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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墨者黑第9部分阅读

的嗓音清澈悦耳,总算让席揩威抓住记忆:“你是,王爷的三小姐?”

    “是,席叔叔叫我涵阳就好。”

    脸上是再自然不过的甜美,有些紧张,更多的是尊敬和喜悦,唯独深深的眼眸里会时不时跳起一点点不耐烦。

    行了礼,又随便扯了两句后,才勉强脱身而去。

    看着小女娃轻快离去的脚步,钟诚又抚了抚白胡子,言语里有赞赏,但更多的是可惜:“这孩子实在是个人才,上次南街用我送的玉佩做引,诱那伙人自投罗网的丫头就是她。恐怕单从脑瓜子来看,慕晴和夏蕾都远远不及。只是可惜了,她的出身……”

    在皇家,很多人都很聪明,但是还是会死得很惨。再聪明的脑袋,也只有一颗,没有强大的势力支撑,倒还不如傻傻的渡过一生。

    正厅拐过三个弯,小小的花园里幽香阵阵,夜来香一簇接着一簇迎风而动,空气纯净而干爽。

    涵阳步子很轻巧,三分之二的鞋面点地几乎不会出声音,只是杀手的习惯。在她紧张的时候,以前的习惯就总会不知不觉地表现。

    俏皮的微风撩拨起一条丝,清脆的嗓音很小很冰冷:“我来了。”

    花影后走出熟悉的挺拔身影,低沉的笑声带着逗弄和隐约欣喜,慢慢荡开散在空气中:“阳儿,才几个月不见,怎么变得这么陌生?”

    “杜子笙,我来不是听你废话的。”面对逼近的少年,涵阳皱了皱眉,微退半步,左手习惯地收紧:“说吧,你为什么对夜谨讲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真的是莫名其妙么?阳儿,你胆子太大了,既然有本事做,就要做得深藏不露,否则只是送给别人制住你的筹码而已。”

    杜子笙走上前,压迫感让涵阳呼吸瞬间停滞,时间不过一秒,她就觉得左手手肘一软,倔强地不肯放开手掌,但锐利的匕已经暴露在明亮的月光下。

    看着眼前痛到额头冒汗也不让匕离手的涵阳,杜子笙墨黑的眼中有无奈也有怜惜,抿紧唇,左手一带将人整个生生拖进怀里,修长的手指抚上涵阳秀气的左手,用力一折,匕“叮”的一声掉到地上。

    弯下腰,揽住怀中僵直身体的小人儿,杜子笙贴近涵阳耳际,醇厚的声线让她为之一震:“我不问你为什么会武功,也不问你当初突然恢复正常的原因。但是阳儿,不要妄想和王爷作对,我能猜到的事,别人也能猜到,我不希望你受伤,一点都不。”

    不管是转生前,还是转生后,涵阳第一次感受到了手足无措,惶恐和怒气让她娇小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轻颤,像被激怒的小兽一般低吼:“混蛋,你居然派人跟踪我!在王府里面,你居然真的敢这么做!”

    所有的事情都有了解答,要不是一举一动都被盯紧了,她的心思岂是谁都猜得到的!

    环住她的手臂猛地缩紧,骨骼感到被压迫的疼痛,但涵阳咬牙不肯吭声,左手依旧酸软,半点力气也没有。

    在涵阳的概念里,只有武技,却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内力。一招落败,让她受到前所未有的挫败。

    “如果今天负责王府暗卫的人不是我,如果王爷一时心血来潮派人继续监视你,阳儿,今天你根本没有机会站在这里跟我说话。”

    杜子笙很冷静,但是涵阳却从中听出了愤怒和痛惜,她有些迷惑。

    “我不管你从前如何,但是以后我会保护你,所以你不要再轻举妄动,我会保护你。”

    “保护?”涵阳觉得她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忍不住轻嗤:“我未来的二姐夫,以后在二姐做些什么的时候,你别助纣为虐我就已经很感激了。”无视杜子笙阴霾的脸色,继续说道:“杜子笙,就算你有心,你的家族也不会允许。这三个月来,你甚至连打声招呼都不敢,还不是杜大人的主意么。”

    虽然涵阳拥有二十三岁的灵魂,但在情爱方面的经验等于零。所以她话里的意思,只是说杜家不会为了她而和傅玉阶作对。可听到杜子笙耳中,却偏偏能理解成另外一种解释……

    “阳儿,你要相信我,我会变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爹同意的。”收拢手臂,杜子笙坚定地开口。

    “同意什么?”涵阳有些懵懂,完全不理解那句话的意思。

    “同意娶你过门。”依旧坚定的回答。

    于是涵阳脑子里随即也坚定的核爆了:娶她?开什么国际玩笑!

    用力推开一臂距离,用看怪物的眼光打量着杜子笙,试探地问:“娶我?”有些莫名的甜蜜,但更多的是诧异。

    她现在的身体是十三岁将满,还没展都能嫁人的阶段吧……她完全忘了在这个年代,十三岁却是最适合生儿育女的黄金年纪。

    涵阳迟疑和抗拒的表情看在杜子笙眼里,无疑被理解成一种拒绝。夜谨的模样突然闪过,同样是男人,对同一个人拥有同一种感情,没人比他更能理解夜谨在接到他警告后,眼里的光彩和失落是为了谁。当初完全可以直接告诉涵阳,但是他没有,就是为了让夜谨知难而退。

    墨色眼眸里怒气犹如惊涛骇浪,近乎咬牙切齿地问:“你不愿意?是因为那个护卫?”

    涵阳有些无奈,突然身后传出一声枯枝断裂的响声,“咔嚓”。不大,但是足够了。就算在这样令她觉得荒谬的情景下,警觉心也依旧没有降低。

    “谁?出来!”

    树影婆娑,仲孙夏蕾微微垂着头走出来,看不见脸上的表情,声音向滑过弓弦的露水,脆弱中透出破灭:“子笙哥哥,宴会快要开始了,父王让你马上回到正厅。”

    杜子笙无奈,涵阳则趁机抽会一直被握住的手,往旁边侧了一步,刚好挡住脚边的匕:“杜公子你快回去吧。”

    院子里依旧凉风习习,夜已深,寒气更重了。在杜子笙走后仲孙夏蕾抬起头来,美丽的脸庞上透出疯狂:“贱种,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纱衣划过的婆娑声,涵阳顿时觉得一阵心绪不宁。

    正厅中,人声鼎沸,觥筹交错。仲孙慛举杯靠在唇边,遮住唇边诡异的笑容。这场晚宴象征的是朝廷中一半的势力决定跟随他,但如此收获都比不上“他”的出现。

    司徒冷,在得知皇兄的病况后,你终于也忍耐不住了。那种毒全天下只有你和毒圣会杰,毒圣早被我送上西天,那么剩下的人……只可惜,纵使是你,也不可能再次阻挡我拥有天下的步伐!

    杜中敏父子的行礼,打断了泾西王片刻沉思。眼前俊秀的少年让他很满意,难得赞赏地拍了拍杜子笙的肩:“这段时间做得不错,右相在本王面前可是提过你许多次了。”

    余光往厅门一扫,恰好看见两个女儿相继入内,随即微举双手,在场宾客见状无不入席就座,不再喧哗。

    不料王府二小姐径直走上正席,站在泾西王身前,屈身行了礼。傅玉阶柳眉一拢,女儿奇怪的模样让她再也顾不得什么,也起身跟过去,严厉地低喝:“蕾儿,快和娘回座。”

    仲孙夏蕾难得忤逆,只是哀求着看了父母一眼,随即转过身,深吸一口气,声音不大,却在鸦雀无声的大厅中显得格外清晰:“借父王的晚宴,也有一个喜讯想让各位知道。”

    傅玉阶怎会不明白女儿的心事,焦急得刚想打断,却被仲孙慛锐利而玩味的眼光制止。

    仲孙夏蕾涨红了脸,面对一张张疑惑而冷漠的面孔,胆怯从疯狂露出头来,却不经意扫到那张令她心醉痴迷的俊颜。

    他说了:我娶你。

    为何对象却不是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她绝不会容许!他是她的,绝对不会让给任何人!

    尖利的指甲深深没入娇嫩的掌心里,却痛不过心中的伤口。带着报复的快感和最后的乞怜,她望向前桌那张寒冷若冰的容颜,张开口……

    “今天同时也是蕾儿和子笙定亲的日子。”婉转柔媚的声音切断了仲孙夏蕾即将出口的话,所有人的视线顿时集中到傅玉阶身上。

    第三十三章 选择

    ======喵,来更新鸟,过渡写得有些卡,呃,该出来滴准备就要出来咧~===========

    话音未落,正厅内顿时一片议论声纷纷响起。各人各家事,脸色不相同。

    一边是皇亲国戚,一边是当朝一品御史,从身份背景来说确实门当户对。早有两家即将联姻的流言传出,只是在这个时候公布,多少还是让人觉得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不是说要等二小姐及笄才……”

    “应该是等不及了吧。现在的情势下,我觉得是杜家先提出的,以便向王爷示好……”

    “老夫却不这么认为,有了杜家的帮助可谓如虎添翼,王爷是着意于顺水推舟……”

    杜子笙心里是又惊又怒,不知道是两人之间相隔太多,还是他和她的距离实在太远。朦朦胧胧,只看到半个身影。

    “子笙,坐下!”杜中敏如何不知道儿子心里想些什么,一掌拍在杜子笙肩上:“急什么,看王爷的意思。”

    仲孙慛挑高了眉,如此情况显然也颇出乎他意料之外,深沉的目光落在二女儿身上。一旁的仲孙夏蕾双手紧紧纠着衣角,做了之后才知道后怕。微抬起长长的睫毛,杜子笙焦急的模样映入眼帘,但却不是为了她……嫉妒像一条毒蛇,又开始狠狠地啃噬着她的心。

    东陵礼法从来都是男子向女子求亲,哪里有未嫁女子公布婚讯的道理。若还被拒绝,不但是仲孙夏蕾这个人,甚至整个泾西王府的面子都会被丢个精光,今晚生的事将会成为京城很长一段时间里最大的笑柄。

    她已经赌上了所有,现在时骑虎难下,但是她心里却没有半点后悔。那个贱人,不配和她的杜哥哥在一起!

    “王爷。”傅玉阶纵然脸色有些虚白。但相比之下还是镇定许多:“反正离蕾儿及笄也不过月余。早晚都要公布地消息。到不若趁今晚说了。不但可以拉近和杜家地关系。晚宴也找到一个好理由。”

    美酒佳肴。满座宾客目光簇簇。显然都在等答案。唯有一个小人儿在埋头大吃。似乎此时生地事与她完全无关。

    “真是女大不中留呀。本来今日该由本王宣布地事。却被蕾儿不懂礼数地抢先开口了。”疼爱地看着二女儿。仲孙慛笑得温和。完全自然而然。好一幅天伦之乐图。

    “这是两家地喜事。不过蕾儿确实莽撞了。”女儿娇颜如霞让她颇为欣慰。傅玉阶轻轻拍了拍手。转身对着杜家所在地方向:“还请杜大人。杜夫人和子笙一同上来。正式点了这次晚宴地题吧。”

    杜中敏夫妇对这桩亲事早就属意。此时当是笑容满面地站了起来。唯独杜子笙紧抿薄唇。仍旧一动不动。

    “子笙。现在地情况绝对不能拂了王爷地面子。反正不过只是订婚。你何必犟气!对你。对她。对整个杜家都只有坏处没有好处!起来。跟爹上去!”

    细密的话语用内力传入耳中,杜中敏忽地沉下脸色。泾西王府丢不起这个脸,杜家又如何丢得起?丢脸事小,得罪王爷事大!

    灯火桀桀,杜子笙拳头收了又放,放了又收。他知道只要走上前台,就是默认了这桩婚事,无疑是狠狠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又会伤了涵阳的心

    再望去一眼,同样得不到回应。此时此刻,他没有选择,真的没有选择……

    爹说得对,这只不过是订婚而已,等待局势稳定,等拥有足够的权利,就绝对不会再委屈自己心爱的人!

    可惜杜子笙看错涵阳,也看错了很多。有的时候,瞬间的放手,就是一辈子的失去……他不明白,所以日后注定只能收获永远的背道而驰。

    终于在众人渐渐疑惑而带着嗤笑的眼光中,杜家人走上去,和泾西王站在了一起。一对璧人站在烛火旁,完全符合世人心中郎才女貌的绝佳形象。

    宾客纷纷起身,道贺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仲孙夏蕾欣喜若狂,羞怯地抬起眼眸,却现人在身旁心不在。随即大胆地揽住僵直的臂膀,示威的目光撞进两汪冰冷的泉水中,却不再退缩。

    涵阳含着筷子,懒懒地靠在宽大的椅背上。平时最喜欢的美味佳肴,此时居然会跟蜡一样难以下咽。

    台上那场利益分明的闹剧,真是恶心。狠狠地咬着细嫩的牛肉,嘴里有一丝丝的苦味。

    早就猜到了结果,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心里又会泛开密密麻麻的痛?太陌生的感觉,让她抗拒而惶恐。

    一旁胡樊姬愤恨的脸色看在涵阳眼里,清晰而悲哀。娘还希望怎么样呢?在利益的天平上,她理所应当属于被抛弃的一方。仲孙夏蕾有的是东陵富傅家的支持,有的是真心疼爱她的母亲,她又有什么?不过是一缕莫名其妙的幽魂而已……

    “三姐,三姐。”稚嫩奶气的声音响起,涵阳觉得大腿一紧,居然是小祖宗跑来了:“三姐,你为什么不高兴。”

    摇摇晃晃地,仲孙皓扁了扁嘴巴。

    “小猪皓乖,三姐没有生气。”肉呼呼的脸蛋手感依旧很好,又软又滑:“怎么到处乱跑?柳姨会担心的。”

    鼓着脸蛋,小祖宗难得不做反抗,任由涵阳上下其手:“是不是杜哥哥欺负三姐了?小猪皓去教训他!”

    人小口气大,一双黝黑圆润的眼睛里,却是满满的认真。

    “呃?你怎么知道我在生谁的气?”微楞,不小心就说漏了嘴。

    “恩,就是知道!”小孩子不会表达,想了半天只得负气地憋出一句。

    涵阳登时被逗得呵呵直笑,酸苦的心情像调进了蜜糖。

    “王爷,王爷!”

    总管一阵急呼,快步走进正厅,满脸汗珠也顾不上,只是匆忙禀报:“王爷,宫里来人了,有密旨!”

    厅中喜庆的气氛登时烟消云散,一片沉寂。仲孙慛眼色微沉:“快请进来!”

    开源十三年,九月初八夜,日渐好转的链帝突然间病情加重,急召泾西王入宫觐见。当时皇宫龙踞殿中只有仲孙链和仲孙慛两兄弟,其余人全部被拦在门廊,就连皇后也不例外。

    那天晚上,这对皇家兄弟究竟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随着链帝咽下最后一口气,就已经成为一个永远无法解答的秘密。

    次日,泾西王从龙踞殿中走出时,传出链帝驾崩的消息,更重要的是同时带出一份圣旨,一份引起整个东陵轩然大波的遗旨。

    跳过长子和太子,东陵的皇位被直接传到了三王爷仲孙慛的手上……

    第三十四章 纷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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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陵国第九世皇帝仲孙链在秋末冬初的寒夜中驾崩了,谥号思帝。京城被笼罩在一片阴冷潮湿下,白纸茫茫。除了一些装模作样的干嚎,长长的送葬列队中,全是百姓麻木的表情。某些不为人知的贫民街里,偶尔还传出几声清脆而欢快的炮响。

    作为一个皇帝,他昏庸,无能,任用宠臣,挥霍奢侈。在位十三年,所有作为无一对得起当初定下的年号“开源”。

    开先祖之长河,源天下之富足。

    民怨不断,纷争不止。当初的思帝也许曾经是有过抱负的,也曾想要倚靠一己之力大展宏图。只可惜在面对现实的残酷时,他没有足够的魄力去改变什么,最后只能蜷缩在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里,醉生梦死。用声色犬马来麻醉自己,以为看不到,一切就不会生。

    开源五年清江暴涨,两岸县郡一片生灵涂炭,饿死病死淹死总共一百五十九万余人,表面原因是河坝决堤,根本原因是数年来千万两修筑大堤的白银,有五分之四被贪官污吏中饱私囊,堤早不成堤,一座已经被穿空的烂土堆,怎么可能拦得住滔滔洪水。

    开源八年,北方大旱,土地龟裂,连续半年没降下一点雨水。百姓都穷到要靠卖儿卖女才能勉强度日,成堆的好粮食却堆在富商的粮仓里,宁可烂掉烧毁都不肯放粮,一时间饿殍遍野。北郡五县,随处可以看见的是骨瘦如柴的人们,空气里都弥漫着挥之不去的尸臭。最后众人孤注一掷,拿起木棍木刀想迫使官府放粮。他们只求能得一口饭吃,原来都是淳朴善良的人们,最后却落下个谋反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