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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难的魔王不如猪第25部分阅读

后一线希望也破灭了,他倏然站了起来,因为腿脚不便,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你、你说话算话?”

    砂爷眼睛一眯,嘴角一翘,道:“我朱砂执掌朱家近三十年,你可以打听打听,我什么时候放过空炮!”

    砂爷言出九鼎,人所共知,章觉希嘴唇颤抖两下,一咬牙道:“好,我都告诉你。”

    十一年扑朔迷离的往事,在章觉希口中一点点揭开迷雾。

    当年章家被朱家抢夺市场,事业连年缩水,章老爷甚至萌发了退出这一行的念头,章觉希年轻气盛,刚刚开始跟着父亲做事,就遇到这样的事情,自然对砂爷恨之入骨,恰巧朱夫人因病猝死,朱家上下略显忙乱,他便动了劫持朱烨要挟砂爷的念头。

    严格说起来,这件事他并不能确定是不是跟朱砺有关系,当时他制定了绑架计划,让几个亲信出去打听关于朱烨的消息,本以为多少要遇到点困难,没想到却出奇地顺利,不到二十四小时,时间地点路线人工……一切都摆在了他的面前。

    当时他以为连天都帮他,事后才觉得有些诡异——朱家是黑道世家,下面人做事都是做老了的,怎么可能这么轻率?

    唯一的解释就是可能有人给他放水!

    后来东窗事发,他被废了一只眼睛一条腿,流放到了北欧。当时他真是万念俱灰,唯一庆幸的就是捡回了一条命,本想就这么蛰伏一阵子,等过些风声过去再悄悄转到美国或者加拿大,安安稳稳了此残生,没想到却遇上了他人生的第二次“机会”。

    他是章家大少爷,从小前呼后拥,挥金如土,现在被扔在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小地方,签张大一点的支票都要被堂弟盘问,时间一长这口气怎么咽得下?

    瞌睡送来了枕头,就在他快要受不了的时候,一个叫做nd的美女主动和他接洽,她是亚裔,持英国国籍,为一家欧洲著名的地下拍卖行工作,她说现在中国文物在市面上很火,让他利用章家的关系从内地走私文物。

    章觉希从前私人玩过一阵子文物,手底下养了几个顶级的土夫子,在内地也有相应的渠道,虽然很久没用了,但捡起来却也不难,唯一为难的就是没有走私的海运渠道,弄不到nd手里。

    他动了心,几次三番对当家的堂弟提起,都被他装聋作哑不予理会,后来又旁敲侧击问父亲,也被无情地驳回。

    眼看到嘴的肥肉就要飞走,nd又给他指了一条明路——朱家把持着海城大半的海运,只要能搭上朱家的人,问题迎刃而解。

    一起又是出奇地顺利,很快他的手下就和朱砺的马仔搭上了线,事情毫无凝滞地运行了起来,在nd的帮助下,仅几个月的工夫他账面上的钱就翻了好几番。

    有钱能使鬼推磨,随着财富的增长,在nd的鼓舞下,他内心原本已经熄灭的雄心壮志也重新焕发了神采,经过几个幕僚的策划,他成功让他的二弟死在了南美,又让他浪漫的三弟离开了家族,去年冬天,他终于如愿得到了父亲的默许,以假身份悄悄潜回海城。

    至此,他离章家“太子”之位子只差一步。

    做梦也没想到他还有翻身的一天,那时候他以为自己否极泰来,却没想到噩梦才刚刚开始。

    一批极为珍贵的文物折在了朱烨手里,钱没了,他最最倚重的土夫子也被废了,更为致命的是,他没了朱家这个便利的海运渠道,以后的路也断了。

    与此同时,nd因为业绩下滑,受到了地下拍卖行的警告,她一改从前的温柔妩媚,开始频频催他逼他,甚至冷嘲热讽,说他是没用的废物,只配在朱家的指头缝里捡食吃。

    之后发生的事完全脱出了他的掌控,他怒火中烧,失去理智,策划了公海袭击事件,差点将朱烨打死在海里,然后事情暴露,他被迫带着几个亲信跑路……

    这一切简直就像一场梦一样,直到他仓皇逃窜,像只老鼠一样躲在自己一处偏僻的别业里苟延残喘,才真正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他懵了。

    他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他做的,诚然,他是一个脾气暴烈的人,放在十一年前,年轻气盛的他可能会做出这样偏激的行为,但他现在已经三十多岁,早已不是过去的章家太子,他失去了一只眼睛、一条腿,经过了十年的流放,怎么可能还会这么冲动,这么不顾后果?

    他明明已经得到了父亲的原谅,明明离那个位子近在咫尺,又怎么可能像个暴躁的毛头小子一样纠集一帮人去公海阻击朱家的太子爷?

    他疯了吗?

    刚跑路的几天,他都沉浸在这种混乱的悔恨和惊诧当中,直到某天一个亲信告诉了他一件事,才让他意识到这一切都不是偶然,而是早有预谋。

    而曾经和她精诚合作,年轻妩媚的nd,竟然是朱砺年过四旬的姨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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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是有预谋的,从那个女人以地下拍卖行的名义接近我,就是有预谋的。”

    “我之所以能轻易利用你们朱家的航运渠道,全都是因为有朱砺的幕后支持,否则不可能那么久你们都没有一点察觉。”

    “年初我改名换姓回到海城,一方面是出自于nd的鼓动,一方面也是朱砺推波助澜,有他在,一切手续,连偷渡都办得格外顺利。”

    “还有而今年七月那次出事,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包括在火并中你的师爷安德鲁中弹,都是事先策划好的——否则你不会下狠手废了我最得力的土夫子。正是因为这件事,我才被nd那贱人煽动起来,一时急怒攻心,策划了公海袭击事件。”

    章觉希一口气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独眼闪烁着亢奋的光芒,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紧张,双手抓着膝盖微微颤抖。

    朱烨冷眼旁观,忽然感觉他十分可怜,也十分可悲,从兜里掏出烟盒递过去。章觉希哆嗦着接过了,点了根烟吸了两口,慢慢镇定了一些,接着道:“不过最可怕的还不是这些,朱砺,还有那个nd,他们都有妖术!我之所以能完全按照他们的策划一步步行动,像个牵线木偶一样毫无反抗,失去自主判断,都是因为他们给我下了妖术!”

    降头?朱烨猜测着,章觉希接下来的话马上证实了这一点:“那个nd,根本不是什么地下拍卖行的经纪人,而是蜚声东南亚的降头师,她也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年轻,实际年龄已经超过了四十岁。可惜,这一切我知道的太晚了,刚刚找门路找了个懂降头的人,想让他帮我解降,就被朱砺发现了行踪。”

    他抽完最后一点烟,叹了口气,道:“之后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朱烨默然,砂爷皱眉不语,似乎在考虑什么,章觉希掐灭烟头,又道:“他这样陷害我,利用我,我恨不得亲手将他碎尸万段,但我知道自己落在你们手里,肯定也是死路一条。既然左右都是个死,不如成全了他——他这样处心积虑地布局,花了这么多时间和精力,目的当然不是整整倒我那么简单。”

    说到这里,他阴测测地笑了笑,惨白的脸上竟露出一丝癫狂之人特有的红晕,独眼直勾勾看着眼前某个空虚的点,咬牙切齿喃喃道:“他的目的是朱家,是你们父子的性命,他的目标达成之日,就是你们父子丧命之时,那时候,我的仇也就算是报了!”

    朱烨丹凤眼危险地眯了眯,却没有说话,只是握着枪柄的右手紧了紧。沉默片刻,砂爷咳嗽了一声,道:“好吧,我说话算话,三天之内,就放你回章家。”

    章觉希愕然,继而浮上一丝不敢置信的喜悦的表情:“你、你说真的?”

    砂爷淡淡哼了一声,转而对朱烨道:“都录下来了吗?”朱烨点头,砂爷又道:“整理一下,让他签字画押。”

    章觉希眼神微微一变,似有什么顾及,但生死当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点头道:“我签。”

    保镖押送章觉希回了朱家大宅,在事情办妥之前,他还要被羁押一阵子。砂爷审了他这么久,十分疲倦,眼神也暗淡下来。朱烨本来还有许多事想要问他,也不敢问了,将病床降低,伺候他躺好。

    砂爷闭着眼睛静静躺着,胸口微微起伏,朱烨等了一会,以为他睡着了,便放轻脚步往客厅走去,想出去看看儿子,刚走了两步却被叫住了。

    “阿烨。”砂爷声音暗哑,“你过来。”

    “什么?”朱烨回到床前,砂爷睁开眼看了他一会,道:“我放他走,你不要怪我。”

    朱烨嘴角一翘,坐到椅子上,道:“怎么会。”

    砂爷与他目光相对,片刻后在他眼中看出了然的神色,心中一宽,路出一个欣慰的微笑:“你明白就好。”

    “你的苦心,我都明白。”朱烨握了握父亲的手,道:“他走得出朱家的大门,却不一定能走出鬼门关。”

    砂爷呵呵一笑,再次闭上双眼,朱烨等了一会,见他再没什么话说,便悄悄站了起来,松开手想离开,谁知轻轻一动手便被他拉住了。

    “爸?”朱烨小声询问,砂爷似在犹豫,半晌胸腔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松开手,哑声道:“阿烨,这么些年,爸爸忙于公事,对你疏忽良多,爸爸一直十分内疚。”

    朱烨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说这个,不得不再次坐了下来,温言道:“爸,我从没有这么想过。”

    砂爷苦笑了一下,道:“爸爸老了,就算不称职,怕也陪不了你多久了,今后的日子里,我非常希望有个人能好好替我照顾你,陪着你。”

    朱烨心陡然一跳,砂爷睁开眼看着他,洞悉一切的目光直刺入他内心深处:“这些话我从来没有对你讲过,如今你……今天我得讲给你听。你的母亲是链岛大家出身,身后是浦白市最大的社团,所有人,包括你爷爷,都以为我当初娶她,是为了强强联姻,巩固朱家的势力,其实不然。”

    “我十二岁那年,就喜欢她了。”

    砂爷整个人都柔和下来,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似乎提到妻子的名字都让他感到幸福:“我喜欢了她二十年,默默保护着她,盼着她长大。她去英国念书的时候,我已经开始接手家族生意,忙得恨不得一分钟摆成两半花,但我只要一有空,就报她学校的短期培训课程,金融、旅游、商务……有一次赶巧没别的选,还上了一周的意大利烹饪课,整个班就我一个男的。”

    说到这里他呵呵地笑了起来,朱烨也忍不住莞尔,砂爷的厨艺一向稀烂,唯独意面披萨做的像模像样,他今天才知道原因之所在。

    “后来她大学毕业,我以朋友的身份参加了她的毕业典礼,打败好几个鬼佬对手,终于赢得了和她参加毕业舞会的机会。”砂爷叹息着道,“那天的她穿着一身纯白色的细纱洋装,裙摆像云雾一样,整个人美得像个仙子,我整晚都发着花痴,大脑一片空白,直到送她回住处,才想起来原本决定那天向她求婚。”

    砂爷沉默下来,双眼微眯看着朱烨,似乎在他脸上寻找着妻子的影子,良久接着道:“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在我心里,从来没有想过拿婚姻来换得对事业的支持!一个男人,一生短短几十年,要背负的责任很大,担子很重,你什么都能权衡,都能妥协,但唯独有一点不能打一丁点折扣,那就是婚姻。”

    朱烨心中似有所觉,怔怔看着砂爷,砂爷反手握住他的手,语重心长道:“阿烨,我希望你也能和我一样,找到一个终身的伴侣,而不是利用的筹码,我不希望你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每天不得不把白天的面具再戴到晚上,带回自己的家。”

    “到那个时候,你就没有家了。”

    朱烨震惊地看着父亲,他从来不知道砂爷半生风流,爱情观居然是如此简单直白,而他对母亲的爱,又是如此炽烈单纯。

    “我前半辈子胡闹过,混乱过,十分对不住你母亲,我知道你也为了这个记恨过我,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我至始至终唯一爱着的,只有你母亲。她走了,我的心也死了,后半辈子我没再找过一个女人。”砂爷诚恳地说着,“十年独身,我却一天都没有寂寞过,阿烨,真的寂寞不是阴阳两隔,而是一辈子都找不到一个能让你放下戒备,全心面对的人。”

    朱烨好像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番话了,但转念又觉得不太明白,只怔怔看着砂爷。砂爷也直直看着他,眼中似有期待,抓着他的手,掌心泛起薄薄的细汗。

    “我、我都记下了,爸。”良久,朱烨躲避地挪开眼去,无法再面对父亲期许的目光,生平头一次,他有些仓皇地挣脱了父亲的手,急急道,“你休息吧,我出去整理一下章觉希的录音,这件事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砂爷的期待的眼神渐渐熄灭,有些失望地松开手躺了下去,双眼慢慢闭上,疲惫地挥手道:“好吧,你去忙吧。”

    朱烨逃也似走出病房,心中万千思绪凝成纷乱的一团,茫然看着走廊一端,不知道要往哪去,怔了半天才推开露台的玻璃门,来到了露台上。

    夕阳西下,天际一片橙红,朱烨心思烦乱,想抽烟,摸了摸衣袋发现烟盒丢在了病房里,于是只能放弃,双臂撑着围栏站了下来。

    父亲为什么要跟他说这番话?是想让他尽快找个人结婚吗?不,不像,如果只是这样,他犯不着把陈年旧事都讲出来,更不会说起他自己的爱情故事。

    难道……朱烨猛然想起早上刚来医院的时候,金娜曾提过砂爷看过他病历,一个可怕的念头蹿了出来——他知道了自己和墨斛的事?

    朱烨背心一片冷汗,之前他也怀疑过这一点,但问过小葵花以后就推翻了,现在,他不得不再次考虑这个可能性。

    再去问问这小子,一定是他无意间说漏了些什么。朱烨深呼吸,转身往小孩的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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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你回来啦。”朱烨进门的时候小葵花正在吃他的免死金牌,嘴周围黑乎乎一圈儿,跟长了络腮胡子似的,龇牙一笑,更是一嘴黑泥。

    “谁让你动我电脑的?”朱烨发现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小孩摸出来了,银灰色的上盖全是指头印儿,至于键盘和触控板……恐怕得换个新的才能用了。

    “没人让我动呀,不过也没人说不能动呀。”小葵花高兴地说,“爹我逆害吧?我自己打开哒!”

    朱烨的电脑平时都放在书房里,而书房是严令禁止儿子入内的,今天因为要用,就带到了医院来,偏偏忘了嘱咐他,咬了半天后槽牙,无奈将儿子提了起来:“去刷牙洗脸,这么大块巧克力不能一次吃完,剩下的丢掉!”

    “不要!”小葵花抱着免死金牌踢腾,“我留着晚上粗还不行吗?”挣开朱烨,用残破的铝箔纸将巧克力包好,又用餐巾纸包了两层,小心翼翼揣进裤兜里,然后伸出食指点了点他爹,严肃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要爱护食物知道吗?”

    你是饿死鬼投胎的吗?还有没有一点大少爷的样子了?朱烨气结,但又不好教他浪费粮食,轻轻踢了一脚他的软屁股,斥道:“大人说话小孩不许顶嘴,还不快滚去洗脸!”

    “噢。”小葵花知道自己已经逃过了一劫,兴高采烈跑进了洗手间。朱烨看着一片狼藉的笔记本电脑,真想直接丢水里涮涮,黑着脸抽了几张纸巾大致擦了擦,发现小葵花居然学会了用浏览器和搜索引擎,页面上打开了好几个小游戏,探险的也有,赛车的也有,连“芭比爱美丽”之类的萝莉化妆游戏都有,真是五花八门。

    小孩学会了开页面,却没学会关,朱烨点了半天才把所有的浏览器都关完,刚要合上笔电,忽然发现dock下面提示有新邮件,于是点了一下。

    邮件是行政秘书发来的,转发自朱砺家所在的社区管理处,带着一个超大型视频附件。朱烨打开正文,上面写道今日凌晨管理员在监控视频中发现了一些异常现象,因为朱家之前打过招呼,所以特意抄送了一份,以供参考。

    什么异常情况?朱烨皱眉,将视频下载下来,倒是不大,总长度不过十五分钟,右上角的时间表明摄于今晨五点十八分。

    摄像头所在位置大概是朱砺家西面一百米处的一片树林,因为最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