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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夜未央第54部分阅读


    春二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年八十复二算,九十复甲卒。行三铢钱。

    夏四月己已,诏曰:“古之立孝,乡里以齿,朝廷以爵,扶世导民,莫善于德。然即于乡里先耆艾,奉高年,古之道也。今天下孝子、顺孙愿自竭尽以承其亲,外迫公事,内乏资财,是以孝心阙焉,朕甚哀之。民年九十以上,已有受鬻法,为复子若孙,令得身帅妻妾遂其供养之事。”

    五月,诏曰:“河海润千里。其令祠官修山川之祠,为岁事,曲加礼。”

    赦吴、楚七国帑输在官者。

    秋七月,诏曰:“卫士转置送迎二万人,其省万人。罢苑马,以赐贫民。”

    议立明堂。遣使者安车蒲轮,束帛加璧,征鲁申公。

    二年冬十月,御史大夫赵绾坐请毋奏事太皇太后,及郎令王臧皆下狱,自杀。丞相婴、太尉蚡免。

    春二月丙戌朔,日有蚀之。

    夏四月戊申,有如日夜出。

    初置茂陵邑。

    三年春,河水溢于平原,大饥,人相食。

    赐徙茂陵者户钱二十万,田二顷。初作便门桥。

    秋七月,有星孛于西北。

    济川王明坐杀太傅、傅废迁防陵。

    闽越围东瓯,东瓯告急。遣大夫严助持节会稽兵,浮海救之。未至,闽越走,兵还。

    九月丙子晦,日有蚀之。

    四年夏,有风赤如血。六月,旱。秋九月,有星孛于东北。

    五年春,罢三铢钱,行半两钱。

    置《五经》博士。

    夏四月,平原君薨。

    五月,大蝗。

    秋八月,广川王越、清河王乘皆薨。

    六年春二月乙未,辽东高庙灾。

    夏四月壬子,高园便殿火。上素服五日。

    五月丁亥,太皇太后崩。

    秋八月,有星孛于东方,长竟天。

    闽越王郢攻南越。遣大行王恢将兵出豫章、大司农韩安国出会稽击之,未至,越人杀郢降,兵还。

    元光元年冬十一月,初令郡国举孝廉各一人。

    卫尉李广为骁骑将军屯云,尉程不识为车骑将军屯雁门,六月罢。

    夏四月,赦天下,赐民长子爵一级。复七国宗室前绝属者。

    五月,诏贤良曰:“朕闻昔在唐、虞,画像而民不犯,日月所烛,莫不率俾。周之成、康,刑错不用,德及鸟兽,教通四海,海外肃慎,北渠搜,氐羌徠服;星辰不孛,日月不蚀,山陵不崩,川谷不塞;麟、凤在郊薮,河、洛出图书。呜乎,何施而臻此与今朕获奉宗庙,夙兴以求,夜寐以思,若涉渊水,未知所济。猗与伟与何行而可以章先帝之洪业休德,上参尧、舜,下配三王朕之不敏,不能远德,此子大夫之所睹闻也,贤良明于古今王事之体,受策察问,咸以书对,著之于篇,朕亲览焉。”于是董仲舒、公孙弘等出焉。秋七月癸未,日有蚀之。

    二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

    春,诏问公卿曰:“朕饰子女以配单于,金币绣赂之甚厚,单于待命加曼,侵盗亡已。边境被害,朕甚闵之。今欲举兵攻之,何如?”大行王恢建议宜击。

    夏六月,御史大夫韩安国为护军将军,卫尉李广为骁骑将军,太仆公孙贺为轻车将军,大行王恢为将屯将军,太大夫李息为材官将军,将三十万众屯马邑谷,诱致单于,欲袭击之。单于入塞,觉之,走出。六月,军罢。将军王恢坐谋不进,下狱死。

    秋九月,令民大酺五日。

    三年春,河水徙,从顿丘东南流入勃海。

    夏五月,封高祖功臣五人后为列侯。

    河水决濮阳,泛郡十六。卒十万救决河。起龙渊宫。

    四年冬,魏其侯窦婴有罪,弃市。

    春三月乙卯,丞相蚡薨。

    夏四月,陨霜杀草。五月,地震。赦天下。

    五年春正月,河间王德薨。

    夏,巴、蜀治南夷道。又卒万人治雁门阻险。

    秋七月,大风拔木。

    乙巳,皇后陈氏废。捕为巫蛊者,皆枭。

    115、两小无猜闲说策

    115、两小无猜闲说策

    “上用力过矣”

    皇后的傅母一边为皇后上药,一边心疼地喃语。

    刘弗陵虽然卧病许久了,但是,终究也是男子,那样用力的结果就是兮君的下颌上出现了几块青紫。

    兮君的身体也不算极好,肤色本就因为没有血色而显得十分白皙,也是因此,那几块青紫虽然不大,却异常地触目惊心。不说傅母,即便是兮君自己看着,都觉得疼得厉害。

    尽管同样对刘弗陵不满,但是,兮君并不方便多说什么,反而要安抚自己的傅母。

    “不疼。”兮君轻语,“看着严重而已……”

    傅母也知道,那毕竟是皇帝,不容非议,因此,她叹了一口气,也不再多说了。

    少府太医的药自然是好的,稍许抹了一层,虽然青紫依旧,但是,冰冰凉凉的,至少是不疼了。

    摒退左右,兮君揽镜自照,却是越看越恼火,最后一把将铜镜翻倒,盖在漆几上,脸色也陡然沉了下来。

    “怎么了?”一个低低的声音忽然传入兮君的耳中,充满了疑惑。

    兮君一怔,随即便趴在漆几上,完全不肯抬头。

    刘病已看着兮君这般举动,不由莫名其妙,却也有些不放心,匆匆跑了过去,隔着漆几问她:“如何?不适?”

    兮君闷闷地回答:“无事。”

    刘病已自然是不信的,不过,听她的声音,除了情绪有些低落之外并无不妥,心中也确实安稳了不少。

    刘病已坐了下来,将头也搁着漆几,侧着头,正好看到兮君的顶,看了一会儿,才询问:“无事为何不起?”

    兮君本就不高兴,被他这样问了两遭,心里立刻就烦了,扬手就向刘病已的方向挥去,却也没有什么具体威胁,只是想让他离自己远一点。

    “烦”年少的皇后不耐烦地嘟囔了一个字。

    兮君的动作虽大,却并不快,刘病已很轻巧地就让了过去,随即又按住了她的手,不让她乱动,随后才笑着道:“臣来与中宫辞,中宫就不见我?”

    话音方落,兮君便愕然抬头:“辞?”

    兮君刚抬头,刘病已的眉头就皱了起来,看着女孩下颌上的青紫,少年心中满是不豫:“怎么……”

    兮君这才后知后觉地抬袖掩饰:“无事。”

    然而,这一次,刘病已却强硬地拉下她的手,仔细地看了看她的伤处。

    “这是……县官?”刘病已轻声问道,心中却是相当笃定的。

    兮君点了点头,有些自暴自弃了。

    刘病已松开手,皱了皱眉:“县官……为何……”

    兮君冷笑:“为何?与大父置气”

    ——没有办法对霍光泄的情绪与话语,全都冲他来了

    刘病已并没有惊讶,只是有些奇怪:“皆云县官卧病,想来疾甚,竟易怒若此……”

    ——也太不保重自己了

    刘病已又不是没有见过重病之人,比如张贺的儿子,不仅张家上下小心翼翼地伺候,不敢惹他生气,就他自己,也是极力疏阔心胸,轻易不生喜恶,更不必说动怒了

    兮君再次冷笑,却没有说话。

    ——她也不是没有脾气的。

    ——几次三番,刘弗陵总是如此,她就是再好的脾气,也忍无可忍了

    ——不过,她还记得自己的身份,有些太过恶毒的话语,她是不会出口的。

    冷笑了一会儿,兮君的心气也平了一些,自然不愿再纠缠这个话题,于是,她皱着眉问刘病已:“君方才所言……”

    刘病已也定了定神,点头:“张令云,我可出宫……”

    想到面前的少年被困在掖庭署数月,兮君的心情就更好了一些,笑了笑,才道:“可喜可贺。”

    刘病已如何不明白她那点幸灾乐祸的心思,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叹一口气,摇头道:“中宫啊……”

    兮君压下笑意,一本正经地看着刘病已,却让他忍俊不禁了,然而,看着兮君脸上明显的伤,他又实在笑不出来。

    “……大人可知?”刘病已拧着眉问。

    兮君抿了抿唇,摇头,却答:“我未遣人相告。”

    “为何?”刘病已不解。

    ——难道她还想着维护那位少帝?

    兮君沉默了一会儿,搁在漆几上的双手交握起来,神色也渐渐凝重。

    刘病已挑了挑,几番欲言又止,终究是没有出声打扰。

    “病已……”兮君抬头唤少年的命,语气略显生涩,但是,并没有太多的犹豫,“近日,大父可曾见汝?”

    刘病已一怔,却是摇了摇头:“不曾。”

    ——这也不奇怪

    兮君暗暗盘算。

    ——这几个月,风波不断,边事时起,刘病已又没有生事,霍光顾不上见他也是正常的。

    ——只是……这样一来……有些事……她就不知道……该不该与他说了……

    刘病已本就敏锐,不过听了这么一句,再联系一下兮君之前的话,他便不禁讶然:“大人与县官……与我有关?”

    兮君抿紧了双唇,却是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非也”

    刘病已挑眉,显然是不信。

    兮君思忖了一下,微微倾身,同时示意刘病已凑近自己。等刘病已靠了过来,兮君才在他耳边低声道:“大父似是不欲归政县官。”

    “归政?”刘病已一脸讶然地重复这两个字。

    兮君挑了挑眉,坐直了身子,低声道:“自然大父是奉先帝遗诏辅少主,因为县官年少,方秉政主之。少帝元服,理当归政才是。”

    刘病已皱着眉,一边摇头一边道:“县官卧病……如何主政?”

    ——他不是不知归政的道理,只是,谁都知道县官病得很重,连寝殿都出不得,如何主持朝政?

    兮君冷笑:“县官所以怒”

    刘病已一怔,随即便轻轻点头。

    ——若是如此,就难怪刘弗陵动怒了

    ——任何一个皇帝,遇到权臣不肯放权,心气都不可能平的。

    “大将军……已决断?”刘病已低声问道。

    兮君点头,同样轻声道:“若无决断,大父不会逾君臣之分。”说着,兮君不由失笑:“奏事?大父已不容县官决事”

    说完,兮君倒是先怔住了。

    虽然对刘弗陵不忿,但是,他毕竟是君,是夫,兮君又如何真的能幸灾乐祸呢?

    ——至少……他们是真的祸福与共的……

    刘病已同样是脸色大变,他熟习诗书,比兮君看得更透彻,镇定下来,他问的第一句话便是:“中宫可能有子?”

    兮君一怔,随即便恼羞成怒地瞪向刘病已:“放肆”

    刘病已却是正色地言道:“我可不言,君不可不思”

    兮君一愣,神色渐渐沉静下来,半晌才道:“大父尝言及……我应有亲子……”

    刘病已点头:“若是汝之亲子,自是更好……”

    兮君失笑,眼中闪过一丝悲凉:“……更好……”

    刘病已一怔,随即便噤声不语了。

    ——如何会更好呢……

    ——若是当真那样……也就说明……霍光想要的只是一个傀儡……

    ——血浓于水……哪一个母亲会希望自己的孩子落入那样的境地?

    兮君的确年少,但是,她并非无知。从霍光第一次说起那个话题开始,她就想过这个问题,直到昨日,亲眼所见的一切让她有了判断,她又怎么会想不到那一点呢?

    ——也许……她的年少……真的是值得庆幸的一件事……

    ……

    “若无亲子……”刘病已的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模糊而不稳,“君须早知大人属意。”

    兮君抬起头,看着一脸严肃的刘病已,半晌无语,好一会儿才道:“县官似乎……知大人属意……”

    刘病已不由惊诧,几乎是目目瞪口呆,好一会儿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岂会……”良久,刘病已的口中才挤出两个字。

    兮君垂下眼:“应是……确是……”

    刘病已无语,随即就听到兮君轻声低语:“县官直言,其不会让大父如愿……”

    对此,刘病已颇不以为然。

    ——他说不让就不让吗?

    “君将此言告于大人。”刘病已转着眼睛,低声言语,“大人之意,君不可不知……”

    对这个建言,兮君十分地不以为然:“与我何干?”

    ——总归,霍光在一日,她的尊荣便不会少一分。

    ——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刘病已不由摇头叹息:“兮君,大人对汝自是疼惜,然大人终是一人。”

    兮君不解,刘病已低语:“人……难免疏忽……难免犯错……更兼……县官乃君,大人为臣……”

    听到这儿,兮君明白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刘弗陵又说了那样的话……

    ——若是霍光真的不能如愿……于她……亦是大碍

    兮君郑重地颌,将此事记在心上。

    这一番动作,让刘病已的目光再次落在她的下颌上。

    “兮君……”刘病已微微眯眼,“上……怨尔?”

    兮君苦笑,却并不在意。

    ——刘弗陵也许是怨他,但是,更多地还是泄

    ——尤其是现在……他根本提触不到旁人

    “千万……千万……”刘病已不知道如何说才好,“毋大意……”

    兮君看着他,微微侧头,眼中盈满了不解。

    “县官非愚者……”刘病已低语。

    ——少帝很聪明……

    ——然而……很多不聪明事情……只有聪明人才会做……

    ——最后……伤人伤己……

    兮君依旧懵懂,却很认真地应了下来,

    116、内外皆动

    116、内外皆动

    椒房殿有秘密,未央宫更有秘密,但是,皇后脸上带着伤,从宣室殿返回椒房殿,这种事情却是瞒不住任何人的。981,

    刘病已悄悄地往椒房殿去的时候,帝后之间出事的消息已经在禁中传开了。

    掖庭的消息一向都比较快,当张贺得知这个消息时,想阻止消息传开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张贺原本正在准备刘病已出宫的事情,听说此事,再听到掖庭丞禀告——消息是从掖庭宫婢口中得知的,他当即大怒,也顾不上安排刘病已的事情,便急急忙忙地往正堂走去,同时一迭声地召掖庭属吏前来。

    “君等若以为屈就掖庭,心中不忿,不妨直言,贺虽微贱,却也可助一臂之力。”

    正堂之上,真正说话的时候,张贺却平静了下来,简直称得上和颜悦色了。

    然而,掖庭属吏却全都是骇然跪倒,谢罪不止。

    张贺是什么人?

    ——都是阉人,都是受的腐刑,但是,故皇太子的家吏与一般的罪人能一样吗?

    ——不说家世,只说那位皇太子是什么人?

    ——先帝的长子

    ——先帝的嫡子

    ——汉兴六世,除高皇帝不论,孝惠非长,孝文非嫡,孝景以长子立,孝武以嫡子立,真正将嫡、长集于一身的,除了刘据,还有谁?

    ——汉兴六世,高皇帝爱赵王,孝文皇帝爱少子,除了孝武皇帝,哪一个皇太子能与刘据比宠信?

    ——孝武皇帝一心立长子,太子家的家吏、宾客,哪一个不是一时之选?

    也许,平时看来,张贺很平常,但是,想想当年,太子家上下那么多人,哪一个不曾参与那场兵乱?

    ——谁敢说这位掖庭令平常?

    掖庭属吏都很清楚,他们的这位主官并非易与之辈,只是很多事情,尚不能入他的眼罢了。

    这会儿,张贺这样说话,谁敢应?

    一干属吏惶恐不安地表现了一番之后,张贺才慢条斯理地对众人道:“既然无人有异心,便当贺方才失言。”

    虽然张贺的语气冷了一些,但是,掖庭众人却是心安了不少。

    轻扣凭几,张贺看了一眼重新凝神的一干属吏,随后才眯着眼睛吩咐:“严守门户掖庭?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