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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夜未央第42部分阅读

日又该是什么光景呢?

    —被幽禁在荒凉的宫殿中,每日除了天空,什么都看不到,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关心……

    —那样的状况,人能活多久?能清醒地活多久?

    —他能让兮君沦落到那般境地吗?

    霍光沉默了。

    —他能够看着女儿唯一的骨血步入那般境地吗?

    —他能够允许自己将她送到那般悲惨的人生中吗?

    ……

    看着刘病已期待的眼神,霍光默默地抚着他的头,径自无语。

    张安世暗暗叹息,转过身打算离开,但是,方走两步,就听到霍光轻声叹息,随即语气郑重地说:“我答应你。”

    张安世蓦然止步,不敢相信地转身望着霍光,却见霍光只是认真地看着刘病已,再次郑重开口:“我答应你,我不会让兮君成为废后的!”

    (多说两句,不算钱的。——为什么说陈后最悲惨呢?离长安最远的罢退居所,离长安最远的葬所,这样便是最惨的了吗?最后,朋友说了一句话——“连死了都没人知道最惨!”在西汉所有皇后中,无论被废与否,只有这位孝武陈皇后连死于何年都不清不楚……)(未完待续,) 推荐:在线看电影、电视剧、动漫就上,高清、高速、免费、无广告(云轩信誉保证) o

    62、资格

    中制度与外朝不同,至日礼事完毕后,诸官长令可归,诸官丞则轮休,只有一日,再往下,便无休了(注)。张贺是掖庭令,从冬至当天算,只能在家三日,第四天便要入宫理事。

    刚由妻子侍奉着打理停当,就有婢女在外间禀报:“刘公子来了。”

    张贺不由一愣,他的妻子也是欲言又止,见他要出去,便连忙拉住他,低声道:“小叔昨日可说了……”

    这是提醒张贺别忘了昨日张安世所说的话。

    张贺拍了拍妻子的手:“我知道的!”

    他的妻子想说什么,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松开手。

    张贺没有立刻离开内卧,而是认真看了一会儿她的脸色,随即皱眉道:“儿昨天才好些,你想来也累了,再休息一会儿吧!”

    许久未有的温存关心让他的妻子一愣,随即便低头应了,耳根隐隐显出绯红的颜色。

    张贺对妻子是愧疚的,见妻子如此,心中顿时一痛,竟是转身就走。

    听到丈夫迅速离开的动静,张贺的妻子顿是脸色一白,整个人都摇晃了一下,半晌才重新稳住心神,凄凉地一笑。

    其实。刘病已来地时候。张贺夫妇尚未起身。他便没有让侍婢出声。只是安静地在外间等着。张家侍婢虽不清楚他地身份。但是。主人一再地交代让张家奴婢都知道。这位公子是怠慢不得。因此。尽管依言没有打扰主人。却是立刻奉了滚热地羹汤给他。又在他地坐秤旁放了炭火正旺地温炉。

    张贺从内卧出来时。就见刘病已捧着一只冒着热汽地漆魁。坐在右席上兀自发愣。

    天色尚早。东方甚至还没有破晓。因为主人未曾起身。侍婢也就没有将明间地灯全部点燃。只在刘病已面前地漆案上放了一盏铜制雁足灯。点了三根灯蕊。正好让张贺将刘病已看得极清楚。

    看着热汽氤氲后。总角少年微皱眉头。满是稚气地脸上却是一派幽远地沉思之色。张贺一怔。几乎分不清自己身处何时何地。半晌都无法动弹。

    之前通禀地侍婢跟主君身后。见主君站在内户下。迟迟不行。犹豫着出声怯怯地低语让张贺回过神来。见刘病已仍旧在出神。便阻止意欲上前提醒地侍婢。自己悄然走到主席上坐下。随即便让侍婢都退到廊下。自己则目不转睛地盯着刘病已。

    先回神的是刘病已。本就是因为一种不自在的感觉才回神地他,一抬头看到张贺坐在主席上,微笑着看着自己,不由连忙起身:“张令……”脸色不由现出一抹红晕。

    张贺微微摆手,悄然掩去眼底最后一丝缅怀:“曾孙昨日是被舍弟抱回来的,想来是累极了?”

    刘病已挠了挠头,方要开口,又看了一下,见屋内再无旁人,才一脸兴奋对张贺道:“我昨日去了博望苑!”

    张贺听到“博望苑”三个字便又是一愣,半晌才能再开口:“……是大将军带你去的?”出口的声音并未如他所想一般艰涩,让他不由小小地愣了一下。

    刘病已点头,随即对张贺郑重长拜:“前日,病已失言了,望大人宽恕!”

    张贺盯着刘病已看了半晌,才笑道:“这也是大将军教你地?”

    刘病已瞪大了眼睛,诧异不已:“大人怎么知道的?”

    张贺看着他生动的神色,也不由更加愉悦:“曾孙何曾对我这般郑重行礼?”

    —他素来纵容刘病已,刘病已虽然极敬重他,却也很少对他郑重参礼,真惹他生气了,也多是撒娇认错,让他发不出火来。

    刘病已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笑对他道:“大将军说,我不是孩子了,不能再像孩子一样,要知礼,言行都要有分寸。”

    张贺点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嗯……有点知礼的样子了!”

    刘病已对张贺毕竟亲近多于敬重,听到他这么勉强的语气,不由撇嘴:“大人也觉得,我不如王父?”

    张贺一愣,随即就见刘病已双眼发亮,仰着头,道:“我不是王父,但是,我不会比王父差的!”

    张贺不由恍神,耳边仿佛响起另一个少年地声音:“我不是阿翁,但是,我不会比阿翁差的!”

    恍惚间,仿佛就在昨日,渭水之滨,旌旗飞扬,赤色地洪流席卷北上,少年抱着自己骄傲的兄长,迎着初升地旭日,对所有人,大声宣告自己的决心,他地父亲与舅舅在旁边笑得开心,纵容着他们最钟爱的孩子。

    “……大人……大人……”刘病已轻声呼唤,看着忽然间便又走神的张贺,眼中满是不解。

    张贺眨了

    掩去眼中的悲悯,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微笑轻孙这是打算跟我一同入宫?”

    刘病已点头:“自然了。”

    ——这么多年,一贯都是如此。

    ——若非上有霍光的庇护,下有张贺的维护,如他这般情况的宗室在傅籍前,根本不能离开掖庭。

    刘病已清楚自己的幸运,因此,格外不愿意让保护他的大人们为难。

    张贺的笑意更深了,却很明确地摇头:“不必,你不必入宫,在我家待着就好。”

    刘病已不由讶然:“为什么?”

    张贺微微挑眉,笑道:“不喜欢我家?”

    刘病已连忙摇头:“自然不是。”随即不解地道:“我可以不回掖庭吗?大人会不会有麻烦?”

    ——掖庭也是什么好地方,时时刻刻都透着一种压抑的气息。

    张贺没有回答,抬手示意外面的婢女上朝食,随后笑道:“你不必担心那些事情。”说着眨了眨眼,补充了一句:“要不要再回去睡会儿?昨日很累吧?”

    刘病已倒是真的很累,但是,想了想,还是道:“我还是跟大人一起去掖庭吧!”

    “为什么?”这一次换张贺奇怪了。

    刘病已犹豫了一下,不知能不能对张贺说实话,他正在犹豫,就听张贺道:“大将军希望你别回掖庭。——昨晚,安世送你回来时说的。我想大将军总不会无缘无故这样要求的。”

    听了张贺的话,刘病已脸色骤变,随即便急切地道:“怎么会?难道他欺我?”

    张贺被他的慌乱吓了一跳,正在将朝食的食案送进来的婢女也被他的声音吓得差点摔了食案。

    摆手让婢女退下,张贺才正色对刘病已道:“大将军欺你?曾孙,大将军为什么要欺你?他是大司马大将军!”

    刘病已被他训斥得抬不起头,随后才小声地道:“我担心……中宫……”

    张贺一愣,讶然重复:“中宫?与中宫有什么关系?”

    刘病已没有隐瞒,将前日的事情说了一遍,把张贺吓得面无血色。

    “……大人……”刘病已被他的脸色吓到了。

    “不要叫我大人!”张贺怔怔地望着他,“我当不起!”

    刘病已一听这话,脸色立时苍白。

    啪!

    张贺狠狠地一拍漆案:“曾孙,你知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

    刘病已当然知道。他低着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中宫又是什么身份!”张贺气得全身直抖。

    “你有什么资格替她担心?”

    啪!

    张贺再次拍了一下漆案,案上漆制食具都禁不住跳了一下。

    刘病已脸色惨白,默然无语。

    —他有什么资格替母仪天下的皇后担心?

    —他只不过是庶人!

    —就算属籍宗正,也不过是个庶人!

    张贺的话仿佛钉子一般狠狠地锤进他的心里,他的心口在骤然的剧痛之后便仿佛麻木一般,再无感觉……

    看着刘病已的脸上血色尽褪,张贺也有些不忍,甚至深深地怨上了霍光与张安世——怎么能在这种事情纵容他!

    硬起心肠,张贺冷冷地说出最后一个问题:“曾孙,你又凭什么要求大将军答应你?”

    刘病已猛然抬头,脸上满是茫然。

    张贺淡淡道:“你知道大将军不会拒绝你。”

    刘病已起初没有明白张贺的意思,但是,稍稍思忖之后,便恍然大悟,他激烈地否认:“不是的!”

    张贺看了他半晌,才叹息着道:“曾孙,大将军的确很难拒绝你的要求,但是,你不能以此为恃,要求大将军什么都应承你!”

    “我没有!”刘病已委屈地否认。

    “你是没有!”张贺承认,却很尖锐地指出,“可是,你这么做了!”

    刘病已无法反驳。

    “中宫是大将军的外孙女,他们是血脉相连的骨肉至亲。”张贺很认真地说着,“你与中宫再亲近,能比他们亲吗?你有什么资格为中宫说话?”

    刘病已的脸色苍白,静静地听着张贺说着他无法反驳的话:“如果大将军决定割舍那份至亲血脉……曾孙,你又有什么资格让大将军放弃呢?你当大将军要做的事情是你与同伴之间的游戏吗?”

    “曾孙,你不是孩子了!”张贺看着他,无限悲哀,“你明白你的身份,明白你的身份对我,对大将军意味着什么,所以,你没有资格挥霍这些东西!你也挥霍不起!”(未完待续,) 推荐:在线看电影、电视剧、动漫就上,高清、高速、免费、无广告(云轩信誉保证) o

    63、皇曾孙的恐惧、长公主的行动

    前一章的注忘了写——其实就是注明一下,那个轮休虚构!西汉时的确规定了官吏在冬至这个节庆休假,但是,易楚想,如少府属下司职宫禁之中的官吏,不可能一起休假吧,便编了那么一个轮休。)

    —“你没有资格挥霍这些东西!”

    —“你也挥霍不起!”

    张贺望着摇摇欲坠的少年,心中无限凄凉。

    他知道少年已明白他的意思,因此,才会格外痛心。

    —明明是正统嫡裔,却连生死都必须寄望于他人的眷顾……

    刘病已默默地低下头,盯着铺地方砖上繁复细密的四瓣纹,许久没有抬头。

    ——他怎么会不明白张贺的意思?

    —太子孙的血统意味着他无与伦比的尊贵出身,也意味着他必要面对无穷尽的猜忌。

    —霍光的庇护是他可以安稳生活的最大倚恃。

    —若是万一……霍光不再保护他了……

    刘病已无声地勾起唇角。笑容中满是苦涩。

    —他地生死全悬于霍光地一念之间。他居然向霍光说那样地话……

    ——他究竟是狂妄自大。还是……如张贺说地那样……有恃无恐呢?

    —他究竟有什么资格在霍光面前有恃无恐呢?

    刘病已深刻地反省着。

    张贺也没有催促,安静地用着快要凉透地朝食。

    直到他用完朝食,放下竹箸,刘病已仍没有开口,张贺看了看开始蒙蒙亮的天色,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的话也许说得重了,曾孙自己思量吧!”言罢便起身,准备离开。

    “大人……”刘病已忽然抬头,唤住将要出门的张贺。

    “嗯?”张贺停步,却没有转身。

    刘病已仿佛自言自语般地低声言道:“病已何德何能,可以让大将军对病已比对中宫更好?”

    他忽然明白了,自己前日为什么会那样恐惧——他不是害怕大司马大将军,而是害怕可能会放弃外孙女的霍光!

    张贺猛然转身,看着少年清明如水的双眼,他不由惊惧惶然地后退数步。

    刘病已望着自己最亲近的长者,苦涩言道:“大人,我害怕!”

    ——知道的越多,他的恐惧越多……

    张贺惶恐地上前,伸手抱住满脸恐惧的少年。

    —他只有十一岁啊!

    ——他们究竟在做什么?

    —他们将那么多期望加诸在他地身上,却无人可以对他承诺言一份守护!

    ——他们究竟期望他如何呢?

    抱着颤栗的少年,张贺紧紧地闭着眼睛,阻止盈眶的泪水溢出。

    内室之中,扶着冰冷的屏风,张贺的妻子捂着嘴,无法止息的泪水浸湿了刺绣华美地袖口。

    —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啊?!

    勉强安抚下满心惶然的刘病已,张贺不安地登车。

    样式寻常的皂布盖马车沿着城内环涂而行,从作室门进入未央宫,在掖门外停下。张贺下车,步行前往掖庭署。

    他的步子很稳,神色一如既往的严肃,完全看不出丝毫的异常,但是,张贺自己知道,自己的内心深处,从未完全熄灭的一点火星已渐成燎原大火,他要用尽全力才能让自己控制住那一丝放纵的想法。

    —那点火星名为怨恨。

    —年少的皇孙因为自己承担地过往而恐惧,他还不懂得怨恨,或者说,他不知道该怨恨谁。

    —他却是知道的。

    张贺蓦然止步,转过身,背对朝阳,深深地凝望横跨城墙的飞阁辇道。

    许广汉同样轮到今日当值,远远地就看到,掖庭令站在道旁兀自出神,于是,他刻意加重了脚步,却不料,张贺根本没有反应,最后,他只能硬着头皮在张贺身后低声言语:“……张令……唔!”

    张贺忽然转身,许广汉吓了一跳。

    “许丞有事?”张贺一本正经地询问,语气平淡安详,许广汉却敏锐地察觉他全身都弥漫着骇人的煞气,不由心惊。

    “没事……”许广汉力持镇定,努力挤出一抹微笑,“就是好奇……张令不往掖庭署去,在这儿看什么?”

    张贺微笑,淡淡地道:“随便看看。”随即也不待许广汉再开口,便继续道:“君不比我,还是速去宦者署为好!”

    掖庭名义属少府,实际上却是直承上命,如今天子不亲政,他是主官,只要无大差错,都不会有人理会,许广汉却还有宦者令这个直属的上司。

    见张贺不愿说,许广汉便没有再问,颌首之后便准备往宦者署去——宦者署的官署不在少府寺,而在未央前殿之北的金马门内。

    方走了两步,许广汉又停步转身,看着张贺道:“昨日一个昔日同袍登门,闲叙时说了一件事。”

    张贺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闲话,因此,格外专心地

    “他如今在廷尉寺司职,被人邀宴之后,路过我家,听他的话,是长公主家的家吏询问赎刑之事。”许广汉以闲聊的语气说了昨日地事情,一边说,两人一边前行,恰好到岔路口说完,张贺拍了拍他的肩,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即便往自己的掖庭署行去。

    这番话在不同人听来自有不同的意思,但是,更多地,还是会认为许广汉在感叹自身吧。

    —许家是昌邑富家,许广汉少时为昌邑王郎,征和四年,受诏从武帝行幸甘泉,他误取了其他郎官的鞍装备自己地马,被人发觉,吏劾从行而盗,按这个罪名,是死罪,不过,当时因为处置了苏文等人,宫中宦者诛死甚多,便有诏从死罪系囚一应募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