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其他小说 > 近墨者黑 > 近墨者黑第9部分阅读

近墨者黑第9部分阅读

    没有能够单独一个人呆着的时候。要不是被亲娘召去说着说那,就是被王府里面急于巴结的下人烦扰,再不然还有两座门神时刻盯着:竹秋韵和夜谨。

    没有机会,她就不能去找凌子渊。见不到凌子渊,双赢的计划就永远没有成功的日子。

    凌子渊是边防大将,抛下军职擅自回到京城,就算他有太子的特令也免不掉渎职之罪。所以,知道的人绝对不会超过十个手指头。

    凌子渊当天贸然同意来泾西王府,多半是想借机刺探,若事态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那仲孙慛就不敢刻意难为。

    现在的他已经被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软禁,间接表明事情已经往最极端的方向展,京城此刻的宁静恐怕也只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罢了。

    涵阳明白。她要想拖延。就必须放凌子渊出去。要放凌子渊出去。她就必须先和他碰头。要碰头。就必须先把身边这两个惹事地家伙摆平!

    最后关头拖她后退地。居然是自己人。让她如何不恼火。

    一番对视。竹秋韵终于软着跪到地上。那双乌黑眼眸里地怀疑让她觉得像是心里塞了一团棉花。好难过:“小姐您不要生气。其实我们是真地为了您好。绝无二心……”

    “你们……?”

    午后地太阳很烈。地面被蒸得滚烫。练武场褪去喧闹。在宁静中地边角传来一阵阵铁拳划破空气地“嘶”声。

    豆粒大小地汗水不停从夜谨刀削般地面颊上滑落。滴到眼睛里很涩。原本偏白地肤色现在呈现出古铜一般地色泽。瘦弱地手脚也已经练出结实地肌肉。

    这几天他告了很多假,因为夜谨的足够优秀,赫青云虽然没说什么,但他心里毕竟过意不去。他需要变强,变得再强一些。

    强大到,在那个不怕死的家伙遇到危险的时候,起码还有他能够依赖……

    又是一滴汗水滑进眼里,视线有些模糊,甩了甩头,夜谨有些诧异,这家伙现在不是应该在午睡么,她很少在这个时候跑来练武场……担心了,索性停下动作站在原地。

    涵阳抿了抿唇,缺少水分让粉润的光泽有少许褪去。少年一脸漠然,让她心头火气更甚,一抖左手,冰凉的匕沿着手臂滑入掌心,锋利的刃反射太阳的光,由暖变冷。

    “臭小子,我要和你比一场。”

    少年微微楞,脱口问道:“为什么?”她从不肯和他过招,但总能一眼看出他动作中的错处,无论他再怎么努力。那双晶亮到足以迷惑人的眼睛里时不时闪过的笑意,让他显得很狼狈。

    尴尬,羞愧,或许还有些佩服,让他没有办法问她不出手的原因。生怕听到的答案是,你不配。

    “打还是不打?”少年脸上那副懵懂的模样,让涵阳心里突地生起一丝柔软。想了想,把匕收起,走到一旁的兵器架随手取了一支小巧的木刀。

    都被挑衅到这个地步,夜谨自然不会再退缩。

    风起,两道身影交缠,却是完全不同的武功路数。一个力道刚劲沉稳,可攻可守,另一个快如鬼魅,几乎抓不住半点边角……

    身微屈,脚跟一旋,头垂下,涵阳突然从眼前消失了,夜谨一愣,下一秒背部就传来一阵剧痛,肌肉痛到似乎都已经被撕裂的地步。不由得单膝点地,一抬头,喉间就传来尖锐的异物感。

    木刀不大,顶头也不尖,但对手是人体最脆弱的颈部,所以显得是这么的不堪一击。

    “就算死,也不能把喉咙露在对手的面前,很愚蠢。”急促的脉搏跳动,通过木刀边缘传入手心,涵阳感到了熟悉的兴奋感。

    瞳孔一阵紧缩,夜谨突然觉得通体生寒。努力回想涵阳刚才的动作,脑海里却一片空白,似乎什么都看到了,又什么都记不住。简单,明了,既快且狠,从来没有见过的路数,所有的动作只为了一个目的……

    “为什么?”刹那间他明白涵阳从来不肯与他过招的原因,并不完全是怕别人现她会武功,而是因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要的人命。最开始那把散冷光的匕他看见了,所以不敢置信:“你刚才是不是想要,杀我?”

    薄薄的唇刚硬的抿着,顷刻泄露出太多连夜谨本人都不曾察觉的情绪。无法置信,痛苦,还有深藏着的受伤。

    涵阳手腕一软,连忙收回木刀,撇开眼去:“有一点你必须明白,你现在能活着,是因为我让你活着,所以不要妄图去做不相干的事情,包括干涉我的举动。你只是个侍卫,甚至不过是个幌子!谁给了你什么好处,或说秋韵也有份……”

    夜谨站了起来,眼里满是讽刺:“是啊,是有人给了我和你旁边那个丫鬟好处,让我们想尽办法阻止你去找那个凌将军,真是天大的好处!”

    “是谁!”

    明明证实了自己的想法没错,为何此刻心里却有些痛,密密麻麻的,像好多针在刺。

    “因为他说,你如果去找了那个捞什么子的将军,就会惹祸上身,就可能一命呜呼,因为有很多人等着看你遭殃。所以我和那个傻丫鬟,不但真的信了,还费尽心思,天天像狗一样跟在你后面,寸步不离!就怕你少了跟寒毛,多了道伤疤!原来,不过全是自作多情而已。”

    讽刺的笑容在夜谨脸上越来越大,涵阳刷白了脸,抖着唇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仲孙涵阳,你才多大?你这辈子是不是就学不会信任别人?以为所有人做的事,都是怀有目的的,都是想要害你的。天天活在怀疑和惶恐中,不累么!”

    愤怒得快要到扭曲的脸,夜谨甩下最后一句话,转身就走:“你可能会以为这些是我随便捏造出来的谎言,那个人就是杜子笙!你一直不肯丢掉他的方巾,说明他比我们这些下人有点分量。不信,去问好了。”

    渐行渐远的背影,让涵阳第一次感觉喉间涩得疼。张开嘴,却吐不出半个字。很多很多个“不是的”涌了上来,只是说不出口。

    习惯是最难戒除的毒。一个人,生长在黑暗中,被怀疑和背叛滋养着,让她怎么能够轻易相信有阳光的存在……

    第三十一章 冷战

    ========也,继续更新,最近天气变得好暖和,困吖…………======

    从那天以后,一切都在生着模糊而微妙的变化。沉稳的低气压弥漫在涵阳和夜谨中间,两人私底下几乎没有说过半句话。

    可是除了相互不搭理,一切如常。小姐还是小姐,护卫还是护卫。夜谨每天习武的时间变得更久,也愈加刻苦,沉默地跟在涵阳身后,简直就要成为一个随时可以融入黑暗里的影子。涵阳更多的时间是独自呆在房间里,不许别人进去,自己也很少出来。

    最着急的人还是竹秋韵,当时她不在场,半点头绪都找不到,只能对着那层看不见的隔膜干跳脚。心里一直觉得,是因为她的关系才会变成这样。所以对夜谨多少欠一句道歉,私底下找到人,诚心诚意地开口认错,却不料某人连面子都不卖。

    “不用了。”少年冷漠地拒绝了大丫鬟的歉意:“其实是我太自作聪明,反倒还拖累了你。”话语里有淡淡的落寞和无奈,冲淡了眉间些许冷漠:“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也还是会告诉她的吧。”

    竹秋韵无法反驳,在她心里小姐就是小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话还是得听。单纯的脑袋是一根筋通到底,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突然觉得这样很伤人心,又惶恐的死命摇脑袋。

    “明明站在她身边的是我,却连她的想法也猜不透,反而要由另外一个人来告诉我她的安危,所以……”

    那人一袭青衣,隐忍的是外表,张扬的是气势。谈笑间的压迫感让他无法忽视,所以才会变得很不服气吧。于是就想用自己的方法来保护她,可忘记去顾虑她的心情,忘记去问她需不需要……

    竹秋韵性格宝里宝气,偏偏有准得惊人的直觉。懵懵懂懂下虽然觉得夜谨有些奇怪,但并不妨碍她把他定位在“好人”上。

    是以几天后在无意在涵阳手上一把锐利的匕时,惊得差点跳了起来,她完全可以确定那把刀不是玩具。诸如有刃有背的东西,竹秋韵都归类为刀。

    “小姐,你就原谅夜谨吧,他也是好意……”

    “啊?”涵阳楞了一下。有些莫名其妙。她有说过要把那小子怎么样来着吗?电光石火间。一个念头闪过。看了眼手里地匕。再用奇怪地眼神瞄了眼竹秋韵:“秋韵。你该不会以为我要用这个……”挥了挥右手:“去干掉臭小子吧?怎么可能!”顺便咧开一个心虚地笑容。

    虽然她曾经。是过有那么一咪咪想法……

    竹秋韵一呆。回过神来一想:对呀。小姐仍是个孩子。怎么可能会因为一点点事就要打要啥地呢?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吐了吐舌头。

    “秋韵。我只是拿来劈小木人而已。别想太多了。”指了指旁边放着地几个玩偶。其实早已经完工。只是一直没有拿去给小弟。现在刚好扯过来当借口:“而且。我并没有怪你们。这件事就别提了。”

    那一顿狠骂。让她多少有些触动。隐瞒了太多事实。导致他们无法理解她地许多做法。这很正常。因为在许多人眼里。一个王府小姐。豆蔻年华。正是备受宠爱地时候。哪里还有什么烦恼呢。

    无法解释借尸还魂这种蠢事。无法解释一个二十三岁地灵魂为什么会装到一个十三岁地身体里。无法解释这里不是她该停留地地方。也许对于傻了十二年地仲孙涵阳而言是幸福地。但对于冷血地谷涵阳而言。完全是另外一个不可理解地世界。

    在没有弄清楚杜子笙葫芦里面究竟卖什么药以前,涵阳放弃再打凌子渊的主意。

    从三个月前,涵阳知道“预言”之后不久,就再没有和杜子笙说过一句话。并不是说杜家人不再出现于泾西王府,相反,二小姐仲孙夏蕾及笄后便会和杜家公子定亲的谣言传得很火爆。

    不刻意去寻找,人是很容易被漠视的。杜子笙漠视了涵阳,涵阳的态度又何尝不是一种漠视?

    原本感情似乎很好,相处似乎很和谐的氛围,被某种不可抗拒的外力打破了。虚伪的表象还原到现实,贵公子还是贵公子,吉祥物仍旧是吉祥物。

    涵阳不觉得愤怒,甚至连别扭的感觉也没有,唯独有些不适,她理解这种状况为习惯性依赖。比如你天天看着某样东西,突然它不见了,你必然会觉得不大愉快。

    她有自己的立场,自力更生,回到现代。杜家也有自己的立场,支持老爹,称王称霸。所以杜子笙接触的必须是像仲孙夏蕾这种,娘家后台很硬的“真”小姐,而涵阳这类“假”小姐,了不起也就是还有点利用价值罢了。

    三岁的她被谷氏夫妻带回本家,收做养女。年幼的她着迷于富丽堂皇的深宅大院和精致漂亮的衣裳,被捡到得时候她已经饿得还剩一口气。尝试过饥饿恐怖的,在饱餐后总会对食物产生不可拔除的渴望。

    谷氏夫妇在找到她的时候已经有一个刚出生的女儿,只是藏的很深。在外人,甚至绝大多数家仆的眼中,谷涵阳就是极道领袖谷家唯一的继承人。

    “唯一”是个很美妙的词语,从得到这个漂亮头衔的时候起,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她在躲避暗杀中度过,剩下的三分之二是无尽的训练。所有的恭维和礼敬,在谷家少主的眼里都是一种可笑的讽刺。因为她不过是个挡箭牌而已。

    如今的泾西王府,跟当年的谷家别无二致,每个人都活在利用和被利用中。也许,那个宝里宝气的丫鬟和木讷装酷的护卫,还是稍微有点不同。

    夜谨既然没必要说谎,涵阳想不通杜子笙传话的意图为何。又像警告,又像试探。多半可以确定是痞子自己的意思,否则那群老狐狸要是知道她居然有胆子阻扰“大计”,一身皮估计早被扒掉了。

    正当涵阳犹豫要不要找机会和杜子笙挑明之时,几天后的一个晚宴让所有事情都变得一不可收拾,命运的轨道开始偏转了。

    第三十二章 晚宴

    =====喵喵喵,今天更鸟四千哦,从明天开始丫头可以恢复一天一更鸟~大家多多支持,多多留言投票~==

    第三十二章晚宴

    开源十三年秋,东陵国君仲孙链自从染上风寒后就一病不起,甚至演变到连上早朝都很困难。二王爷和四王爷一向闲散,五王爷则远在封地,除了驻守北防回不得的太子,再也找不出一个能够担当的皇子,是以所有权力几乎都落到了与皇帝一母同胞的三王爷仲孙慛手中。

    一些性情直爽而愚忠的下臣被有心人利用,公然抨击仲孙慛有夺权之心。随即,这些人不是被贬,被杀,就是突然病重,再也无法开口说话,朝廷变得异常沉默而诡异。

    备受链帝重用的宠臣一派并没有死心,只要皇帝还有一口气在,他们就仍有反扑的机会。现在的情况简单而明了,不管仲孙链最后是死是活,繁华的京城都免不掉一场血光之灾。

    秋高气爽,雁飞成一,久病不起的链帝病情突然好转,身体也日渐恢复。据说都是因为皇后派人辛辛苦苦寻回一位名医,并且神奇地掩过宫中重重耳目。

    极少有人见过那神医模样,只知他一头银,容颜终日笼罩在幕笠下,身旁跟着一名徒弟,年纪不大,也同样带着奇怪的幕笠。师徒虽然怪异,但确实医术高超,在亲自替皇帝调养几日后,就让仲孙链情况大好。

    仲孙链重新回到九龙皇椅上的那一刻,众臣心中千般滋味。有狂喜,有忧愁,也有坐等看笑话的。看的自然是泾西王的笑话,却不料该害怕的人不害怕,反而心情大好,甚至在退朝后公然向群臣出口头请帖,九月初八晚邀众人到泾西王府参加晚宴。

    三天后,九月初八。泾西王府门前车马络绎,人影绰绰,迎童通报声不绝于耳。大红灯笼下,映出每一张虚伪的笑容。

    京城执金吾席揩威利落的抬跨下马,迎面碰上刚出马车的钟诚,将马缰交给小厮后抱拳行礼:“钟老。”

    钟诚抚了抚垂到胸口的白须,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姿势,与席揩威先后迈过朱门。

    有别于从远处正厅传来地隐约喧闹。石道上安静而平和。随从被屏退。两人慢慢走着。不因为晚到而加快脚步。

    “钟老。听说皇上地病好了……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冒出个神医。还能突破王爷设在宫里地暗防。”席揩威眉间叠痕深深。眼里透出焦急。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皇帝“病”好以后地结果是怎样地。链帝虽然昏庸。但并不是笨蛋。

    这场晚宴有什么作用。其实众臣心中一清二楚。是时候该站队做出选择了。究竟是继续拥护有好转迹象地皇帝。还是跟随孤注一掷地泾西王……是生。还是死。

    对于席揩威和钟诚而言。他们早在书房密谈之前就已经做出了选择。所以今天他们并不是主角。而是为了更好地看看。以后谁是敌人谁又是朋友。

    “呵呵。莫急。那位神医揩威你虽没见过。但绝对听过。王爷这么做自然有他地打算。该来地来地。该走地也留不下!”锐利地光芒从微眯着地眼睛里一闪而过。钟诚笑得高深莫测:“咱们今天就好好看看戏。放松放松心情嘛。”

    席揩威只得作罢,跟着钟诚一同走到正厅。入门飞快扫过一番,心里的郁结终于有所驱散,刻意压低了嗓音:“钟老,看来王爷今日收获颇丰呀,连颜衡这老狐狸都派人送礼来着。”

    颜衡,身居右相之职,整天笑得跟尊弥勒佛一样,但是心思缜密,算计极精。他装病不来是意料之中,派人送礼也算给了泾西王极大面子。

    王府正厅中金碧辉煌,高贵却不低俗,仔细看去朝中三品以上的重臣居然来了六成。在皇帝传出身体渐渐好转消息后,还能有这个效果,实在不能不说泾西王势力之广大。

    原本有些兴趣缺缺的钟诚,突然双目一眨,一把扯住走过他身旁的小女娃:“哎,这个可是涵阳。”

    席揩威长得高大,低下头才能看清楚那小女娃的样貌,长得很秀气,唯独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头上梳着两个圆圆的髻,笑起来两颊还藏有深深的酒窝,面熟得紧,可一时半伙也想不起来。

    “钟爷爷好,席叔叔好,刚才涵阳失礼了,一时没有看到。”

    微带稚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