壮忽悠道:“听不出来,我也懂得哲学喽?”

    “每个人一出生,天性就懂得人生哲学了。”小春耐人寻味地说:“我也是一知半解呢。”

    “喔,抽空,我也去哲学系听堂课,长长见识。”尤大壮避让开路上的行人,开心地问道:“合着从大一到大二,你除了写小说,就只学到了这个啊,啊的喽?”

    小春抿嘴一笑,怡然的回道:“学无止境,就这清水一样,在英国,也像中国的红学会,有专门的学会呢。”

    尤大壮让过几个晨跑爱好者,感悟道:“喔,就是说清水自清喽。”

    “嗯。”小春怕他分神,提醒道:“路上行人多起来了,专心开车吧。”

    “嗯。”尤大壮点着头回道。

    尤大壮有点矬,三十多岁,斑白的头发,满脸星星点点的雀斑,老鼠眼,鹰钩鼻,薄嘴唇,高颧骨,体胖脚大,走路外八字;小春二十郎当岁,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八,肩阔腰板直,染了一头黄发,瓜子脸,丹凤眼,鼻直口方,一副腕模子的长相。

    尤大壮没猜错,老远就望见周科长在楼前徘徊了。

    周政治怒视着正欲下车的二人,愤愤不平地说:“这雪化了,清扫工也打扫过卫生了,事故现场破坏掉了。可以断定,110值班室那边亦未通知。我不是吓唬你们,一旦立为刑事案件,你俩都有从犯、同犯的嫌疑。”

    尤大壮思量着说:“是我自作主张,不关小春的事。我主要也是不想轻易打扰领导们的美梦,因此……”

    “是此因吧!”周政治一言中的地说。

    尤大壮不由自主的全身一战。

    周政治步步紧逼地说:“此因什么人,什么事,对吧?”

    “周科长,我一个小保安,哪有那么大的能量和能耐呀。”尤大壮辩白道。

    “如果没记错,二零零四年的十二月二日的深夜,肖虎死在这里,也是你的主班,也未保护现场,也未及时汇报,而且拖累到跟班保安被开除,是吧?”

    “我,我确实是一片好心。”尤大壮答非所问。

    “你屡屡回避正面问题,可见经验老道到了胆大妄为的地步了啊。”周政治对着天说。

    “我,我确实是一片好心。”尤大壮重复着说。

    “你们的事,我是管不了的。交班去吧!”

    交班会上,周政治汇报完毕。

    “周政治科长,带班是来睡觉的吗?”主持交接班的王伦处长阴笑着,不分青红皂白地说,“你的一科总是不清净,两个科一周家,奉劝向二科学学吧!如此重大的事故,何止一次了,你的前任因为肖虎事件被调走了。如今,你不想干,不要拖累到我和其他的同志,同志!”

    周政治不慌不忙地说:“处长,我是难辞其咎,是在睡觉来着。但是,我心安理得,是交班前接到尤大壮的汇报的,察看了现场,一无所获。”

    “这个尤大壮,就是不接受教训,一而再,再而一。”王伦暴跳如雷道,“这次,再只是处理跟班就说不过去了,是自愿辞职,还是处里辞退,好自为之吧!”

    尤大壮哆哆嗦嗦地说:“我,我辞职,我,我这就,这就写,写告。”

    “写告?告谁?”保卫二科科长周湘海投领导所好,装腔作势地说:“写报告,辞职报告。”

    “少和他啰嗦!”王伦迷混的命令道:“小周,立刻电话通知家属。”

    周湘海敬了个礼,声音嘹亮道:“是,处长。”

    “不是你,是周政治,谁的班谁负责。尤大壮写好了就地等着。小春也有责任,写份检查,听候处理。”王伦安排道,“上班的上岗,下班的就地待命。”

    周政治的心理犯嘀咕了。这个王伦,虽然身为处长,但是小我几岁,一向较为尊重。今日,居然叫起了小周,是借力打力的手段,图谋踩我吧。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日久才知有多深啊,我得留意了,如果过分了,就伺机给他点颜色瞧瞧。

    他从系统中调出万金山的家庭状况登记,其父万康达,其母项泉,没有座机号码。他拨了万康达名下的手机号码。通话沉郁而窒闷,他搜肠刮肚的想着措辞,既轻描淡写而又不脱离事实的通知到了万金山的情况。放下电话,他垂头丧气了,身负重责,一手难以遮天,无力左右啊。

    电话铃响了,一次,两次,三次……。第二遍振铃,接过班的周湘海接听了。他走近王伦,贴着他的耳边说:

    “处长,刚刚接到王副校长的电话,有请大驾。”

    王伦寒寒而栗地说:“都听好了,回来再收拾你们,哼!”

    王伦在王副校长办公室的门前伫立了良久,思虑了良久,正待敲门,听得里面低沉地说:

    “请进吧,王处长。”

    他推开门,问:“校长找我?”

    “明知故问。坐吧。”他站在窗前,两手摁在暖气片上的一块绿毛巾上,穿一身黑西服,一双黑袜子露出了一线,一双锃亮的黑皮鞋前后摇动着,背对着他问,“都处里妥善了?”

    “妥善了。”他坐在他的椅子对面,表功道:“责令保安尤大壮辞职,小春停职……”

    “一个堂堂的正处级大处长,在一个上级领导面前,一个副厅级的高干面前,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值得一提!?”他大光其火地说。

    “校长,我这个大处长,看似大实则小,只是管着两个科长,外带十几个小保安而已,只有在他们面前耍耍威风呀。”他索性把一肚子苦水倾倒了出来。

    “没能力,这就是没能力的表现!”他转过身,右拳捶着桌子说。

    “从现在起,我甘愿在校长麾下效犬马之劳,但请校长明示?”他弓着身,诺诺的说。

    他坐进了办公椅,说:“我只是个副校长,也得听命于郑正校长呐。”

    他讨好道:“郑校长到点了,新年伊始就下台了。您的资格资历谁敢媲美,下雨不打伞,轮(淋)也轮(淋)到您了。”

    “话虽如此说,只是你这一块属于我的管辖范围,我已经打了报告,转年上任就将总务处合并保卫处。不过,有你们这帮惹事精,我坐在这里如坐针毡啊。那个万金山的导师吴鑫,可是校长以及学术界的大红人,我曾经多次提醒过你的。如若矛头指向了他,我们也不会有好果子吃的!”他摇着头说。

    “那么,属下该当如何处置?”他暗喜就要插足肥差总务处了。

    第二章  暗示

    他逼视着他说:“郑校长还未知情,这次不同于四五年前那次了,社会进步太大、太快了!为了阻止事态的进一步扩大,要尽量封锁消息,阻断媒体,防止网络网民。据我所知,未曾惊动110值班室,这样很好,懂吗?”

    “属下明白,这就去办。”他说着,抽身就要走。

    “等等,”他叫住他说:“祸福因果,聪明人依祸转福。110值班室那边,也可以走个过场;家属那里更要开足了脑力交代,办好了,有你的好处!”

    “是,等属下的好消息吧。”他庆幸总算找到依靠了,心潮澎湃的回道。

    他马不停蹄地重回值班室,开始发号施令了:“尤大壮戴罪立功,小春协助,脱下保安服,换上便装,就在病房门口候着,闲杂人等一律不得进入,媒体记者、网络网民等拼了命也要拦下,明白了吗?”

    “明白!”二人齐声道。

    “其他下班的也都着便装,分散开,在校区内探听有无走漏消息。要求细致入微,任何蛛丝马迹都不得放过。否则,谁都会受到牵连,明白吗?”

    “明白!”众人领命而去了。

    “小周,记录事故过程了吗?”王伦俨然无鼻金兀术的声调了。

    周湘海手持记录簿,恭谨的端到他的面前,说:“请处长过目。”

    他瞄了一眼,把记录簿摔在周政治的手里,说:“叫谁听不懂呀,电线杆还有传输的作用呢。拿好了,跟我去110值班室。”

    周政治绝少与人有过节,面对王伦别有用心的羞辱,内心已是火焰万丈了。他的双手交替着拍了拍前胸,按捺住心头的怒火,跟着他来到了110值班室。

    110值班室的民警也换班了,王阳明盯着记录簿里的出事时间,斥责道:“你们校方自作主张,破坏了现场,贻误了勘破时机,又来找我们善后、垫背,没门!”

    “王警官平日里打招呼,可都是一口一个一家子呀。我们一王家,我也没有把你当外人呀。”王伦软硬兼施地说。“校方知道110值班室的责任重大,小事一桩怎敢惊扰,到现场看一看,登个记录,走个过场,不就……”

    “一家子,一王家,是以事实为依据的。然而,万金山事件一目了然,走过场的事实依据是什么?我想,大家都心知肚明,毋庸置疑。”王王阳明斩住他,淋漓尽致地说道。

    他不给王伦狡辩的机会,问他道:“周政治,是不是你带的班?”

    “是,我……”

    “我什么,嗯?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解释就是掩饰,装傻啊。我在和王处长交涉,请你先出去。”王阳明不容置喙的说道。

    周政治心底里明白:王阳明实际是指桑骂槐,在把他从火坑里往外拉。在某些事情的处置上,他和王阳明都有着一肚子的愤懑,只是碍于人情世故,撕不破脸皮罢了,以致酿成了姑息养j的局面。他二话不说,走到了门外。

    “一家子千万不要动怒。”王处长安抚道,“我以人格担保,一切责任都由校方承担。就只是劳烦您走一遭,您就给个面子吧?”

    “难道,我作为一个公安大学刑侦专业的本科生,都分不清人格担保和刑事疑案孰轻孰重?”王阳明嗤之以鼻的回道。“给了你面子,黑了我良心,青了我肠子,丢了我饭碗,三岁小孩也明白!”

    “言过其实,言过其实了。”王伦摆着手说。

    “明天吧。”王阳明倔强地说:“今天,我预留出一张空白页。明天,张警官接了班,协调他再补上吧,就这么定了。”

    王伦勉为其难地说:“今天的事今天办吗?”

    “是昨天的今天吧!”王阳明黑白分明,冷若冰霜地说。

    王伦忧思如焚的走出门外,不小心在台阶上擦了一下,往前趔趄了两步,立在那里弹着双腿,故作镇定的样子。

    周政治素与王阳明交好,于是,说道:“王警官的为人处世向来耿介,刚直不阿,活脱脱阳明先生再世,就是三张数来宝的嘴也难说动呢。”

    “什么地方冒出个阳明先生,简直就是个愤青!少来替他遮掩,威风什么?有机会接触到公安局的领导,就换了他!”王处长横起一脸的肉硁硁地说。

    “阳明先生可不是一般,二般,三般的人物,家族上下,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士。”周政治旁敲侧击地说道。

    “你是在自拉自唱,自圆其说吧”王伦j笑着,厌烦的说。“哎,小周,小周湘海和张警官的关系怎么样?”

    “那没得说!”周政治随口回道。他是在称呼我,还是称呼周湘海。小狐狸耍手段,防不胜防早晚叫你难堪!

    回到保安值班室,王伦迫切地问周湘海道:“小周,你能否请得动张旭升警官?”

    “能。”周湘海信心十足的回道。

    “知道他住哪儿?”他要确信无疑。

    “知道。”他献媚道:“我就是处长的百变宝盒。”

    “小周,赶紧电话联系,直接去他家接到学校来,就说,就说中午吃个饭。到了学校,可就由不得他了!”王处长说完,又问:“你说,要不要带上一份厚礼?”

    “要。”周湘海干脆的回道。他举起右手,挠着头,若有所指的问道:“关键是有多么的厚?”

    “就一张卡那么厚吧。”王处长是老手了,每根头发都在梳理、分析所接收到的每一条信息。“你就在他家附近的超市,买一张千元的购物卡,行不行?”

    “行。”周湘海喜上眉梢地说:“保证卡到擒人来。”

    “小周,你的前途可就系在张警官的身上了,要知道轻重。”王伦警告道。

    “难道,我都不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周湘海自我解嘲道。

    “那就速去速回吧。”他像是唱起了摇滚。

    “是。”周湘海转身走了。

    王伦,三十五六岁,大周湘海五六岁,小周政治五六岁的样子。当年,周政治是他唯一的处长头衔的竞争者。今天,含混其辞的叫了他一声又一声的小周,是借势杀威,是为了提醒他时刻不要忘记那四个字:手下败将!他父亲当过校长又怎么样,那些都是陈谷子烂芝麻的往事了。

    其实,他和周湘海站一块,倒像是亲生兄弟:个头一米七,身材偏瘦,黝黑的方脸布满横肉,门牙外呲,稀眉,大而无神的眼。

    周政治比二人高几公分,不胖不瘦,白净的瓜子脸,小眼睛,高鼻梁,架着近视镜,一副文秘样。

    王伦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玩着电脑游戏,等待着好消息。

    周湘海风风火火的到了张警官的家门口,吃了闭门羹。

    隔着门,他说:“好弟兄,跑了大半天了,到屋里喝口水就走。”

    “阳明在电话里都说了。今天我休息,明天一定补上不就得了。”

    “到了家门口了,连口水都不让喝,这可不是你的作风!”他激将道。

    “我家的水可贵着呢。”他在抛砖引玉了。

    “越贵我越是要喝上一百口一千口呢。”他暗示道。

    “兄弟,你这真是难为我了。唉,盛情难却,下不为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