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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攻心计(下)第4部分阅读

    说是问句,其实是不容反抗的肯定句。

    “我、我——”太子惊得说不出话来。

    “素问,与太子初次见面,众卿也都看着,还不对你的公公行大礼?”皇上对女子道。

    徐素问立即用以额贴地的大礼方式朝太子跪拜。“臣妾拜见爹,请爹日后多爱护素问。”

    太子的面色惨然。

    “爹,上回的那个太孙妃福薄命短,这回的这个应该活得久一些了吧?”元牧亲白扶起女子后,眉开眼笑的问向太子。

    “你这个逆——”他本想开骂,但瞧见众臣在列,他硬生生闭上嘴巴,但气得几乎吐血,只能饮恨的转而问向皇上,“父皇,您不是说今日要……要清理皇家不肖之徒的吗?”

    “是指你皇叔吗?朕想想,他十年前就因谋逆之事被朕送去南京守陵了,至今还算安分,没再犯事,不想再理他啦。”皇上摆摆手说。

    “嘎?”太子张大了嘴,整个呆掉。“不是的,您不是说今日要问罪于……”

    “啊,大喜之日太子谈什么清理门户之事,咱们爷孙三代,就这单薄的几个人,你想清理谁啊?”皇上故意打断他的话,眯眼问。

    太子结舌。

    皇上那心机深沉的眼睛瞥了太子一眼,“朕年纪大了,能亲眼见孙儿完婚是何等喜悦之事,想必太子见自己的儿子圆满成家,应当比朕还要欢喜满足才对,毕竟,牧儿可是你的亲生骨肉啊……而这大好江山是咱们元家的,谁能让这江山留世万载,谁就是咱们元家的共主,太子,你说是不是?”皇上忽然意有所指的说起。

    太子这会只能惊惶的先点头称是,什么话也多嘴不了。

    皇上领首,意味深长的笑了。“朕对儿子与孙子没有偏私,心心念念的就是让国家社稷好,如今牧儿成亲了,咱们一家三代,这才算是稳固了,要晓得,一栋房子盖起来不容易,万一基石塌了,是整座屋子毁之,谁也沾不到好处,这样,你听明白了吗?”

    闻言,太子激出了一身冷汗。明白,他怎能不明自,事已至此,他可所有事都明白了。

    这一切都是骗局,父皇从头到尾就不是真要处置元牧,只是要当众逼他承认“徐素问”的身份,让那丫头换个得体的身世进到皇家来,这也罢,一个无权无势的丫头,他根本不放在眼底,当初会想要她的命,不过是要泄愤,顺便给儿子一个当头棒喝,让儿子知晓有自己在,他休想态意妄为。

    如今被迫认了那丫头,虽恼恨被欺骗,但平下心来衡量得失后总还能接受,但父皇今天说的话,就让他恨得捶胸磨牙了!

    什么谁能让江山留世万载谁就是共主,分明在暗示这共主不会是他!绕了一大圈,讲亲情、谈父爱,表面上是在调停父子俩的心结,其实是要他让位!

    可父皇这话说得漂亮,所有大臣都听见了,父皇无偏,一切为国,他这个太子若还存心闹事,就是不识大体、就是气量狭小、就是自毁基石!

    在这场合,所有人的眼睛都望右他,等着他答复,他明明怒得想杀人,却不得不隐下大恨,得体的说:“儿臣明白,家和万事兴,齐家后才能治天下,牧儿,这媳妇也娶了,心也该定了,将来这天下就指望你……和爹齐心了。”

    第15章(1)

    红烛台前,新娘娇羞地低首。

    元牧轻抚着柳延秀清瘦了许多的粉烦,满是歉疚的问:“对不起,本该早点带你出来,但皇爷爷坚持皇太孙大婚不能草率,这才让你多留在大牢,多受了一个月的罪,你可会怪我?”

    “怪,我怪你。”她毫不犹豫的说。

    这回答可让他心慌了。“真怪?那、那…我、我……”

    见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她忍不住噗嗤笑出来。“我怪你白操心,你为我费尽心思才有今天,问我会不会怪你?怪,当然怪,怪你不该问我这个问题。”

    原来是对他开玩笑,他嘀笑,不一会又叹了口气,“延秀,我只是担心你在牢里听见圣旨的内容,我怕你——”

    “怕我真会相信你会撇下我,去娶别的女人?”她用力摇了首,正色道:“说好要等你,管你娶了谁,我还是会等你,说好要来接我,就相信你会来接,圣旨要我服毒,我服了毒还是等你来接。”

    “延秀…”

    她蓦然站起身,朝他深深行了大礼,害他吓一跳。“你这是做什么?”

    “以后我就是徐素问,臣妾正式拜见皇太孙殿下。”她说。

    “那也不用对我行大礼啊?”他赶忙扶她起身。

    “需要的,听说你为了打消太子…爹再次暗杀我的心思,向皇爷爷坦承自己擅自离开禁闭之处的事,遭皇上狠狠刮了耳光还用龙杖责了身,这才说动皇上与你合演一出戏,让爹以为那圣旨是真的,不再对我下毒手,还让我化身成徐素问成为太孙妃,你为我做了这许多

    ,我对你行大礼也是应该的。“

    “这些事,你都知道了?”他讶然。

    “是的,在大牢里的最后一日,皇爷爷秘密召见我,将所有的计划对我讲了。”

    柳延秀不由得想起老人家见她时的情景——

    她由死牢里被领出,以为死期已至,感慨赴死,怎知被领至一处小屋后,见到的人竟是皇上。

    见他面容严厉死沉,她僵住身子不敢动,就连该跪下叩头的事都忘记做。

    “你知道自己罪该万死吗?”皇上厉声问。

    这刻她才惊醒,快速跪下。“民女知罪!”

    “哼,若真知罪,就不该再出现在皇太孙面前。”

    “民女有罪,但不后悔。”她仰起泪颜,一脸的无悔。

    皇上灰白的双眉瞬间拢起。“你不怕死?”

    “不是不怕死,而是,既然已顺从自己的心意来到他身边,那么就算会因此而获罪,那也是民女该付的代价。”她坚定不悔的表示。

    老人的双唇抿直。“你真愿意为皇太孙死?”

    “民女愿意!”她毫不犹豫的道。

    此时,老人看她的眼神变深了。“好吧,若你求朕,朕可以饶你不死,如何?”

    “多谢皇上恩典,但民女不求生。”她竟连思考也没有的回说。

    皇上不禁讶异。“你说什么?”

    他那模样不仅吃惊她竟放弃求生,那眼神更像是料定她一见面就该对他哭求生机才对,但她除了一开始见到他时的惊愕反应,便再无惊慌的样子,面对从容镇静得不像将死之人的她,他像是感到失望。

    “民女求生何用?留下这条命,但您应该不会再让民女见他了,与其终生相思不相见,民女愿求一死。”

    老人倏地眯起眼睛。“你十分冰雪聪明,知道朕会这么做。”他这语气不知是赞美还是恼怒,

    “不,民女很愚笨,才会用最愚笨的方式爱皇太孙,倘若两人真不能相守,唯有我死才能断去他的眷爱,日后他才可能还有振作的一天。”她原本仍期待牧能亲自来接她走出死牢,但既然冀盼不可得,自己终究难与他绩缘,那唯有让他断念,才能教他停止违逆他的皇

    爷爷,而未来也才有属于他的安稳天下,她不能做那个阻毁他前程的人。

    “所以,你情愿死?”

    “是的。”她平静的说。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一死,他可能会恨朕一辈子?”他眼神越显凌厉逼人。

    她顿时哑无言,身子僵化住了。她怎会没想到,她若死,牧又怎么可能原谅赐死她的人?然而爷孙反目又岂是她所乐见的?

    这么一来,她的死又有什么意义?

    “其实你若死了,事情倒也变得单纯,牧儿的心离朕远了,少了朕的爱护,也许就能重拾与太子的父子情了。”皇上冷笑的道。

    “不……他们父子心结已深,若无您护着,太子不会因此就放过他的…”毕竟将死,她毫无顾忌的说。

    “你也知道牧儿不能失去朕的支持,否则太子很快就会除去他这个威胁是吧!”

    “原来太子对他做了什么您都知道?”她诧然。

    她还以为太子的所作所为都瞒着皇上,也以为皇上不知情,太子才会如此肆无忌惮的一再对儿子施压。

    “没错,朕清楚所有的事,包括太子将太子妃流产之事诬陷给牧儿、奉化殿前杀害即将成为太孙妃的女人,以及太子处处排挤、制约牧儿的所有事情,朕都了然于心,但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孙儿,尽管朕心已有所偏,可也不想做得太绝,总希望能解开他们的心结,不要真的出现父子相残的局面。

    “不过,倘若朕真对孙儿失望了,将希望重新寄托于儿子,那牧儿的下场将会如何,你应该可以想象,这样……你还想死吗?”

    她傻了半晌,一道悲苦的泪潜然落下。“我……若不死又如何能够?”走到了今日这一步,她才体会到死与不死根本不是自己所能决定的,而活与不活也只剩“为难”两字。

    “甭跪了,起来说话吧。”老人突然叫她起身。

    可她还呆跪着没有起身,他没恼怒,而是在脸上出现了意料之外的笑容。“你这丫头死也不怕,活也不求,倒是一心对待牧儿,这也不枉他为你在朕面前挨杖求救了……”

    “唉,皇上也不过是个爱孙的老人,虽然对我不满意,但不愿意你恨他,所以才成全我们。”柳延秀有些感慨的说。

    “原未皇爷爷还是心软了,没让你担心受怕到底,我本来要早些将计划告诉给你的,但皇爷爷不肯,他心中还有气,这是想惊吓你出气,而我既已求得他的恩典娶你,这事就无法坚持了。”元牧长叹道。

    “没关系,只要老人家最后接受我就好,吃点小苦头算什么。”以她的身份能求得皇爷爷点头答应做他的孙媳妇,已是千载难求之事,如今得偿所愿,过去经历的事再苦,她都甘之如饴。

    他笑得感激。“延秀,今后你便是我的妻,我的哀乐荣辱皆与你相牵连,咱们从此不分彼此,你苦,我苦,你笑,我笑。”他亲手倒了两杯水酒,一杯自己饮下,一杯给她。

    举杯喝下酒,她承诺,“牧,我会一心一意待你,我夫妻俩生死同命。”这皇室的爱恨情仇、权势纠葛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如今她已是其中一员,再无可避免的要面对。

    紧紧握住她的手,他激动的说:“延秀,,咱们终于一体了!”

    “嗯,永不分离!”

    元牧动情的将她拉入怀中,无比喜悦。“延秀,今晚是咱们的洞房。”

    “是的,夫君。”因为他的话,她的小脸热热烫烫,心如小鹿冲撞。

    他轻托起她羞怯的脸儿,痴痴地凝视,这教小女人的心头颤颤巍巍。

    见状,他倾身吻住她的唇,这长夜漫漫,良宵才要开始——

    清晨,天未全亮,男人抱着仅用薄被裹着、身无寸缕的女人,在薄雾中往枫树林走去。

    女子是教男人由床上捞起的,她双颊嫣红仍末消退,那模样就是刚温存过后的娇柔姿态。

    “牧,你带我来这做什么?”女子问。

    “我想与你一同在这林中看日出。”男人答。

    她放松地偎在他怀里。“在这里看日出特别好看吗?”

    “不,特别不好看。”

    “那为什么要来?”

    “这时节若是秋时枫红来,自然能够为日出增色,但此时是春分,枫树林的景致乏善可陈,而我只是好奇是不是贫乏的事物,会因心爱的人在身边而变得不一样了?”

    “那…结果呢?”她娇媚的问。

    “结果,当然……还是很无趣。”他竟如此说。

    “可恶!古牧耘!”她只要一对他发火,就会喊出这个名字。

    元牧朝她吟笑眨眼,抱她迎向刚升起的朝阳。“你知道这景致为什么不出色吗?因为你比日阳还耀眼,反衬得日阳失色了,这理由可以吗?”

    本来已经币中出去要捶打他肩头的手顿在空中,柳延秀傻了片刻,忽又赦然地笑起来了,这家伙在对她说情话呢!

    冰山融化后的水竟然这么甜,甜沁得人心荡漾。

    她勾下他的颈子,主动献上香吻——

    那日过后,甜蜜并没有因为时间消散,连柳延秀都知道自己有多幸福。

    她的夫君雨天时帮她提裙过廊,天热了为她打伞遮阳,水池戏水为她拎鞋递绢,消晨起床为她画眉理容,深夜来时为她拆簪卸钿。

    这些画面羡煞锦华宫一干宫人,毕竟,在皇家何曾见过对妻子如此浓情蜜意之人?

    宫里众人皆知,锦华宫迎了太孙妃后,气氛焕然一新。

    可惜,大婚的第十日,即有不速之客驾临。

    第15章(2)

    殿上,太子端坐主位,傅挽声意外同行,元牧不见异色,倒是柳延秀有些话想问傅挽声,担心那田公公之死,他是怎么回复太子的?但见他目光冰冷,原本太子在场就不好问出口的话,变得更无法探问了。

    不过她瞧太子带着他来,应该是对他颇为信任,那日的事必定是找了理由圆过去了才是。

    不过,挽声明知她已嫁给牧了,为何还肯再见她?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也让她有些忐忑不安,但她只希望他能就此打住,别再对她有任何心思。

    “你们夫妻俩才刚大婚,本宫本来不想这么快来扰你们恩爱,但本宫身负皇命,不得不走这一趟。”太子装模作样的喝口茶后说。

    元牧马上起身,恭敬的道:“皇爷爷有何旨意,孩儿谨遵圣谕。”

    “嗯。”太子矫揉的颔首。“你既已成婚,皇爷爷认为你已堪重任,这次决定将朝廷授官选臣的重责交给你。”

    柳延秀隐隐听得出太子愤恨的情绪。毕竟有了授官的实权,即摆明皇上打算让皇太孙建立自己的权势,也难怪太子一口怨气压着,怒在心头。

    “孩儿多谢皇爷爷恩典,会尽力为朝廷挑选好人才,不会让皇爷爷失望的。”

    元牧脸上没有显露太多情绪,这是不想刺激已然不悦的父亲。

    但太子哪能轻易解气,倏然瞪向柳延秀,“那就好好做,不要得了女人后,就不思长进,成日沉溺在女人香里,没出息!”

    她当下就难堪的涨红了脸。

    见状,元牧则是面沉的道:“谨尊爹的教诲,孩儿会自重,但不知爹除了替皇爷爷带话外,是不是还有其他要事?”言下之意是想赶人了。

    “这……这个……”原本气焰逼人的人这会忽然变得支吾其词了,索性使了眼色让身旁的傅挽声说话。

    傅挽声这才冷然的开口,“太子的意思是,既然皇上将选贤与能的事交给皇太孙,那太子有一人想推荐给殿下。”

    柳延秀略略扬了眉,原来这才是太子此行的的,皇上才授权给牧,太子就马上来关说,要安插自己人了。

    “这人是谁?又要推介什么职位?”元牧问,无视于傅挽声的冷脸。

    “这人是我,职务是掌管货币盐铁的金曹。”傅挽声从容的告知。

    “什么?”柳延秀太吃惊了,他竟然推荐自己,而这职位还是关系到国家财政的重要职位。

    据她所知,每年盐铁的税收惊人,是国库最主要的收入来源之一,这位置怎可能让居心叵测的太子人马拿走?

    “不可能,若是这位置,我另有人选。”元牧果然立即拒绝。

    “你敢不同意?”太子恙怒。

    “孩儿无法同意,傅挽声在朝的资历太浅,还得多加磨练,现在就担任如此重要的职位,孩儿怕他不能胜任,他还是先做好少詹士,好好辅助您即可。”他说得明白,就是不可能。

    “你!”太子恨极。

    元牧大婚那日,父皇的那番话就是暗示要他让路给儿子,果然才几日就将这选宫的权力交给元牧,这让自己原本安排好的人事布局全盘被打乱,然而其他的官位他可以算了,但金曹的位置关系到他的银根来源,无论在朝在野,没钱就办不了事,为了唆使那些人继续支

    持他对付元牧,他必须靠金曹这个位置为自己赚钱。

    为此,他才不得已拉下老脸来胁迫儿子答应,而傅挽声聪明有智,又是自己的心腹,这位置非让他坐上不可。

    “不过就一个官,你就一定要与本宫作对?”太子怒问元牧。

    “不过就一个官,您就一定要为难孩儿?”他反问。

    太子气的拍桌起身,“既然你不将为父放在眼里,那本宫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