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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姬第5部分阅读

    木头碎片。

    姬子夏眼也不眨地站在原地,感觉有一道木屑飞过她颊边,刮出一丝灼热的痛。

    “谁准你去五儿那里了?说啊!”皇甫昊天严声问道。

    “庄主今晚有美姬相伴,小的留在舱房里,只是坏了庄主兴致。”姬子夏一拱手,以礼仪来拉开彼此距离。

    皇甫昊天瞪着她毫不在意的脸庞,心火更炽。她要他去找别的女人,他偏偏就不如她意!

    “我要的美姬只有一个。”皇甫昊天盯住姬子夏的脸,眼神与话一般露骨。

    “小的祝福那位姑娘。”

    姬子夏淡淡说完,没睬人,继续走向李五儿的舱房。

    “啊!”

    姬子夏听见身后传来歌伎的尖叫声,脚步一顿,一阵狂风便卷住她的身子。

    在她还来不及多想之前,整个人便被皇甫昊天打横抱起,强拥入主舱房里。

    第八章

    舱门被重重关上。

    姬子夏还未回过神,整个人已被皇甫昊天不留情地甩至床榻上。

    痛!姬子夏闷哼了一声,摀住被撞痛的肩膀。

    她抬头瞪他,却被他严厉神色所惊。

    皇甫昊天矗立在榻边,狠狠地瞪着她。他额上青筋鼓动着,他颈颚间肌肉紧绷着,他看来像是随时要飞扑而上似的。

    不过,姬子夏的神色并没有比他好看多少。

    她扶着墙,蓦坐起身,忍无可忍地对他低吼出声:“你怎么能在外人面前抱起我,我还是男子身分,旁人会如何看我?”

    “我高兴做什么便做什么!”他眼冒火光。

    姬子夏侧身要下榻,皇甫昊天却挡在她面前,硬是不让她离开。

    “你承诺过不揭穿我的身分。”她气得连胸口都起伏不已。

    “我揭穿了吗?”

    “你!”姬子夏牙根咬成死紧,手掌紧握成拳。

    他的举动比不揭穿更糟糕,现在所有的人都以为他们两人有断袖之癖了。

    “我的处境已经够身不由己了,能不能请『庄主』不要再使我的处境维艰了。”她凛着声,咬牙切齿说道。

    “好一句身不由己!”皇甫昊天的大掌愤怒地扣住她的下颚,气到连绞红了她白皙肌理,都还犹未知觉。“你就是希望我快快到别的女人身边,让你落得轻松,对吧!”

    “对。”姬子夏冷声说道,局外人般的漠然。

    皇甫昊天胸腹一缩,被她的话狠狠击上一拳。

    两人怒目对峙着,没有人认输地别开眼,眼神较劲般地凌厉。

    姬子夏瞪着他,恼他冷血无情。当了他的女人,不以他为天,他便恨得像是要将人刨骨噬血一般,简直自私到极点。

    皇甫昊天瞪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总是能轻易地就教他的情绪失控。他的喜怒哀乐全被套上了绳,她随手拉一下,他便要随之起舞。

    她何来的身不由己,身不由己的人是他!

    皇甫昊天一惊,后背冒出冷汗涔涔。

    “究竟要我做什么,你才肯顺我的心意?”皇甫昊天嗄声逼问道。

    “我不要你做什么,最好你什么也别做!”

    “该死的你──”皇甫昊天大掌霍地扯住榻边的纱幔,狠狠扯了下来。

    纱幔落了一地,一旁烛芯因之左右摇晃着,舱内于是又明又暗地诡异了起来。

    姬子夏瞪着落于地上的残破纱幔,硬是不抬头看他。

    他现下所表现出之在意,纯粹是因为得不到在作祟罢了。她不稀罕,也不会因此而动摇的!

    姬子夏握紧拳头,掩住心头那股刺心的痛。

    “不如请庄主好心告诉我,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我若是办不到,便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她的声音冷得近乎嘲讽。

    “我要所有的你。”皇甫昊天蓦然挑起她的下颚,望入她的眼里。

    “恕难从命。”她下颚一仰,挥开他的手,眸光不驯地瞪着他。

    皇甫昊天微瞇起眼,低头用唇惩罚了她。

    “唔……”姬子夏被皇甫昊天的唇撞痛,整个人也被他颀长身材压回坚硬榻上。一阵剧疼袭上她的后背,她张口倒抽了一口气。

    他的吻便如此堂而皇之地探入她的唇间,勾住她的舌,与之激烈纠缠。

    姬子夏睁大着眼,不想自己总被他勾起情欲,她痛恨这种沈沦在他怀里、失去自己的感觉。

    可当他灼热的吻太富经验地缠绕着她的唇舌,当他火热的大掌肆无忌惮地抚弄过她全身的敏感,当他的舌尖心机用尽地让她无法遏止地娇吟出声时,姬子夏发现她所谓的坚持,完全不经一击……

    欢爱之后,姬子夏倦得头一沾枕便沉沉睡去。

    皇甫昊天拿起一方白巾,拭去她额上的细汗。

    他无声地下床,从她的包袱里拿出那只她用来服用防止受孕的石绿药瓶,接着从自己的行李箱箧里拿出另一瓶药,低头将那两瓶的药散对调后,才又将她的石绿药瓶摆回她的包袱里。

    在她开始服用防止受孕药散的第一日,他便掇了些药粉,让大夫调制了这瓶与她的药散味道相似,但功用绝对不大相同的助孕之药。

    当初的动机,他也说不清是愤怒抑或占有,他只知道他不许只有她一人随心所欲,他更不信真没法子拴住她的心。

    拿有身孕之事当成筹码或许卑劣,但他是商人,能达到目的,方是最重要之事。

    姬子夏之于他,绝计不只是一时贪欢的意义。有了她之后,他这才识得女人除了在床笫之外,还有其他更让人动心之处。

    她和他可以彻夜长谈,却不使他生倦。她可以静静陪在他身边,却不使他觉得无趣。她的一个笑颜,能让他挖心掏肺。她让他在面对其他女子时,总是情不自禁地更体会她的聪黠!

    皇甫昊天走回榻上,凝望她披散在枕间的乌丝,盯紧她那张倔强小脸,叹了口气。

    “女子就该有个女子模样,你怎么老是让人牵肠挂肚呢?”说完,皇甫昊天自个儿先低笑了起来。

    罢了,她若是寻常女子,也没法子撩乱他这么多心思了。

    美貌不过是层皮相,她对了他的脾胃,这点方是最要紧之事哪。

    现在,就等着她有了身孕,放弃所谓的尊严,心甘情愿地走入他怀里哪……

    几日后,到了密州。

    皇甫昊天和姬子夏才下船,此地皇甫庄院的朱管事和车马早已候于一旁。

    朱管事向皇甫昊天报讯道,说是那位与姬子夏拥有同样绣着船舶荷包的君姑娘早已等候多时。

    “那我们快些上路吧。”姬子夏心儿狂跳,只急着要赶去绯雪身边。

    “急什么?先用膳。”皇甫昊天没准,他不愿她这般闪亮眼神是为着另一个人。

    “您慢慢用膳,我先赶去君姑娘家。”姬子夏压根儿不理会他。

    朱管事睁大眼,不敢相信怎么有人敢对庄主说话如此不客气。皇甫家的人都晓得,年轻庄主虽是笑容可掬,性子却颇是古怪,从不许任何人说话僭越到他头上。

    皇甫昊天沈声说道:“傍晚时分,『你』一个大男人到君姑娘家,万一那人不是你妹子,你以为寻常人家会让你入门见一个姑娘吗?”

    姬子夏沈吟了一会儿,这才不情愿地点了头。转而对着朱管事问:“那位君姑娘看起来如何?她好吗?”

    “圆圆胖胖的,看起来极有福相。”朱管事好奇地看着这个脸貌清丽动人,身着男装的姬管事。

    “圆圆胖胖?”姬子夏蹙着眉,心微凉了些。

    绯雪素有心疾,向来清瘦如柳,她实在想不出绯雪发胖的样子。

    莫非这位君姑娘,不是绯雪?

    姬子夏叹了口气,颓下了肩。唉,姐妹分散了十年,相聚又岂是如此容易之事。

    “朱管事,不如你以皇甫商行名义邀那君姑娘明日早上至别院一会。”皇甫昊天一手置于姬子夏肩上,不许她多言。“明日一早,你们可以有更多时间慢慢聊。你现下先给我好好吃饱再上路,路上也可顺便打个盹,你昨晚根本没睡好。”

    皇甫昊天的眼神,露骨地连姬子夏都不敢看。而一旁的朱管事与李五儿,早已傻眼成了两尊木头人了。

    姬子夏辣红脸,又羞又瞋地飞快瞪了皇甫昊天一眼。

    也不想想她没睡好,是谁折腾的!

    那日在船上大吵一架之后,也不知道他是发了什么蛮,每夜总要惹得人好几回自睡梦中醒来与他缠绵,累得她午间若不小憩一会儿,就连站着也会不小心倚在他身边打起盹来。

    “你发什么愣,别晒着了。”皇甫昊天笑着拉过姬子夏站到他身侧阴凉处,举臂替她挡去傍晚微有燥热的火阳。

    这下子“她”甭做人了!姬子夏的下颚直接缩入胸前,再也不敢抬头。

    李五儿的目光黏在庄主宠溺人的姿态上,根本拔不开。“花月楼”那些姑娘要是看到容易不耐烦的庄主也有这么体贴的一面,铁定会想跳河!

    “五儿,你发傻了吗?还不快点指挥人把行李装上车。”皇甫昊天低喝了一声。

    “爷,咱们还是去『醉月楼』吗?”和皇甫昊天来过密州几回的李五儿边往前走,边问道。

    “当然是去『醉月楼』。”皇甫昊天举起袖子拭着姬子夏额上的汗。“你该尝尝他们的群仙羹,又酸又甜又呛又辣的……”

    姬子夏悄悄重拧了皇甫昊天一下,看他痛得缩了下身子,这才稍稍得到了些报复快意。

    他根本是故意的!他存心要她受不住旁人暧昧眼光,主动恢复为女儿身。

    “小五哥,我来帮你的忙。”朱管事赶到李五儿身边后,压低声音问道:“那姬管事究竟是男是女?”

    “姬管事是男子……”李五儿天生嗓门大,就连刻意压低了声音,音量还是不小。

    姬子夏闻言,身子一震。

    皇甫昊天闻言,唇角噙笑。

    一行人上了车,不一会儿便到了一处热闹大街。

    车子在“醉月楼”前停了下来,一行人的富贵气势、奢华车驾,自然引来了一些频频探头打量的目光。

    “贵客上门噢!”

    店小二才站到门口招呼,一双眼睛全亮了起来。“唉唷,这可不是皇甫庄主嘛,快请上二楼雅座啊,快请快请。”

    “别老爱站在太阳下,脸蛋都晒红了。”皇甫昊天握了下姬子夏的肩,推她向前。

    姬子夏板着脸,假装没发现皇甫昊天的动手动脚。

    她上前跟在店小二身边,不再给皇甫昊天任何靠近的机会。

    上了二楼雅座,姬子夏与皇甫昊天自然又是再度独处一室。

    姬子夏没理他,坐在靠窗位置,望着街上繁华之景。

    入目所及,整条街上尽是商店、车马、人潮。远处竹棚下,一名师傅正为人修剪着发。街上载货之平头车,频繁地与李子糖小贩擦身而过,热闹景象丝毫不下于京城。

    店小二入座倒了茶,笑嘻嘻地说道:“待会儿咱们新掌柜会来跟皇甫庄主打声招呼,并向您介绍些新菜色。”

    姬子夏才喝了口茶,便听见一阵沈稳脚步朝着包厢而来。

    “皇甫庄主,欢迎来到醉月楼。”一个年轻人对着皇甫昊天拱手行礼。

    皇甫昊天微一颔首,早已习惯旁人待之上宾的情景。

    姬子夏自窗边街景回过头,看了年轻掌柜一眼,却怔住了。这个掌柜的脸貌好生眼熟……

    姬子夏柳眉一拧,脑中闪过一个人影,后背顿时发凉到让她打了个冷颤。

    皇甫昊天第一次瞧见她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男人,他薄唇一抿,瞇起眼,不快地盯着她逐渐苍白的脸色。

    “敢问窗边这位兄台如何称……”年轻掌柜微笑地抬头看向姬子夏,整个人却愣住了。

    他往前跨近一步,眼也不眨地盯着人,激动地胀红了脸。

    “这位……公子……你……你……你可姓君?”掌柜结结巴巴地问道。

    姬子夏闻言,一股热泪涌上心头,她握紧茶杯,强忍着不许自己泄漏激动神色。

    “在下姓姬。”她沈声说道。

    “噢……”掌柜失望地长叹了一声。“原来阁下与我同宗哪,小的唐突了,只因为公子容貌与小的儿时邻居极度神似,所以才……”

    “掌柜大名是?”皇甫昊天问道。

    “在下名叫姬子夏。”

    姬子夏手里的茶杯,一个没抓稳,啪地一声落到了地上。

    姬掌柜冲到她面前,眼眶泛红。

    “你……你果然是如画,对不对?”情急之下,姬掌柜忘了什么男女之防,抓住她的手腕,热泪盈眶地喊着。“你没死,活了下来哪!你长得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完全都没变啊!你还记得我吧?我是姬子夏──”

    “姬掌柜,你错认人了。”

    皇甫昊天伸出一只大掌,将姬子夏的手臂搁回了自己手腕间,并将颤抖的她推向身后,不让任何逾越目光落到她的身上。

    “是吗?你的脸完全没变,你应该是我指腹为婚的君如画啊……”姬掌柜喃喃自语着。

    “你认错人了。”皇甫昊天再次寒声说道。“她是我的管事,自小即在我皇甫庄长大,不是你的任何人!”

    姬子夏紧闭着眼,前额抵着皇甫昊天的后背。

    “失礼了。”姬掌柜吶吶地笑着,像是突然惊觉到自己失态地连退了好几步。“若我今晚回去告诉我妻子这段经历,她必然也会大吃一惊的。”

    “你已成亲?”皇甫昊天问,心情开始转好。

    “我前阵子刚成亲,我岳父是『醉月楼』的老掌柜。”

    “可喜可贺啊!”皇甫昊天难得地拱手为礼,从不曾笑得如此真诚过。“你娘子和你一起在这工作吗?”

    姬掌柜微愣了下,陪着笑脸说道:“皇甫庄主真是好风趣,她一个妇道人家留在家绣花缝衣便可,怎好出来抛头露面?”

    姬子夏站在皇甫昊天身后,揪着他的衣裳,闻言不禁蹙起了柳眉。

    “我们待会儿还得赶路,麻烦掌柜先行帮我们配一些菜。”皇甫昊天说。

    “是是是,那我不打扰二位休息了。”姬掌柜急忙陪着笑脸,告退之前,还不忘又朝那位花容月貌的姬公子看了一眼。

    只可惜,那位姬公子被皇甫庄主高大身子挡得牢密极了,他什么也没瞧见。

    姬子夏偎着皇甫昊天,听见离开的脚步声、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知道“姬子夏”已走,可她没有力气移动身子,只能这么靠着皇甫昊天,当他是她世上唯一的支柱似地。

    “『姬子夏』走了。”

    皇甫昊天旋即转过身,大掌抬起她的脸。

    她黑亮的眼迷蒙地望着他,烟眉微锁。

    “怎么?听见媒妁之约的未婚夫还活着,心里不舍?”皇甫昊天凛声说道。

    “不舍?”姬子夏疑惑地重复着一次,不解地仰头望着他。“不舍被留在家中过着绣花缝衣、生小孩的妇道生活?”

    “你的才华待在闺阁里,确实是糟蹋了。”皇甫昊天的指尖轻揉着她额心间的拧皱,勾唇一笑。

    姬子夏拉下他的手,怔怔地看着他。

    “怎么了?”皇甫昊天微弯下身,为的是想更看清她眼眸里的心情。

    “我……”姬子夏微张着唇,轻叹了口气。“没事。”

    “没事怎会一脸要落泪的神态?”

    皇甫昊天挑起她的下颚,也不逼问什么,只是温柔地将她的发丝拂到耳后,静静地凝望着她。

    他的温柔像水,冲破她心头的那层堤防。姬子夏闭上眼,任由自己的脸庞贴入他的掌间。

    “我……当时真的以为已失踪的『姬子夏』八成是凶多吉少了,我从没想过自己还能再见到他。只是,这一见已是人事全非,心里不禁有些难受。小时候,我们村里的一伙小孩总是跟在他身后,骑马打仗、水里捉鱼虾。我爹总笑我像个野小子,我娘则一天到晚怕我染上风寒……”

    鼻尖微微发酸,她咬住唇,不想说得这么哽咽。

    好不容易压住心头的波动后,她勉强挤出一抹笑容,仰头望着他。“其实没那么感慨,毕竟我爹娘都过去那么久了……”

    皇甫昊天剑眉深拧着,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

    “你为何……啊……”姬子夏的脸庞倏地被揽进他的胸前。

    他抱得那么紧,紧得她连呼吸都喘不过来。她应该挣扎,可她没法挣扎,因为她正忙着在他熏着杉木香的衣衫间流泪。

    她为着这些年来女扮男装的提心吊胆而落泪,她为着自己而今孤身一人的凄凉而落泪,她为着能否找到绯雪而落泪,她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