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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女令:陛下请上榻第12部分阅读

    一头发奋力追赶……

    而到她到达巷口时,发觉地上一排新踩出的小鞋脚印一直延伸到巷尾,而巷尾便是洞开的城门口。苏璇皱眉,出了城门便几乎都是荒郊野外,这便不好寻了。可她一想起自己的浮荆云展被贼人这样无耻的窃取了去,便觉怒火中烧,只也憋着一股子气跑觅出了城门。

    却不想,苏璇的身后,那带着蒙纱斗笠的女子猫一般的从巷口钻出。她霍然摘下斗笠,露出一双水灵的乌色眸,映雪之白下,那张面颊却哪是什么曼妙的少妇,明明便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娃!那女子对着苏璇远去的身影无声的笑开,浅浅的两个酒窝现在粉腮下,颇为明媚可爱,

    她捂着唇笑的欢,指尖掂了掂手腕上的包裹,心中雀跃不禁:嗳呀,嫂嫂你可真容易骗过呢!

    “明仪公主。”

    身后兀的有人唤她封号,宗政两两一怔,旋即止住了笑颜,回身看去,竟是方才那个样貌普通的说书人,他立在那里,暖玉般的瞳眸潜然睨过来,两两的呼吸便是一滞。

    可她未忘了紧要事,一张娃娃脸绷紧了朝看向那人,万分防备的厉声喝道,

    “你做什么?”

    那璃说书人莞尔,本是普遍的脸庞也被他淡然温雅的仪态,变得蔼淡明柔起。他的眸中幻彩紧盯上宗政两两,嗓声飘渺薄浅,

    “明仪公主着手这样的事情,可是不该的。”

    宗政两两心中一惊,这人是谁,他知道什么了?当下贝齿咬唇,娇手不知自哪儿攥出一把长柄的剑来,一声轻鸣,却是剑出鞘,雪亮的刀尖被两两稳稳指向身前那说书人。她怒意已起,纤长的眉睫紧蹙,不耐已久,

    “与你何干?滚开!”

    ————

    城外,苏璇一脚深一脚浅的踏在雪上,也不知自己是追了多久,雪还在游弋纷扬着,茫茫雪地似乎没有尽头。而直到自己误入了一片气味芬芳的梅花林时,在那红的白的花枝中似个无头苍蝇乱窜时,苏璇这才骤然发觉,自己似乎已经不知方向了。

    该死!那女子究竟在哪儿,怎么追了那么久连影都……苏璇眼瞳一缩,脑袋转过弯来后骤然觉得不对,莫不是那女子是故意将自己引出了城外,而实则她已在城内自顾逍遥了去?

    苏璇愈想便觉可能性愈大,只恨自己一恼怒起来便没了方寸,傻兮兮的被人当了猴耍去。

    可当下环顾四周,却全是粉白色的梅花林,踏着步子走了许久也未见出去,苏璇心下一凛,只觉不对劲,莫不是……那女子还有后招?

    不,不对,苏璇静下心来细思忖,便觉这枝枝梅花组成林子应该是一个阵法。可惜自己当时在神门书屋中学习时间太短,翻到过阵法这一宗卷,只是心思不在这上面,于是也便罢掷了未瞧一眼去。

    苏璇正在咬牙暗悔,却闻见极大的衣袍猎猎声响从自己头顶上流窜而过,苏璇一惊,手指微动,想要捏出法决,却未想身子已变得绵软无力起,

    焦灼以极之时,那头顶上的响声已尽,而苏璇的眼前,便齐整的排了数十个蒙着脸擎着长刀的汉子。看得出来各个都身材魁梧,他们脚下踏着怪异的步子,长刀晃晃,竟是也不先动作,只将苏璇围绕起一个圈来,

    苏璇干瞪着眼,此刻心知是这梅花香气里有毒,但却也一点办法也无,她的脑袋已经开始眩晕,身子骨节都开始瘫软迷糊,

    “噗”的一生轻响,她竟生生栽倒在了寒凉的雪地之上……

    ————

    城内,那璃说书人轻撇下眉尖,抬眸望向面前那架锋利宝剑,却是自始至终的从容淡然,

    “明仪公主,我恐你是被人利用去了罢。自你跟踪玄神君时,亦有人在跟随你。而此次抢她的包袱,我不知是你的临时起意,还是有人唆使……但不论如何,公主只当是好玩,可玄女神君,许已被你拖拽入某种危险之中,而小生想,公主也是不愿瞧见的这般结局的。”

    男子将一番话说的温声斯理,他的眸眼是一淌柔和湖水,几近要叫人堕入了其中去。

    宗政两两身子一僵,愕然不及,而大惊之下生出的却是无尽的惶恐:若是自己这番嬉皮散闹使得嫂嫂出了什么事端……如瓷的白玉额上兀的生出细密的汗来,只觉乱了心神,茫茫然将剑也垂下,已是不知该作些什么来弥补去。

    面前的璃说书人将瘦削的手臂伸出,指尖清细修长的骨节自然蜷曲着,清秀的身姿雅淡明媚,他开口嗓声莫名沉潜好听,

    “公主,将你手中的包袱给我罢……”

    宗政两两看着手中的包袱,却也有些微微不服气,她转眸瞥向那面容普通的男子,淡声道,

    “自是可以”可两两的手却未曾有递过去的动作,她将目光细扫量那男子的面颊,终是道,

    “喂,实则我也习过幻颜术,却不曾能将幻术修的与你这般好的,如此我早已看出你的脸是虚幻的,我只是想,你可能如了本公主的愿,将你的原本面目给我瞧看瞧看?”

    璃说书人却是恭谦一笑,足轻点,一个转身竟是换了一身衣袍,手中是一把巧小的折扇。

    宗政两两暗点头,原那把折扇便是他变幻出的衣裳,此刻便也深深看那男子,更是好奇他怎番将面容返回原样去。

    却见他伸了腕子,将细白指尖往自己腮上轻巧点触下,那脸廓便如水波般轻漾起细小的涟漪,蓦然间,已是变幻容颜————

    而对面的宗政两两眼光触到那人的真实面目的这一霎的时光,只觉自己的心已乱尽,手中的利剑与包袱全然落地,

    那男子未再多话,只缄默一躬身,施然拾起包裹,便匆匆而去了……

    小巷的俨然静冷,宗政两两却依旧自顾呆立着,她的瞳仁似乎还映着那样一个淡媚公子,薄至透明的腮上是匀淡的酡红,惊悸之心未断声息,而她唇边,也犹自缭绕着一声莫名叹息。

    缘起,是那一刻浅薄淡的容光,它却已值得这个女孩,用一生去铭记。

    ————

    梅花林中,苏璇瘫倒在雪地之上,散乱的发丝在风中缭绕纠缠,一点点蒙上她的眼睫,可此时的她,却再无任何气力去抬手拂开这些扰人的窸窣碎发。

    梅香波澜般阵阵漾开在鼻端,莫名的使人萌生困意,

    庞大的天地呵,苏璇倒在雪地里,沁凉的细小白絮飘下来,落在唇边。她用舌尖捕掠来一舔,它们便含化在口齿之间,像是小时候的廉价刨冰的滋味。

    只是在这之后,她却毫不犹豫,将尖锐的牙齿刺入了舌尖,那柔软的舌头不自觉的痉挛抽搐,火辣辣的疼伴随着甜腥的滋味混入口腔之中,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为她获得了短暂清醒。

    身边这些人步伐轻矫凛然,明显是刺客。是谁派来的已经不重要,却不知可是要她性命、将她活捉?

    后者的可能性高一些,于是结果也确实如她所想。纷沓的踏雪声往这边集了过来,苏璇能感觉到包围自己的圈子越缩越小,

    只是须臾,便有人来抬了苏璇的臂弯将她的身子托起,她的余光已经瞟见身旁的一个黑布袋,这些似乎都毫无悬念的可以打上句号……但,苏璇却从来都是不信命的,命,是要靠自己争取的!

    而此刻的脑中,有一句话在反刍咀嚼,和着浓重的血腥气息一遍遍将她自昏睡的边缘唤醒,那样轻挑好听的声啊,被她暖在胸口心心念念,“可是有人,花重金雇了我来护你入绍国呢……”不要昏,不要。

    这一霎,苏璇猝然梗起脖子,仰头将全身的气力都用尽,她瞪着天上的落雪,微张血色朱唇,不知哪里迸发的一股求生信念,喉中骤然扩开一声凄厉的叫喊,

    “————你快来啊!我就要死掉了!”

    苏璇唤的很急,风呛在了鼻喉之中,一口气不曾喘息上她便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殷红的血丝顺着齿间流溢出一络,鲜明的淌在颔上,微微的凉。

    只是这一刻,风声却很静,那些零落在脖颈中的雪花,冻得她牙齿都打了颤。苏璇开始庆幸自己方才竟然还能将那句话口齿清晰的叫出来。

    可是,他真的在吗?或许那只是自己的空等待呢?

    雪花落地的簌簌声息悄然在耳边荡着,像是一根绵软的羽在耳蜗轻轻的晃,刺客们的反应倒像是吃了一惊。或是以为她有同党,拖拽她臂弯的手一刻松垮下,那些刺客刹那抽出灼眼的刀尖,那齐整剑鸣之声清脆的磨着苏璇的听觉。可是之后,便又只剩下无尽的寂淡,

    苏璇阖上眸,只怕自己再睁开便会淌下大颗的泪水……她等的那个人,在哪儿呢?

    “叮————”

    清脆的钢剑声响在耳中忽的荡开,苏璇一抖眼睫,眼帘却似是重重黏合在了一起,已再无气力再睁开,可却止不住心间的雀跃不禁————他,他竟真的来了!

    那衣袂飘飞声息移近,须臾,便有一双清瘦的手,将她轻柔抱起。视界全盲的黑暗中,似乎有谁将自己身上的袄子褪下,将它裹上了苏璇的肩背,

    有谁颤了指尖,将自己的碎发拂开,柔淡的指腹顺着苏璇的眉间,滑向她的两腮,那些细小的绒毛被温软的掌心触拂的心悸不禁。而下一刻,敏感的耳垂却似乎被那人的齿间不轻不重的咬了一下,那唇齿间的研磨,是暖心的痒,旖旎的情深……

    然而下一刻,便有沉潜的嗓声漾在自己的耳蜗,却竟是,陌生的熟稔,

    “阿玄,我……来了。”

    苏璇那虚华的梦境便这样被轻巧掼破,她惊恐间霍然睁眼,心中却只那一个念头呼之欲出————他不是他!

    视界逐从混沌化为清晰,面前呈现出的那张容颜,却让苏璇瞠目结舌,几近痴了去,

    她是死了吗?这,莫非是来领她踏入轮回之境的仙人吗?面前这个男子,实在太过美,美到甚至可以教人抛却生死,忘记呼吸……

    清冽的朔雪之白,染上他的乌色柔发,似乎是赶来得急迫,以至于他的横扫入鬓的眉轩上蓄了星点纯白,他的眼睫微垂,眸瞳里是一汪熙和恬静的暖泉,轻悄流淌,便缓缓蔓进了人的心脏。

    可苏璇眸瞳浅浅一缩,却瞧见这个拥她入怀,眉眼如画的男子,竟是……在流泪。

    那薄薄的一层清亮之色,便这般蕴在他眼眶中,他却只静静看着苏璇,那样明润的目光,全然投给了自己。

    这一对眼睛,似乎盛满情绪,不知是沧桑或是空芜……可苏璇却能知道,自这一刻的目光对视,她的心,便许诺给了这个陌生的男子。根本不需要再有任何的解释,就像是初生的婴孩不用学便会吃喝一般,这是天性,是本能,是顺理成章的,喜欢。

    她的北途之旅,她要寻的所爱,她未来的男人……便是眼前这人。在这一霎,苏璇竟然全部明白,原来,这便是她既定的命运,这便是,她的未来。

    苏璇的心,此刻宁静安然。却也不晓得为什么,在他怀里蹭着,便会觉得恬静闲惬,也真是怪异,明明她才是第一次见这个陌生人啊。可是,偏就这般动了心,苏璇直视男子的眸眼,嗓声略有些哑,

    “喂,可以不哭吗?”她费力的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看到你哭我这儿会疼。”

    末了又似是怕他不信,还傻兮兮的又多加了一句“真的呢……”

    苏璇说完便想给赏自己两巴掌,她狠狠的鄙视了自己一把:我说的这是什么狗血台词啊!苏璇你要不要那么没骨气,要不要那么不矜持,要不要那么矫情做作哇!

    那男子闻声朝她看来,眸光点点,一刻却全化为雅淡的温婉笑意。在苏璇这个角度望过去,零落下的玫红花瓣纷落在他衣襟中,温谦明媚着。

    只是这一刻,却被横生插入的一柄雪亮刀尖,所破坏了去……它来的那般迅速,直直要横削去男子的颈边,但还未待苏璇惊叫起,那柄薄刃便生生在触到男子肌肤的一寸处,止下,

    她细一看,却是面前这仙人般的男子,将两指夹住了刀刃。而下一刻,剑身便寸寸碎裂,连带着那个持剑刺客,也抱着自己的手臂似是被伤到,吃痛的闷哼了一声,

    而仙人未曾停下,他的指尖瞧来也只毫不费力的那么一甩一掷,那个欲杀他的刺客发出一声古怪的咯咯声,苏璇看过去,那刺客喉间竟是破了一个大洞,被那方断刃生生穿喉而过,灼灼的血液冒出,眼睛瞪得极大,一霎便倒了下去。

    那些暗杀者似乎被震慑住,只握攥着剑柄围着他们,却迟迟不敢再靠近上来。

    他那样温美的面颊,却也能弑人于无形?苏璇几乎不敢想象,他那么美,看着看着便会让人错以为他是立于九霄之上的、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他,是这样不适合做收割生命的亡灵啊……

    可他却在苏璇这般想中,轻俯下身子,在她耳边呢喃轻语,

    “阿玄,你非圣人,若你不愿他们的血弄脏你的手……那么,我来。”

    他旋首,手中不知何时现出了一把竹骨玄黑的雕花扇,男子的眸中的温度已冷,他微蹙过眉头,视线挪移过去便皆是全然的冰寒之意,

    他也没有过多迟疑,一只手腕分明还在拂着她散乱的发,而捏扇的手便已朝外使力一甩去,那枚精骨便迅速飞旋,几乎是眨眼的瞬间,那骨扇已回搁在了男子修长的指尖上。苏璇还在失神怔楞,下一秒却见围成圈的刺客颈间喷出鲜红的血液,便这样齐整的倒在了地上,梅香浓重,却掩不住那些血腥气息灼灼而妖,

    怵目惊心的的血液呵,苏璇倏的攥住那人的绾色袍角,紧阖上眼,

    又是死亡,又是这样铺天盖地的朱砂红,冻雪下的切骨之寒,不愿发生却又无奈的苦痛……何其相似。

    曾几何时她以为自己逃开了,如今苏璇才真正看清,它们像是漂游的厄魂,已深深缠入她的灵魂,写进自己的命格……实则自神司口中一字字诉出,她便已信了,只是……只是苏璇呵,你为什么要迫使自己遗忘,为什么这般疯癫肆闹,你为什么……不认下?

    “汝之命,终而坚坷,瞰长海深空,使铁骨铜臂,喋血之命,只由得天改焉……”

    苍穹之上骤然灌耳,那些浑厚的音声似梵语,她将每个字都听的清晰分明,只是每一个字,对她来说却都是颠倒折磨。风鼓的那样猛烈,一刻,窒息————

    “不管你是谁,求你……带我离开……”

    这是苏璇堕入那些沉深黑暗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

    待那片绾色衣衫抱起那女子起身飞掠,在茫茫大雪中消逝后。极远的遥处,有人露出讽嘲的笑意,

    那人倏的直望进那望不尽的雪虐风饕,而唇边的一声曼然叹息,也就此化散入了凉寒的风中……浅薄淡。

    065他是我的,岂容得你来抢夺?

    浔湖,美色矣。细密的雪片覆盖着那块勾着小篆的灯草色石块,昭示着眼前这块地域人尽皆知的旖旎风光。然而在寒冽的冬日,又有哪个奇葩会去白痴兮兮的拖着两道鼻涕、面迎朔风的去游湖呢?

    但惜苏璇也不得不做这一回奇葩了,因着承璃便带了她处这儿玩。不过她心中也不是很反感,原因是甚么,她不清楚,可想来该是玄女曾来过这吧,对于这里的一草一木,总会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恍如隔世感落在胸间,便只是淡淡熟稔。

    雪难得的停了,风却依旧从极杳邈处前奔过来,鼓得紧密而寒凉。苏璇将眸眼流睇过身边那人眉眼清浅,那些如缎的乌色被鸦青的发冠束起,今日他所着是一方玄墨锦袍。好似御子也常穿黑色衣裳,只不过他俩一比较,却是比不来的,却也不说相貌气质,单只说给人的感觉。

    一个是立在身旁便如诈尸的偶人想叫她逃离,另一个似她见过的所有最美的事物的总和,止不住想要去靠近与拥有……仿佛自己的产生便只是为了他而存。

    贺承璃的鬓角被拂乱了发丝,苏璇将他看尽,似乎痴迷与癫狂已经不能再用来形容她对他了。直到身旁那男子有所察觉,精致的面颊朝这边侧来,柔润的眼光也含笑睨至,苏璇才收住了目光,装作专心去踏自己脚下的一道蒙上薄雪的石子路。

    因着这不过是一处风景,冬日自是人儿稀薄的可怜,于是这雪还是极新的,未曾踏出过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