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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天道第152部分阅读

    有些事情处理起来棘手。需要个有决断的人来,这一方面孟帅强得多了。总师的性情失之温厚,并不是处理这件事的好人选。你请孟帅的时候,也不用具体跟他说要做什么,只说帮忙看着就足够了。”

    傅金水道:“是。”转身离开。

    姜勤突然笑道:“要说温厚随和,孟帅也是如此啊,我看他们两兄弟性情一脉相传。”

    岑弈风摇头,道:“差远了。孟帅是随和,他哪里温厚了?是好心人可不是说他不果毅。他一是欠缺野心,二是走了武道,不然也是一位能争长短的豪杰。”

    姜勤笑道:“就他?我一直觉得他还是个小孩子,没想到是个枭雄坯子?”笑了一阵,慢慢敛住了笑意,露出一丝苦涩,道,“先生,刚刚你说防备的意思,是不是璋……姜璋果然像他们说的,根本不在乎父亲怎么死去,只是想借题发挥,争夺权位?”

    岑弈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不管别人怎么想,我绝对不这么认为。”

    姜勤惊喜道:“是么?那他……只是单纯的糊涂了。”

    岑弈风道:“现在还不好说……或许。到时候就知道了。”

    良辰吉日,就选择在两日之后。

    这一日天高云淡,凉风习习,是个好天气。

    姜廷方的陵墓,号称秦王陵,其实远不如王陵气派。姜廷方活着的时候,并没有大兴土木,修建自己的阴宅,自称为王之后才有规划。且因为是战时,钱财吃紧,也不可能大为奢靡的准备身后事。因此姜大帅的墓还是一般将军墓的规格。

    只是姜期为了表示诚心,在陵墓的规制上留了余地,表示要等天下太平之后重新修建,因此姜廷方的王陵是处在半封闭的状态,关上了墓门,但封石还没落下,也没有封土。正因如此,开棺验尸还算可行,不然真得炸开墓门才可进入,已经不是惊扰死者那样简单了。

    这一日早上,姜期率众到了王陵之前。来的人虽多,但都是军政人物,也有文官也有武将,还有府中一些白身的门客,并没有平民。这毕竟是很肃穆的事,放百姓进来像看戏一样围观,未免儿戏。

    姜期独自跪坐在高台上,双目微合。姜勤站在一边,神色似哭非哭,显得情绪低落。其余重要人物都环绕在四周。

    孟帅穿着简单的衣服,靠在角落里,打量着一切。前日傅金水请托之后,他便答应下来,他本来也无所谓,来看热闹也是好的,何况还有报酬。

    只是这个热闹,开始的太晚了。

    从清晨众人等在这里,卯正时分姜期到了,一直等到日上三竿,接近巳时,依旧不见姜璋前来。

    虽然场面肃穆,无人出声,但不耐烦之意已经渐渐显露在某些人脸上。

    孟帅也觉得无聊,若非与人有约,早已溜号。

    过了一会儿,傅金水赶过来,低声道:“那小子还没来,太不像话啦。”

    孟帅道:“有实力,任性。”说到这里,他不由郁闷,心道:老子也有实力,我怎么不任性?

    傅金水道:“您能不能去看一眼?我担心这小子背后搞事。”

    孟帅一拍脑袋,道:“你说他是不是调虎离山,把你们的人支开,趁机在城里夺权?”见傅金水悚然,便笑道:“我觉得不至于。钟老头盯着他呢,他要是来两面三刀那一套,钟老头第一个饶不了他。”

    说着,一挥手,一只灰色大鸟腾空而起,向远处飞去,正是他的灵兽老灰。

    任由灰色大鸟离去,孟帅道:“我这老灰视野不错,那小子藏得再隐秘,也逃脱不了它的耳目……咦,我去。”他神色一变。

    傅金水急道:“怎么了。”

    孟帅道:“那小子来了,你赶紧去通知秦王。”

    傅金水道:“好。”突然想到,若只是如此,孟帅不该如此惊讶,忙问道:“还有什么?”

    孟帅道:“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带了一群大乱七八糟的人,乌央乌央的,就快到跟前了。你赶紧去约束手下吧,别起了冲突。”

    第539章 五七一是非真假,大白于天下

    傅金水赶到时,果见乌央乌央一群人,堵在山门口。周围的士兵围成一圈,但因为早有严令,并没有动手。

    他一惊之下,以为对方纠集了一群死党杀过来,再仔细一看,就见前面大群人衣着打扮很是朴素,就像是乡民,后面也有一二穿绸裹缎的,看起来都是富商一类,有几个他还有印象,似乎是城中有名的客商。

    傅金水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带人赶了过去,道:“这是做什么?”

    姜璋大手一摆,道:“你来的正好,我带着人来了,快让我的人进去。”

    傅金水道:“什么你的人?这些是什么人?”

    姜璋道:“都是我请来的客人。这些都是四境的居民,本份的老实人。还有诚信的客商,都是我筛选出来的,绝无问题。今日一起做个见证。

    傅金水又惊又怒,哑声道:“你到底要干什么?真的要闹成大事么?”

    姜璋道:“不成大事,我何必来这里?你光只让自己人进去,出了结果,有什么公信力?我找这些三教九流的人来,不带偏颇,一起做个见证。一会儿结果出来,是好是歹,一夜之间传遍四境,方是我的初衷。”

    傅金水脸色难看,犹豫了好久,道:“也……也罢。这些人不能一股脑的进去,要有兵士安排,分散着进去。里面不是玩笑的地方——”他严厉的扫了一眼众人,道:“谁敢胡来,休怪刀兵无情。”

    众民诺诺称是。傅金水安排人带他们进去。眼见一队队人从自己眼前过,突然一惊,喝道:“且慢!”

    他几步上去,拉住其中一个精壮汉子,又指了指周围几个一看就是武者的人,喝道:“这些是什么人?哪里来的,为什么混在平民之中?”

    姜璋不以为意的道:“傅将军好眼力啊。他们不是平民,是各地来的间谍。”

    傅金水悚然一惊,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姜璋道:“不要干什么。这件事我说了,要宣扬的四境皆知,可这里的百姓都是你们治下,哪能到处传播?只好靠外地人。我也找了些外地人——”他指了指几个富商,“可是他们走的路也不多。地方也不齐全。我只好抓了些间谍来,至少他们嘴快腿快。”

    傅金水道:“这些人居心叵测……”

    姜璋道:“当然咯,不过有我在,他们不敢。”说着一静,一股先天威压压了下来。傅金水也觉得气血翻腾,只听扑通一声,一人摔倒在地,口吐鲜血,眼见不活了。

    姜璋大声道:“在场的j细你们听着,我借你们的耳目用用,可没让你们动手脚。谁要是胡乱动作,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傅金水瞪了一眼,只得放众人进去。

    这一群人到来,给原本肃穆的场地多添了几份嘈杂。平民就算不出声,也难免有些小动作,立刻和周围格格不入,让这场典礼变得杂乱起来。

    孟帅好奇的看着场中变化,就听有人道:“二弟,这边来。”

    孟帅忙走过去,就见钟少轩站在另一边角落里,钟不平更远远站开,周围笼罩一层雾气,好似个隐形人。

    钟少轩道:“父亲嘱咐,你我最好还是别参与这等事情。就算参与了,也先别认定哪一边。你先在我这里吧,别露面了。”

    孟帅道:“也行。”他本来就是看场子的,又不是急先锋,当然不必在前面冲杀,只要姜璋不乱来,他当然也不动。

    不管如何混乱,这场开棺验尸,还是开始了。

    姜期先主持了法事,以本家嗣子的身份站位,姜勤随祭。姜璋却站在一边,没有上台的意思。孟帅心中奇怪,这等抢名分的事,他怎么不赶着上,这不是自外于姜氏家族么?

    祭奠完毕,墓门缓缓打开。十六个民夫入内,将姜廷方的棺椁抬了上来。姜璋这时却随了下去,确认棺椁无误之后,方才跟上。

    这时,棺椁已经放在光天化日之下,所有人的脸色都很沉重,姜璋也不例外。

    姜期站在棺椁之前,沉默良久,道:“开棺。”

    数层棺椁都是用楔子钉上,要一个个拔出来。眼见外层石、木、金棺椁一层层打开,将内层抬出来,最后露出描金楠木棺材。姜期走上一步,道:“璋弟……现在放弃还来得及。父亲在上面看着呢。”

    姜璋脸色一沉,道:“打开!”

    姜期咬牙,道:“你我兄弟,一起开棺吧。”

    姜璋点头,两人走到棺木两侧,同时用力,哗啦一声,棺材盖被推开。

    场中一片安静。

    虽然众人不自觉的想要看看棺材里到底有什么,但场中几乎凝固的气氛让人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看着姜家两人一起低头查看。

    就见姜期只是在旁边站着,姜璋却是俯下身查看,突然伸手,向棺中抓去。

    姜期喝道:“你干什么?”

    姜璋道:“都到这一步,就让我彻底的确认一下。”伸出双手,去抱棺中尸首。

    孟帅嘬了下牙花子,道:“行不行啊?真要曝尸?”这时,就见人影一闪,钟不平从身边掠过,到了场中。

    孟帅心道:这老家伙不让我去,自己倒是一马当先了。要不,我也去看看?

    钟少轩突然道:“去看看吧。”

    孟帅点头,他以前是很不想见尸首,但自从带着黑土世界,跟太多尸首打交道之后,已经变成了法医级别的承受力了。当下也跟了上去。

    四周有人不认得他们几个,见随便一个老者一个少年也围上去看,都以为是开放参观了,不免蠢蠢欲动。但有人一动,周围士兵立刻持着兵刃拦住,喝道:“老实点儿。”

    有人不服,想叫道:“他们去得,为什么我去不得?”但看见明晃晃的的刀刃,终究没敢说话。

    孟帅往棺材里看了一眼,就见姜廷方躺在棺中,面目如生,就像睡着了一样。这应当是采取了措施,毕竟只是半年,保存不坏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据说武功到了一定程度,死后尸身能保持不坏,不知道姜廷方到了没有。只是棺材中的老人如此慈祥,就像邻家老者,和生前几乎像两个人。

    不过现在姜廷方睡得不安稳,身上披着的锦绸被掀开,寿衣都解下来,姜璋正在仔细检查他的身体。姜期冷冷在旁边看着。

    姜廷方身上,有不少旧伤,那都是他军马倥偬生涯的痕迹。唯有在肋上有一个比较新的伤口。姜璋验过之后,盯着姜期道:“这是什么?”

    姜期冷冷道:“父亲是战死的。被龙城刀穿肺叶,伤重而亡。”

    钟不平道:“这个伤我知道。无疑义。”

    姜璋不再说话,再接着检查。孟帅在旁边看着,深感无聊。但看姜璋的神色倒也肃穆,不似之前蛮横的架势。看样子对待此事也真的认真了。

    过了好久,姜璋缓缓将之姜廷方的尸首放下,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眼中闪过轻松的神色,孟帅甚至在他目中看到一丝解脱,不由暗自惊奇。

    姜璋取出一块玉石,放入姜廷方口中。姜廷方本来也含着珠玉,他将原本的抠出来,将自己的放进去。

    姜期道:“你干什么?”

    姜璋道:“你准备得玉石不过寻常物件,我这块是封印的,能保存老爷子尸身万年不坏。”

    孟帅道:“这倒是真的,确实是封印。”

    姜期点头,沉声道:“现在你要如何?”

    姜璋转头看向钟不平,道:“老爷子你看呢?”

    钟不平冷冷道:“我看没问题。”

    姜璋长吁一口气,道:“是啊。”转头对姜期道:“秦王,请收殓吧。”

    姜期一言不发,转身离开,喝道:“入殓。”民夫围上,再次楔上棺椁。

    围观众人终于忍不住,嗡嗡嗡的议论开来。显然对大张旗鼓的找他们来,结果静悄悄的结束了表示不满。在场的间谍也暗自嘀咕,他们嫌的是没乱起来,无法浑水摸鱼,暗道:“不是说姜璋很横么?就这么认了?”

    这时,钟不平道:“小子,你以为白闹一场就完了?后面的事儿你不得负责?”

    姜璋道:“当然。我会负责,秦王,借高台一用,我说几句话。”

    姜期示意他随意,姜璋在众人议论声中,缓缓登向高台。

    孟帅见他心平气和,态度从容,不由暗自纳罕,只觉得他变了一个人。

    这时,岑弈风对姜勤道:“二将军,一会儿他说完了,你上去质问他。”

    姜勤心中伤感,不敢看父亲遗体,一直在一旁饮泣,这时道:“质问什么?”

    岑弈风道:“问他是谁?有什么目的?”

    姜勤愕然,道:“他不是……不是……”

    岑弈风摇头,道:“不是。他恐怕……”

    正在这时,直接姜璋登上高台,深深一礼,道:“诸位来宾,秦王府的大人,乡亲,还有远道而来的客人么,感谢你们的到来。首先,我要向你们道歉。我邀请你们的时候,没有说实话。”

    他抬头,一字一句道:“在下并非姜璋。”

    第540章 五七二抛头洒血,定鼎天下安

    犹如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万吨巨石。轰的一声,激起千层浪。

    场面一下子开了锅,声音鼎沸。别说围观的百姓和外国j细轰动,连秦王府的文武官也炸了开来,场面一时间有些失控。

    岑弈风瞳孔一缩,惊异之色一闪而逝,就听姜勤失声道:“他在说什么啊。”就要闯上去,被岑弈风一把拉住。

    这时,就听一个声音吼道:“吵什么?”

    这声音太大,以至于每个人耳边都如同打了个焦雷,全身如过了电一般麻痹住了,声音登时安静。

    台上的“姜璋”微笑道:“多谢钟老先生。”原来刚刚吼叫维持秩序的,正是钟不平。

    他微笑道:“诸位可能有人想问我是谁的,但是无需多问了,我是百死劫余之人,已经没有名字,我的名字已经如同我的前世,一起尘归尘,土归土。”

    姜勤气道:“他没有名字,就可以冒充我哥哥的名字么?”

    那人继续道:“秦王殿下,还有姜姑娘,以及关心的人,可能还想知道姜璋先生的去向。这里我很遗憾的报知,他已经去世了。”

    姜勤大叫道:“骗人!你有什么证据?”

    那人缓声道:“需要什么证据呢?好吧,我活着就算是证据——我这条命,就是姜璋赐予,他因为救我,不幸身亡。我这里……还有他的骨灰。”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乌金坛子,爱惜的抚摸了一下,道,“他随我走过千里,落叶归根,终于回到了故乡。”

    姜期上前一步,道:“若是如此,这位先生,请将璋弟的骨灰赐还。”

    那人将姜璋骨灰放下,道:“我当然会还的,只是之前,我还有话说。既然我的性命是姜璋所赐,他的遗愿就是我的使命。他有两个遗愿,一个是希望落叶归根,二是希望看到父兄小妹安好。我带着他的骨灰,千里迢迢来到熙宁,是为了完成他的遗愿。”

    姜勤听到这里,忍不住落下泪来,泣道:“哥哥。”

    那人道:“其实姜璋兄的骨灰我已经葬过一次,葬在他先妣的墓旁。只是他不愿我直接告知亲人死去,只希望他们一直有些安慰,我甚至还准备了一封平安家书。逝者已矣,何必叫生者为他们伤心?做小儿女态,也非我武人之姿。我葬了他,确认姜家一切安好,去他灵前告慰,便返回大荒。”

    姜期道:“可是先生去而复返。”

    那人道:“我之所以回来,是听到谣言说,姜前辈有死于非命之嫌。倘若是其他事,我可以不理会,但姜兄的父亲,就如同我父亲,我怎能不问?因此我赶了回来,在熙宁城观察情况。或许是我愚笨,这些时日一无所获。”

    姜勤道:“那当然了,是你疑神疑鬼。”

    那人道:“或许吧。但若不查个水落石出,我怎对得起姜兄的英灵?纵然赌上我的一切,我要追查到底。”

    姜勤冷笑道:“你哪里是赌上你的一切,你是赌上我大哥的一切了。”

    姜期道:“小妹,不要说了。这位先生也是个义薄云天的侠士。”

    那人道:“侠士绝不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