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全然不似外面的萧条。看来有人把他们照顾的不错。我暗暗想着。睹物思人做到这份上，他对欧阳家的感情究竟是怎样一种执着？
“那么，你带我来二十年前欧阳家的宅子，是想告诉我什么？”
“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他转过身，笑着看了我一眼。
“的确，二十年前，我，甘蓝，还有欧阳明是至交好友。不过后来甘蓝和欧阳明结婚后，我和他们的交往便渐渐减少了。他们夫妻俩开始的关系的确不错，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的感情逐渐变淡，也多了争吵。和其他很多夫妻一样。我作为第三方，没什么资格介入人家夫妻的私事，所以也没怎么说上话。过了一段时间，欧阳的脾气越来越奇怪，不是暴躁，是变得阴郁了。我开导过他一阵子，他也反应也挺积极的。后来，由于我当时的工作需要，我离开了几天。没想到回来时，他们却成了这幅样子……”
“你的意思是，欧阳明选择和甘蓝同归于尽？”
周更生没有说话，只重重地叹了口气。算是默认。
“欧阳明不过是个历史老师，这些炸药又从何而来？”我问道。
“这并不难。考古会接触到炸药，所以我们或多或少对炸药有些认识。欧阳自己也有兴趣，我还陪着他研究过几回。那些原料也并不是什么难搞到的东西。所以欧阳完全有能力做出那些东西。这点我可以肯定。”
我看着周更生，他的神色平静，讲述条理清晰，并不像说谎。但林远志说过，刑侦部的炸弹和欧阳家的炸弹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如果二十年前的炸弹是欧阳明自己做的，那么二十年后的炸弹难不成还是欧阳明复活做的？或者说，是欧阳明的遗物，后来不知道被谁捡走了放到刑侦部？这太荒唐了。
周更生虽然说的是他自己的推测，但他所告诉我的都在向我暗示欧阳家的惨案是自杀，而非他杀。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你当时并没有把这些告诉警方。”我说。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傻了，哪里有心思去向警方啰嗦这些东西！”
“那么，他们的女儿呢？欧阳明决定去死的时候，他把他的女儿放在了哪里？”
周更生听到这话，瞥了我一眼，淡淡地说道：“我不知道，我也在找她。毕竟是好友的孩子。”
“是么？”不知怎的，我总觉得这个周更生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说出来。“这些你应该去告诉警察，而不是我。”
他笑了笑，说：“真是奇怪，不是你这丫头先找我的吗？怎么这会儿变成了我的错？”他说得无辜。
“你不会去找警察？”要找早就找了。
“看心情。”
“这可是两条人命，是你两个好朋友的命。”我感到气愤，“更何况，知情不报，也是大罪。”
“呵，我自有打算。”他还是笑，“至于罪嘛，我今生罪孽很多，也不差这一条。”
“你……”
“好了，你想知道的，我已经答得够多了。正如你自己说的，你不是警察，你没有权利要求我去做任何事情。所以，现在，你可以走了。”周更生说着，显示出了一丝不耐烦。
我觉得以他现在的状态，我们也没有谈下去的必要。我还是先回去把这些告诉林远志的好。林远志那么聪明肯定能想出其中的问题来。
“我不认识路，你得把我带出去。”我对他说道。
周更生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又是这种探究的眼神。我不禁有些恼火，你究竟想从我身上探究些什么？但目前我处于下风，只好生生把那丝怒火压下去。
周更生很快把我带回到我原先看见他的地方，然后迅速隐入人群。这种行事方式，我真觉得他一点也不像个已经五十多岁的小老头。
来不及多想，我匆忙回到家。林远志并不在。大概是又去了警局。我拨了电话过去，直觉告诉我：周更生觉得不是我所看见的那么简单。必须得尽快找到他，取得详尽的资料才行。
“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手机里传来机械的女声。
我放下手机，坐在椅子上等了五分钟，又拨了一个过去。
“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在工作？我长叹一口气——哎呀，憋得难受死了。“算了，我还是去找他吧。”我一拍桌子，拿上包包就冲出了家门。
通报，登记完了以后，我直奔林远志的办公室。
“伏小姐，林督察在办公室等你。”石警官还是面无表情。
“好的，谢谢。”我倒是不介意——当警察的估计都这样吧。打过招呼之后，就推门进去了。
“阿远，我今天见到周更生了。”我放下包，不等林远志反应，就急急说道，“他带我去了欧阳家的老宅子。还说了一些欧阳明的事情。他说欧阳明是因为夫妻关系不合而选择自杀。不过这个，我是不大相信的……”
“下次不要做这些事。”林远志忽然抬头对我说道，语气很是严肃。
“恩，我只是想快点破案，要抓住一切线索嘛……”我嘟囔着。
“会有危险！”
我看着林远志，我知道他在担心。我笑着走到他身边，挽着他的脖子，把脸贴到他的脸上，轻轻摩挲了一下，撒娇道：“我保证，下次一定打报告，绝不单独行动！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大概是被我弄得有点痒，林远志忍不住笑了。
看他没有怪我的意思，于是，我又把今天和周更生的事详细地讲了一遍。“阿远，我们得快点把他找来问问清楚。”
林远志静静地听完，说：“周更生既然这么跟你说了，便有信心不会让我们轻易找到。就算找到了，他也未必会说。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最后的结果也是一样的。他要说的，早在二十年前就该说了。”
“我刚刚有打电话给你，我有新线索。”林远志继续说道。
“什么线索？”
“周更生爱甘蓝。”
“什么？”我有些诧异，“你的意思是周更生爱上了好朋友的妻子？”
林远志点点头，“所以这件案子看来要换个思路。”
“重案组石蓝，有事向林督察汇报。”
“请进。”
“林督察，这是今天我们在学校的调查汇总。和预计的情况差不多。”
“恩，交给伏小姐。”林远志面色平静地说道。
石警官显然有些意外，但还是将报告交到了我手上。然后面无表情地出去了。
在林远志的示意下，我细细地看了起来。原来，周更生一直对甘蓝照顾有加，只可惜郎有情妾无意。
“我想我们要把所有的线索连在一起。”林远志说。
第十六章 你是案子的关键
“你先回去休息吧。”林远志对我说，“改天让王医生好好帮你检查检查。”
“啊，不要啦！”我一听就喊起来了。如果被王决明知道我竟然敢玩长跑，他还不扒了我的皮！天哪，下场之惨，难以想象！“阿远，我都保证过了……再说，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你别告诉王爷爷啊！”我又朝林远志撒了个大娇。
“例行检查还是要的。”林远志根本不松口。
“好吧。”我觉得无用功还是不做的好。“那我先回了。拜拜！”虽然知道他看不见，但我还是朝他挥挥手。
“恩。”他点点头。
走了一会儿，我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拿包就回了。“oh y god！还想不想回家了！真是，这丢三落四的毛病什么时候才会好啊？”我暗自哀叹道。一个跺脚，又急急回去拿。
“林督察，这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我并不认为这样就是好办法！”是石警官的声音。听声音好像有些激动。“难道她和阿远有什么意见不合？”我暗暗想着。
“这件事我自有安排。”林远志还是不急不缓的声音，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威力。
“林督察，我实在不明白，您为什么不直接告诉那个伏小姐她的真实身份，等她自己想起来吗？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
这句话成功地把我拦在了门外——我的真实身份？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特别的身份。
林远志没有说话。
“林督察，我知道伏小姐是您的女朋友，但是，请您在这件事情上考虑一下我们小组的任务，我们可以联系最好的治疗师，可以保证不对……”
“够了，石警官，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的任务是服从上级的指示，而不是对上级的指示指手画脚！还有，请不要把我的私事扯到案子上面。你的上级还不是公私不分的人！”林远志听来正在压制着自己的怒火。
石警官沉默了半晌，恢复了平静的语气说，“对不起，林督察，是石蓝逾越了。”
我就这么傻傻地站在门口。石警官出来的时候，看到我，先是被吓了一跳，随即又恢复了神色，侧身出去了。
我看见林远志双臂支撑着桌子，墨镜被推到了上面，一只手放在鼻梁上，看上去很疲惫。我走进去，轻轻开口道：“阿远……”
林远志显然没有想到我还没有走，动作瞬间僵在那里。
“阿远，石警官怎么看上去心情不太好啊？”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轻松些，毕竟，想瞒过林远志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缓过神来，露出他的招牌笑容，说：“对案子有些不同的看法而已。没什么，经常有的情况。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回家去休息吗？”
“恩，就是为了回家才回来的……我忘了拿包。”我走过去，拿过椅子上的包，故作严肃道：“报告林督察，我一定好好完成回家休息这个任务！”出门前又补上了一句，“不许向王爷爷打小报告！”
林远志被我逗得忍不住在那里笑，只好冲我点点头。
我轻轻关上门，却没有立刻离开。我敲开了石蓝的办公室门。
“我们谈谈吧。”我说。
石蓝对此并没有表现出惊讶来，淡淡地说道：“好，谈什么？”
“很多。比如，你为什么会老板着一张脸？比如，你是怎么成为林远志的手下？比如，对于这件案子，你所知道的一切……”
“这很容易。不过，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去问林督察呢？”石蓝勾了勾嘴角，问道。
我看着她，面色平静，“他不会告诉我的，不是吗？”林远志决定的事情，又有几个人可以改变的了。
石蓝点点头，“啊，是。我还以为你刚刚进去是去劝他告诉你，看来你也没有这个能力可以改变林督察的决定啊。”
我摇摇头，我知道她在讽刺我原来在林远志心里的地位也不见得多高，不然，他肯定愿意为我做出改变。“那要看是什么决定。工作上的事情，他有能力做好。我不会去干涉，这是尊重。”
“那好，那你为什么来找我？背后的事儿，也是尊重？”
“因为这是我的责任。既然我有这个责任，我就该出力，不是吗？”
她听了，低头嘟囔了一句。随即抬起头来对我说：“那好，我也希望伏小姐可以为案子多做点贡献。”
说完，她让我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她则从抽屉中找出一沓资料，递给我。
我平静地接过来，但在看完资料上所记载的内容后，却再也掩饰不了这份平静。资料上是欧阳明和甘蓝的详细介绍。我看到甘蓝的照片，瞬间呆住了，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袁教授在第一次看见我的时候会露出如此诧异的表情，为什么周更生总是问我记不记得——原来我和甘蓝竟长得如此之像！我急急地翻看下去，下面的是一份dna鉴定书。事实就在眼前，容不得我怀疑什么。
“我第一次看到你时，就觉得你非常眼熟。当我回去找出甘蓝的资料后，我怀疑你就是那个二十年前失踪的那个小女孩。我跟林督察提过这件事。他当时并没有说什么，但我相信他一定可以感受得到。所以我去医院调出了欧阳明，甘蓝以及你的资料，这就是结果。”
我失忆了？我的记忆是从中途开始的？怪不得我看见照片上的那个地方会有印象，怪不得我看见那块血珀会想起一些莫名其妙的片段，怪不得……石蓝说得对，林远志早就觉察到了，早在我告诉他我对照片的地方有印象的时候他或许就猜到了。
她看向我，“但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同意我告诉你，为什么不愿意我们采用一些现代的科技唤醒你的记忆？要知道，当年你有可能目睹了那起案子。这样对警方而言也是一个捷径。”
我点点头，对，我要是想起来对于案子的确是有很大的帮助。林远志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我都不知道我是怎样走出石蓝的办公室，又是怎样回到家的。所有的事情都在迷迷糊糊中做完了。然后我就一直坐在客厅，等着林远志回来。这些事情都绞在了一起，搞得我的头都快三个大了。
“灵儿。”
恍惚中，我听到林远志的声音。我抬头望去，他已经站在我面前了。
“阿远，为什么不告诉我？”
林远志慢慢摸过我的头，揽住我的肩膀。
我把头埋进他的怀里，轻声说道：“其实吧，我觉得，我只是看着他们很熟悉，却想不起来也怪难受的。要不，你就让我去治疗一下。没什么害处的。好不好？“
“灵儿。”沉默了半晌，他终于开口，“作为一个警察我的确有这个责任不惜一切代价获取线索，成功破案。但我也是一个男人，保护你也是我的责任。时间紧急，警方不会采取缓慢的催眠疗法，直击要害才是刑侦部的风格。但是，这种方式不是你承受的起的。我会想出其他办法的。两全其美，相信我！”
我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我知道他是担心那种直接疗法会刺激到我的心脏，到别说是回忆起过去，提供线索，连保住小命也有难度。他不同意，是担心我会有危险。
“可是我现在已经知道了，淡定不下来了。”我轻声说，“我得想起来！”我紧紧搂住林远志的腰，“阿远，我得想起来。但我保证，我不会拿命开玩笑！”
“那先说说你的打算。”
“我也不知道，我觉得我很快就会想起来了。说实话，在周更生带我去过欧阳家，不，不是，带我去过我以前住过的地方后，我已经隐隐约约有些想起来了，只是不是很明朗，总当是一个梦境。周更生说的没错，睹物思人，这是最有效的方法。”
“你要再去那个老宅子？”林远志问道。
“恩。”我点点头。
林远志叹了口气，“好。我派人跟着你去。”
“好。”
不过在去老宅子之前，我还是在林远志的逼迫下乖乖来王决明这里做了个详细的检查。不过可惜，看到的不是和蔼亲切的王爷爷，而是面瘫医生——杜衡。
“今天师父休息，我来给你做检查。”杜衡端着医生架子。
“哦。”我懒懒地应着。然后一下子坐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杜衡，你也别装了。咱俩反正也算是知根知底的了，你就不能露出你那小正太的样子，让我……看着顺眼些！”刚刚顺嘴差点把调戏一词说出来了……白薇，我都被你带坏了。
杜衡瞥了我一眼，淡淡道：“不能。手。”
我“哼”一声，还是乖乖把手伸出去了。再不听话，我估计他一会儿又该给我下什么重口味的东西了。
各种检查下来，我不得不承认，杜衡还真是有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就是把我折腾的够呛——一会儿问这个，一会儿问那个；一会儿检查这个，一会儿检查那个。
“薇薇呢？她今天来你这儿不？”我和白薇一直有通电话，知道白薇每次有空总会和杜衡一起泡在医院里。中医没西医那么忙，也没那么多规矩，所以白薇在这儿呆着也挺舒服的。
“一会儿就到了。”杜衡回答。
果然，不一会儿，白薇靓丽的身影就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了。
“诶？伏灵，今天是例行检查吗？怎么改日子了？”白薇对我的出现很是惊讶。
“当然不是。被逼的。”我有点无奈。
白薇想了想，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不错不错，孺子可教。”
我冲她挤出一个笑容。
“白薇啊，你这几天有空吗？我想让你陪我去个地方。”我说。
“是有两天小假。去哪里？”
“我老家。”
第十七章 故地惊魂
“你，你老家？”白薇露出一个不可置信的表情。
“嗯哼。”我摊了摊手，“到时再同你细细讲。”
白薇虽还是有些疑惑，但还是同意陪我去。
就这样，我，白薇，还有我上次见过的那个小警察一起又来到了这座老宅子。路上，我给白薇简单讲述了一下我的经历。白薇听得两眼直发愣。“乖乖，伏灵，你的人生真是丰富多彩，变化多端，我建议你写成小说，然后进军影视圈！”
“我说正经的呢。”
“恩，好吧。我这不是调节一下你们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