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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俊娘子第4部分阅读

凉凉稠露替她上药,垂颈敛阵的模样无比认真。

    “宝绵待我真好。”她讨好又说,俊容漾笑。“欸,可惜你少爷没法跟你一块儿私奔。”果然,她立时得到小姑娘一记瞠瞪,逗得她更乐。

    她屈起指,轻快挲过丫鬟可爱的鼻头,问道:“宝绵都快及笄,该有想私奔的对象了吧?唔……宝绵别奔啊,你爱跟谁一块儿,就跟谁一块儿,谁不让你们在一块儿,你少爷就跟谁急,你千万别奔啊。”

    如愿又见小姑娘赏给主子一记狠瞪,显露出女儿家的羞恼,这般赏心悦目啊……穆容华扬唇轻笑,双眸弯弯。

    尽管有要事悬而未决,且深刻想念着某人,她仍旧要笑。

    第5章(2)

    族中酝酿而起的躁动,在穆大少快刀斩乱麻的手段下,三日后全面平息。

    她毫无欣悦之情,即便结果与她所预想的全然一致,毕竟紧接而来才是最最要紧之务,无论如何必得查得行谨下落。

    穆知信那儿以及“广厦庄”所遣出的人手,这几日仍探不到丝毫消息,之后赶至的殷翼和一小行人马虽加入搜寻,依然无所建树,穆容华只得召回人手重新调度,将人力分作明暗两支,明为虚、暗为实,大胆假设下锁定主要目标——户部尚书家的独苗贵公子、当朝国舅爷。

    伦成渊。

    伦家这位贵公子行踪不难掌握,自穆行谨出事,伦成渊的画舫仍隔三差五悠荡在川道上。

    对方既然提出合作买卖之事,暂且不管真假,穆容华倒想藉由此事投帖拜访一探虚实,不过对方来得更快,她拜帖未出,伦成渊已遣人来邀。

    前来接她的下人将她迎上舫船,五房叔父穆知信想跟,结果不成,连宝绵丫鬟也不让她随身伺候,那名下人态度倒相当谦恭,只道一切得按自家主子的意思,主子仅吩咐邀宴穆家大少,他不敢违背。

    上船前,穆容华暗暗向穆知信递去一个眼神,一是要他毋须过分担忧,二是提点他可将人手派给殷翼调度。

    殷叔是老江湖了,她此次与伦成渊短兵相接,因之而起的所有动静皆不能轻忽,这一点殷叔定是了然,必会再三留意。

    她孤身一人上了前来相迎的舫船,然,今日宴席不在船上。

    “主子邀贵客上‘绿柳水苑’一聚,这水路得走上大半个时辰,穆少可先在舫楼内养神小歇,待抵达水苑,小的再来通报。”

    穆容华刚踏进舫楼里,门随即被关上,两道高大身影扮起门神挡在外头。

    她形同软禁般被暂时囚在舫楼内。

    舫船行在川上,她出不去无妨,总还有几扇方窗供她往外探看。

    倘使她是伦成渊,欲在此艘船上将一名成年男子藏得神不知、鬼不觉,即便撬开所有船板亦寻不到踪影,该要如何办到……

    该要如何办到?

    她接连探看了前后左右四扇方窗,再往舫楼内细心搜索,以为会有暗壁或隐室之类的机括,依旧徒劳无功。

    她又一次往窗外张望,四面窗皆看过,最后望着不远处川面上的某一点,看得有些入神,有些……等等!有什么思绪几要成形!

    便在此际,船侧甲板上忽晃过一道身影!

    她胸中骤动,一颗心几要跳出喉头,哪还掌得住脑中那些尚未厘清的东西。那人背对她,身影转过舫楼边角,一下子消失在她眼界里。

    她赶紧奔到另一扇方窗往外再看。

    那人继续走,似在收拾前后两端的船绳,直到她奔向第三扇方窗,才见对方停步,与两名船夫模样的中年汉子说话。

    那人自始至终一直背对她。

    她看不到他的脸,却也觉得自己胡思乱想了,以为……竟以为他是……

    欸,怎可能是他?

    眼前之人身形虽与游石珍同样高大,但肩背更厚实魁梧许多,完全的虎背熊腰,而她家男人身材则属于精实型,肩宽胸广,腰身窄而精劲,浑身肌理平滑紧绷,不是她眼下所见的这一个。

    再有,那高大汉子竟顶着一头偏褐的黄发,长长辫子甩在脑后,那发色、发型倒像关外或西漠一带,那些以天为盖、地为庐的牧族人。

    适才她乍然一瞥之所以心悸神凛,只因那黄发大汉走路模样令她有些眼熟。

    然此际定眼再看,看到对方终于侧过半边脸,鹰勾鼻,高颧骨,鬓角黄毛纠结……根本不是她脑海中那张轮廓深明的英俊面庞。

    无声叹息,苦笑,她落坐在离自己最近的那张椅上,心口急跳不歇,一时间只觉力气已竭似,连举袖抹抹额面都觉吃力。

    歇过片刻,她发现舫船进入一道较窄的水路,没过多久便泊岸。

    待下人来传,她模样已回复惯有的淡然,雅正容颜无一丝局促。

    下船时,她状若无意般环看周遭的柳林水景,留意到那名黄发大汉就跟在她身后,不过她与他之间尚有两名壮汉杵着。

    他没给她任何眼色,还与其他人一块儿堵住她身后路,像要防她逃掉一般。

    “快走,别胡乱张望!”离她最近的一名黑汉突然出手推她。

    “老锣你可别动粗,听说这位大少其实是个姑娘家,要怜香惜玉啊。”另一名较年轻的壮汉嘿嘿笑,贼目很不客气地朝穆容华上上下下打量。

    “这位是我家主子爷的贵客,你们放尊重点。”那名态度始终恭敬的下人冷冷道。虽出声护着贵客,却未对那几名随船的壮汉更进一步斥责,仔细端详,眉目间似有隐怒。

    穆容华将一切收入眼底,一边稳住被推得踉跄的步伐,继续拾步前行。

    看来这位国舅爷所置的护卫,并非自个儿栽培出来的人马,这些粗黑汉子与伦成渊的下人气质大不相同。

    “好,放尊重就放尊重,君子动口不动手嘛,老子也能当君子的。”汉子挑眉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惫懒模样。

    那名下人低低哼了声,没再言语,只沉默领着人往“绿柳水苑”去。

    几个随船的壮汉没能进到水苑内院。

    那些人瞧起来也没想进去,他们早早就转往另一方向,穆容华听他们说话内容,该是打算去灶房搜括美食和讨酒。

    “听说方才下船时,有人对你动粗?”少年的声音尚未定嗓,低柔中微带嘶哑,然语调是相当关切的。

    穆容华斯文端坐,扬眉凝望斜倚在亭台美人靠上的玉颜少年。

    一片柳柔湖绿的景致衬托那白衫素身,十五、六岁的孩子罢了,太过细致的五官教人不安,似隐隐透邪。

    来之前便听闻户部尚书家的小公子貌美无端,今日一照面,不知是否她多心,竟觉伦成渊这一身装扮,甚至所梳发型、发上玉冠等等,皆与她颇为相似。

    “是穆某东张西望,不懂规矩。”

    生意场上打滚多年,她自认有几分识人能耐,且见事甚快,这位当朝小国舅、尚书大人家的独生贵公子似乎不喜她过分拘礼,既是如此,她便顺了他的意思,以

    “某”自称,以平辈之姿相往。

    “这儿没多少规矩。”他很快道,美目弯弯。“‘绿柳水苑’是我自个儿的私宅,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没谁管得着我,什么礼啊义的、廉啊耻的,全扔进狗肚子里吧。”一顿。“但他们待你粗鲁,我会给你个交代,不令你委屈的。”

    她脑中一闪,顺势便问:“那些汉子听旁人之令,伦公子不好责骂吧?”

    “哼,他们的头儿不也得听我的,只要我发话,定然要他们好看。”

    得到证实,穆容华对他透狠的语气笑笑不予置评。

    她静了会儿再启新话题——

    “伦公子虽无官职在身,然身分尊贵,当个闲散贵人尽可享人间富贵,为何对从商一事感兴趣了?”她拱拱手笑道:“当然,阁下欲与‘广丰号’合作,那是穆某讨都讨不来的荣幸,只不过所谓士农工商,商排最末之位,对于一名高高在上的皇亲国戚执意走入商道一事,穆某到底感到好奇啊。”

    伦成渊眼神略荡,斜倚美人靠的姿态徐缓坐正,学起她的从容坐样。

    “……也没什么,突然来了兴趣,就随意玩玩。”

    玩?

    想来,这位天之骄子出身礼教大家,莫非被束缚得过了头,疯了似挣开伽锁,便觉任何事皆能随意玩玩?!

    “那我十一族弟穆行谨呢?伦公子当日是同我族弟玩起,玩到忘了将他归回吗?”问这样的话万分行险,但她偏信本能。

    伦成渊含金汤匙出世,家世显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能治得住他的恐怕没有。这般的人习惯旁人对他们毕恭毕敬、战战兢兢,倘是突然有人反他、嗔他,倒是更令他受用。

    人性里,有时偏就摆脱不掉这般贱性。

    她赌了这一把,没料到眼前的美颜少年竟直接脸红给她看!

    提到十一弟,他脸红……这究竟……什么意思?!

    “他谈起你时,脸上发亮,目光也是亮的,他很崇拜你,我是能瞧出来的……他若也能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我都不知会多么……多么……”“多么”如何?他忽然不说,却也不否认她适才所问的。

    穆容华胸中突突跳,袖中的指攥紧又放松,面上仍清清淡淡。

    “行谨现下可在这‘绿柳水苑’里?”

    “他不在这里。”伦成渊将手里书扇一折一折慢吞吞摊开,那模样像为何事沉吟,既沉吟不决,眉宇间便染狂热神气。

    美少年此时所思之事,定然令人惊心。

    她深深呼吸吐纳,沉静再问:“伦公子却是知晓我十一弟的行踪,是不?”

    他一握折扇,抬眼迎视,望着她抿唇不语。

    “伦公子?”

    “我想向你求亲。你嫁我吧。”

    气息一窒,穆容华手里的折扇险些落了地。

    美且清贵的少年,内心翻腾的心思……果然非一般人追及得上……

    “因何是我?穆某虽为女儿身,却足足长你十岁。”

    “他喜爱你,但不能娶你,我代他迎娶,从此三人谁也不离谁……”

    “绿柳水苑”的主人不让她走,美其名是留她多住几日,实则要她给出答覆,而且只接受他要的那一个回答。

    结束在内院柳湖亭台那儿的谈话,穆容华被下人迎到一处雅轩歇下。

    伦成渊允她在内院游逛。

    她方才穿过回廊试图走往外边,一出内院就被挡下。挡她的是一群与这座清雅水苑格格不入的粗黑壮汉,今日随船的几名汉子亦在里边。

    “伦公子家世显赫,要什么样的女子不能够?但若要娶亲,还是得家中长辈看上的、喜爱的,门当户对方为好,穆某区区一个商家女,难以匹配。”

    “你都能跟人私奔,何妨再奔一次?”

    “再奔……跟谁?”

    “我。”

    “……奔往何处?”

    “出海。我有金有银、有船有人,我……我南边有座小岛,去到那里再不回来,天高皇帝远,谁还管我……”

    提到行谨时,伦成渊全是以“他”作称,那抹沉吟与狂热在曈底交叠。

    伦成渊亲近穆家、亲近她,并非对她有意,最大症结仍在行谨一人。

    他说行谨喜爱她、崇拜她,她明了那般感情,如同她喜爱这个十一族弟,佩服他的经商才能与百折不挠的傲气,所以她也喜爱行谨、崇拜行谨。

    正因信得过行谨,知他绝对能托付,她才敢在诱邀男人私奔前,留书一封便把整个“广丰号”交到对方手里。

    她和行谨的手足之情再纯粹不过,落入伦成渊眼中,为何会被扭曲得如此严重?他说行谨不在水苑里,当时细看那眉眼神色不像假话,若行谨不在此处,是不是……有没有可能……被一群黑汉挡回,她没多纠结,随即退回水苑内院。

    仅仅想尝试罢了,如此目的达成,得到结果——她确实被软禁。

    不过就算轻易能离开,她也不想就这么离去,所谓不入虎岤焉得虎子,挨着伦成渊,不信嗅不出行谨踪迹。

    万千思绪在脑中盘桓,她努力要厘清这盘根错节的局面。

    信步走往水苑内的天然柳湖,湖边栽种无数绿柳,柳树成林,她不经意地拨开一大把垂柳,人忽而怔住。

    那黄发大汉的身影就在层层叠叠的翠柳之后。

    双臂交盘于胸前,那站立的姿态竟是再熟悉不过啊!

    终于啊终于,她得以近些看进对方眼里。

    怎会认不出?怎可能认不出?!

    他再怎么易换容貌和身形,那双眼永远是他,蕴含着只有他才会有的、令她动心不已的神气。

    此时此际,那双眼喜怒难辨……若真去分辨,说真格的,她觉得似乎怒远远大于喜,怒很多,喜几乎没有,男人正对她冷冷发怒中。

    可,有什么办法呢?

    她就是很欢喜很欢喜啊,一颗心抖得都快碎散,强忍着悸动,眸眶里却不听话地涌出什么来,这般难堪软弱,却觉这样还是好的,她宁愿难堪软弱……

    于是双腿挪动,任由柳条一波波拂扫素身,她笔直走近。

    垂颈,脸低低,拿头顶心耍赖般蹭着他的胸膛。

    好勉强好勉强才稳住声音,如若叹息——

    “游石珍,我想你了。”

    第6章(1)

    原本站稳稳,双臂很有气势地抱在胸前,岂知某人硬要蹭过来,这蹭啊蹭的,他既冷又酷的站姿还能保持吗?

    她不能这样,这样太犯规,他还不想给她好脸色看。

    她想独力面对穆氏族中长辈们的质问和责斥,尽管内心深处明白她的做法,亦明白穆十一失踪的消息令她心急如焚,但她硬声硬气冲口而出的那一句“不需要你!”当下真真教他火冒三千丈!

    玉冠圈围的青丝全扫在他胸前,软到不行,有她独具的清馨。

    游石珍被挲得心痒痒,不禁恨声问:“穆大少,有你这么流氓的吗?”

    “嗯……”那颗脑袋瓜继续抵在他胸前。

    他突然往后退一步。

    眼前之人顿失重心,亦没有想站稳的意愿,整个人很干脆地往前栽。

    她栽进男人及时探出的臂弯里。

    被吃得死死,游石珍又火大了,一手扳高她的脸蛋。“你到底……”话陡地噎在喉头,他瞪着她被泪水濡湿的眸子,那湿润的绣颊像凝露的花。

    在外行事,完全就是一副举重若轻、风雅俊逸的模样,心性坚忍明慧到令人发指,现下来到他面前,说,想他了,还掉金豆子给他看,她这样……真的太流氓!他恨到不行般地亲她、吻她,铁臂束紧她腰身高举,令她足不沾地。

    她用力圈抱他的颈项,纠缠他的唇舌,那较他还要急切的回应让他火气大消,却助燃了体内另一股热火。

    穆容华根本不觉自己已被带往柳林深处,眸中仅有这个男人,再无其他。她躁进的十指弄坏他的易容,剥落他颧骨与下颚的填物,露出真正的脸肤。

    衣裤松散,她都不知背后抵着什么,他已凶猛撞进。

    这样想他,太想他,尤其两人又在那般不愉快的情势下分离,觉得总是欺负他、待他不好,但她就是不要他去喜爱别家姑娘,绝对绝对不可以。

    被褪掉绸裤的光裸玉腿环住他的劲腰。

    她似一叶绿柳,被他过激的侵夺顶得柔身飞荡腾伏。

    她哀鸣、轻泣,不晓得为何会哭,哭得好生凄惨,湿露露的脸埋在他脉动剧烈的颈窝,弄湿了他。

    嗄叫低吼,他力道刚猛,终于推她冲过峰顶。

    他搂着她软倒的身子坐下,素衫滑落,轻掩不着寸缕且潮湿润红的下身,她窝在他盘坐的大腿上轻颤喘息。

    两人好半晌皆无语,但心音彼此冲击,那劲力如此清晰。

    穆容华悄悄将手缠上他的腰,指尖揪着他的衣,未觉这举动有多女儿家家。

    “对不起……”

    到底欠他一个道歉,虽然晚了好几日,还是得说。

    “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我只是……不想你跟回穆氏族中,因我受委屈……”

    她低声又道了句对不起,长发忽被轻扯,她顺从那力道扬起脸。

    对上这女人,游石珍早知自己没用。

    罢了罢了,瞧,她都流氓到哭了,这么要强的人却可怜兮兮的,他……咳、咳、咳——大人有大量,不跟她较真。

    “你知错就好。”

    想到穆大少只在他面?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