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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志宫第5部分阅读

    尽是关切之意,苦笑了下,道:“我没事,星飞大哥,我想去先我家山庄看看。”何星飞点头道:“嗯,我们这就便去。”

    兮若领着何星飞穿街过巷,往虎丘而去。她远在海岛之时,不闻不想,倒也心平气和,如今故居转眼便到,却渐渐急切起来,一颗心猛烈地跳动着。

    星飞看她行的甚快,怎奈骑艺不精,只得远远的缀着。过了山塘街,便到了虎丘,何星飞下得马来,举目四眺,便没看见什么山庄,只见得周围地上皆是残垣断壁,焦土黑木。

    兮若骑马立在他前面,削肩瑟瑟抖动。星飞正待上前询问,突然看见她“噗”地喷出一口血来,身子一斜,就要载下马去。

    何星飞见状大惊失色,脚猛地一蹬地,向她奔去。他心中一急,这些时日所练的真气登时催动,竟凭空滑行数十步,直落到兮若身侧,一把抱住她。

    他没有料到自己一跃至此,脚上不备,摔了下去,两人一齐跌倒在地上。兮若经他一摔,醒转过来,嘴角兀自挂着一丝鲜血。

    何星飞也顾不得身子被满地碎瓦磕地火辣辣的痛,拼命将她抱在身上,生怕她摔了,大声唤道:“兮若,兮若,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兮若牙齿紧紧地咬着嘴唇,磨出了一道血印,伏在星飞身上,恨恨地道:“畜生!一群畜生!他们竟连我们叶家这片基业不肯放过!”她平日里娇弱爱哭,此时却是满脸都是深深的恨意,一滴眼泪也不曾落下。

    她轻轻推开星飞,站了起来,缓缓地向残垣断壁中走去,走得几步,脚下不知被什么一绊,几欲跌倒。

    兮若低头看去,原来是以前挂在山庄正厅中的那块匾额,“藏剑非攻”四个大字早已被烧作黑色。兮若的脑海中又浮现起遇难的那天,叶远宏在这匾额下万念俱灰的一叹,抚着这块匾,一腔悲意尽化作仇恨,只是抽泣,却掉不下眼泪了。

    何星飞跟在她身后,正要出言宽慰,只听兮若恨恨地道:“星飞大哥,你无须安慰我,我的眼泪已经流干了,从今日起,不会再落一滴眼泪。”

    何星飞见她神色幽怨至极,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却听见这片焦土那头有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此时他玄功初成,耳力目力已是大不同从前。

    只听一人说道:“已仔细搜查了数月,却怎么还是找不到那地下幽宫的入口。”又一人说道:“你自找你的地宫好了,却将他山庄全部烧毁,终是不妥。”

    第三个人道:“师哥,你管他奶奶的妥不妥,人都不在了,还要这劳什子山庄做什么。”第一个人道:“陆潇然先生这话才是在理。”

    那陆潇然哈哈大笑,很是得意。那第二个人又道:“天志宫极为神秘,几百年来也未有人寻到过,只怕并非在此地。”

    三个人边走边说,踏着满地残骸,渐渐走来。

    兮若抬起头,看见当中一人形貌勇武,傍边两人皆是一袭青衣,竟是赵泰阿与那什么“鹿门二仙”。她心中正是悲愤,相见之下,一双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一时间血脉贲张,也管不上其他,一手抽出镇星,便冲过去。

    那三人不料这废墟之中还有人在,都吃了一惊。兮若手腕一抖,使出“春眠不觉晓”中的“寸草春晖”,斜斜地向赵泰阿心胸刺去。

    赵泰阿匆忙拔出佩剑,挡住攻势,仔细一看,见来人居然是叶兮若,转惊为喜,嬉笑道:“我的大小姐,你倒命大,竟然还没死,长得倒是越发美貌了,急冲着我来,却是想我了吗?”

    兮若狠狠地呸了一声,道:“你这个丧尽天良的叛徒,我是日日夜夜的想着你,却是想着在你心上刺几个透明窟窿!”

    原来鹿门二仙中那胖的便是陆潇然,他见兮若未死,手舞足蹈地奔过来,道:“哈,原来你落入东海也没死,好得很!”

    何星飞见他疯疯癫癫地朝兮若而去,心中着急,挺身而出,挡住他道:“你要做什么?”

    陆潇然见平地里冒出个小子,也不把他放在心上,随手一掌拍向他胸口,道:“老子要做什么,却管你什么事?”

    何星飞胸口遭他一掌,连退了几步,坐倒在地,口中一甜,吐出血来。却见那陆潇然击了他一掌,自己却像只断线的风筝,直往后飞去,摔落在地上。

    陆潇然纵身跃起,满脸惧色,哇哇乱叫,大呼邪门。原来星飞情急之下,玄功催生,那陆潇然又是随意一掌,没有丝毫防备,竟被他劲力反弹将自己的掌骨折断了。

    他那瘦子师兄看见这等场面,也是惊异无比,走到陆潇然处,默默地帮他接骨。

    却看兮若那边,“春眠不觉晓”虽是四季剑法的入门招式,她在忘忧岛日日练习,早已纯熟,赵泰阿的泰阿剑虽利,一时之间,也找不到破绽,两人越打越快,身边尽是阵阵剑影。何星飞才练得几日剑法,不知如何帮忙,看见兮若一味狠斗,不禁捏了把汗。

    两人又斗了几十剑,赵泰阿“哈哈”一笑,道:“大小姐,你这入门招式可练的甚是熟练,却看我这招你如何应对。”他说罢,横剑一振,立时变了招数,兮若看了脸色微变,暗道,这贼人竟已经练到了“仲夏苦夜短”。

    她心中一惊,剑法登时乱了,左支右挡,娇喘吁吁,眼见便要输了。何星飞看她渐渐不支,抽出长庚,一跃数丈,也不讲什么剑法剑招,大力劈下。

    赵泰阿眼看就要取胜,不料斜刺里杀出个人,忙挥剑去挡。何星飞刚才挡了一掌,对驾驭体内真气已有了些心得,见赵泰阿剑来,暗想他的剑势比起海鱼尚且慢了几分,我便把长庚当做鱼叉好了。当下运足气力,长庚一劈之下,竟将泰阿平平斩断。

    赵泰阿见生平所持神剑竟然被断,一时惊讶万分,手握断剑,往后连纵了几步。

    兮若刚才神经紧绷一味狠斗,见星飞一剑将泰阿斩断,顿时松弛,手上一软,镇星竟然掉落到地上。

    此时,赵泰阿一方宝剑被断,见何星飞手中长剑极为锋利,不知他底细,不敢妄动。鹿门二仙那边,才接好掌骨,正在观望。叶兮若与何星飞这边,一个手足已软,一个不会武功。三方一时间相视而立,僵持不动,这番场面,虽然十分滑稽,却是惊险异常。

    过了良久,只听陆潇然狠叫一声:“小子,再来吃我一掌!”

    他打破沉寂,一跃而起,举起断掌,击了过来。何星飞见他气势汹汹,竟还拿断掌来攻,毕竟生平第一次与人过招,心中惊慌,忙运真气抵御。

    那陆潇然右掌一缩,突然凌空换成了左掌,这次他知道何星飞高强,不敢怠慢,使出了十分劲力。

    何星飞见他掌风大作,一时寒气列列,破空有声,心下一阵慌乱,所具真气便散了一分。被他一掌按在胸口,只觉得一道寒气透过心房,五脏六腑好像尽皆碎了,耳边嗡嗡做声,眼前一黑,就昏死了过去。

    赵泰阿见他原来如此不堪,惊惧之心大去,想到断剑之恨,挥起只剩半截的泰阿便向他头上砍去。

    兮若见何星飞七窍尽流出血来,瘫在地上,也不知是生是死,又急又恨,双臂一张,挡在他身前,冷冷地道:“赵泰阿!你个不得好死的恶贼!你要杀他,便先杀了我。”

    赵泰阿狞笑道:“叶大小姐,本来你这般美若天仙,我可舍不得杀你,只不过这次你却非死不可了!”说罢,提剑便要刺来。

    第十九章 天策公子

    只听得半空中忽地爆起一阵狂啸,好似平地里响了个霹雳。赵泰阿被这闷雷般的啸声一惊,手中一抖,这一剑竟未刺下。

    四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男子长袍飞舞,飘然而至,轻轻沾地,毫无声息,轻功之高,匪夷所思。鹿门二仙脸上皆是惊骇神色,瞠目结舌,赵泰阿怔怔地道:“是你……”

    那男子葛布纶巾,脚步如蜻蜓点水,一晃便到了四人跟前,喝道:“便是我,你个大逆不道的藏剑叛贼,我已追踪你多日。你伙同鹿门两个贼人,暗杀叶家上下,如今还敢加害叶小姐,看我取你的狗命!”

    突然,一道银光从他衣袖闪出,赵泰阿忙持断剑拆招,只觉得一股气流扑来,手中的剑竟一下折成七八段,飞散开来。他又怒又惧,一双虎目已然赤红,弃剑运掌,抢攻了过来。

    兮若看那男子轻轻拨开他手掌,衣袖挥过,赵泰阿的脖颈上泛起一道红光,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她这才看清,那男子手中武器竟是一把折扇。那男子手刃了赵泰阿,便转身向鹿门二仙走去。

    陆潇然怒吼了一声,便持掌拍来,他那师兄也顾不得身份,一起夹击过来。那男子冷冷笑道:“来的好!”当下收了折扇,化掌为刀,与鹿门二仙斗在一处。

    兮若看他这套掌法,却似刀法,大开大合,潇洒自如,引得周边气流涌动。那鹿门二仙却一招一式,沉重缓慢,两人掌力到处,时而凉风习习,时而暖流阵阵。

    斗了十几招,只听“咔”的一声,陆潇然的肩骨被他一掌斩断。陆潇然矢了平衡,往左一偏,胖胖的身躯便要倒下去,只见他左手一撑地,竟然倒立起来,右掌向那男子腿部击去。

    那男子不料他出此怪招,躲闪不及,左腿上吃了一掌。他知道自己若一倒下,再无取胜可能,忍住剧痛,奋起一掌劈在陆潇然胸口。陆潇然单手撑地,本已不稳,受了他全力一掌,远远飞出,委顿在地。

    他口中溢出鲜血,却挥舞手臂,“哈哈”大笑道:“我先打中的你!我先打中的你!若是我右掌未断,你的腿早便不在了!”

    那男子暗叫惭愧,沉声道:“你说的对,若是你右掌不断,我这条命便是在你手上了。”陆潇然听他认输,更是激动万分,双臂如疯魔乱舞,突然头一歪,就断了气息。

    他那师哥痛声叫道:“师弟!”见他已然无救,恨恨地看了男子一眼,快步而去。那男子见他要逃,心中着急,叫道:“站住!”他迈了一步,只觉得左腿犹如灌了铅一般沉重,阵阵寒气传了上来,他忙运气抵御,眼睁睁看着那贼人去得远了。

    兮若见他定在原地,动弹不得,赶上前道:“公子,你没事吧?”只见那男子双目紧闭,正在运功逼出寒气,脚底的地面竟渐渐地结起了霜。

    过了一会,他脸色渐渐平复,睁开眼睛,拱手道:“鹿门二仙果然有些手段,兮若妹子,在下来迟,还望恕罪!”

    兮若看这男子面容俊雅,剑眉入鬓,眼眸乌黑深邃,鼻梁挺拔,似曾相识,迷惑地道:“请问公子是……”

    那人微微一笑,如春风般和煦,一双眼睛好似带着苍茫的雾气,嘴角犹如弯月,说道:“兮若妹子,你怎么把我也给忘了。你可还记得儿时我在你庄上玩,你甚爱海棠,还叫我去别人家偷,害的我被人一顿好打。”

    兮若见他提起儿时旧时,脸上微微一红,轻声道:“原来是天策府的徐策哥哥,我们已八九年没见,不想你竟还记得我……”

    徐策笑道:“兮若妹子长得与儿时一般清丽,我自然难以忘怀了。”

    叶兮若俏脸微红,道:“徐策哥哥,你为我报了父母之仇,大恩大德,小妹实在是没齿难忘!”说罢,便要盈盈拜下。

    徐策赶紧伸手将他扶起,道:“快别这般说,我家父早亡,若不是令尊助我扶持门派,怕早已凋零,怎会有我徐策今日。我听闻你们一家被j人所害,肝肠欲断,遣尽府中能人,日日夜夜探寻你的消息。前些日子,收到情报说你家山庄附近有可疑之人出没,便邀盟中各派一齐来此处绞贼,我率先赶到,追踪了那赵泰阿几日,却不料正好碰上你们。”

    兮若听见“你们”二字,顿时如梦惊醒,此前目睹仇人被杀,一时心中激动,竟然忘记了星飞还晕死在地上。

    她慌忙跑过去,扶起何星飞,只见他面如金纸,气息微弱,想到忘忧岛上的种种往事,不禁娥眉深蹙,泪光闪闪。

    徐策上前,道:“我来看看。”他伸出手指切在何星飞脉搏上,静静思索了一阵,对兮若说:“你的这朋友中了陆潇然的‘地势掌’,易经云:地势坤,此掌暗合坤卦,极为阴寒,如今已入了他的五脏六腑之中。”

    兮若闻言,心中沉痛,哭道:“徐家哥哥,求求你,救他一救吧。”徐策从怀中取出一枚丹药,与何星飞服下,道:“这枚是玄牝丹,乃真阳道长所赠,所谓谷神不死,是谓玄牝。此丹天下仅有三颗,他服下可延一月寿命。我为了探查妹子家血案,在苏州设了一个分院,你先随我去安顿下来,我们再行商议吧。”

    兮若也没有主意,只得点了点头。只见徐策仰天长啸道:“苍鹰何在!”不一时,周边树上索索落落一阵响动,飞身落下个人,身形消瘦,稽首道:“参见公子。”

    徐策道:“劳烦你先送这位兮若小姐的朋友到分院休息,我们随后就到。”那人得了命令,扶着何星飞,远远去了。

    他转身,见兮若面容凄惨,道:“兮若妹子,不用过于忧心,这人既是你的好友,我定全力救他。”

    叶兮若默默地点了点头,随他走了。

    何星飞在玄牝丹的药力作用下,迷迷糊糊醒转了过来,发觉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却不知身在何处。屋内没点蜡烛,一片漆黑,他想要坐起,浑身上下竟好像没了骨头一般,软软地运不起一丝力气,又惊又慌,便要大叫,却又发什么出声音。

    隔壁好像有人说话,他耐着性子侧耳听去。有个少女说道:“徐策哥哥,那鹿门二仙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与赵泰阿勾结,害我爹妈?”

    星飞听是兮若,心中激动,但听她称呼那男子时言语亲切,不由升起些嫉意。

    听得那叫做徐策的答道:“他们二人本是亲生兄弟,那瘦的叫做陆钧然,胖的叫做陆潇然,皆为茅山上清派司马承祯的弟子,深得乃师真传,只因喜爱喝酒吃肉,屡犯清规,被司马承祯赶下山去。”

    兮若冷冷地道:“司马前辈是到家高人,怎么会有这两个不肖之徒。”

    徐策又道:“两人颠沛流离,穷困潦倒,后来在鹿门山遇上了孟浩然。孟先生见他二人可怜,武功不弱,便收留了他们,供他们吃住。二人倒也知恩图报,甘愿在孟先生身侧做两名小厮,便鹿门山上住下,一个专练纯阳内功,一个专练纯阴内功,自称‘鹿门二仙’。孟浩然仙逝之后,两人便不知所踪。这两人平日在江湖上也没什么恶名,不知何故,竟然会做出这等歹事。”

    兮若幽幽叹了一声道:“今日亏得徐大哥出手,如今我家的仇人便只剩的一个了,剩下那人我定要亲手杀了他,以慰父母在天之灵。”

    徐策道:“却也未必,只凭着这三人,又怎敢去犯令尊虎威。方才我那位兄弟,是‘天策七鹰’之首,他们七人武艺高强,最善司法刑侦,据他们提供的线索,藏剑山庄的血案极有可能与魔教有关。”

    只听兮若惊道:“魔教是什么?”

    徐策道:“此教中人行事诡异,常常妖言惑众,蛊惑人心,信仰观念与我中土儒释道决然不同,却势力庞大,能人众多。”

    叶兮若问道:“我在山庄中这些年怎么从未听说过?”

    徐策微微一笑,道:“开元元年,魔教曾助太平公主与玄宗皇帝相争,欲效仿其母,夺我李唐王朝,实行政教合一,伐儒毁道。我们百家诸派便在那时结盟,攻上其老巢大光明寺,双方厮杀激烈,血染成河,魔教经此一战,在江湖中已绝了踪迹,所以你并不知晓。”

    兮若闻言,沉默半晌,又道:“既然他们已绝了踪迹,又怎么会与我家的血案有关?”

    徐策道:“据少林慧远大师说,后来安史叛军中,安禄山军内有魔教中人相助,不知真假。魔教中人与我们百家盟结怨颇深,令尊既是盟主,当年与魔教血战,藏剑山庄又是首当其冲,恐怕这事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何星飞听到此处,暗想,什么魔教、仙教,我一概不知,只是你二人只顾自在说话,却苦了我动弹不得。他一念至此,忽然觉得又一阵阵目眩,几欲作呕,五脏六腑内的寒气阵阵逼来,打起寒战。

    那边,兮若暗想,他儿时与我常常一起玩耍,学识见闻也高不了许多,没想到如今竟思维缜密,倘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