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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夜未央第61部分阅读

    ——很明显,他得罪不起这两个少年,那就不如更爽快一些,直接认栽算了。

    ——也不算太差,他本来也不过是图方便,想让刘病已把他置的这些陈设家俱给买下而已。

    ——现在,看着是不成,但是,他也不亏,就是麻烦一些而已。

    刘病已本来是无所谓用旧物还是新物的,但是,想着这是自己的第一份家赀,倒也乐意多花一些心思,好好整理一番,如果全是旧物,也太不像了一点,因此,张彭祖一说,他也就改了主意。

    这样一来,那位商人就更加好声好气与刘病已商量,多容他一些时日迁居。就如张彭祖所说,他是一点都不急,因此,也就应了下来。那个商人也没有得寸进尺,只要十日,倒是让刘病已格外满意。

    不过,刘病已并没有想到,自己入住新居的日子竟与这一日隔了许久。

    ——不是任何人的问题,是朝廷出一件大事。

    ——元凤四年二月甲戌,丞相富民侯田千秋薨。

    侯史吴案了结之后,尽管霍光不曾真的牵连田千秋,也没有明显的迁怒行径,但是,田千秋告病后,霍光一言不发的态度已经表示,他对田千秋是余怒未平。

    这一次,杜延年也不好再劝了。

    ——能让霍光不追究田千秋已经是大幸了,如何还能期望霍光真的心无芥蒂?

    ——毕竟,田千秋的错误不是小事,他碰的是霍光的底线了。

    面对霍光的愤怒,田千秋再圆滑也不可能完全无视,再加上,他确实年纪不小了,惊吓之下,自然就病了。

    但是,无论如何,田千秋仍然是丞相。

    ——汉制,丞相有病,皇帝法驾亲至问病。(注)

    霍光自诩汉之忠臣,自然不会违背,在二月初,皇帝法驾浩浩荡荡地从未央宫东阙出发,进了丞相府的西门。

    ——汉承秦制,乘舆法驾奉车都尉御,侍中参乘,属车三十六乘,皆皂盖赤里,朱轓,戈矛弩{服},尚书、御史所载,前有九旒云罕,凤皇闟戟,皮轩鸾旗车,大夫所载,最后一车悬豹尾,豹尾以前比省中。

    ——的确称得上浩浩荡荡

    ——至于皇帝究竟在不在法驾中……

    ——谁知道呢?

    归根结底,除去了上官桀与桑弘羊,霍光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处置田千秋的——排除异己不是什么好名声

    因此,丞相应有的仪制,霍光是不会让田千秋少受半分的。

    ——汉制,丞相薨,移居第中,车驾往吊,赐棺、敛具,赠钱、葬地。葬日,公卿以下会送。(注)

    因此,二月的整个下旬,公卿都在为丞相的丧事奔波。

    先是大鸿胪奏谥、诔、策,田千秋被谥为定侯。

    ——定,安也。

    ——霍光对已死之人也算格外宽容了,不过,以田千秋当日一言之功来说,这个“定”字,他是受之无愧的

    之后,太中大夫吊祠,视丧事,因立嗣。最后,田千秋之子田顺嗣侯。

    等田千秋终于葬下,丧事结束,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

    丧事最是繁琐,又容易出错,公卿百官哪里顾得上小事?像刘病已出宫这种事自然是再小不过的事情,又没有时限,自然就拖了下来。

    刘病已倒是并不急,但是,眼看着日子一日拖过一日,他也不免有些担心,会不会有什么变华。

    ——夜长梦多啊

    等到田千秋下葬了,刘病已以为事情能办了,没有想到,长安城又迎来了一场盛事。

    ——楼兰王的首级至京了

    只是首级,傅介子本人却没还没有本来还京的,为了安稳楼兰——现在是鄯善了——的局势,他必须等到新王赶到扞泥城,再安顿所有事情,才能脱身还京。

    长安人都还记得鄯善王离开长安时的情形,当时,汉为那位王备车骑辎重,丞相将军率百官送至横门外,祖而遣之。声势之大,比诸侯王朝见有过之而无不及。

    寻常士庶不知道的是,那位鄯善王自请于汉:“身在汉久,今归,单弱,而前王有子在,恐为所杀。国中有伊循城,其地肥美,愿汉遣一将屯田积谷,令臣得依其威重。”

    汉自然乐意,于是,遣司马一人、吏士四十人,田伊循以填抚之。

    ——若非如此,汉怎么会为区区一个西域国王弄出如此大的声势?

    ——这件事意味着,鄯善彻底投向了汉,意味着大汉西域的屏障又多一层

    ——再大的礼也是值得的

    尽管傅介子还没有还京,不过,让长安举城震动的不是他刺杀西域国王的举动——楼兰王早被俘虏过,被刺杀也不算稀奇——而是此番还京的那个东西。

    ——楼兰王的首级

    ——长安有多久未见蛮夷王者的首级了?

    ——上一次,还是元鼎六年汉灭南越之后,南越王的首级被悬于北阙。

    因此,当傅介子的使者一行回京之后,未央北阙下就开始不停地有人赶来,等侯了。

    似乎是为了满足众人的翘首期盼,不到半个时辰,就有郎官匆匆而来,随即,一个首级从阙顶垂下,悬在阙外,让立于阙下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汉——威——万岁”

    “万岁”

    排山倒海的欢呼声在北阙下不停地响起,一直传入未央宫,一直传出长安城……

    未央前殿中,宫外的欢呼声依稀可闻,尽管已不再响亮,但是,仍然可以感觉出其中有如熔岩一般的炙热漏点。

    原本正在辩论的官吏都停止了发言。

    ——还用再辩吗?

    ——对傅介子的所为,谁还能有意见?

    当张安世出席,对傅介子之举表示嘉赏之后,殿上的议论立刻统一了。

    ——封侯

    ——非此无以酬其功

    自始至终,霍光始终未置一辞,直到御史大夫拟诏时,霍光才提了一句:“度辽将军之功亦当同赏。”

    殿上无人提议出异议。

    于是,元凤元年的四月,天子诏曰:“度辽将军明友前以羌骑校尉将羌王、侯、君、长以下击益州反虏,后复率击武都反氐,今破乌桓,斩虏获生,有功。其封明友为平陵侯。平乐监傅介子持节使,诛斩楼兰王安,归首县北阙,封义阳侯。”

    注:出自《汉官六种》

    ps:这几章我都有发章节感言,大家都没有看到吗?

    138、四月五月六七八月

    138、四月五月六七八月

    虽然四月就下了诏,但是,直到傅介子归京,范明友与傅介子才于七月正式受封列侯。

    与策封诸侯王不同,列侯受封时并不需要受茅土,因此,并没有太繁琐的礼仪,不过是大鸿胪奏策,再受封而已。

    都是例行文章。

    对于大鸿胪等人来说,既然范明友与傅介子同诏封侯,那么,傅介子一日未还京,范明友与傅介子的受封就不会进行。

    大鸿胪忙着的是新任丞相的封侯事。

    ——汉制,以列侯为丞相、相国,故又称君侯。

    ——高皇帝拨乱诛暴,庶事草创,及其行赏而授位也,爵以功为先后,宫用能为次序。后嗣共己遵业,旧臣继踵居位。

    ——直至孝武皇帝,元功宿将略尽。会上亦兴文学,进拔幽隐,公孙弘自海濒而登宰相,于是宠以列侯之爵。自是之后,宰相毕侯矣。

    田千秋薨后,御史大夫王为丞相,自然也是要封侯的。

    元凤四年,四月乙丑(注1),王以丞相封宜春侯。同日,大司农杨敞为御史大夫。

    之后,又是一系列的官员变动。

    先是河内太守,平原人赵彭祖迁为大司农。

    到了五月,丁丑,孝文庙正殿火。天子及群臣皆素服,又发中二千石将五校作治,六日而成。随后,查明此事乃因庙郎夜饮而致,太常及庙令丞、郎、吏,皆被劾大不敬。不过,也是因为此次的灾异,六月,赦天下,太常诸人得以免死。最后,太常轑阳侯德免为庶人。代其为太常的是蒲侯苏昌。

    ——苏昌与江德一样,都是,征和二年冬,因捕反者故城父令公孙勇之功而封侯的。此番又先后为太常,倒也真的是极有缘份了。

    随后,还有京兆尹的变动等等……

    可以说,元凤四年的夏天,长安很热闹,也很平淡无奇,直到傅介子还京,长安才再次热闹起来。

    傅介子还京当日所受的诏书也很有意思。

    天子诏曰:“楼兰王安归尝为匈奴间,候遮汉使者,发兵杀略卫司马安乐、光禄大夫忠、期门郎遂成等三辈,及安息、大宛使,盗取节印、献物,甚逆天理。平乐监傅介子持节使诛斩楼兰王安归首,县之北阙,以直报怨,不烦师从。其封介子为义阳侯,食邑七百户。士刺王者皆补侍郎。”

    这份诏书罗列楼兰的罪行,与之前的那份诏书相比,显然意义更深刻一些。

    ——师出有名

    大汉天下,还是有不少人讲究这个的。

    ——不义之战是有害国运的

    元凤四年,七月乙巳,范明友以击乌桓,获王,虏首六千二百之功封平陵侯,傅介子以平乐监使诛楼兰王,斩首之功封义阳侯。

    至此,所有事情都告一段落了。

    范明友专心地做自己的度辽将军、卫尉。倒是傅介子,待了没几日,便上书,请往西域。

    霍光没有同意。

    ——以傅介子如今的身份地位,一般的官职是安置不了他的,但是,像大鸿胪、典属国之类的官职,又都是有人的,眼看着一时半会也空不下来,因此,傅介子不乐意留在长安也是人之常情。

    ——但是

    ——西域不行

    ——如今,傅介子之名在西域真的是有小儿止啼的功效

    ——而且,一直以来,汉对西域都没有正式地进行管理,现在,借着傅介子的声势,固然是可以多做许多事,但是,那样……西域还是汉的西域吗?

    ——对傅介子本人来说,西域……恐怕也更自在一些……

    ——太自在了……人就会失去敬畏之心……

    因此,霍光没有同意,甚至因为傅介子的请求,而怀疑其心存妄念……霍光自然是不喜的,也就更不可能孝虑用他了。

    不过,傅介子也是大气豁达心性,见为官无望,便干脆去了义阳。那是南阳郡平氏县下的一个乡上,却是他的封邑。在那里,他度过人生最长的一段时间,直到暮年,因为唯一的儿子身犯重罪,肯定无法嗣侯,他才带家人回到了北地的故里。(注2)

    ——元康元年,傅介子薨,子敞有罪,不得代,国除……

    ……

    对刘病已来说,孝文庙正殿如此,傅介子的遭遇如何,他都不关心,也没有办法关心,他能关心的只是自己究竟将如何。

    幸好,这一次,哪怕有流言议论孝文庙的火灾乃天降戒,影影绰绰地提及“夏成周宣榭火”,也没有再出变故。

    ——榭者,所以臧乐器,宣其名也。

    ——此事发生在宣公十六年,但是,董仲舒以为,此事乃是因为十五年王札子杀召伯、毛伯,天子不能诛而起。天戒若曰,不能行政令,何以礼乐为而臧之?

    ——《左氏经》曰:“成周宣榭火,人火也。人火曰火,天火曰灾。”榭者,讲武之坐星。

    不过,这种议论太过高深,明白的人不敢说,糊涂的人不会说,到底没有流传开来。

    到七月末,刘病已终于被张贺唤到掖庭正堂,一份封以“宗正之章”的文书被正式交予了他。

    刘病已欣喜万分,因为堂上只有他与张贺两人,他便当堂拆了封检,一看之下,却是又惊又喜……

    ——当真是喜出望外

    张贺之前已经知道此事,倒是没有什么,只是笑吟吟地看着刘病已,只觉得他的神色十分有意思。

    “……大人……”半晌,刘病已回过神,竟是立刻稽首相谢,却是把张贺吓了一跳。

    “曾孙礼重矣”张贺离席扶起刘病已,却发现少年泪流满面。

    “曾孙……”张贺一怔。

    注1:王的封侯时间《汉书外戚恩泽侯表》的记为二月乙丑,可是二月的乙丑日是二月十一,而田千秋是甲戌日,也就是二月二十薨的,田千秋并未上辞相位的记录,因此,是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因此,易楚在此将王封侯的时间放在四月乙丑日。另外,《汉书百官公卿表》将田千秋的薨日记为“正月甲戌”,可是,元凤四年的正月初一是丙戌日,正月之中根本没有甲戌日。易楚猜测,作表之人可能是因此搞错了月份……

    注2:傅介子封侯的经历毫无记录,也无其益封的记录,易楚猜测,他应该是没有继续为官。,否则,作为列侯,他不应该没有参与昭帝死后的事情。

    孝武皇帝,景帝中子也,母曰王美人。年四岁立为胶东王。七岁为皇太子,母为皇后。十六岁,后三年正月,景帝崩。甲子,太子即皇帝位,尊皇太后窦氏曰太皇太后,皇后曰皇太后。三月,封皇太后同母弟田蚡、胜皆为列侯。

    建元元年冬十月,诏丞相、御史、列侯、中二千石、二千石、诸侯相举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之士。丞相绾奏:“所举贤良,或治申、商、韩非、苏秦、张仪之言,乱国政,请皆罢。”奏可。

    春二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年八十复二算,九十复甲卒。行三铢钱。

    夏四月己已,诏曰:“古之立孝,乡里以齿,朝廷以爵,扶世导民,莫善于德。然即于乡里先耆艾,奉高年,古之道也。今天下孝子、顺孙愿自竭尽以承其亲,外迫公事,内乏资财,是以孝心阙焉,朕甚哀之。民年九十以上,已有受鬻法,为复子若孙,令得身帅妻妾遂其供养之事。”

    五月,诏曰:“河海润千里。其令祠官修山川之祠,为岁事,曲加礼。”

    赦吴、楚七国帑输在官者。

    秋七月,诏曰:“卫士转置送迎二万人,其省万人。罢苑马,以赐贫民。”

    议立明堂。遣使者安车蒲轮,束帛加璧,征鲁申公。

    二年冬十月,御史大夫赵绾坐请毋奏事太皇太后,及郎中令王臧皆下狱,自杀。丞相婴、太尉蚡免。

    春二月丙戌朔,日有蚀之。

    夏四月戊申,有如日夜出。

    初置茂陵邑。

    三年春,河水溢于平原,大饥,人相食。

    赐徙茂陵者户钱二十万,田二顷。初作便门桥。

    秋七月,有星孛于西北。

    济川王明坐杀太傅、中傅废迁防陵。

    闽越围东瓯,东瓯告急。遣中大夫严助持节发会稽兵,浮海救之。未至,闽越走,兵还。

    九月丙子晦,日有蚀之。

    四年夏,有风赤如血。六月,旱。秋九月,有星孛于东北。

    五年春,罢三铢钱,行半两钱。

    置《五经》博士。

    夏四月,平原君薨。

    五月,大蝗。

    秋八月,广川王越、清河王乘皆薨。

    六年春二月乙未,辽东高庙灾。

    夏四月壬子,高园便殿火。上素服五日。

    五月丁亥,太皇太后崩。

    秋八月,有星孛于东方,长竟天。

    闽越王郢攻南越。遣大行王恢将兵出豫章、大司农韩安国出会稽击之,未至,越人杀郢降,兵还。

    元光元年冬十一月,初令郡国举孝廉各一人。

    卫尉李广为骁骑将军屯云中,中尉程不识为车骑将军屯雁门,六月罢。

    夏四月,赦天下,赐民长子爵一级。复七国宗室前绝属者。

    139、贺乔迁众友齐聚乐

    139、贺乔迁众友齐聚乐

    (前一章忘了注解刘病已是关内侯那事。掩面……好了,郑重解释——这个说法是因为《汉书外戚传》中记载张贺对许广汉说:“曾孙体近,下人,乃关内侯,可妻也。”但是,颜师古对这个“关内侯”的注解是【言曾孫之身於帝為近親,縱其人材下劣,尚作關內侯。書本或無人字。】也就是说,颜师古认为刘病已当时不是关内侯,而且,《汉书》中也的确没有宣帝在即位前受封关内侯的记录,这句话可以算是孤证,也就是说,颜师古的注解是有道理的。不过,宣帝在即位前也有参加朝请的记录,如果只是庶人,又是说不通的,因此,易楚仍然让他当关内侯了。)

    (……就没有人想猜猜那个跟刘病已搭话的人是谁吗?……)

    关内侯,二十级爵中的十九级,是仅次于列侯的爵位。

    自从高皇帝立约——非刘氏不王——之后,列侯就是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