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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第20部分阅读

伤。再说了,如果那两家店铺后面,是清河崔氏出手,咱们赔不起,可他们却无所谓啊。”

    杜如晦在一旁,掏了掏耳朵。

    读书人嘛,对这种事情一向是不感冒。

    如果不是言庆,杜如晦说不定就拂袖而去了。

    言庆留意到了杜如晦的不耐烦,于是笑道:“爷爷,这件事先不着急,咱们看看再说。”

    “恩,那就看看再说。”

    郑言庆还真不怕这种没有半点技术含量的竞争,说穿了就是搅乱市场。前世这种价格战,看似很火热,到最后基本上都是两败俱伤。就以他前世主政的主管城市来说,中原商战也曾火热一时,成为全国的商战典范。可结果呢,十几年后,当年参与商战的商场,全都偃旗息鼓,或是倒闭,或是换了主人,没一个好下场。

    所以,打价格战不是好主意,而且郑世安也打不起。

    “忙了一天,我先去睡了。”

    郑世安说着话,起身准备要走。

    “爷爷,和你商量件事情。”

    “什么事?”

    “咱们这里,你不觉得有些冷清吗?这么大的地方,只咱们三个人。白天你和我都不在,就剩下杜大哥一个人在这里,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能不能,请个帮工?”

    “这个嘛……”

    郑世安复又坐下来,挠挠头,轻声道:“小妖啊,说起这件事,爷爷也想和你商量一下。”

    “您说。”

    郑世安轻轻咳嗽一声,“你还记得毛旺一家吗?”

    言庆一蹙眉,“您是说,毛小八的爹妈?”

    “是啊!”

    “这个我当然记得。”

    郑世安有些为难地说:“我今天看见他们一家了,挺惨的……他们被赶出田庄之后,一家人就在河堤边上搭了个棚子。毛旺的腿被打断了,至今仍没有痊愈。

    大妞儿前些时候,跟着一个西域胡商跑了,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还拖着个残废。如今就靠着毛旺的女人,带着小丫四处乞讨,饥一顿饱一顿的,看着不成模样。我今天路过的时候,毛旺的女人还给我磕头,说是她儿子对不起咱们祖孙……”

    郑言庆大致上明白了郑世安的意思。

    “爷爷,你是不是想让他们过来?”

    郑世安脸上,露出赧然之色,但还是点了点头。

    “毛旺人不错,是个老实巴交的家伙。小八惹出的祸事,如今连累到……言庆啊,我是想让他们过来。毛旺的女人也能干活,和毛旺一样,老实的很。可以留下来缝补个衣服,做做饭。你呢,也长大了,小丫比你大两岁,能给你研墨什么的……我是觉着吧,杀人不过头点地,小八的事情和他们无关,能帮就帮一把。”

    言庆闻听,陷入了沉思。

    虽说,这竹园里的当家人是郑世安,但重大的事情,还是要和言庆商议。

    杜如晦也好奇的看着言庆,似乎想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决断。

    沉吟许久,言庆说:“旺叔以前对我不错,小八罪无可恕,不过真的不应该牵连到旺叔一家。爷爷有菩萨心,孙儿高兴的很。既然爷爷这么想,孙儿如何不答应?”

    他说着,站起来看看竹林。

    “这样吧,爷爷明天找人在竹园小道上建个竹舍,让他们先搬过来。旺叔的伤势嘛,也找人看看,花不了多少钱。家里要能有个人照应,的确省却很多麻烦。不过爷爷你最好还是把手续给搬一下,为善归为善,可事情应该办清爽。”

    “哈,这个你放心,爷爷不糊涂。”

    这些事情对郑世安而言,倒真的是轻车熟路。

    当了那么多年的管家,该做些什么事情,他又岂能不知道?

    言庆答应下来,郑世安似乎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起身回屋睡了……

    杜如晦拍了拍言庆的肩膀,“小妖,你天生聪慧,有才华,也有仁恕之心,将来定能做大事。”

    做大事吗?

    也许吧……

    不过那对于言庆来说,实在是太遥远的事情了。

    他笑了笑,“杜大哥,天不早了,你也早点歇息吧。我还要温习一下功课,明日要早起。”

    杜如晦点点头,转身走了。

    而言庆则站在门廊上,呆愣了许久,突然露出一丝笑容。

    他有一种直觉,毛小八一定会回来。

    少年心性,不甘寂寞……想言庆前世少年时,不也偷过家里的钱,离家出走吗?

    总想要做一番大事业,可往往会是头破血流。

    如果,只是如果……毛小八真的和那白衣弥勒勾连上关系,再回来时,怕已不比从前。今日我投注一棵种子,他日未尝不会变成参天大树,只看毛小八的造化了!

    第二天,言庆起了一个大早。

    起床的时候,发现郑世安已经进城去了。杜如晦在林中捧着一卷《论语》,正摇头晃脑的诵读。

    “杜大哥,我爷爷去哪儿了?”

    杜如晦转过身,笑呵呵的回答说:“郑翁说要去城里请工匠,晌午要营建竹舍。”

    “唔,那我去学舍了!”

    “不送……”

    杜如晦说着就转过身,捧着论语继续诵读。这家伙,真是越来越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弄的好像他是这竹园的主人,而自己只是匆匆过客。郑言庆苦笑着骑上驴,不过这不正是自己所希望的事情吗?把杜如晦请过来,不正希望他不把自己当外人吗?

    仲夏的清晨,很是清丽。

    伊水在昨日晌午一场大雨过后,水位暴涨。水势湍急,发出奔腾的轰响。远处龙门山,如同披上了一层轻纱,在清晨中宛若秀美少女,楚楚动人。从东岸香山传来了寺院的钟声,在苍穹中回荡。立足伊水畔,可见香山山腰处,苍松翠柏中,隐现寺院一角。

    那是建立于北魏熙平元年的香山寺,郑言庆前世还在那寺中烧过香,许过愿呢。

    驴蹄声阵阵,脖儿上的铃铛清脆。

    一个白衣童子,骑着一匹壮硕的青驴,在清晨中,踏踩着初升的朝阳而行……

    对面行来一辆马车,当言庆和马车错身而过的刹那,只见车帘儿一条,露出一张清秀而带着稚气的小脸。

    “娘,那个小哥哥,好神气啊!”

    “是嘛?我家观音婢说神气,那我可得要好好看看。”

    一个中年美妇探出头来,朝着言庆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突然一笑,“倒是个有趣的小家伙……行布,可识得那刚才路过的白衣童子吗?如此风度,也不知是哪家的孩子。”

    驾车的青年,身材魁梧壮硕。

    他勒住了马车,扭头看了一眼,“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倒是听人说过,这条路是通往郑家竹园,如今被郑家的那个奇童子所有。这么一大早,莫非是郑家童子?”

    美妇人一怔,“那个郑家童子?”

    “呵呵,娘,您忘记了,就是那个半缘君嘛。”

    “哦,就是那个创出咏鹅体,写过士甘焚死不公侯和二月春风似剪刀的半缘君吗?”

    “除了他,还能有谁?”

    青年又上了车,催车而行。

    小女孩儿忍不住问道:“娘,谁是半缘君啊。”

    “就是刚才过去的童子。”

    小女孩儿正想再问,却被驾车的青年抢了个先,“娘,您刚才长安回来,可能还不知道。这半缘君和他爷爷相依为命。之前他祖父还因为住所吵闹,所以推掉了郑家配与的豪宅,居住于前面的竹园里。这小孩儿也颇为神奇,每天清晨,风雨无阻地往窦家学舍求学……所以洛阳人把这条通往金谷园的路,又叫竹园书路。”

    “哦?”

    美妇人忍不住点点头,“观那童子,日后定然不一般。”

    “也不尽然。”

    青年驾着车,来到伊水桥畔。

    他轻声道:“这半缘君的爷爷是个商人,所以他如今也只是个中上出身。若只是为名士风流,倒也不难;可是要想再有成就,恐怕没那么简单,终究是个浊官啊。”

    “呵呵,话是这么说,却要看有没有人帮衬。”

    美妇人笑了笑,“若是有个得力的人帮衬他,四品出身也没什么。只要他有那个本事。行布啊,回去之后,让你弟弟多留意些,说不定人家将来能有大出息呢。”

    “那是,娘亲说他有大出息,那定然不会假了。”

    青年说笑着,驾车过了伊水桥。

    美妇人也不再赘言,搂着身边那抓着高鬟发式的小女孩儿,闭上眼睛,浑似熟睡……

    第一卷 麒麟阁上春还早 第077章 若有缘时自相逢

    郑言庆来到学舍,一如平日般,整理课室。

    等他整理完毕,就见窦奉节坐着自家的马车,溜溜的来到学舍门口,拎着个小包裹。

    “言庆,吃饼。”

    打开食盒,里面有四个甜饼。

    言庆笑呵呵的捻起一个来,和窦奉节并肩坐在台阶上吃早餐。

    如今,言庆在窦家学舍当中是一个独特的存在。同龄的孩子想找他玩儿,却又不敢找他玩儿。因为言庆回来之后,家里的人就告诉他们:你们学舍那个郑家小孩儿,切莫去招惹。人家是大名鼎鼎的鹅公子,年纪虽然差不多,却是有名之人。

    甚至当一些小孩子想要出去玩耍的时候,也会被大人声色俱厉的呵斥。

    “看看人家鹅公子,有如此名声了,下学后还会向先生求教。你们整日就知道玩耍,什么时候你们能写出咏鹅那样的诗篇,什么时候就不再管你们。”

    如此一来,孩子们对言庆是即尊敬,又畏惧,还带着一点点的嫉妒。

    于是,言庆就被渐渐的孤立,和窦奉节相差不多。不仅仅是蒙学课室,连带着中舍和内舍的学子,也被先生们警告,不要去招惹郑言庆。放眼整个学舍,言庆也只有窦奉节这么一个伙伴。有时候想想,郑言庆觉得,这算不算是同病相怜呢?

    “郑言庆!”

    阳光一暗,一个人站在了言庆面前。

    窦奉节很明显的哆嗦了一下,屁股轻轻向后挪动,把身子藏在了郑言庆的身后。

    言庆抬头,不快地说:“窦孝文,你挡着我晒太阳了。”

    站在言庆面前的,正是当初那个欺负窦奉节,后来又被言庆教训了一顿的窦家族人,窦孝文。他穿着一件蓝色布衫,蹬着一双布鞋,背着手,颇有些扭捏之态。

    “哦!”

    窦孝文连忙侧过身子,看看言庆和窦奉节手里的甜饼,咽了口唾沫。

    “肚子饿不饿?”

    言庆知道,窦孝文家里也不算富裕。家里哥七个,他年纪最小。靠着窦家分给的露田为生,能让窦孝文来读书,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早饭?贫苦人家勉强吃饱肚子也就是了,早饭对他们而言,显然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想都不用去想。

    窦孝文脸一红,没有回答。

    “请你吃饼!”

    言庆拿起食盒,递给窦孝文。

    窦奉节在他身后,轻轻戳了一下,那意思是说:干嘛要请他吃?

    “我不饿。”

    窦孝文连连摇头,手背到身后,可是那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言庆手里的食盒。

    那可是洛阳城有名的饆饠甜饼啊!

    郑言庆笑了,“让你吃,你就吃,少说废话。你是不是有事情找我?先吃东西,再说事情。”

    “唔……”

    窦孝文犹豫了一下,突然伸出手,一下子抢过了食盒里的甜饼。

    狼吞虎咽,两口就是一个。

    郑言庆忍不住笑了,“还剩一个,你也吃了吧。”

    “这……”

    “好了,别废话,吃完说事情,一会儿先生们就要来了。”

    窦奉节虽然心里不满,但是却不会阻止言庆,而且也不敢……几个甜饼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可是对窦孝文而言,却好像过年一样。他吃完了剩下的那个甜饼,犹豫片刻,突然在言庆身前跪下来,做势就要磕头。

    “你干什么?”

    言庆吓了一跳。不就是几个甜饼嘛,何至于磕头?

    “郑言庆,我是来兑现诺言的。”

    “诺言?”

    “昨天先生讲课,说大丈夫当言而有信。我早之前和你打架,谁输了就给对方磕三个头。只是我后来……说过的话,就应该做到。”

    “你找我就是这件事?”

    “是啊!”

    郑言庆轻出一口气,“算了,我都把这件事忘记了。”

    “那怎么可以?”

    窦孝文有点急了。中舍课堂虽说示意入门经史为主,但偶尔也会穿插其他的东西。

    先生们若是高兴了,还会说一些典故。

    昨日他听了季布一诺值千金的故事,深有感触。觉得大丈夫生于世上,当如是也。

    所以一大早跑来学舍,因为知道言庆来得很早。

    把当初赖下的三个响头还了,否则的话,心里面总是不太舒服。可不成想,窦奉节也在。期期艾艾的,没等磕头却先吃了两个甜饼,窦孝文更觉得不好意思了。

    可是,言庆架着他,他就没办法磕头,不由得有些着急了。

    言庆说:“窦孝文,我也不缺你这三个头,而且同窗读书,也是缘分,你又是我的学长,这长幼有序,可不能坏了规矩……这样吧,你应我三件事,权作磕了三个头,如何?”

    窦孝文一听,连连点头。

    “你说……”

    言庆挠挠头说:“我现在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说。”

    “那……好吧,你想好了告诉我,只要你吩咐,我一定做到。”说完,他伸手将衣服上的三个布扣扯下来,递给了郑言庆,“你拿着,以后只要你有要求,不管是谁,拿着这三个布扣找我,赴汤蹈火我也会做。”

    言庆笑了,接过窦孝文手中的布扣。

    这时候,学生们陆陆续续的来了,窦孝文当下向言庆点点头,往中舍课室走去。

    “言庆,干嘛请他吃饼?”

    郑言庆眼睛一瞪,“我想请他,你不高兴啊。”

    窦奉节嘴一瘪,哼哼道:“你既然说了,那就请喽……对了,饆饠饼店又出了一种新饼,很好吃的。明天我给你带来?”

    “唔,那我要吃三个。”

    “恩恩恩!”

    窦奉节小鸡啄米般的点头,让郑言庆忍不住笑了。

    这家伙是有些懦弱,但人不错,也很有意思。和他在一起,倒是能有一些难得的童心。

    郑世安说过,李基也说过。

    连杜如晦都说,他聪明是聪明,可少了几分孩子气。

    试想,一个四十岁的人,哪儿来的孩子气?不过和窦奉节在一起,倒也真的有趣。

    “走啦,上课了,先生就要到了!”

    言庆搂着窦奉节往课室里走。之前,他和窦奉节的个头差不多,如今,他比窦奉节高出一个肩膀。这小家伙值得交往,更何况他是窦家的人……言庆对窦家的好感,可远超过对郑家的感官。

    在课室里坐好,言庆很认真的摆好沙盘。

    即便他是鹅公子,即便他能写出颜体书法,可这书法一道,对基础还是很有讲究。

    蒙学中,就是讲解书法基础。

    所以言庆很认真,也很仔细……当他使用毛笔的时候,能够感受到那软软的笔锋中,所蕴含的古老文化。外柔内刚,这就是他对毛笔的理解,对其中文化的理解。

    可是,当言庆做好了准备,却见一个老者,走进了课室。

    言庆入学舍的第一天,曾见过这位老者,知道他是窦家的一位族老,也是窦家学舍的舍长。

    “李先生昨晚因故,离开了学舍,所以在新的先生来之前,就我来代课。”

    老舍长沉声说完,顿时引得课室里一阵窃窃私语。虽说李基在学舍的时间不长,但学生们对李基非常尊重。乍闻李基走了,一下子乱了起来。言庆也有点发懵。

    老师他,走了?

    怎么可能!

    他昨天下午,还和我一起喝杨梅汤,说话聊天呢。

    怎么一声不响的,就走了?

    刹那间,郑言庆觉得心里面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呆呆的坐在书案后,老舍长连唤他三次,郑言庆都没有听到。脑海中一直盘旋着:老师,走了?

    “言庆,言庆!”

    “啊,什么事?”

    “先生在叫你的名字……”

    郑言庆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起身,向老舍长?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