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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夜未央第57部分阅读

    的——不就是因为辽东太守的上书嘛——虽然辽东太守没有正式奏劾,但是,字里行间却是对范明友对乌桓用兵的不满。

    当然,这些都是小节。

    ——既然没有正式奏劾,就说明辽东太守多少少是有顾忌的

    ——事后妥善安抚一番也就罢了。

    让霍光不安的是,辽东太守提及的后果。

    ——若是因此让乌桓彻底投入匈奴,大汉的东北边境便少了一层屏障

    因此,霍光不能不问。

    ——范明友是主将,又是霍光的郎婿,霍光知道,他是不会说自己的不是的

    ——那就只好旁敲侧击了。

    霍光问的是战事与山川的情况,考虑的却是乌桓的份量。

    张千秋却不知这些,只是如实以对,答案可能不对霍光的心思,但是,并没有任何问题。

    况且,见过张千秋后,霍光并没有急召心腹议事,显然是对乌桓不甚担心了。

    张安世仔细听了儿子的话,又反复问了几个细节,答案并无异样,他也只能作罢,安抚了儿子一句,让他好好休息,自己便起身离开了。

    张安世一路思忖着,回到北堂正寝,迎面便看到適妻一人亲自迎了上来,也是一脸不安,却又不敢开口询问,生怕儿子真的有什么不妥。

    张安世在chuáng上坐,虽然仍然想不通,却还是强打着精神,安抚適妻:“千秋并无不妥。”

    张安世的適妻立刻松了一口气,抚着xiong口在chuáng边的小榻上坐下,好一会儿,才拧着眉问夫君:“既无不妥……大将军为何出其言?”

    张安世苦笑着摇头:“我亦不知……”说着将自己的困huo对妻子说了,却也只是说,并没有指望適妻能说出什么来。

    也许是旁观者清,张安世的適妻听了一会儿,拧着眉对夫君道:“莫非……大将军之子的应对有所不妥?”

    张安世一怔,思忖了一下——霍禹也在其属下,他难免关注几分——却是轻轻摇头:“霍家郎君不似不肖……”

    张安世的適妻却是不以为然:“吾君所见乃其在京之行。”

    ——出了长安,霍光不在眼前,又没有一个正经长辈,谁知道那位公子会怎么做?张安世也是以己度人:“千秋行事并无差池……”说着就见適妻一脸不屑,不由讶然,便同有再说下去。

    见夫君看着自己,张安世的適妻微哂:“非妾自夸,吾家诸子比别家公子省事多矣”

    说着,张安世的適妻便tg直了腰,略带骄傲地对张安世说道:“吾君省心亦多矣”

    ——这是说自家儿子比别人家好很多,因此,霍家子是不能比的。

    张安世不由好笑:“何至于此……”说着,张安世却噤了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的適妻也不敢打扰,只能保持沉默地坐着。

    好一会儿,张安世才抬头看向自己的適妻,轻声道:“霍氏子弟在长安……卿可曾闻有何议论?”

    张安世的適妻摇了摇头,随即却是撇了撇嘴:“那位郎君虽是大将军之子,其母……”

    ——霍家夫人是何出身并不是秘密,虽然不会有人当面议论,但是,si下说起来,却是没有人看得起的。

    ——却也不全是因为出身。

    ——元妃逝后,以媵婢继之,也不是没有的,尤其是那个婢女还育有主人唯一的子嗣,但是,像那位博陆侯夫人一般,不知轻重的,却是前所未有

    ——不说别的,只看那位夫人能与皇后数次冲突就可见一斑了。

    ——不说身份差异,皇后才多大?那位夫人又是长辈

    反正,张安世的適妻是真瞧不上霍光的继室

    提及霍光的夫人,张安世倒是无语了。

    ——的确……有那样一个母亲……霍禹究竟如何……还真的是很难说。

    ——连霍光自己都未必真的看得上那个女人……

    对霍家的内事,张安世倒也知道几分,只看掌管霍家家事的并非女君,而是霍光自己的亲信大奴,就知道其中必有缘故了。

    不过,此事究竟如何,张安世却不会轻易判断。

    “且看大将军如何待范郎君……”张安世轻语。

    不过,张安世并没有立刻等到结果。

    ——就在第二天,从西域传来了傅介子的急报。

    “好快”

    张安世问讯便是一惊。

    ——傅介子出使不过数月。

    从长安到楼兰,驰乘急报不过十数日,但是,傅介子并不是轻骑前往,而是带着黄金、锦绣而去的,打的旗号是行赐西域诸国。

    ——带着那些东西,是无论如何也快不了的

    杜延年也在惊讶,听到张安世的惊呼,便在心中算了一下,去掉路上与来报的时间:“傅中郎当是方抵楼兰数日而已。”

    霍光看过傅介子的奏报,更清楚一些,点了点头:“也正是数日。”

    说着,霍光让吏将奏报交与两人,让两人自看。

    两人这才知道详细。

    ——的确不过数日。

    ——不过,并非楼兰王大意……说白了,还是财帛动人心。

    ——傅介子一行至楼兰,楼兰王对汉本就心存戒意,根本没有见汉使者,傅介子也爽快,当即便辞去。汉是大国,楼兰王再不痛快也不敢过分怠慢,命译送傅介子一行送至其西界,傅介子才对译言:“汉使者持黄金、锦绣行赐诸国,王不来受,我去之西国矣。”随即向译显示了金币等物。译急忙回去报告楼兰王,楼兰王贪图汉物,终究是来见汉使。傅介子很有耐心,与楼兰王相坐对饮,又将黄金、锦绣等物取出陈列,让楼兰王看个清楚,等到楼兰王喝醉了,傅介子才对楼兰王道:“天子使我si报王。”此时,楼兰王已全无戒心,便起身随傅介子入帐中,又摒退左右,这时,早已埋伏在帐中的二个壮士迅速从后刺之,刃交xiong,楼兰王当场便死得不能再死了。

    124、议功定赏楼兰绝

    第二更】

    “好一个傅郎竟真做成了”

    看着奏疏,杜延年击掌赞道,随后才反应过来,连忙向霍光请罪。9w0w7w88c34i6h5o7n8g6w7e9n8x0u2e309c7o981,霍光也没有在意,转头看向张安世。

    ——杜延年的赞叹已经等于是表态了。

    ——况且,他原本就是知道此事的。

    ——可虑的是张安世的想法

    张安世是尚书出身,看奏疏本当比杜延年更快,但是,这一次,他却迟迟没有说话,室内的气氛也就冷了下来。

    “王负汉罪,天子遣我业诛王,当更立前太子质在汉者。汉兵方至,毋敢动,动,灭国矣”

    张安世忽然开口,却是朗声念出傅介子奏疏中所写的,其对楼兰上下所放的豪言。霍光与杜延年一怔,随即就见张安世抬起头,满面叹服:“傅中郎此言方显我汉室之威”

    听到这话,杜延年立刻跟着附和:“甚是”

    ——张安世的此言一出,即代表其对傅介子的行为是认可的。

    霍光神色未动,心中却是实实在在地松了一口气。

    ——傅介子的行动,他一直没有对张安世说,不是不信任张安世,只是,这种没有真正尘埃落定之前,多说无益。

    张安世放下简册,看向霍光,却是似笑非笑地道:“傅中郎还京不久,大将军即遣其重使西域,看来此事乃大将军谋划?”

    虽然一向谨慎,但是,这般明显的事实仍然让张安世有些恼了

    ——又不是什么关系生死的大事,霍光竟然将他瞒得死死的

    ——不信任他吗?

    再联想之前霍光说的“霍氏世衰,张氏兴矣”,张安世原本有些放下的忧虑再次涌上心头。

    两人相识多年,霍光如何会不清楚张安世的心思,而且,此事的确是他理亏,他岂会没有想过如何挽救?因此,张安世的话音方落,霍光便笑着摇头:“非我所谋,乃傅君所谋。”

    张安世一怔,随即就听到杜延年附和霍光的话:“虽是傅君所谋,却是大将军允准方行。”

    听到那两人这样一说,张安世心中刚起的那点恼意与忧虑便稍稍放下了——他只当是傅介子要求霍光保密的。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若是允诺了,倒也不必特地再透与他。

    ——何况,杜延年是知情的。

    张安世随即就想到之前的事情,心中倒是有些自嘲——自己真的想得太多了

    尽管如此,张安世接下来还是带着几分试探地提起了范明友:“莫非击乌桓亦是度辽将军所谋?”

    提及了此事,霍光的脸色尚好,却也忍不住微微皱眉,半晌才问张安世:“子孺以为此番击乌桓究竟如何?”

    因为辽东太守的说法,霍光对此番出兵始终有些不安。

    ——是不是错了呢?

    因为木已成舟,霍光不免担心自己犯下什么不可挽回的错误。

    ——毕竟仗已经打了

    ——首虏都有了

    ——无论如何都很难改变结果了……

    ……

    “……大将军何意?”张安世有些不解,“辽东乌桓前已反,出兵击之……有何如何?”

    ——反正,乌桓现在并没有任何异动。

    ——匈奴也因为畏惧汉军兵锋,不敢再近塞。

    ……

    无论如何,张安世看不出范明友此番出兵有何不妥。

    霍光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子孺以为,如何酬范君?”

    张安世更加莫名其妙了,不过,答案也是显而易见的,他张口便要答,却又想起另一件事了,于是,话到嘴边,出口时又改成了另一句话:“军功计算非臣之职。”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推托了。

    “子孺不愿说?”霍光苦笑,“护军奏上的军功……范明友当列侯之赏”

    张安世点了点头:“六千首虏,又有三王首……当得起”

    杜延年也跟着点头。

    ——单论军功,范明友凭此战封侯是绰绰有余了

    霍光却仍旧没有松口,径自思忖着什么。

    见状,张安世与杜延年相视一眼,最后,张安世轻咳了一声,唤回霍光的注意力,才认真地道:“有一事,大将军似是遗忘了……”

    霍光挑眉。

    “卫尉。”张安世说了两个字。

    ——范明友出征前,因为左冯翊掌民事,实在不能再空缺,霍光将田广明从卫尉迁为左冯翊,卫尉一职便一直空着,如今宫门屯卫全由张安世一个人管着,费神费力不说,还是不合宜的

    ——卫尉的位次在光禄勋之下,但是,论手下的兵力,却是远在光禄勋之上的。

    ——京师重兵在手,张安世自己都觉得扎手

    ——趁早分出去才好

    这也不是张安世第一次提起了,只是,正是因为卫尉手中的兵力甚重,霍光也不敢轻易任命他人。

    ——而且,今时今日也不能与田广明任卫尉时相提并论。

    ——如今,霍光要防着的是未央宫中的少帝

    ——卫尉若是不与他齐心,他就是再防,也是没有用的

    张安世与杜延年都明白这一点,所以,才在这会儿提起。

    见霍光沉吟不语,杜延年便试探着提了一个人选:“大将军……令公子……”

    ——别人不放心,亲生儿子总该放心了吧……

    “禹?”霍光一怔,随即冷笑,“能将中郎将做好便万幸了”

    听霍光如此贬薄自己的儿子,张安世与杜延年都有些不自在,因为是杜延年提议,尴尬之余,杜延年也不能不辩上几句:“公子此番亦有军功……”

    “功?”不提还好,一提这个,霍光当即便发作了,“若彼非吾子,何来军功?”

    ——这是将霍禹的努力一笔抹消了

    张安世与杜延年都是一惊。两人相视一眼,最后,还是张安世笑着开口:“吾正欲为吾子请功,大将军如此言语……仆竟如何开口?”

    霍光苦笑,随即对张安世道:“君之后贤矣”

    张安世连忙摆手:“岂敢当大将军此赞?”

    ——贤?

    ——这是一般人能担得起的评语吗?

    霍光却正色言道:“非是为君赞汝子。”说着,霍光不由叹了一口气:“大军还军之日,吾召令公子问战斗方略,山川形势,令公子口对兵事,画地成图,无所忘失。岂非贤哉?”

    张安世无法反驳了——以张千秋的年纪,能做如此地步,的确称得上一个“贤”字了——半晌,他才半是试探,半是好奇怪对霍光道:“当日禹……”

    ——当天,霍光先召见张千秋,后召了霍禹,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霍光的脸色陡然一沉,显然是极不痛快,半晌才挤出两个字:“不肖”

    ——语气沉痛,竟是失望之极了

    终究是霍光的私事,张安世与杜延年再好奇,也不便直接问出来,只能沉默以对。

    内室之中,香篆袅袅,竟是模糊了几人的视线,让张安世与杜延年都有些看不清霍光的神色了。

    ……

    沉默了好一会儿,霍光才再次开口:“明友与傅郎前后出,既皆立功,即同赏……”

    “……亦可……”张安世无异议,只是提醒,“范君之赏尤可延之,军中将尉士卒之功却需尽早结。”

    ——大军已还师数日了

    ——傅介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杜延年也跟着点头附和。

    ——汉制,军功之赏从来是战毕立予,毕竟,功过皆有记录为凭,并不算很难。

    ——也是怕军功之赏久悬,寒了将士求胜之心。

    霍光自然也明白这一点,立刻给了准信:“自然翁孙明日即当奏幕府。”

    ——赵充国是水衡都尉,却仍然兼着护军都尉,军功计算是他的本职。

    对赵充国,无论是张安世,还是杜延年,都是极放心的,两人都没有多说什么。倒是杜延年,仍然挂心傅介子的事,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霍光:“范君与傅君同赏……大将军欲皆封侯?”

    霍光皱眉:“君以为不妥?”

    杜延年连忙摇头:“昔日,赵破奴因击虏楼兰王而封浞野侯,今日,傅介子所为自当封侯。”他停顿了一下,看了看霍光的脸色,才继续道:“臣以为,为使朝中信服,当令傅君驰传楼兰王首至京,悬之于北阙”

    霍光点头,深以为然。

    张安世也随即进言:“傅君既已有言,大将军当早遣楼兰王子归国。”

    ——被傅介子所杀的楼兰王并未遣子质于汉,前任楼兰王所遣的两位质子皆已卒,傅介子口中“前太子质在汉者”不过是冠冕堂皇的说辞,指的是前番降汉的楼兰王之弟尉屠耆。

    霍光对尉都耆并无好感,不过,这个选择对汉最有利,他自然也无异议。

    “令典属国安排尉屠耆归国事宜。”霍光对杜延年吩咐。

    杜延年记了下来,见霍光示意其速去办此事,便干脆地起身告辞了。

    张安世也准备离开了,不过,还是又提了一下:“大将军还当早决卫尉。”

    霍光点了点头,起身相送张安世离开。

    毕竟是好友,将出内室时,张安世还是劝慰了一句:“公子尚少,大将军用心教训,自会进益,且毋忧。”

    霍光笑了笑,并没有答话,眼中却分明是不以为然的神色。

    ——少?

    ——他十余岁时已随兄长入京,霍禹现今多大?

    张安世不便深劝,便没有再说什么,沉默地离开了尚书台。

    霍光看着张安世离开,才重新回尚书台,处理奏书,直到杜延年前来复命。

    ——尉屠耆自然不会拒绝这样的安排,但是,他也提了一个要求。

    “不再用楼兰之名?”霍光有些奇怪,却也无所谓,“命典属国拟名上奏。”

    ——不过是小事而已。

    当霍光从典属国报上的国名中选定“鄯善”之名,楼兰从此消失。

    125、帝加元服

    125、帝加元服【第三更】

    楼兰在匈奴与汉之间,除了委屈求全,别无求生之道,因此,尽管元封三年,匈河将军赵破奴以七百骑虏楼兰王,令楼兰向汉贡服,楼兰也不敢轻易得罪匈奴,连遣质子也是汉与匈奴各遣一个。

    正是这种状况,面对孝武皇帝的怒责时,楼兰王才能说出那样令人心酸的话——“国在大国间,不两属无以自安。”

    ——这就是国的悲哀。

    ——命不操于己手。

    因此,当年,楼兰王说“愿徙国入居汉地。”也并非完全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