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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天道第140部分阅读

    急中生智,从储物袋中拽出一匹红布。

    那是做红旗剩下的,还有数丈长,他拿在手里,借助风力展开,高高飘扬,就像是一杆鲜艳的红旗。

    “哞——”两声牛叫声,同时从他前后传来。

    后面铜牛的脚步加快了,虽然铜牛没有呼吸,但脚步声的紊乱,已经显示出了牛的躁动。前面的铜牛也移动起来,身形明显比一般时焦躁,蹄子一下下刨着地面,引起了更大的晃动。

    果然,只要是牛,看见红色就没有不激动的。

    红袍人一面奔跑,一面挥动着长长的红布,红布如飚飒的鲜血,往后一直延展开来,他拽着长长的红布,往前奔跑。

    前面的铜牛终于暴躁起来,迈着蹄子向他冲了过来,两头巨大的铜牛都在向他冲锋,眼见就要把他像夹心饼于一样夹在中间。

    红袍人看到如此声势,不惊反笑,不怕它动,就怕它不动。

    这种庞然大物,动起来不可怕,可怕的是蓄势待发,它就站在那里,就挡住了所有视线。

    轰轰轰,铜牛越奔越近,地动越来越大。

    倏地,红袍人长开了手。红布脱手飞出。

    他的速度已经太快,红布已经迎风招展开,一失去支持,立刻脱手飞出。

    铜牛不自觉的抬起头,两头都是。

    红袍人成功的吸引了注意力,获得了片刻喘息的时间。但他不会任由红布飞走的,说时迟那时快,他一挥手,袖子里飞出一道乌光,冲天而起,然后从上而下落地,射穿了红布的中心,把数丈的的红布钉在地面。

    就好像苍茫大地上,重新竖起了一面红旗

    铜牛呆了一下,地动有一瞬间的停止,红袍人早就觑好了机会,身子一低,从前面铜牛的四蹄之下穿过。

    他这么一穿,彻底摆脱了前后夹击的状态,两个铜牛面对面,眼见就要撞在一起。

    然后,这两只蠢物也没直接碰撞,反而一起改变了方向,往那红旗处扑去。

    哈哈,蠢货。

    红袍人到此时,也不由得兴奋起来,虽然这铜牛只是暂时被调开,阵主人还在,还可以挽回,但他已经离开,就再也不会被追上了。

    最后一重障碍也已经被调开,现在他要做的,只有如尖刀一般,插入阵法心脏。

    成功就在眼前。

    雾气更浓了,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红袍人暗暗好笑,知道这是阵主人最后一次抵抗了。雾气虽不能抗敌,但能遮掩他的身体,只要阵法不破,人不被杀,铜牛就能回来,还有挽回的希望,

    他现在就是来掐灭这丝希望的。

    不论如何遮掩,红袍人深知,主持这个阵法,是无论如何离不开中枢一步的。中枢是阵法的中心,离开了中枢,就无法掌控全局。

    所以,找到了中枢,就找到了敌人。

    何况,就算那糟老头为了保命,抛弃阵法离开,凭他那重伤不治的身体,又能跑多远?捣毁了中枢,他就能将一切掌握在手中。

    反手一握,他握住了怀中一块玉石。

    这是“定星石”,能无差别的辨认方向,也能散开一切障眼法。

    这是破开迷雾的好宝贝,但他只有这么一块,起作用的时间也不长,所以只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发挥作用。

    现在就是最关键的时刻。

    光芒一闪,定星石发出蒙蒙的光亮,吹开了一片迷雾。与此同时,他已经辨认清楚了方向。

    也认清楚了中枢的方向。

    左前方十丈,他看见了

    渐渐稀薄的雾中,一人坐在一块大石上,整个人缩成一团。

    那就是他找寻多时的上官度。

    千呼万唤始出来啊。

    到了此时,上官度不啻为俎上鱼肉。但他依旧不敢掉以轻心,一派之尊,即使穷途末路,也会保有最后的底牌,说不定还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激烈手段。

    所以,他没有废话,直接用上了最强的剑法。

    刷——

    一道剑虹冲出,划过炫目的彗尾,劈向那人

    噗。

    一声轻响,人劈成了两半。

    红袍人却愣在了空中。

    他是何等老练的老手,一出手就知道不对。

    那不是人

    红袍人茫然落在大石上,就听有人道:“您老辛苦,是来找我的么?”

    五二四 绝地反杀,千钧压顶

    红袍人如遭雷击,回过头来,定睛一看,就见离自己数丈远处,又有一块大青石,青石上坐着一个十六七岁少年,圆圆的脸,有一双明亮的眼睛。

    他吃了一惊,喝道:“你就是上官度?”

    他并没见过上官度,只听说那老怪物功法奇特,返老还童,一把年纪看起来还像个孩子,莫非就是他?

    红袍人本来是打算不和上官度废话,上来就动手,但是那要是自己出其不意,二话不说,先斩了上官度,而现在的形势好像倒转了,反而是自己更像是局中棋子,被他人玩弄于鼓掌。

    定了定心神,红袍人拱手道:“上官老祖不愧是一派之尊,某家佩服。”

    那少年笑吟吟道:“不客气,你也是枭雄材料,作战时指挥若定,逃跑时一马当先,来去如风。当真的识时务的俊杰。”

    红袍人当然听得懂他的讽刺,不动声色道:“不比老祖您不动如山,坚守乌龟壳,这些天来也辛苦了。”

    那少年道:“不辛苦……”

    话音未落,红袍人突然暴起,长剑横空,狠狠地刺下——

    啵——

    轻轻一响,如同戳破了泡沫。

    红袍人心里一凉,知道这一下又没有成功,恐怕是这家伙又弄了什么幻影之类的东西,迷惑了自己。

    然而,他心凉的地方还在后面。

    随着幻影消失,那少年坐的地方陡然消失,斜刺里冲出一头铜牛。

    那铜牛体型并不大,但在红袍人眼中,却是无比巨大。

    因为铜牛离得太近了。

    自铜牛出现,和红袍人最远,不过一个牛头的距离。然后下一刻,双方紧紧地撞在一起

    噗——砰

    在硬碰硬的碰撞声之前,还有一声噗的入肉声。那是铜牛明晃晃的的铜角顶入红袍人胸口时的声音。

    先天武师筋骨强横,可以刀枪不入。但那也要分等级,铜牛一撞何止万斤之力,牛角又尖又硬,就是真的钢铁也顶进去了,何况血肉之躯?

    不过,红袍人并没有挂在牛角上,他被巨大的冲击力顶飞了,一下子撞飞到空中。胸口鲜血狂喷,襟怀敞开,收在怀中的铜牛飞出。

    只听远远地传来一声“长”

    那铜牛迎风便涨,眨眼之间,由棋子大小恢复了小山一样的体型。

    但除此之外,铜牛并没有显示出什么灵异之处。变成了巨大的体型,就开始自由落体。且因为巨大,威势如同泰山压顶一般,轰然坠落。

    红袍人被狠狠地压在铜牛以下,因为身材比例悬殊,落地之后,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来,地面上只剩下巨大的铜牛。

    还有隐晦的一声“噗嗤”。

    “啧啧啧……太惨了。”

    虽然是始作俑者,孟帅还是忍不住默默感叹了一下,尤其是想象一下红袍人最后的归宿状态,简直有些犯恶心。

    不过,那也怪他不得,红袍人确实是个厉害的角色,孟帅有阵法在手,对付的也很吃力。

    从那红袍人准备充分,安排的有条不紊的时候,孟帅就看出来了,此人绝对对阵法有所研究,最差最差,也是对铜牛阵法颇为熟悉。

    事实也是如此,至少在九个人还齐全的时候,红袍人指挥若定,真是大将风范,且一直没有出错。他集中精力,放倒每一个铜牛的方针也是对的。

    而且,他确实对铜牛来路非常熟悉,显然是了解阵法的每一处变化。

    第一个铜牛冲过去被绊倒,孟帅就感觉到了危险,以另外一种变化让铜牛从出其不意的方向冲出去,没想到还是被轻易放倒。从那时候他就确定,这三十六般变化,恐怕都在那红袍人的掌握之中。

    这实在是噩耗,倘若是上官老祖在此,恐怕当真大势已去。

    但孟帅不是上官度,应该说在绝大部分时间里,他比上官度差远了,可就是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他又比上官度强的多了。

    因为他懂阵法,而且刚刚通过如意珠,推演出了铜牛阵另外的变化。

    因此,他第三波攻势,就是有意为之了。

    选择三头铜牛,这也是他同时操纵铜牛移动的极限。两头铜牛按照原来的变化路线前进,被红袍人顺利放倒,但那都是惑人耳目的疑兵,唯独第三头,是他准备的杀手锏。

    第三头铜牛的路线,他选择了新的变阵中和老变阵差一点,这差一点,若以方向来看,差不多一两度角。

    但这一两度角放大了,就是横移数丈的距离。

    这数丈的距离,就是胜败颠覆的距离,也是生死的距离。足够铜牛跨过障碍,踩到了旗帜,打散了队形,将这一支牢不可破的防御队伍践踏成七零八落的残阵。

    不过,后面的事情发生的有些出乎意料,那就是这支队伍比孟帅想的还散。其中有几个人见机不对,放下同伴就跑,一溜烟钻入阵法深处,红袍人也够果决,直接连残余的同伴也抛弃了,如手术刀一般插了进来。

    孟帅有点头疼,他怕团结的乌龟阵,但同样不喜欢散乱的零碎。因为他精力有限,无法同时对付太多的目标。好在其他人都是没头苍蝇一样乱跑,他不需要发动攻击,只需要用阵法困住,真正可惧的是红袍人,他是直接奔着中枢来的。

    不知道这红袍人怎么定位的,居然一直没有迷失反向,且越来越有鱼入大海,鸟飞天空的逍遥。

    孟帅当然派铜牛去拦截,但试了几次,他就发现,根本拦不住。这还不是变化的问题,是铜牛机动性的问题。铜牛阵的冲杀,要配合迷惑幻阵才能达到最大,一旦被人看破,遇到了身法超群,行事诡诈的高手,凭那些空有体型的笨重铜牛,基本上拦不住。

    要御敌于门外是很难了。孟帅只能行险,诱敌深入,再来关门打狗。

    当然利用的,还是红袍人对阵法的熟悉。看得出那红袍人对铜牛阵实在熟悉,但因为熟悉,或许会骄傲,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给了孟帅可乘之机。毕竟他多推演出了七十二般变化,不是用来摆设的。

    他一面源源不断的派出铜牛,一面调动阵法,将铜牛运回远处,再次出来,循环利用。红袍人自以为所有铜牛都是只用过一次,因此能算出孟帅身边只有两头护身,殊不知正中了他的圈套。

    虽然不可能用一头铜牛循环使用,但他通过移花接木,乾坤挪移,用八头铜牛制造出了十八头铜牛的效果。剩下的十头铜牛,一头在红袍人手里,七头在各方镇守,还有两头被他藏在身边,以逸待劳,就等着给红袍人致命一击。

    现在看来,那红袍人最后确实疏忽大意,不但被一击得手,还给了孟帅一个省时省力补刀的机会。

    那铜牛被打得失去灵性,红袍人收了起来,他却不知道,铜牛在阵法中,是受到滋养的,永远不可能完全失去功能。被缩小与其说是被降服,不如说是一种自我保护。被红袍人带着,在阵法中呆了这么久,已经恢复了一点儿。

    当然这一点儿也只够放大或者缩小,让它和以前一样灵活奔跑乃至冲击伤人,那是万万不能。

    但那也足够了。

    主要是形势太好,铜牛在红袍人的上方,长大之后,一个体重优势,就足够把红袍人压入万劫不复之地。

    就算是孙悟空,还会被五行山压得动弹不得,何况区区一个先天高手。铜牛落地的威势,也赶得上当年的五行山了。

    绕着铜牛转了一圈,孟帅微微摇头,他在一处地面上,隐约看到了点滴的鲜血,凭此就能想象,里面是何等凄惨的景象。

    虽然早晚要把铜牛阵收起,会露出地下的情形,但现在还不必直面,且放一放的好。

    一来,那铜牛灵性未复,就算收起来短时间也不堪再用,放在这里恢复恢复也好。

    二来,他也有事。

    虽然主要威胁已经伏诛,但还有几个人没收拾。

    一共来了九个人,红袍人以下,还有八个。其中三个在第一波攻击时就已经死了,后面五个有三个知机先跑,两个被红袍人抛弃,留在原地。他们反应慢了,被爬起来的铜牛围殴践踏而死。

    所以现在阵里还剩下三个人。

    孟帅并不担心,这三个人虽然都是凶顽之徒,但根本不通阵法,在阵中,会不会阵法就是成年人和三岁小孩儿的区别。他放着不管是因为腾不出手,也是因为他们没威胁,现在他腾出手来,这些家伙几乎是随手可灭。

    现在来清理现场吧。

    转身回到大石头上,孟帅盘膝坐下。刚刚为了御敌,他是暂时离开中枢的,其实阵法没那么严格,只要不是全力催动,一时半会儿离开根本不算什么。只是不能随时监控阵法中敌人的动向,有些碍事。

    “让我看看,你们都去哪儿了。”他一闭目,阵中三个漏网之鱼的位置立刻看的清清楚楚。

    “哦……这个还在原地打转,不行啊,这方向感,在普通人里也算差的。这个不错,都快跑出来了,嗯,看来我要先收拾你。还有一个在……”

    突然,他睁开眼,脸色难看道:“不好”

    五二五 灵封魂魄,三鸣而衰

    雾气渐渐散去。

    一双充满沧桑的眼睛缓缓睁开,仿佛看透了世情。这样一双眼睛,却长在一张玉雪可爱的童子面上。

    童子微微动弹一下,缓缓开口道:“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就听一人冷笑道:“终于找到你了。”

    雾气中,走出一个男子,面白无须,乍一看仿佛弱冠青年,但仔细看,他有一双不下于对面童子的沧桑眼睛,而且蕴含着野兽一样的凶光。

    童子微笑道:“梵相城,你辛苦了。”

    梵相城脸色难看,他现在确实狼狈,衣衫不整,头发蓬乱,身上还有血迹沁出。

    虽然孟帅没理他,但阵法也是在自动运转的。他一路上不仅受迷雾的困扰,也遇到过疯狂的蛮牛袭击,又没有红袍人熟悉阵法的优势,能够几次在牛蹄下脱身,已经是侥天之幸。

    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还能找到上官度,那纯粹是撞大运,也只能说老天爷非要让他这只瞎猫碰到死耗子。

    因为遭受了折磨,他反而更兴奋了,目露红光,仿佛嗜血的饿狼,喉咙发出“咯咯”的响声,道:“终于找到你了,终于……这么多年的夙愿……”

    上官度叹了口气,道:“看你这个样子,我真是越来越失望了。当初你何等志气高远,如今全部的夙愿用来对付我这糟老头子,不觉得丢人么?”

    梵相城冷笑道:“因为逃不掉,所以自贬求饶么?别说你自称糟老头子,就算你自称老狗,我也不会饶了你。”

    上官度不再说话,垂下眼睑。

    梵相城从袖中拿出一把奇门兵刃,从形状上来看,像是一把鹤嘴锄,不过锄头的质地奇怪,红褐色的光滑无比,一端尖尖的,仿佛鸟嘴。

    “还记得它么?”梵相城摸着兵刃,冷冷的问道。

    上官度皱眉,驯丨兽师对自己的兵刃并不在意,很多人都是不用兵刃,直接以拳脚辅助的,毕竟到了先天,若无封印武器,凡铁兵刃还不如拳脚有用。百鸣山的弟子,就算先天以下也最多用刀剑这样没什么特色的武器,他记得梵相城以前也是如此。

    这鹤嘴锄上官度没见过,莫非是他新练得独门兵刃?那为什么会以这种口气问自己?

    突然,他想起一事,惊疑道:“这是……真的鹤嘴做的?是你的那头……”

    梵相城突然爆发,吼道:“正是我那头火冠鹤,你还记得吧?”

    上官度保持着平静,道:“当然,那是头很好的灵兽,我看着你捕捉的……怎么,不在了?逐你出门的时候,我记得很清楚,并没有收回你的灵兽。”

    梵相城咆哮道:“你不收回有什么用?我当初一文不名,连谷饲丸都买不起。火冠鹤竟然活活饿死了。你能想象,一个驯丨兽师饿死灵兽的滋味么?”

    上官度沉默片刻,道:“我当然知道,对于驯丨兽师来说,灵兽去世意味着什么。但退一万步说,就算你连散养都做不到,为什么不把它放生?”

    梵相城咬牙道:“它死都不肯走,活活饿杀了……这都是你造的孽。”

    上官度心头疑惑,他熟知灵兽的个性,火冠鹤绝非以忠诚闻名的灵兽种类,且梵相城捕获的时候,那头鹤已经成年,失去了雏鸟情结,忠诚度难以提升,一般都是作为战斗伙伴的,何至于放生都放不走,直至饿死?

    说到饿死……

    阴云在他心头一闪而过,比起灵兽饿死,人饿死吃了灵兽反而更加可信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