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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夜未央第8部分阅读

    了,刚要开口,就见一个宫人在殿门处跪下,叩禀报:“太子,良娣,上官家少君(注)求见。”

    “幸君?”史良娣闻言一愣,下意识看向刘据,却见刘据眉头紧皱,神色复杂,不由低头轻语:“太子的意思?”

    刘据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吩咐宫人:“请她回去吧……转告少君,不要再来了。”

    宫人应诺离开,史良娣却变了脸色:“太子……”可是出了什么事?

    刘据缓缓摆手:“什么都不要问!”

    “诺!”史良娣俯身叩,应下夫君难得的命令。

    张贺便是在这时前来通报的。

    “君所料果然不差!”刘据对消息毫不在意,半倚在玉几上,神色悠闲地赞了一句张贺。

    知道太子已有决断,张贺便是有再多的不安与异议,也断不会流露出来。对太子的夸赞,除了苦笑,他着实没办法有其它反应了。

    推开凭几,刘据起身掸了掸了腰间的赤绶:“让家府(指詹事)与属吏前去迎君侯入宫,我去前殿。”

    “诺!”

    见太子摆出储君的架子,张贺稍稍一愣,便躬身应诺,退出西殿。

    走出殿门,刘据又停步转身,对长跪拜送的史良娣道:“卿带上王姬与孩子,去未央陪中宫待些日子!”言罢便疾步离开。

    史良娣愕然抬头,却只看到殿外空荡荡的中庭。

    见只有詹事迎出宫门,刘屈?的脸色立时一沉,刚要作,却见站在车旁的詹事神色淡漠地着自己,眼中隐隐显出一丝讥诮,他的心不由一颤,刚冒头的怒火顿时消弥得一干二净。

    “臣从太子令恭请君侯下舆。太子在前殿相侯。”见丞相敛去凌人的傲气,詹事微微躬身,以应有的恭敬姿态请丞相入太芓宫。

    气势已衰,本是宗室王子的刘屈?立刻从善如流,仪态优雅地步下车舆。丞相下舆,后面的御史大夫等人自然不等太子家吏言请便下车往宫门行来,在詹事等人的陪同步入太芓宫。

    看着丞相等人步入太芓宫,霍幸君狠狠地捶了一下车窗的木棂。

    得知江充等人已查过皇后的椒房殿,霍幸君便知道,下一个必然是太芓宫。

    ――她一介女流都能想到,太子家的官吏难道都是蠢材吗?居然会让那些人如此顺利进行自己的计划!

    “小君……”前舆的御吓了一跳,哆嗦着唤道,霍幸君深吸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道:“回家。”

    “诺!”御连忙答应。

    “这么说,我根本不能拒绝了?”

    听丞相说完来意,刘据淡淡地反问。

    刘屈?拱手为礼:“入宫治巫蛊乃上命……”

    “江君奉诏行事,为人子敢不从命!”刘据不待丞相说完便起身,冷冷地扔下话便离开前殿,留下六人在殿中面面相觑。

    看了看毫无动作的众人,韩说第一个起身,对刘屈?与御史大夫暴胜之施礼言道:“太子内宫由仆与苏黄门施为吧!”

    他是光禄勋,苏文是宦官,无论如何都比他们这些外臣适合入内。

    刘屈?一时没反应过来,暴胜之便道:“如此便辛苦韩将军了!”

    “不敢!”韩说谦让了一下,摆手示意坐在末席的苏文与自己一同离开。

    刘据已将近而立之年,宫中姬妾自然不少,加上三个儿子与他们各自的妻妾,太芓宫的内眷着实不少,不过,既有查验未央的经验,韩说与苏文自是胸有成竹――让家丞跟着,一舍一馆地请内眷回避,随后再由胡巫入内查验。

    查验从辰末开始,一直到酉正才结束,并没有查到任何巫蛊器具。

    韩说神色不动,看向身边的苏文,道:“也只能如此向君侯复命了!”

    苏文扯动唇角,默然点头。

    张贺跟在两人身侧,神色沉静,目光低垂,十分恭敬。

    陪着两人返回前殿,张贺暗暗松了一口气,然而到了前殿,他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殿内只有丞相与御史大夫,江充与章赣仍未返回。

    肃手立在殿外,张贺垂下头,以掩去自己惊慌的神色。

    不一会儿,一个太子中盾悄然靠近家丞,不着痕迹地低语:“东门前院掘出桐木人。”

    张贺的双手狠狠地握紧,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

    ――他多么希望自己的预料是错的!

    注:少君,同小君一样,原指诸侯的妻子,后泛指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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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警告与谋算

    (昨天在外跑了一天,晚上实在撑不住,本想睡一会儿再上传章节的……这是补更,今天的新章下午上传。祝各位朋友与家人端午佳节愉快!)

    “君侯,请止步!”

    随着太子中盾平静而冷漠的劝阻声,太芓宫徼循诸卫迅速结阵,前排横举尺刀,后队张弩而待,冷静无声地宣告致命的威摄。

    “狂妄!”刘屈?怒不可遏地斥喝,“为人臣子,岂可如此恃力抗命!太子呢?”

    中盾冷笑:“君侯有擅入太子内宫的上命?”

    刘屈?语塞,也因此愈地恼羞成怒,脸色通红,睚眦欲裂。

    “祝诅嫌疑未清,尔等如此,乃是陷太子于谋反大逆……啊!”苏文上前尖着嗓子劝阻,却被一只直没足前的箭矢惊吓,咽回了所有话。

    中盾回看了一眼擅自射弩的那名卫士,不以为然地道:“黄门想说什么尽管说,只是不要擅自靠近警戒!”

    虚划了一下手中的长剑,中盾冷言:“塞外奔袭养成的习惯。我等这些小卒可没有将尉那般从容!”

    这是再确实不过的威胁,令刘屈?拂袖转身,盯着韩说道:“光禄勋!”

    “君侯有何训令?”韩说上前,恭敬地询问。

    “将这些狂悖之徒拿下!”刘屈?恶狠狠地下令。

    韩说微微挑眉,没有应诺,反而一摆手,示意丞相与自己到一旁叙话。

    “君侯可知太芓宫卫士皆是何人?”韩说保持着应有的恭敬,认真地询问。

    刘屈?瞥了一眼天子的幸臣,冷冷地道:“仆知如何,不知又如何?”

    韩说拱手,笑道:“君侯若是知情,说请君侯三思,君侯若是不知,说自当为君侯说明!”

    “请教光禄勋!”韩说的态度让刘屈?十分受用。

    微微一笑,又看了一眼仍旧严阵以待的太芓宫诸人,韩说轻描淡写地道:“大将军薨前调换了太芓宫率更、中盾、卫率等一应卫士,据说所知,至今依旧。”

    刘屈?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望着韩说,缓缓道:“光禄勋是说……”

    韩说认真地点头:“君侯聪明。太芓宫诸卫皆是昔日大将军与骠骑将军的亲卫部曲。”指了指那些平静等待的卫士:“这些人虽未封侯拜将军,但是,估计爵位都不会低于上造、庶长,子侄在郎卫、期门、羽林的更不在少数……当然,军令之下,岂顾私情?”见丞相皱眉,意欲难,韩说立刻转了话锋,但是,待刘屈?的神色稍缓,便轻笑着道:“可是,就像太子中盾方才问的,君侯有上命吗?”

    “光禄勋的意思,无上命,君亦不从命?”刘屈?哪里听不出韩说这番话的弦外之意?

    韩说很坦然地回答丞相:“君侯当知,光禄勋不比将军。说虽是九卿主官,然属吏诸员多是上命亲简,并非说一声令下,便可让其不问而从的!”

    韩说一脸诚恳,满眼无奈,让刘屈?一肚子的火气却无处泄,最后,只能拂袖而去。

    见丞相往宫门走去,暴胜之稍讶之后,立刻跟上,江充、苏文等人也不好再留,韩说倒是落在了最后。

    “多谢将军!”太子卫率对经过自己身旁的韩说轻声道谢。

    韩说停步,白了昔日同袍一眼,低声斥责:“你们把丞相得罪死了!也不怕给太子惹祸!这会儿可比你们以前……”

    “太子有令,我等只能从命!”卫率笑了笑,截了他的话头,给了解释。

    韩说为这个答案吃了一惊,愕然道:“这是太子的命令?”见卫率点头,他不禁喃语:“太子在想什么?”

    只是,此时也容不得他多想,眼见同行诸人将行远,韩说匆匆扔下一句话,道:“霍子孟不敢对我细说,不过,不管太子有何谋算,此时都不合宜,速上甘泉方是万全!”

    卫率闻言肃然,正色答应:“将军放心,我一定转告太子!”

    大木实叠的井干高楼是太芓宫的最高建筑,是在十余丈的柱台上建飞脊台阁,室内绘饰彩画,宫籍上,这座高楼被记为甲观。

    登上甲观,清风环绕,太芓宫内的一切更是尽收眼底。

    张贺步入甲观画堂时,一眼便看到立于东窗前的太子,不禁在门前默然止步。

    “丞相等人何意?”一身玄?衣裳的刘据语气淡漠地询问亲信。

    张贺低头回答:“丞相欲请太子入府,并命人再斟太芓宫。”

    稍顿了一下,却没有听到想像中的声音,张贺便继续道:“御史大夫言当请上命。”

    “丞相必是说今上已有诏命。”刘据轻笑。

    张贺微微躬身:“正是。”

    刘据转过身,看向亲信,很随意地问道:“贺以为我该怎么办?”

    张贺不太明白太子的意思,抬头看向太子:“臣不知……”他都不知道太子为何要行险。

    刘据微微一笑,坐到西窗屏风旁的漆枰上,轻声道:“君以为丞相可能如愿?”

    张贺脸色一肃,长跪而答:“君辱臣死。必臣等尽亡,丞相方可如愿!”

    汉世百年,有被废的太子,没有受辱的太子!

    刘据闻言轻笑:“既是如此,君何需忧虑?”

    “太子……”张贺抿了抿唇,膝行至太子席前,叩禀报,“光禄勋有言……”

    “嗯?”刘据示意他说。

    “光禄勋言,霍侍中不敢细说,不过,不管太子有何谋算,此时都不合宜,速上甘泉方是万全!”张贺将太子卫率转告的话语如实禀奏。

    霍光的话,刘据就不能不深思了,不禁沉默起来。

    虽非血亲,但是,刘据与霍光少年相知,直到后来,因为刘据与天子有所疏远,两人的联系才渐少,因此,刘据倒不担心霍光会算计自己,只是,这过于模糊的警告却让他不由自主地不安起来。

    “贺……你觉得呢?”刘据不禁叹息,询问亲信的意思。

    “太子当立刻前往甘泉,待罪陛下!”一个气喘吁吁的苍老声音忽然自门口传来。

    “少傅?”刘据讶然起身。

    来正是太子少傅石德。

    与张贺一起将少傅扶入堂中,请其在正席坐下,刘据退到次席安坐,恭恭敬敬地请教少傅。

    “太子是想借此机会除去丞相,以断绝贰帅的妄图?”石德虽是询问,但是,语气不无笃定。

    刘据点头。

    “糊涂!”石德一手拍在几案上,“现在岂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太子忘了秦扶苏故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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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乱将起

    (我哭……为什么假期比工作日还忙……连点安静码字的时间都没有?今天要回老家……不会有更新了……晚上赶得上,我就一篇《紫华君》的番外充数……要是回来得晚……番外也得到明天凌晨……)

    听少傅引扶苏为例,刘据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同时以应有的礼敬语气对石德道:“光禄勋归京之日曾言,今上病已稍愈!”

    石德轻轻摇头:“上在甘泉,皇后及家吏请问皆不报,太子安知详情?攸关大局,太子焉能轻信光禄勋?”

    刘据笑了笑:“少傅言重了,光禄勋何必欺我?”见少傅还想说话,刘据摆手反问:“若非上无恙,丞相今日岂会止步?”

    叹了口气,石德无法反驳刘据的话,只能摇了摇头,道:“太子,无论如何,上今年已春秋六十余,近年更时常有不平,太子不宜久离行在所在……”

    这是极坦诚的建言,刘据没有再反驳,只是径自沉默。

    就在石德与张贺认为刘据是以沉默来表示拒绝时,刘据忽然开口:“少傅的本意不是如此吧?”

    听话音便知,在石德看来,前往甘泉其实是无可奈何的保全之举。

    “太子素来聪明……”石德点头,“以臣之本意……前丞相父子、两公主皆坐此,今巫与使掘地得征验,太子无以自明……以臣之见,以节矫制,收捕充等下狱,穷治其j诈,然后奏闻陛下……”

    刘据听了少傅的这个主意,讶然变色:“矫制?”

    石德点头:“太子,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刘据连连摇头:“不可!不可!绝对不可!”

    张贺立于门旁,也暗暗点头――矫制这种事情是人臣大忌,何况今上最重人主权柄,岂是可以擅行妄为的?

    石德对自己的这位学生再了解不过了,对他的反应丝毫也不惊讶,相反,他眼都没眨一下,再郑重不过地道:“太子若是这般上甘泉,上一旦不信……”

    天家亲情淡薄,虽然今上对太子素来信重,但是,近年来,父子间疏远不亲也是事实,况且,事涉大逆,今上的心意就半点不会动摇?

    ――这是必须面对的可能……

    张贺不禁犹豫了――真的要将一切寄于天子对嫡长子的信任吗?

    踌躇中,张贺只能看向太子,却只见太子微微垂,双目微翕,双手交叠于膝上,姿态安详地沉思着。

    不知为何,看着沉重的玄?色压在刘据略显单薄的瘦削身躯,张贺心里便隐隐酸。

    ――他是众望所归的储君,孝悌温恭,宽厚仁爱,为何会陷入今日这般处境?

    虽知无益,张贺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太子家吏在私下议论时常说的一句话――若是大将军与冠军侯仍在,太子家岂会有如此困境?

    ――至少……

    正在心绪纷乱之际,张贺听到了太子一如往常的淡然声音:“少傅,据七岁受册,十岁外傅,加冠而立博望苑……皇太子的身份也罢,诸傅、属吏也罢,皆是上所赐……”

    抬起头,张贺看到太子一脸郑重之色,话虽是对石德说的,目光却没有投向少傅所在的位置,而是平静地望着自己的前方。

    赭红色的帷幔自横梁直垂地面,随风而动时,浅驼色的云虞纹中,紫棕色的“万世如意”字样时隐时现。

    “上若以据不肖,不堪储位……退让贤达,据心甘情愿……”刘据神色微怔,但是,意思却明白无疑。

    “太子!”

    石德不由惊呼,还没来得及多说,就见刘据抬手示意自己勿言,便只能闭口不说。

    刘据微笑,立刻便有了决定:“既然少傅与光禄勋都如此认为……据明日便上甘泉谢罪。上若不罪,自是大幸……上若归罪,据为人臣、人子,领罪伏质……也是理所当然!”

    刘据不是犹豫不决的人,虽是从善如流,但是,主意一定便不容再议。听到他如此决定,石德也只能默默点头,不再多说。

    张贺默默行礼,退出画堂,去准备太子出行的一应事宜。

    “太子到甘泉后……”沉默片刻,石德开始为太子出谋划策,准备应对今上对太子涉入大逆之嫌的反应。

    “太子准备上甘泉了?”

    “是!太子舍人是这样禀报的。”

    “如此也好……”

    听着皇后带着轻许感触与欣慰的轻叹,倚华不觉怔了怔神。

    到皇后身边作长御已经三个多月了,倚华仍然会在听到皇后柔轻如丝的声音时,怔忡出神。

    ――那声音如风拂柳,如水落涧,总是透着一种扣人心弦的吸引力。

    迁为长御前,倚华是织室侍奉的宫人,并没有机会见到宫中的贵人,更不要说皇后了,只能凭借偶尔听到织室令与一些身份较高的中臣对天子后宫的评价,在心中勾勒那些美丽女子的形象。

    织室令年纪很大,须皆白,据说是孝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