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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陆羽为仪第4部分阅读

    情的说,“吃饭吧。吃过饭,牵上驴子到镇上购物去,我都列好单子了。”

    “啊,好,吃饭。”他头前推门进了屋。

    热腾腾的馍馍,是走前蒸下的;香喷喷的白菜、萝卜、芋头、山药、大骨,大锅杂烩,是她拿手的冬季休闲农家菜。

    吃过饭。他整顿好装束,说:“下大了可就麻烦了,我这就到镇上去,嗯?”

    “去吧,”她心平气和了。“早去早回。”

    “嗯,走了啊。”他推开门,冒着雪,徒步向山下。

    万康达首先到山脚下的亲戚家,来牵临时托亲戚代养的毛驴。

    “康达,回来了?”

    “嗯,回来了”

    亲戚关切的问:“金山怎么样,没什么大碍吧?”

    “没什么大碍。小磕碰,会好起来的。添麻烦了啊!”万康达感激地说。

    “亲戚嘛,应当的,进屋坐坐,嗯?”亲戚礼让道。

    “不了,天黑前得赶上山去,日后再谢啊。”他牵着毛驴,朝院门口走着说。

    “客气了,再来啊。”亲戚送出院门说。

    “啊。抽空也到山上走走。”他和亲戚招一下手,说。

    毛驴是山里人不可或缺的整劳力,无论是上山劳作,还是往山下驼输收获,都离不开它。

    万康达为防雪地路滑,不骑它,而是牵着到了镇上。他转了数家商铺,总算按单采购得差不多了。镇上熟人热心的询问自然少不了,他就那么一句“没什么大碍。小磕碰,会好起来的”就都一一搪塞过去了。

    回到家,已是四点多了。雪,也停了,终究没下多大。胃管注射的食物,主要是蒸鸡蛋以及稀软的饮食。鸡蛋是不用买的,在他们家屋后的杨树林里,用纱网围着一个方圆几百平的鸡场。虽然冬天放养的草鸡少下蛋,但是,近百只只鸡再不济也够吃的了。

    万康达卸下所购食物,把驴栓到西边的屋里,寻了一个购物袋,就直奔鸡栅而来。由于雪转阴的缘故,天擦黑了,他模模糊糊看到一只似狗非狗的动物,在鸡栅的西北方向撕咬着,走近了,定睛一瞧,是一只成年的狗獾。他就近抄起一根木棍,敲打狗獾离开。熟料狗獾咬住木棍,“咔嚓”一声咬断了。他举起手中的大半截木棍,正准备往死里打,只听得两声“嗷嗷”的尖叫。他举着木棍未动,只见成年狗獾扭头向北逃去,与不远处的两只小獾会合了。他举着木棍紧追过来,发现两只小獾似曾相识。他放下木棍,任由两只小獾爬到跟前,那只成年狗獾原地未动。他蹲下来,用友善的目光与它们交流,同时问道:“还认识我吗?”

    它们用爪子分别抱住一只皮靴,“嗷嗷”地回道:“认识。我们曾经到你们家疗过伤呢。”

    他左右开弓,一只手抬着一只的头,问道:“那是你们的爸爸,还是妈妈,嗯?”

    其中,左手的那只,撒开他的靴子,在地上打个滚,四脚朝天,是个雄性小獾。

    他更加热心了,说:“我懂了,那是你们的爸爸。你们真聪明啊!”

    雄性小獾翻了个个,欢欢的奔到成年獾身边,嬉闹着,往这边撕扯着。成年獾怏怏的跟过来了。雄性小獾抱住左脚的皮靴玩耍。

    他指着栅网,对成年獾问:“是上次那帮人吓到你们了,还是里面有老鼠?”

    成年獾仰起尖尖的嘴,冲着围栅“嗷嗷”直叫。

    他用手比划着,形象地说:“即使里面有老鼠,也禁止擅自闯入。我了解你们的生活习性,冬天了,可吃的食物少之又少了。没关系,我们家有下角的蔬菜,等会儿送过去,怎么样?”

    成年獾朝北“嗷嗷”的叫了两声,向北走去。两只小獾,松开了他的靴子,尾随着他们的父亲走了。

    他从四处的鸡窝里,捡了十多个鸡蛋。他回家放下,已是五点多了。天,是真的擦黑了。项泉端上饭菜,看他顾着拾掇菜帮菜叶,说:

    “先吃饭吧,吃过饭再清理垃圾不迟。”

    “你先吃着。我得等会儿。”他装了满满的两提袋,说:“我到后山去一趟。”

    “不吃饭,跑到后山做什么?”她莫名其妙的问道。

    “啊,是去年的那两只幼獾,记得吗?”他见她点了点头,又说:“它们断炊了。由其父带领着,想要进入鸡栅捉老鼠。我怕伤害到鸡们,好言规劝它们回去了。不过,我答应尽快给它们送食物过去的。”

    “它们,”她欲言又止了。

    “你想问什么就问呗。它们都饿着肚子呢。”他急躁地说。

    她难以置信的问道:“它们能够听懂你说的话吗?”

    “应该是听懂了。”他非常肯定的回道。“不然,它们怎么善罢甘休的离去了呢。”

    “这样呀!”她感叹道。“那,带上电筒,去吧,我等你回来一起吃吧。”

    她从碗橱里取出盘子,把饭菜盖了起来。

    他在铺满薄薄一层雪的山路上,踽踽独行。虽然天黑了,但是雪夜天然白,平日觉得远远的后山,眨眼就到了。他走近它们的窝,打开电筒,照准了具体的位置,就见它们正在从窝里往外爬。他挪开电光,干咳了两声,意在让它们听到熟悉的声音。

    它们成群结队,就地不动,好像是怕他受到威胁。

    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獾,来不及数了,向前走几步,把两个袋子撂下,转身后撤了二十余步。他再回头时,那些獾们正在分享着美食呢。他再次迈开脚步往家走,身后传来了一片嘈杂的“嗷嗷”的感激之声。

    第十一章  气门

    “回来了。”她听到门外的脚步声,高兴的说。“快进来吃饭吧。”

    “嗯”,他在门外拂去靴子上的雪,方才进到屋里。

    “哎,它们多不多?”她兴复不浅的问。

    他喝了一口粥,回道:“不少。”

    “大约多少只?”她已然兴味不减的问。

    他夹口菜,含混地说:“没数清,十几只吧。”

    “害怕了。”她无心的失口道,接着又道:“换了我呀,定是那个词叫,叫毛骨悚然了。”

    “食勿言,吃吧。”他轻轻地说。

    这是儿子回家的第一夜,夫妻二人和衣而睡,不断的轮流着下床察看,提心吊胆的熬过了一夜。

    一上午,雪便化尽了。中午头的阳光亲拂着一草一木;山,鲜亮鲜亮的;落了叶的树,枯干了的草,都显得清纯干净了;万物都焕然一新了。

    夫妻二人给万金山穿戴好,拿上一条小被子,万康达背着儿子,跟在后面的项泉提着轮椅,一家三口不知不觉的就到了大禹峰下的开阔地了。将儿子放进轮椅,小被子盖在身上,万康达就近搬过来一块四四方方的石头,从怀里掏出个棉垫铺在石头上让妻子坐,就四处溜达,在心里筹划来年春上,在这片山坡植树的具体方案了。

    项泉坐下来,抚弄着儿子的脸蛋,如数家珍地说:“儿子啊,给你起名叫金山,并不是期望你大富大贵的意思,而是机缘巧合,顺其自然罢了。

    我和你爸婚前婚后就隔三差五的到这大禹峰下散心,自从承包了这片山地,那更是悠然抬头大禹峰了。虽然,你也常来这大禹峰下读书、晒太阳,但是,不一定懂得大禹峰的妙门。我指着,你看仔细,上面长长的两道是眉毛,眉毛的下面是眼眶,眼眶里面是深邃的望穿了的双眼;中间高高的是鼻梁,鼻梁下面是方方正正的口。对不对,确有大禹之象吧?当然,咱没福分亲睹大禹的风采,只是想象中的神似;再走远了,走到山脚下,不难看出很明显的镌刻着大禹两个字。每当外人闯进山里,你爸就热情地指给人家看,可惜少有领悟的!

    反正我们是认定了!这大禹峰见证了你的成长,山地开拓者的辛勤劳作,也见证了我从一个瓜子脸杏圆眼的俏丽小媳妇,一天天的变成了团团脸三角眼的丑陋孕妇,又一天天一年年的变成了如今的黄脸婆。当然,你爸不嫌弃就谢天谢地了!

    话说回来,你爸就不同了,男人四十一枝花嘛!你爸从年轻可就是个大帅哥,要不然我能看上他?你呀,不长不团的脸,浓眉大眼,高鼻梁,没一点不像他,就是这个头不争气,一米七九,矮他两公分。常言说二十三窜一窜,二十五股一股,你可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争取再争取,高出他十五二十五!

    对了,我怎么又唠唠叨叨了!还是回到名字上吧,刚怀上你的时候,我左看右看,这大禹峰活脱脱就像一座金山,而且行常撞进梦里。跟你爸说了,他也不大在意。当能够感觉到你的时候,有一天夜里,我梦中指着大禹峰对你爸高声重复着说:‘金山,金山……’

    ‘项泉,醒醒,项泉,你做梦了。’你爸轻轻地推着我,问道,‘怎么,又梦见金山了?’

    ‘嗯,’我感觉躺在枕头上点头真是别扭,就双手扶着床,慢慢地坐起来靠在床头上说,‘嗯,好像近在眼前!老万,’因为我小你爸五岁,所以自打结婚后就这么称呼他了。‘小家伙在挠我呢,怪痒痒的。’果然不错,你出生后啊,头发稀稀疏疏,手指甲却是挺长的。

    ‘项泉。’你爸也靠在了床头上,若有所思地说,‘自从你提起金山的事,我就一直在思索,倘若给孩子起名叫金山,那也不知是男是女啊。再者,金山这个名字总让人觉得硬邦邦的,听起来有点太重利了。’

    我叹了口气,说,‘我觉得也是。不过,电台主持金山夜话的也是女的呢。’

    ‘要不然,我叫几声,看看有没有反应?’你爸征询的问道。

    我掀开被子,说,‘试试吧。’

    你爸用细尖的嗓音叫道,‘金山,金山,金山,我是你爸爸。’

    ‘我感觉到了!’我兴奋的说。‘老万,小宝宝又在挠我了呢。’

    ‘那,从现在起,就叫小家伙金山好了。’你爸松了口气,又说道,‘想来,我们村是泉山村,我们镇叫泉山镇,我的孩子叫金山,再好不过了!可是,不能因为孩子叫金山,就痴想过高的期望值,增加孩子人生成本和心理负担。’

    ‘我也是这么想的呢。这样最好呀,是我们对儿子……’

    ‘是孩子。’你爸多嘴多舌的纠正道。

    我拍了他的头一下,说:‘是儿子,就是儿子。不然的话,叫他金山就答应了呢?’

    “是儿子。”你爸求子之心比我更加急切。“你的感觉最真切。”

    ‘拍马屁。’我说漏嘴了。连忙纠正说:‘刚才,我是想说,这是咱们对儿子上的第一堂胎教课。’

    ‘对,这就是胎教课。’你爸附和道。‘明了天,我就去新华书店,选几本更加科学的胎教书和优美的音乐带。等到儿子闹的时候,咱就进行胎教。’

    ‘好啊。’我也附和道。‘咱把儿子教育成一个大学者,大科学家,光宗耀祖,挣一座金山回来!’

    ‘都说了,给儿子起名叫金山,不要增加儿子人生成本的和心理负担的。’你爸贴近了我的肚子说:‘金山,听见了吗?不要在意你妈对你的期望值,脚踏实地的成长、做人,是再好不过了。’

    这些呀,都是说着玩的。金山,儿子,其实就算是你累坏了身体,真的挣一座金山放在我的眼前,也赶不上一事无成,生气活泼的你呀!我坚强的儿子,快回来吧,就算妈求你了好不好!?”

    “好了,高高兴兴上山来,高高兴兴回家去啊。”万康达在远处望见妻子拭泪的举止,扯高了嗓门喊道。

    回家的第三天,万康达把炉子烧得旺旺的,在室内撑起了浴罩,和项泉为儿子擦洗了一遍身子。

    两口子坐在床边,他说:“儿子啊,今天是你的生日,但愿更是你重生的日子。刚才擦着你的身子,爸爸感觉到你有知觉了,相信你能听得到,振作起来吧。我要去赶集了,陪你妈聊聊天,别让她感觉孤独就好,嗯?”

    项泉送丈夫出了门,坐在床尾,搓着万金山的脚心,说:“儿子啊,看电视、电影里新生儿掉包的故事,假如不是亲身经历,打死也难以相信。你出生的当天就获得了一次重生……儿子、金山、眼皮动了!真的动了吗!?儿子、金山、眼皮动了!真的动了吗!?再动一下给妈妈看好不好?

    好,妈妈就继续讲,当时住在镇卫生院接生。那是八八年今天的正午刚过,妈妈生下你就晕了过去,根本不曾考虑是男是女。从病房醒过来后,看见爸爸抱着一个女婴的摸样。

    ‘不要大惊小怪,是个漂亮无比的女儿。’爸爸宽慰地说。

    恰巧,一个护士进病房了,她是咱家的一门远房亲戚,跟你爸是表兄妹。你得叫表姑了。她瞧着爸爸怀里的女婴,惊诧道,‘不对呀,不对,我也在产房了,是个外甥才对!’

    你爸惊吓的目瞪口呆了。

    ‘表哥,隔壁病房的产妇办理出院了,那位生的是女婴,赶紧查对,往回追吧!’

    你表姑不由分说,拉着你爸就走了。儿子啊,眼皮又动了,他爸……只可惜,上集了,要是他看见了,非得喝上半斤不可。儿子啊,咱接着上回讲。听听,听听,妈妈这都快被你逼成说书先生了呢。

    大约过了两个钟头,爸爸紧紧地抱着你回来了,生怕再丢了!

    ‘是一位副镇长的妹妹,生的是二胎。’爸爸见我焦急的样子,直截了当的说。‘说是抱错了!咱不管人家的原意是真是假,概不追究,只要是咱的金山就最好不过了。’

    儿子,又眨眼了呢,一下、两下、再来一下……真想同你爸分享啊!

    俗话说人熟是一宝,要不是你表姑呀,咱娘俩就远隔天涯,素不相识了!儿子,嘴唇蠕动了,想说话吗?爸爸妈妈日思夜想地盼着这一天呢。爸爸说的对,万家人都争气!所以呀,放宽了心,养足了精神,文化人说的来日方长呢……”

    门“吱呀”开了。

    “老万!儿子有反应了!”项泉欣喜若狂道。

    “啊,啊,”万康达激动地张口结舌了,一步跨到床边,说,“儿子,今天是你的生日,二十岁的生日。爸爸为了给你这小寿星祝寿,特意买回了蛋糕和一斤猪头肉,高兴啊,喝上二两!”

    “少夸海口,照顾儿子要紧。”项泉满脸堆着笑,白了他一眼,说。

    “是啊,”万康达喜不自胜地说,“那就少喝两口吧。”

    “老万,先别急着倒酒,我有个提议,愿不愿听?”项泉商量道。

    万康达停下来。“说呗。”

    “今天是儿子的生日,阳光又这么的充足。现在十一点刚过,十一点半就能给儿子注入完食物。正午后,儿子出生的正点时间,咱就可以到阳光下为儿子庆生了。”项泉着实不想他喝些酒。

    万康达坐下来,气嘟嘟地说:“那,你的意思,这酒不喝了?”

    项泉委婉地说:“喝酒误事,是儿子重要还是酒重要。”

    万康达的目光转到了儿子的身上,几近惊呼道:“儿子的嘴唇在动,手也在动呢。”

    项泉俯下身问道:“儿子,有话要说?”

    万金山吃力的蠕动着嘴唇,只字未发。

    “不着急,没关系,说不出口咱写。”她说。

    她拿来纸和笔,可万金山只有手指划动的力气,根本握不住笔。

    他到门外找了块木板,再铺上沙子,端到了万金山的面前。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写出了一个“喝”字。

    “儿子打小就疼你,那就喝吧,算我白说了。”项泉有些许的醋意了。“不过,谢天谢地,更要谢谢这酒呢!”

    “这话从何说起?”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要不是这酒,咱们的儿子能有如此大的进步?”她从柜子里取出酒,高兴的说。

    他一喝酒就喜欢听她讲儿子三岁时的故事。

    他周了一口酒,问:“儿子三岁时,是怎么回事了?”

    她的脸上绽开了一朵花,最乐得讲述此事了。她讲道:

    “那年,镇中扩建,咱将要搬迁的时候,操场就基本整修完毕了,而且就在咱家屋门口。

    “有几个刚从师范毕业分配来的男老师,几乎每天下午都要踢足球。就有这么一天,我在缝衣服,儿子自个玩,那个球撞开了门。熟料幼小的金山抱起球,蹦到了门外就骂个不停了,骂的人家都笑弯了腰。我就纳闷了,咱俩都从不骂人,更是想不到谁人会教他。

    我到门外,蹲下来,接过球,说:‘儿子,还给人家吧。’

    ‘不还,就是不还。’他又抢回球,稚嫩的回道

    ‘你看呀,一个圆圆的球,又没长眼,不是故意踢你的,还给人家吧。’我握着他的小手转了转球。

    他瞪圆了双眼盯着球,振振有词的反问:‘没有眼?这是啥?’

    ‘这是气门,’我用手指着说,‘新球买回来是瘪的,从这里插入气针,再用气筒打进气去。’

    他把球搂住,撒娇道:‘我要球,我就要球。’

    我严肃地说:‘这个球是人家的,你要是要,爸爸会给你买的。’

    他的小脸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