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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夜未央第3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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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世甲子啊~~~~)

    霍光面前的黑色漆几上,错金铜博山炉轻烟袅袅,高良姜与辛夷的香气跟茅香混合一起,随着那丝香烟,缓缓弥散,很不起眼,却在鼻端萦绕不去。

    ——与众人心境十分相似……

    ——天子对皇后说了什么?

    ……

    虽然不能泄露宫禁之内的事情,但是,知晓内情却是另一回事。

    就像霍光说的,在座的哪一个不是通籍宫禁的人,哪一个没有一两个耳目随时关注着天子的动静?

    天子对皇后说话时虽然遣退了众人,但是,并不是真正的避人耳目,天子的那些感怀,只怕不到一个时辰便已传遍了宫中。

    ——感怀旧事本也没什么,但是,当今这位天子即位时不过八岁,征和二年,满打满算,也不过四岁……

    莫说霍光等经历那些变故的人暗暗心惊,便是杜延年这般当初并未涉入其中的人也是震惊不已。

    ——这位天子恐怕当真有几分神童地意思啊……

    ——再想深一些。那位十四岁地天子为什么说那么一番话?

    ——尤其是关于皇后不姓霍地那段……

    这一次。先开口地便不是韩增了。毕竟。有皇后在。霍家与上官家便是断不了地亲戚。不是关系极亲近地。断不会在涉及两家地事情随意插话。

    “上对中宫所说地话只怕不只是对中宫说地……”看了看其他人都没有开口地意思。与霍光关系最近地张安世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张安世素来是三缄其口地性子。勉为其难说了一个开头。便再不肯往下说了。不过。有人开头便好——杜延年知道他地性子。待他地话音一落。便接口道:“臣以为。那些话是对大将军与左将军说地。目地……”杜延年矜持地顿了一下。才将话说完:“恐怕是试探。也不无挑拨地用意。”

    ——刘弗陵是什么心思?

    ——这显然是讨论的关键。

    霍光示意其他人也说话。

    张安世摇了摇头:“试探?挑拨?此非人臣当言了!臣以为县官只是不安过甚。”

    杜延年笑了笑,没有反驳,目光一转即看向韩增。

    韩增的目光闪烁,没有与杜延年对视,而是望向霍光:“大将军是要我等的意见。”他将“意见”二字咬得很重,显然是有深意。

    霍光轻笑:“自然。”

    霍光的态度十分坦然,那份理所当然的笃定让韩增微微皱眉,眼中的光采也顿时敛起,沉吟良久才淡淡道:“子孺是光禄勋,其心意自是重要,然,我与公不过是光禄大夫,我们的意见重要吗?”

    光禄大夫不过是掌议论、备顾问的官职,虽然秩视二千石,但是,着实不能算举足轻重的位置。

    霍光再次点头:“我需要子孺的意见,然你的意见,我也是要的。”

    韩增还想追问,却一个激灵,陡然明白过来——霍光就是要他们表态。

    他与张安世同其它朝廷官员最大的不同便是——他们与霍光、上官桀都交情都差不多。

    张安世只是挑剔杜延年的说辞,却没有真的反驳,其意很明白了,他呢……

    韩增微微垂眼,片刻之后便感觉到身旁的杜延年目光灼热地望着自己,不禁抬眼看向杜延年,却见杜延年一挑眉,示意他往正席一看,他转眼一看,心中顿时一颤。

    ——霍光已把太子孙引见他们,怎么还会容他们改弦更张?

    韩增的目光不由就落在张安世身上,却见这位光禄勋低着头,根本不理会自己,不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才抬头看向霍光,却是依旧沉默,良久,他才道:“光禄大夫本就是光禄勋的属下,臣从光禄勋之命。”

    霍光一愣,对韩增的决定有些意外,不过,瞥见吉深以为然的神色,他便收回了到嘴边的询问,而是转头对张安世道:“看来以后,我要好好讨好子孺了!”

    张安世微微一笑,眉角一扬,点头道:“大将军所言甚是!”

    这句话一出口,杜延年先笑了,韩增没好气地白了霍光与张安世一眼,也噗地一声笑了,吉本就带着笑容,此时,不过是笑意更盛,没有笑的只有刘病已与苏武两人。

    刘病已是不明白他们的交流,苏武却是深感沉重。

    “大将军……武不明白……”苏武很认真地询问。

    霍光脸上的笑容不由一僵——这是苏武归来后,第一次称他大将军。

    苏武道:“听着诸君的意思,是县官与子孟不和?”

    霍光坦然地摇头:“上至今未元服,能有何不和?”

    苏武点头,随即又道:“那么,是子孟与少叔不和?”

    这一次没有任何回答,苏武却了然地点头。

    他入官最早,如今已是年逾花甲的人,什么没有经历过?魏其侯、武安侯争势固然没有赶上,但是,庄青翟与张汤争权,他却是从头看到尾的……

    想到这儿

    29、朕能如何?

    把本章上传了,我才现章节数错了……都是因为许)+时布闹的……很惭愧啊~~~各位朋友见谅啊~~~~~)

    承光宫中,随珠翠璧映着盏盏宫灯的火光,将偌大的正寝华室照得仿若白昼,冰纨素制成的帐帘挡得住窥探的视线,却遮不住暧昧的呻吟,那声音如泣如诉,引得人春心荡漾。

    寝殿外,宫人、宦肃手而立,皆是眼观鼻、鼻观心的木讷姿势,对耳边不停息的声音置若罔闻。

    离得稍远一些,与庑廊相连的东院中,两个守着灶台宫婢深深地低头,两眼只是盯着灶膛中中欢腾跳跃的火焰,脸上、颈上全是酡红的颜色,不知是因为靠灶火太近,还是因为那久久不息的轻声吟哦。

    两人都是已经嫁人的妇人,哪里不知道那声音意味着什么?

    因为必须守着灶台,以备贵人需要时随时提供热水等物,两人虽然是浑身不自在,也不能不在主寝侧近守着。

    年长一些的还好,毕竟已经为人凄、为人母多年,可是,另一个年轻一些的却是去年才嫁的新人,依旧腼腆得很,听着那一声声撩人心弦的呻吟,她只觉得有一把火在身体熊熊燃烧,仿佛要把她烧成炭了。

    眼见同伴越不自在,年长一些的女子好心提点了一句:“那边有清水。”说着指了指角落里的大陶。

    年轻宫婢顾不上道谢便起身冲到角落中,将中所装的清凉井水倒到一旁的铜沐盘中,随即将脸埋入水中,良久才起身,长长地吁了口气,抬手用衣袖拭去脸上的水珠。

    “快把水倒掉。”年长的宫婢忽然催促,年轻的这位,开始还没有明白,只是下意识地听从对方的命令,待倒尽了盘中水,将沐盘重新放在长案上时,她才陡然惊醒——正寝中已经没有声音传出了。

    ——按照惯例,这意味着,长公主很快就需要热水净身了。

    明白过来。她哪里还敢怠慢。迅速与同伴一起将灶口上地陶抬下。将沐盘、浴盆、铜等沐浴用具全部用烧开地滚水又洗了一通。依照以往地情况。这个时候。长公主身边侍奉地宫人、宦便该来取了。可是。今天。两人将器物准备妥了。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人来取。两人面面相觑。最后只得将再放到灶上。加了水。继续烧。

    忙完了。两人在灶旁坐下。心中都满是疑惑——怎么既没人来。正寝那边也没有动静?

    正寝外地宫人、宦与她俩一样奇怪。不过。谁也没有表现出来。

    ——这种阴私事情。他们便是知道了。也只能装不知道。怎么可能主动凑上去呢?

    正寝之中。苏合香地香氛比平时浓烈许多。掩盖了所有暧昧地味道。寝台边。素纨帐帘已经撩了起来。丁外人披着一件长襦。端了一只朱漆耳杯。服侍鄂邑长公主喝水。

    鄂邑长公主也是浑身不自在。一杯凉水喝下去。还是觉得全身汗津津、湿腻腻地。十分难受。于是。随手扯了一件绣袍。胡乱地裹在身上。随后。便催促丁外人:“有话快说。我要沐浴。”

    对长公主每次欢爱之后,立即便要沐浴的作法,丁外人不是没有想法,但是,他的想法在这位长公主面前,从来都不重要,他最有自知之明,从不会在鄂邑长公主面前表露半分。

    此时,听到长公主焦急催促,他便随手将耳杯放在寝台边的地上,自己则在床边的莞席上坐定,敛了神色,认真地道:“是车骑将军有话转告长主。”

    “上官安?”鄂邑长公主不由皱眉,“他又有什么话了?”

    对上官家,鄂邑长公主有些拿不准他们的立场,因此,听到到丁外人如此说,她立刻关注起来,眉目间的不耐之色立即消失。

    丁外人低下头:“车骑将军让我问长主,长主可知苏武子卿任典属国的事情。”

    鄂邑长公主冷笑:“大将军素来知礼,怎么可能不报上知晓?我自然知道。”

    丁外人抬眼看了长公主一眼,随即又低头,道:“车骑将军言,苏子卿归京当夜在大将军幕府……”

    “这些我知道!”鄂邑长公主又开始不耐烦了,“大将军向县官说了,他们几个旧交迫不及待想与苏子卿聚一聚……”

    丁外人愕然抬头:“那么长主可知,那天,大将军长史将皇曾孙带了过去?”

    “什么?!”鄂邑长公主讶然变色,“皇曾孙?!”

    丁外人点头:“就是那个掖庭养视的故太子之孙……”

    鄂邑长公主再坐不住了,从寝床上起身,在内卧之中来回踱步。

    丁外人不再多说,悄悄将衣裳穿好,随后低眉顺眼地对长公主道:“臣命人为长主沐浴。”见鄂邑长公主点头,便立刻退出寝殿,也不管长公主是不是真的明白自己说了什么。

    ——他只要把话带到就好,其它

    …他说多了也不落好。

    鄂邑长公主的确没有注意到丁外人说了什么,但是,见宫人抬了沐浴器具进来,她也没有拒绝,洗了头,站在浴盆中,热水洒到身上,再用搓石洗净身上的污垢,最后再铜中的热水冲洗一通,尽管仍是满腹忧虑,鄂邑长公主也不由感到神清气爽的舒畅。

    沐浴之后,鄂邑长公主只穿了一件绛袍,便将宫人摒退,一众宫人刚退到门口,又听长公主扬声吩咐:“回来,替我梳妆,我要去见县官。”

    一干宫人连忙应诺,取衣裳、备妆奁,又因方洗沐了头,几个宫人商量了一下,将长公主的长用黄润(注)包好,又取来几只温手炉,在头上下来回熨贴,总算在妆容打扮妥当后,将头弄到了五成干。

    宫人不知该如何是好,正要请示,鄂邑长公主已经站起,抬手捋了一下头,道:“就这样吧!反正只是去见弟弟!”

    鄂邑长公主如此说了,宫人中有机灵的,立刻退了出去,让外面准备车驾的人不必太隆重,于是,最后,鄂邑长公主只是乘了辇车,带了家令等亲信前去荡宫。

    十四岁的天子已经准备就寝了,听到宫人禀报长公主前来,又换了衣服,到前殿见皇姊。

    “上已经就寝了?”见一向衣着整齐的天子只穿了一件青色信期绣深衣,鄂邑长公主这才注意到时间已晚。

    刘弗陵点头,一边在朱幄中的玉床上坐下,一边道:“皇姊请坐。不知皇姊有何教训?”说着,少年天子微微皱眉,暗暗反省自己近日的行止,却想不出有什么失矩之处需要长公主夜赶来见自己。

    因为天子已经要就宿卫,侍中、黄门等宿卫之人都已就位,金赏与金建在殿外看着天子,无声地询问——是否需要他们入内。

    刘弗陵看到两人,笑了笑,轻轻摇头,随即又看向鄂邑长公主,见她仍在踌躇,不禁有些好奇了,又想了一会儿,他忽然想到一件事,不由笑道:“皇姊可是为苏武方受典属国之印绶,即请命巡检属国事务一事而来?”

    鄂邑长公主一怔,随即回神,摇了摇头,道:“虽然与苏君有关,但是,并非此事。”

    “那是何事?”少年天子不由一凛,自然而然地显出了几分居高临下的威势。

    鄂邑长公主再次一怔,第一次现,这个弟弟已经不是以往那个需要人守护的孩子了——他是大汉天子,也已经拥有与天子之位相匹配的威势了。

    “皇姊?”天子再次追问,鄂邑长公主镇了镇心神,微微垂,以恭敬的姿态回答天子的垂询:“苏子卿归京当夜,皇曾孙也在大将军幕府。”

    一阵寂静……

    鄂邑长公主许久都没有听到天子的回应,不禁抬头,却见朱红的绣幄之中,少年天子一派沉静之色,目光低垂,右手扶在水润沁心的碧色玉几上,优雅的姿态仿佛精心雕琢的玉偶……

    看到盏盏宫灯映照下,天子的肌肤竟苍白得几近透明,鄂邑长公主一惊,陡然起身,步入朱幄之中,在床侧跪下,双手握住天子掩于袖中的左手。

    一片冰凉!

    鄂邑长公主大惊失色:“陛下,你怎么了?”

    ——她是不是太过忽视天子的状况了?

    鄂邑长公主在心中反省,因此,在现天子想抽回手的时候,她用力阻止了天子的打算,同时起身,将天子右手也拉了过来,紧紧将天子的双手捂在手中。

    觉自己的体温根本无法让天子的双手暖起来,鄂邑长公主更加焦急,立刻就要起身,却被刘弗陵反手握住手腕:“朕没事!”

    他的态度十分坚决,鄂邑长公主望着他的眼睛,竟觉得无法违背,只能挫败地低唤:“县官……”

    刘弗陵收回手,垂眼轻笑:“多谢皇姊告知此事。”

    “上意欲如何?”话题转回此事,鄂邑长公主也不由关切。

    刘弗陵轻轻摇头,没有再看长公主,而望着身前漆几上的鎏金熏炉,无声地叹息:“朕能如何?大将军想做什么,朕能如何?他是大司马大将军,是先帝遗诏指定的辅政大臣!朕能如何?”

    果布的香气自熏炉中弥散,那么浓烈的香氛却是透入骨髓的清冷……

    注:黄润,细布名,以苎麻制成。《古文苑扬雄蜀都赋》:“筩中黄润,一端数金。”章樵注引司马相如《凡将篇》:“黄润纤美宜制禪。”《文选左思蜀都赋》:“黄润比筒,籝金所过。”刘逵注:“黄润,谓筒中细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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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我们是手足

    易楚无限惭愧……我忘记布了……)

    ——大司马大将军……

    鄂邑长公主只觉得全身一僵,不由就打了一个寒颤,一个从未有过的想法陡然划过脑海,让她不由自主地松开天子的手,连退数步,直退到台阶的边缘,差一点便要一脚踏空。

    ——他们的的君父自烈侯后便再未设大将军,更毋论大司马这一加官了……

    ——为什么?

    ——大司马大将军主兵事,统属诸将,又是内朝臣,可以直接调用虎符、竹符,以征大军、调遣诸将。

    ——他们的君父是何等看重权柄之人?若不是当时急于改革兵制,以备征伐,他也不会在太尉一职虚席多年后,设大司马主掌兵事。

    ——大司马大将军的权位太重,抑或是烈侯在先帝心中的份量太重?无论如何,他们的君父在烈侯后的十八年中,再未授此职?

    ——既然元封之后无五年,那么,不再设大司马大将军也没什么稀奇的。

    ——可是,为什么要让霍光做大司马大将军?

    鄂邑长公主颤栗着,却无法按捺下忽然跃上心头的一个念头。

    她想呐喊着泄心中地惊惧。却又连一点声都不出。正是心惊胆颤间。手腕上忽然一股冰冷地感觉。让她不由一跳。随即惊叫出声。

    “皇姊!”刚握住鄂邑长公主手腕地天子也被姐姐地反应吓了一跳。呼唤地音调几近尖叫。

    尖利地音调。冰冷地语气。天子地声音让鄂邑长公主迅速安静下来。随即便双膝一软。跪倒在绣幄边?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