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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陆羽为仪第7部分阅读

    年前,就双双下岗了,同在一家事业单位干临时工。她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因此感伤的说。

    “就是。”康彩霞应声说道,“奕奕的话掷地有声,切中时弊了。我爸所在的企业半死不活;我妈是十年前下的岗,在一家事业单位里打工,酸甜苦辣咸,五味皆俱全。当今,从底层老百姓的角度看社会,社会歧视太严重了。”

    “平心而论,我的家庭生活比较优裕,对社会问题也不是熟视无睹。”车舜钰凝思着说,“自古及今,从西方到东方,都存在不同程度的社会歧视。美国的白人歧视黑人,就是一个显著的例证。正如历史老师讲过的,社会嘛,就像自然界一样,美好与丑恶,洁净与污垢等等,都是并行不悖的。他们之间有疆界,有刻度,这就是社会学家研究的基尼系数了。”

    “我家呢,是衣食无忧,生活却别别扭扭。”赵金领消沉的说:“咱们的父母们,多为老一辈的六零后吧。老是感觉他们的性格怪诞,也许是因为生就了我这个女儿不称心吧。”

    “称不称心,是他们的事,总不该转嫁到咱们的头上吧。”康彩霞体会道。

    “他们那一代人,年轻的时候呀,没吃过多少苦,也没享过多少福。到了婚育年龄,又赶上了计划生育,这叫生不逢时啊。”车舜钰因势利导道。“辩证的说,如果他们生逢其时了,我们又会是谁呢?”

    “舜钰姐,缘分呢。”赵金领禅悟道,“我是谁?谁是我啊?”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奕奕心情开朗的说道:“到时候,生个外孙抱给他们,非叫他们乐掉了牙不可呢。”

    “哎,金领,你和小春有那种生活了吗?”康彩霞热心的问。

    “哪种生活?我听不懂。”赵金领木木的回道。她的体内突然燃烧起来了,散发出的热量,几乎熏烤到她们了。

    “装蒜。”康彩霞故意矫揉造作地说:“就是你同他睡一个被窝的那种生活嘛。”

    “嗐,吓死人了。”赵金领绘声绘色地说:“他拥抱我的时候,他的那个尤物硬邦邦,邦邦硬,就像一根大铁棍,戳的我的双脚都离地了,没敢跟去他的宿舍。”

    “美的你吧。”奕奕吃吃的笑着说:“都是青春年少,任性痴狂的年龄,值得拥有的就抓住,千万别枉然错过了。”

    “值得拥有,奕奕说的是至真至诚的心里话。”车舜钰称赞道。“哎,金领,小春如此的出众,为什么高考时落榜了呢?”

    “他是文科强,理科弱,阴差阳错的选了理科。以他的高考分数,报个专科、职业学院都不在话下。他硬着头皮报了三山大学,没被录取。他呢,爱好写作,日夜仰慕三山大学首屈一指的中文系,所以就来当了保安,业余听课了。”赵金领娓娓道来,感同身受地说。

    “噢,曲线救国。”康彩霞含蓄地说。“今日之下,咱丑话说在前,姐妹四个,谁也不许把男朋友带进宿舍半步,倘有违规,驱逐出门啊。”

    她们为了自身的安全与贞洁,都一致拥护。

    早晨。万康达看着项泉坐着马扎用调羹,一勺一勺的喂给坐在轮椅里的儿子吃鸡蛋羹,是万分惊喜了。他对儿子遭遇不测,原本持天有法眼的态度。此刻,当他回想到儿子怜爱两只獾仔,怜惜山鸡、野兔性命的时候,料想儿子遇到了没有勇气面对,而又无法破解的难题。

    他坐在沙发里两眼发直,重温着昨晚儿子拔胃管的反常举动,不厌其烦的观看那段有关他的老师的新闻,思潮起伏:从主观来讲,我希冀儿子瞬时一如从前;从客观来判,凭医生的诊断结果,儿子不可能恢复得如此之快。难道,他被人利用了;难道,他与人斗殴了;难道,是吴鑫……。不可能啊!不论是通话通信,还是休假在家,他都称道吴鑫教授如何器重他,赏识他的啊。一个为人师表的学者,一个世界级的科学家,怎么会呢嘛。我的儿子,脾性似我,遇人挑衅,不到忍无可忍不出手,一出手就是桌椅板凳、砖石棍棒。所以,被人击倒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啊。被人利用,哼,除非他不是我万家的血脉。从我的曾祖父到我爸,祖孙三代都焚烧“良民证”,抗拒小日本的利诱,毅然决然的抗击日本侵略者。

    “老万,”项泉收拾完毕,挪动马扎坐到他的对面,认真的说:“老万,车路说的对呀,儿子的现状,急需补品了呢。”

    “嗯。”万康达沉浸在抗日的豪情壮志里,回道,“是啊,是啊。”

    “是什么啊,老万?”项泉纳罕的问道。

    万康达瞅着她认真的样子,微笑着说:“是我正想着祖上抗日的事迹呢。”

    万金山又划着轮椅,打开电脑重看旧的新闻去了。

    “难道,医生的嘱托,车路的提醒,你都不在意,嗯?”项泉焦躁的问。

    “噢,噢。”他恍如隔世的问:“车路?提醒什么了?”

    “海参,儿子复原急需的补品。”项泉不耐烦的说。

    “哦,等会儿,我上网查查,什么样的补品最适合儿子的状况,最具营养价值,啊。”他走到他的身边,说:“儿子,看完这段,我用一下电脑。”

    万金山即刻关掉网页,让开了。

    他查来查去,车路是歪打正着,确属海参是首选了。

    他坐回沙发里,喝口水,说:“车路提醒的对,给我银行卡,这就买去。”

    她掌管着财政大权,从包里取出两张银行卡,说:“顺便查实一下,校方打款了没。”

    他出门了。他又在看电脑了。她从新闻里得知,长时间坐电脑有损健康。于是,她走过来,温婉地说:

    “儿子,妈妈再讲你的故事给你听吧。”

    近期,他的妈妈帮助他回顾从前,重拾记忆,是令他坚强起来的根源。他并没有被植物,只是主观上在昏昏欲睡,有一睡不想再醒来的感觉。一回到家,他就有了知觉,之后,又有了听觉,听到了爸妈在他的身边,说过的所有的话语。他最不可思议的,是爸爸说的“等儿子醒来,一切就会真相大白了”,什么真相、假相的,只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嘛,于是他才正经说道:

    “妈妈,我在听着呢。”

    尽管她没有听清一个字,但是为了儿子的自尊与自信,她必须得读懂儿子。她默默的学着儿子的口型,蠕动着嘴唇,弄清儿子是应允无误之后,说:“儿子,妈妈喜欢坐沙发,咱们到那边去吧。”

    他转动轮子,淘气的冲撞了沙发,心里乐开了花。妈妈却说:

    “以后呀,走路,动车,都要小心为上,自身的安全最为重要了。咱们山里人进城,再怎么装扮都瞒不过城里人,因为山里人走起路来抬脚高、落地轻,蹑手蹑脚的像仙翁。”

    她看到儿子笃笃的笑脸了,精神为之一振,继续说:“你爸喜读史书,常常说历史的重演,是人类生活固有的模式。一个家族的性格,都包含在家族的情节里。你的高祖父到你的爷爷,祖孙三辈都在八路军的领导下,在这山里组织了抗日游击队,与小鬼子周旋过,消灭了不少的小鬼子,县志里都有记载呢。

    山的情节与万家结了缘,你爸时时刻刻都在想往着扎根大山,回报大山呢。

    你爸与车路高三的情节,在你初二的时候重现了。你的一个同学,课上课下都找你的茬。你气急了,就用不锈钢水杯砸了他的头。学校处理得当,一人一份检查存档,至毕业没再违反校规便撤出来了。

    你那个同学的父亲,认为他的儿子吃了亏,就是往他的脸上抹黑。就在某天上午的大课间,骗过门卫,寻到二楼的教室里,重重的掴了你一掌。你班上的男女同学都指责他,声讨他。他狼狈的夺门逃出,被男生们追至楼下,一哄而上,围成了圈打他,打得他如鬼哭狼嚎一般。保安和老师们估摸打的差不多了,就上前劝止了。

    学生的家长不服气,找校长处理,要求开除你以及领头者。校长向他摆明了道理:‘首先,成年人到校园滋事,可以报案刑拘;其次,学生都有自我保护理念,倘若每个家长都这样胡来,不只是学校乱套,也会波及到社会行为。第三,如果你是万金山的父亲,你会怎么想啊。所以,我校学生的作为,令我肃然起敬。他们在校,不仅要学好习好,而且更要学好做人。我决定,学校不予处理。为了普天之下的学生和孩子们,你若有理由有颜面,就到法院起诉吧。’那个家长灰溜溜地走了。”

    第二十章  留神

    万康达空手而归,坐在沙发的那头,心力交瘁了。她问:

    “怎么了,这是?”

    他把卡塞给她,说:“卡上没钱啊。”

    她把两个卡分开,一只手一个,晃着说:“不是给了两张卡吗?”

    “那可是来年购买苗木的专款啊。”他捶胸顿足地说。

    “专款怎么了?是专款重要,还是你的儿子重要,嗯?”她心急如焚的问道。

    他无奈的回道:“再等一天,明天吧,嗯。”

    “行,那就再等一天!”她满腹牢马蚤地说:“老万,咱俩白菜汤,萝卜汤,甚至抗咸菜,我都毫无怨言吧。但是,儿子处在复原的关键时期,缺了营养怎么行,啊?还差一个多小时到晌午,要不,我回娘家借两个,嗯?”

    “不要惊师动众的,”他摆摆手说,“刚说了,再等一天嘛。”

    “再等一天!”她火冒三丈了,“你是既要专款,又要面子,就是不要儿子呀。”

    “我又不是现行,没那么严重吧。”他回道。

    “没那么严重。”她凄惨地说:“我那娘家侄子,瘫在床上二十几年了,这样的教训还不令人痛心疾首吗?还不足以令你吸取教训吗?”

    他无言以对了。

    她娘家哥的岳母,在其妻产后的第三天去世了。她的娘家嫂子为了尽孝,为了表达哀思,置新生儿子于不顾,赴丧三天。孩子越大,症状越明显,到处求医问药,鉴定结果基本相同,就是月子里缺失了营养。

    他沉思了片刻,目如悬珠地说:“给我卡,再跑一趟吧。”

    她把两个卡合在右手里,还给他,说:“骑车慢一点,午饭赶不回来,就在外面吃点好的吧。”

    “嗯。”他二度出了门。

    他一路自我打着气,应该来了,应该来了!速速的来到银行网点,钢铁的柜员机仍是铁面无私,显示依然是前次余下的零头。他踱出来,站在台阶上,举目四望,热血涌上心头,顿时就要崩溃了。唉,去另一家银行取专款吧。

    “大叔,大叔,”身后一个男生在叫。他转到他面前的台阶下,仰着脸说:“大叔,你忘记退卡了。”

    “噢,噢,”他迈下台阶,接过卡,连声说道,“谢谢,谢谢!”

    “大叔,不必客气,我叫房栋梁,今天向您道个歉,上次惹您生气了!?”他挠着头皮说。

    “惹我?”他注视着他,说:“咱们素不相识,你怎么惹着我了?”

    他“扑哧”笑了,说:“大叔,还记得在后山,那个举着铁锹冲向你的人吗?”

    他看他一脸的迷惘,就自问自答地说:“您是贵人多忘事,那个人就是我呀,当时,还跟随车总去过你的家呢。”

    “噢,想起来了,不错,不错。”他肯定的说道。

    “大叔,错了管换。”房栋梁交叉双腿,来了个真人秀。

    “年轻人就是有朝气!”他艳羡地说道,“我是说啊,你为了老板举铁锹,为了雷锋送卡到,优秀,不错!”

    “大叔,”他沉稳地说,“我既不是为了老板,也不是为了雷锋。”

    “那是为谁啊?”他疑窦丛生的问。

    “大叔,恕晚辈冒昧的问一句?”他端详着他等待回音。

    “只管问。”他装出心不在焉的样子,其实愿闻其详。

    他故作天真的问道:“您开山造林,是为了谁呢?”

    “为了谁?”他的脸发胀了。“这倒从未想过。”

    “大叔,您这是内敛,低调。”他一针见血地说,“自从上次不期而遇,昨晚又是我驾车载老板到你家,老板就教导我,说你在高中时的座右铭就是‘做人做事做自己’。实践证明,您的确是这么践行的,是我的粉丝级的人物呢。”

    “你们年青人,年轻有为,说话办事才是叫我们长辈放心啊。”他只好大而化之了。

    他受老板指派,侦探他的经济状况,如同做贼似的磕磕巴巴地说:“大叔,我,我不是故,故意窥探,的。您这卡上,没,没有钱吗?”

    “唉!这三山大学!”他长吁短叹道。他转念一想:骗了亲戚骗朋友,现实的例子不胜枚举,收紧口风为要。“钱嘛,都在卡上,不在这家在后街那家。你忙,我到后街那家去了。”

    音乐响起,是房栋梁的手机,他看了一眼,说:“大叔,对不起了,晚辈有急事,就此道别了,再见!”

    “啊,再见。”

    他慢吞吞,失落落的往后街走着。他一是信不过柜员机了,二是浑身疲乏,亟待小憩。他进入银行服务大厅,从电脑助手上取了排队号,显示前面还有十九位,便坐在待号座椅上,困倦的闭上了双眼。

    房栋梁把万康达的银行账号以及眼下的情形,原原本本的向车路报告了。车路得到了账号,责无旁贷的打款二十万过去。他在电话里嘱托闺女,下午晚些时候,记得从三山大学本地打个电话给万康达,就说三山大学财务处已打款,请签收。

    他取了一万块钱,柜员老大,老大不高兴的呢吧。他在海参一条街转了一家又一家,价格高的没谱了,三千、五千、八千、一万,都令他知高而退了。总不至于空手而归吧,狠狠心,就花一千块买那个二十个头中的两头,看说明,发起一个来,够一家人吃两顿啊!

    他低头思索着,不经意撞人身上了,急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想心事呢。”

    他头也不抬的继续往前走,那人追上来,伸出胳膊挡在了前面。

    “不是赔礼道歉了吗?”

    他说着抬起头,两眼直直的愣住了。

    “可我不接受道歉!”房栋梁一脸的演相,幽深地说:“大叔,我老远看见你从海参店出来,正要上前搭讪,可巧被你撞到了。”

    “房栋梁,啊,咱爷俩倒挺有缘的,啊!”他概叹道。

    “对呀,缘分天定呢!”他气定神闲地问:“大叔,我猜呀,十之八九是金山小兄弟好转了,需要营养助力,尽早的复原如初,对不对?”

    万康达看着眼前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年轻人,思虑万千,不可小觑啊。

    “是啊,年轻人。你们头脑灵活,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你们啊!?”

    “大叔,实话说吧。”他有意的停了停,说:“刚刚您走出来的那家店,就是我姨开的,只要我出面,保证进价促销!”

    他犹豫不决道:“不麻烦了,我还得再考虑考虑。”

    他连珠炮似的说:“大叔。作为晚辈,我不敢忤逆。但是,为了金山兄弟的今天明天,我不得不问,考虑个啥吗?”

    “栋梁啊,找熟人,省了钱是好事,欠下人情可就比天大了啊!”他万般思虑道。

    “大叔,那可是我的亲姨。”他跺着脚说。“我姨家里有大钱,开这店呀,不纯粹是为了盈利,就是为了自家吃着便宜又方便。不多不少,每个月都任我选两头白送呢!”

    他实难推却,而又顾虑重重的问:“真的如你所说?”

    “那还有假!”他轻松了许多。“大叔,拿定了主意,要什么价位的,价格下不来,您就走人,千万不要顾及情分。”

    “那个一万块二十头的,要两头就行了。”他实在是拧不过了。

    “房主任,欢迎光临。”营业员微笑着说。

    他目光顾盼着问:“我姨呢?”

    “郑姨有事出去了。”营业员回道。“不过,郑姨留下话了,尽管选吧。”

    房栋梁注视着万康达,问:“大叔,拿准了?”

    万康达点了点头。

    房栋梁指着保鲜柜问:“这个一万二十个头的,卖给我多少钱?”

    营业员取出一盒,说:“郑姨说了,这个一千一盒。”

    他拿起盒子,放到他的面前问:“大叔,包上一盒?”

    “包上一盒吧。”他点出一千块钱,说,“真够麻烦你的了!”

    “不麻烦!”他如释重负地说:“这就是我的工作,是我分内的事。”

    “工作?分内?”他疑惑了。

    “说顺嘴了,公事私事搅一块了。”他赶紧解释道。“大叔,我开车送您?”

    “不了,我有电动自行车。我先走了。”

    “慢走呀,大叔。”

    万康达的身后传来他和她异口同声的关照。

    “郑姨,任务完成了。”房栋梁推开里间的门,邀功请赏的说道。

    郑璐满脸的不高兴。

    “郑姨,我做的不够好吗?”他惶恐不安的问道。

    “算了。”郑璐有气无力地说,“他那人就那脾气了,谁都别想改变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