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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行健第55部分阅读

斩。当初在高鹫城栾鹏发动兵变时,我已经碰到过一次这类事了。

    商议了半天,我们也想不出好办法,决定还是随机应变。我来符敦城后,周诺并没有马上将我们拿下,那说明可能还有余地,说不定周诺知道文侯已有疑心,就此收手也未可知。

    商议完了,天也快要放亮。我和衣打了个盹,却被一个亲兵进来的声音惊醒了。我有点不快,道:“有什么事么?”

    这亲兵道:“周都督派人过来。”

    周诺!我大吃一惊,刚才还在讨论如何对付他,现在他派人过来,到底是何用意?难道今天就要发作了?我有点慌乱,站起来整了整身上衣服道:“有请。”

    一个身披软甲的西府军进来,向我行了一礼道:“楚将军,唐开有礼。”

    这是唐开?我猛然想起他来了。近一年前,我就是跟随他率领的贡使团回到帝都的。那次当我知道陶守拙要把她们当贡品献给帝君时,也是他一心要杀了我灭口,此时他却恭恭敬敬地站在我跟前,真是风水轮流转啊!他是周诺的弟子兼亲随,我看了看他,冷笑道:“唐将军比上一次看时更英姿勃勃,我深为想念。”

    唐开面无表情地道:“唐开只知遵命而行。楚将军,都督有请。”

    周诺叫我到底有什么事?难道我和陶守拙商议之事被他发现了?我沉吟了一下道:“好的,我马上就来。”

    唐开道:“都督请楚将军务必快一点,他在练刀房里等候。”

    周诺喜欢练刀,我也早就知道了。一想起他练刀时那种几乎和实战一样的气势,我就有点害怕,他的斩影刀极是神奇,我很想再见识一下,要是能学的话更好,但他有什么事呢?我也不能一口回绝,横了横心道:“好,我马上就去。”

    跟在唐开身后到了都督府,想起当初见到这个人一对利如快刀的手掌,我不觉得打了个寒战。唐开的掌法是西府军与斩影刀齐名的斩铁掌。周诺本身本领很厉害,唐开和另一个随从又总是形影不离地跟随他,如果真的生变,我必须要先拿下这两个好本事的随从。俗话说的“以一当千”只是说说而已,世上绝没有这么大本领的人,但周诺和唐开要是与人单打独斗,以一当十那是无疑的。

    到了都督府内院,只听左手边的一排房间里传来了木刀相交之声。木刀虽无锋刃,但周诺那样的刀法使来也足以让人骨断筋折。周诺极注重刀法训练,大概是因为天水省地势险峻,到处是山岭,骑兵并不能发挥所长,因此他更注重步战。走进练刀房,一眼看见他正提着那柄大号木刀,有三个人躺在地上,有一个额头被打出老大一个包,不过周诺脸上却是满意之色,正大声道:“三个都很不错,各加俸二百。”

    与周诺练刀,如果让他满意就加俸,可刀法太差就会马上被夺去官职,他选出的指挥使,一定也是刀法出众之人。我记得上一次他曾有意让我出任第三路军指挥使,但这事后来不了了之,说不定也是因为我的刀法不如他的意。

    不等他们走下,周诺已迎了过来,笑道:“楚将军,早。”

    我行了一礼道:“周都督,末将有礼。”

    他道:“楚将军上一次与我比刀不分胜负,这回有无兴致看看本督刀法有无长进。”

    那一次他的斩影刀逼得我浑身无力,不过那也是我第一次正面碰到这种刀法。近一年后,我自觉刀法也已有了长足的进步,实在颇想和他再比试一下。我又行了一礼道:“请周都督指教。”

    周诺笑了笑,边上另一个随从已拿了一把木刀过来交给我。我们相向而立,抱着刀行了一礼,我正要动手,周诺突然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我,道:“昨天陶守拙跟你说了些什么?”

    像是当头一个霹雳,我一下惊呆了。和陶守拙会面的事实在算得上机密,我对任何人都没说过,没想到周诺这么快就知道了。他问得又太过突然,我想编个理由都编不上来,正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周诺忽然笑了笑道:“楚将军,你正值青年,血气方刚,好色也是人之常情,用不着不好意思,本督也不是不开通的人,哈哈。”

    我心头已转过好几个念头,马上明白周诺的意思。周诺并不知道我和陶守拙谈些什么,但他一定知道陶守拙带萧心玉去白帝祠这件事了。他大概是认为陶守拙要送我美女来笼络我,怕我不好意思,才找个偏僻地方,而我方才张口结舌的样子实在也像是心中有愧,不敢回答。我连忙装着不好意思的样子道:“都督取笑了。”

    周诺道:“陶守拙也算小气,怎的只送你一个。楚将军,明日我去教坊再给你物色一对姐妹花,到时来个鼎足而三,只要她们不吃醋捻酸,你的艳福也算享定了,哈哈哈。”

    他笑得很爽朗,我却不由得暗暗叫苦。陶守拙把萧心玉送给我,我都不知该怎么办,要是周诺再送我几个美女,那可真是添乱。我道:“都督,不必了,末将有一个便已足够。”

    周诺道:“说什么话,你看看自古以来名将,除了那庭天,哪个没有三妻四妾。楚将军,只消你喜欢,多收几个侍妾那算得了什么。”

    我顿时语塞。既然周诺认定了我是个好色之徒,大概认为我推辞也只是惺惺作态,他是一定要送我美女了。我又行了一礼道:“都督美意,末将心领了。只是三天连娶三妾,实在难以服众,到时在前锋营中也不好交代。而且末将现在军务繁忙,大概会冷落了她们,要是弄得后院怨声载道,末将只怕难以应付了。”

    周诺看了看我,仰天笑道:“楚将军,刚娶个侍妾,你就惧内了。既然你这么说,本督也不来难为你。来来,男人的本领有两种,希望楚将军另一种本事也和刀法一样好。”

    我苦笑了一下,木刀摆了一个门户,正待攻上,突然门被“砰”一声推开了,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一进门便摔倒在地。

    这是个西府军的小军官。他浑身上下湿淋淋的,都被汗水湿透了。周诺皱了皱眉,喝道:“什么事?”

    这军官爬起来,气急败坏地道:“周都督……蛇人……蛇人又攻来了!”

    周诺大吃一惊,叫道:“什么?为什么斥堠不早来通报?到了哪儿了?”

    “离城只有二里。”

    周诺呼喝一声,理都不理我,马上便出去了。我急不可待,急忙跳上马回到营中,一到营中,却见曹闻道和钱文义两人已将全军集合起来,一见我回来,曹闻道迎上来道:“楚将军,南门外出现蛇人了!”

    我道:“我知道了,点齐人马,立刻出发!”

    符敦城城墙虽然不高,但南北两门都是水门,东门外又是一大片滩涂,等如废弃,只有西门才是旱路。因为城池有三面是天险拱卫,极是易守难攻,所以西府军的主力放在西门,南门外出现的蛇人得渡江攻击,不是易事,因此周诺对南门并不太重视,没想到蛇人居然要从这里进攻,我也没想到。

    领军抵达南门,周诺正在调兵遣将,南门口的人川流不息。南门本由陶守拙负责,现在周诺接了过来,他正在城头眺望着远处的蛇人军,周围都是他带来的亲军,陶守拙带着几个亲兵在他身侧。隔着押龙河,只见那一片树林正隐隐摇动,大概是蛇人正在进发。周诺转身道:“陶将军,你看蛇人到底想如何进攻?”

    陶守拙道:“他们先前吃了个亏,这次还敢来,依我看,定是声东击西之计,南门只是佯攻,实际是想攻打西门。”

    符敦城建在大江和押龙河夹角上,西边的城墙特别长,因此在西墙一南一北开了两个城门,十二名城中也只有符敦城共有五个城门。周诺点了点头道:“按兵法看来确有这个可能,只是西门至今又不曾发现蛇人,却也是件怪事。说不定,我们是高看了这些妖兽。”

    我在一边也忍不住了,上前道:“两位都督,楚休红有礼。”

    看到我,陶守拙意味深长地一笑,我明白他的意思,现在周诺在陶守拙的防区,如果不顾一切,马上就可以拿下周诺的。但此时大敌当前,拿下周诺的话定会引起一场大大的马蚤乱,蛇人趁乱攻城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我权当没看到陶守拙的眼神,走到他们跟前行了一礼。周诺见我倒是笑了笑道:“楚将军也来了。”

    我道:“周都督,蛇人虽与我们大不一样,但它们绝非兽类,现在的举动恐怕大有玄机。”

    周诺道:“果然,但我实在想不通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重蹈覆辙,那是兵法大忌。蛇人在南门外吃过一个大亏,这回重新又来攻击,如果不是有了十足把握,就是另有图谋了。

    看着蛇人大队越来越近,忽然有个眼尖的叫道:“看!它们拿的是什么?”

    蛇人渐渐近了,现在大概在一里以外。押龙河这一段有数十丈宽,大江最宽处可宽达二里多,在附近却还不及押龙河宽。河面上水汽弥漫,隔着水汽,看到的蛇人军显得奇形怪状,隐隐的,已能看见它们队中举着一面大旗,旗上绘着个人首蛇身,衣着奇怪的画像。最奇怪的是,那队蛇人手上居然举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说兵器不像兵器,说是攻城器械,又好像轻得很。

    它们究竟想干什么?

    蛇人军已到押龙河南岸,此时隔得近了,我们也可以看到在蛇人手上拿着的尽是木板铁锹之类。难道它们发明了一种新的攻城方法?南岸渡口原也有些驻军,此时早受命弃寨归城,蛇人却连正眼也不看一眼那儿的空营,沿河道转向东北方。远远的,我们已可以看到那些蛇人阴冷的眼珠。陶守拙这时像也忘了要动手的事,喃喃道:“它们到底要做什么?是想渡过大江?”

    这一带地形险峻,押龙河发源于大江,由东北流向西南,在押龙河以东、大江以南,还是有一大片平地,但北岸却都是些悬崖,想要绕过符敦城渡江,那是不可能的。这时一边的第四军指挥使陶百狐过来道:“两位都督,蛇人是想攻东门啊!”

    攻东门!我们都吃了一惊。东门外有一大片滩涂,泥土松软肥沃,原本是一大片良田,但自从鼍龙孳生后,这一片田地就都抛荒了,东门也已封闭,除了离城很近的地方还种植了一些作物,有时还要出东门收割,那儿就几乎是一座废门。周诺道:“它们要攻东门,难道它们和鼍龙是一家子不成?”

    陶百狐神色也有些慌张地道:“它们拿着铁锹和木板之类,我看,它们是要在东门外挖掘地道攻过来!”

    在东门外挖掘地道,这工程极大,几乎不可能完成。但蛇人身形细长,它们挖的地道不必像人的那样大,以木板撑住泥壁挖开一条狭窄的通道,也不至于大兴土木惊扰鼍龙,确是大有成功的机会。我听陶百狐这么说,顿时恍然大悟,看了看周诺和陶守拙,他们脸上也有了些惊恐了。

    想不到蛇人居然会出这等奇计,先前被周诺打退的两千蛇人只怕是来探查地形的吧,蛇人一下就发现了符敦城的软肋,定出这种令我们匪夷所思的计策,实在让人震惊。这样的办法也只有蛇人才能想得出,而它们能扬长避短,岂是兽类可比?

    周诺叫道:“快!快分一万人到东门!”

    东门原来只有些零星守军,蛇人挖掘地道并不会这么快,周诺现在大概也方寸大乱了。不仅仅是他,所有人都觉得一阵茫然,谁都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破解蛇人的这条毒计。

    第三十章 龙战于野

    蛇人再次攻来已是第二天了。这两天里,虽然仍然没有发生直接战事,但是每个人心里都象压了一块巨石,沉重之极。

    正如陶百狐所预料的,蛇人游过押龙河,在东门外的滩涂登岸,便开始挖掘地道。蛇人的坚忍实在令人惊叹,它们就住在河边,水里来泥里去,一个个仍然毫无懈怠之意。滩涂上长满了芦苇,我们时常可以看到有芦苇倒伏下去,那就是蛇人已掘到那儿了。东门外有数里方圆的滩涂,蛇人是在离城一里左右开挖,每天大约可以掘进十几丈,照这么算法,十来天便能掘到墙根。而蛇人又不断增兵,在南门外驻下了营,看样子只要一挖到城下,这支蛇人军就会大举攻城。按蛇人的故技,它们一定还有伏兵隐藏在山林中,到时三面俱有蛇人攻来,城中还能守到几日?

    周诺分了夜摩天和盛昌麾下各五千人来守东门,我也请令前来助守。现在我满脑子都是蛇人的事,看来周诺也因此把起兵的事押后了。

    如果蛇人掘破城墙,东门守军便是首先要面对蛇人。我曾想过再做些火药来对付蛇人,但是符敦城里虽然有好几家法统的观,却都属于清虚吐纳派,全然不晓硫磺为何物。

    天气阴沉沉的,吹来的风也有寒意。太阳被云雾遮住,照在身上也没一丝暖意,远处的河边时而有东西翻出巨大的水花,那是鼍龙在泥水里翻滚。蛇人很小心地不招惹鼍龙,鼍龙也象跟它们合谋一样躲得远远的,这块我们视若畏途的滩涂对于蛇人来说居然很是平静。而蛇人在泥水比平地上更灵活,行动很快,就算我们孤注一掷杀出去,也绝无半点胜算。我倚在墙头看着下面,心中焦虑越来越甚,现在大概可以不必顾虑周诺谋反之事,但眼前的蛇人更是一场大难,将蛇人打退后,只怕我们又失去了制住周诺的机会。现在进退两难,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正在城墙上胡思乱想,有人走到我身边,我见是钱文义,笑了笑道:“钱将军,现在军心如何?”自从那天他告诫我不要耽于安逸,我与他之间缓和了许多,不象刚出发时不交一言的样子了,但他仍是心情重重,整天也不知想些什么,我让他多注意周诺动向。虽然他不太可能现在举旗造反,仍然不可不防。比起老是喜怒形于色的曹闻道,钱文义要深沉得太多了,不然只怕被周诺看出破绽。

    钱文义看了看四周,小声道:“楚将军,周都督现在整天督师操练,察看军情,尚无异动。”

    “现在他要是造反,等如自寻死路,要谋反也是渡过这危机的事了。”说到这儿,我都觉得有些可笑。如果蛇人再晚两天,符敦城说不定已经陷入大乱,它们根本不必那么费事便能攻下城池。可能,冥冥中天数不绝帝国。世上的事,谁也说不清前因后果究竟如何。

    钱文义看了看城下,皱起眉道:“今日蛇人好象又掘进了十来丈。我们一味株守城中,坐视蛇人行动,那终不是个办法。”

    我叹道:“我也知道那不是个办法,可是现在也实在想不出什么主意。”

    敌方掘地道攻城,一般的应付方法是在城下掘一道壕沟。但是东门外是一片滩涂,踏上去便会陷进泥里,不用说去掘土了。钱文义却道:“楚将军,其实我倒有个主意。”

    我道:“快说快说!”他居然有个主意,我真不知他为什么不早点说。钱文义吞吞吐吐地道:“我自幼是在海边长大的,那儿也有不少滩涂。在老家,每次退潮时,总有不少人上滩拾贝……”

    我本以为他有什么奇谋妙计,谁曾想竟一味说这些没要紧的事,不由大失所望,打断他的话道:“那又有什么关系。”

    钱文义道:“楚将军,那时的滩涂也是如此,尽是些淤泥,人一踩上去便陷足在内,走是走不了的,因此他们都用‘海马’。”

    我一怔,道:“海马是什么马?”

    “那并不是马,而是一块木板,前面翘起,一面刨得极光,上面还装着个皮带,一只脚能踏在里面。当退潮时,拾贝人都一足踩着海马,另一脚往地上一蹬,在滩涂上行动如飞,也根本不会陷进泥里。”

    我登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脑中一闪,叫道:“不错!正是这个!哈哈,钱兄,你可立了一大功。”

    钱文义仍吞吞吐吐地道:“可是要靠这来挖壕沟还是有些困难,海马滑动时不会陷进去,要是停在原地仍是会陷进泥里。万一在挖沟时蛇人突然来攻,那时退走只怕来不及。”

    我已是兴奋之极,听得他这么说,笑道:“我想的是另一个主意。”

    “什么?”

    周诺听得我的计划后,一下站了起来,踱来踱去。这也难怪,我这主意对于他来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