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其他小说 > 臣贼 > 臣贼第16部分阅读

臣贼第16部分阅读

    抖起来。

    少女的异样引起了侍女的注意,看着自家小姐苍白无血的脸色,侍女顿时有些惊慌,白花伞从她的手中脱落,坠进波荡的水面上。

    她的手扶住了自家小姐的身子,将她扶到画舫的楼里去,同时担忧的问道:“姑娘,你没事儿吧?”

    少女被侍女扶着进了楼,脸色顿时稍微好了起来,摆摆手在一张香木小桌旁坐下来,轻声说道:“棉棉,我没事,就是外面有点儿凉,冻着了。”

    少女的声音糯糯的,虽然不是那般清脆,却极好听。

    被称为“棉棉”的侍女松了一口气,想来也是,这么大的雨,自家小姐身子又弱,哪有不冻着的道理?

    同时她又有些担忧起来:“不会冻成伤寒吧,姑娘你等着,我给你煮碗姜汤,顺便把侍郎大人送的那件裘子外套拿来。”

    少女没有让侍女去拿皮裘子,而是一把拉住她笑着问道:“不用拿了,我有点饿了,今天晚上吃什么?”

    小侍女棉棉歪着头想了片刻,然后笑着说道:“姑娘最喜欢的酸辣面片汤。”

    少女顿时笑了,小侍女也笑了。

    笑声清丽而又温婉,从画舫的楼里传出来,传进雨中,留在沁水渺渺的空气里,弥散开来。

    远处的沁水河面上,在呼啦啦雨中飘着的那柄白色花伞随风飘荡,随波逐流,倒立在水面上,像是张着的一张嘴。

    沁水河…也笑了。

    第五十章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更新时间:2012-12-01

    臣贼第二卷帝国的风沙

    第五十章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送走了撑着大黑伞,一身凛冽杀气的姬宣,大宗师并未就此返回书斋内部,而是向外走了两步,愈发恭敬的候在门外——直到那抹耀眼的雪白从街口的方向出现。

    夫子的门徒是很讲究礼仪的一群人,哪怕是以木讷,粗暴,冷酷而闻名的李清歌在这一方面也表现出了极高的涵养,所以哪怕是大雨倾盆,他依然很自觉的在门口等候。

    一身雪白的钱默兰来到书斋的门前,向等候在此的师弟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对于师弟侯在门口的行为并没有太多的表示,白色的小伞一收,身子便径直往书斋内部去了。

    李清歌忽然皱了皱眉,大宗师细致入微的犀利目光停留在了师姐眉间那一丝抹不开的恼意上,所以他瞳孔微缩,薄唇稍抿,握紧了手中的剑,也跟了进去。

    进了内屋,钱默兰熟稔的点上檀香,摆开两张书案,屈腿跪坐于后,书案上放着一卷雪白的竹简。

    钱默兰的手轻轻放在竹简上,似乎想要读书,但又有些犹豫不决,故而只是将手放在上面,而没有就此翻开。李清歌沉稳厚重的脚步声消失在另一张书案前,他双膝跪坐,手放于前,剑搁在深红色的案上。

    宗师剑客沉默的望了自己的师姐一会儿,然后开口说道:“齐国皇帝又在挑衅老师的威信?”

    宗师剑客的脸色跟语气一样的冷,寒冷的气息不可抑制的逸散出来,冰冰凉凉的似乎都要将门外飘零的落雨冻成冰丝。从师姐眉间的那一丝恼意,李清歌很容易的便猜到了某种可能。

    钱默兰抚在竹简上的素手微微一颤,然后抬起头来,很认真的问道:“那你想如何?”

    只此一言,便说明了很多事情。

    李清歌的目色豁然锐利,像是他的剑:“老师的威信不容挑衅!哪怕他是一国之君!”

    “既然齐国皇帝屡次对老师不敬,那么总该有一些教训。”冷冰冰的说罢此话,大宗师转身而去,洒脱而又决然。

    钱默兰蹙着眉望着那一丝从李清歌剑鞘上垂落在地的水渍,怔了许久,然后忽然笑了起来:“总该需要一些教训,哪怕是换个皇帝。”

    轻轻一笑,雪莲花一样的女子重新恢复了从容和淡然,伸手摸书。

    素手微微一滞,因为书案上多了些东西,一只雪白的盒子——宗师剑客临走时将它留下。

    钱默兰盯着桌上的木盒子先是稍稍一愣,随后整个人顿时松弛下来,眉间的抑郁恼意悄然而散,雪白的唇角勾起一抹笑。

    ………

    ………

    大齐国的皇宫内,从天而降的雨水洗刷着万年不变的黑色石墙,雨水顺着石墙向下滑落,坠入墙角的沟槽,顺着墙根一路流淌,不知去了哪里。此刻虽是傍晚,但雨大风高,天色早已漆黑一片。

    高耸的厚墙内部,大齐国的皇帝阴沉着脸,在大太监段正德的引领,玄衣护卫的跟随下,踏着满地的积水大步行走在皇宫的御道之上。昏昏暗暗的灯笼在护卫的手里摇摇晃晃,烛光摇曳,晃晃荡荡,似乎随时都可能熄灭了去。

    皇帝的脸色不好看,所有人都欠着身子不敢抬头,只是一味的沿着御道向前走,没有一个人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触怒了这位一向暴戾乖张的圣龙天子。

    沉默的行走间除了雨水的“刷刷”声,和铁纹皮靴踩在积水里“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响,其余便再无其他声音。

    低眉顺眼在头前引路的总管太监段英群也一直未出声,但是他的脸色忽然稍变,脚步为之一停。

    身为宗师境界的他似乎在雨中似乎嗅到了什么不好的味道,随即举手示意,整个队伍顿时停顿了下来。

    齐国皇帝姬伦粗眉一皱:“何故止步?”

    姬伦的声音雄厚深沉,很有高位者的威严。

    但是话音未落间,天际轰隆一声巨响,一道炫目的雷光倏然落下,正巧落在前方十余丈处。

    天雷落地,上好的青石被炸得四散纷飞,锐利的碎石向四面八方狂射不止。

    “护驾!”

    “保护皇上!”

    ……

    ……

    玄衣铁卫迅速上前,隔开皇帝与天雷所落之地,一时间长刀划过刀鞘的森寒声音响彻不觉。

    脸色被电光,刀光映照的愈发阴沉的姬伦愤怒的推开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玄衣卫,望着前方雷光熊熊的地面,拳头豁然握紧,仰天长啸:“那老匹夫容不得朕,贼老天你也容不得朕么!”

    段英群阴沉着脸将飞来的碎石扫开,怒哼一声,整个人陡然化作一道血红色的光影冲向雷光密集之处。

    段公公进的快,退得更快!

    血红色的光影没进雷光不久,便瞬间听到一声惨嚎,随后段公公倒退而出,摔倒在姬伦身前,血袍碎裂,浑身是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此时雷光散尽,天雷坠落之地满是泥泞,一片狼藉。

    姬伦早已不顾形象,甩开袖子快行两步,望着面前那积水满布,电光闪烁的深坑,漆黑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一片。

    在众多玄衣卫的注视下,齐国皇帝死死地瞪着深坑,忽然面色扭曲的惨呼一声,大口喷血不停,仰天而倒。

    ………

    ………

    姬宣不知道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更不知道在大齐皇宫中发生的那神奇诡异一幕,吃了一碗很是入味的酸辣面片汤,整了整略有些湿气的衣衫,丢下几个铜钱,便迈步而走。

    回到铁匠铺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但是铁匠铺子里却是火红一片——铺子里点着火灯,还有胖子冯唐面前铁炉子的炭火。

    有些灼热,但给人感觉却异常温暖的炉火烘烤的整个屋子里都是微微发亮,冯唐正赤红着眼睛,轮着大锤,在一根烧的通红的铁条上砸出一个个深深的印记。

    冯唐赤着上身,汗水,油水顺着他的铜黄|色皮肤上往下渗,像是在油锅里涮洗过一般,油腻腻,粘糊糊的看起来异常怪异。

    但即使如此,冯唐也只是依旧专心于手中的铁锤和身前轰隆隆作响的火炉,对于身上发生的事情一无所觉,顶多在脸上的油脂滑上眼皮,遮住视线的时候才会一抬臂膀轻轻一甩,霎时间火炉里的滋啦一声响,火焰愈发耀眼了几分。

    在温暖的铁匠铺子里很是满足的哈了两口热气,姬宣提着伞进了院子,没有惊动铺子里的冯唐。

    小丫头娜塔莎早就听见外间门开的声响,料想是姬宣回来了,此时从厨房跑出来正好撞见。小妮子小手在土蓝色的围裙上一抹,俏生生的唤了一声:“姬宣,你回来啦。”

    人前叫少爷,人后叫名字,小妮子记得清楚着呢。

    对精灵少女笑着点点头,望了一眼寥寥冒着炊烟的厨房,问道:“今天晚上吃什么?”

    ……

    ……

    晚饭并没有太过奢华,除了米饭很多,很足之外,也就只有清炒藕片,青椒白干两个小菜。小丫头持家颇为节俭,还有一点娜塔莎未在外界生活过,会做的菜色也就这两个,还是近些天向四周的邻里赵阿妈那里学来的。

    吃过了饭,拥着小丫头睡觉,听着小妮子呢喃着“学好多菜,做好多好吃的菜”的呓语,姬宣只觉得脑中昏昏沉沉,不知何时也沉沉的睡去。

    小院里唯有前面的铺子里依旧火红一片,锤响震天……

    第二天一早,云骤雨歇,大雨不知何时而止,温暖的太阳升起来,小院子里顿时变得暖烘烘的。

    姬宣一早就把木桌搬进了院子里坐下来,他在等冯唐的成果。

    这一等便是一整天。

    当姬宣将院子里那一汪反射阳光的积水看到反射月光的时候,冯唐终于哼次哼次的喘着粗气走出来,将一堆零零碎碎的铁制物件往放桌上一丢,便头也不回的往厨房跑去:

    “小姑奶奶,还有吃的么,饿死我冯唐啦!还有吃的么,我现在能吃下一头公牛去!”

    望着体型至少缩水了两三圈,几乎都不成|人形的胖子嗷嗷直叫的钻进厨房里,姬宣好笑的咧咧嘴。不说什么,顺手拿起方桌上一个镂空的铁管,手指微微一颤,瞳孔猛缩。

    不得不说冯唐虽然能吃,但是这打铁的手艺着实很地道,姬宣极为熟练的将零零碎碎的铁疙瘩拼接,安装,直到最后桌上摆着两只巴掌大小,银光锃亮的曲折飞镖一般的物件,以及一杆丈许长,造型极为奇异的钢管。

    厨房的门吱呀被推开,冯唐硕大的身躯笑呵呵的从里面跑出来,两只手里抓着七八个白馒头,嘴里咀嚼着,含混不清的嚷道:“少爷,小人的手艺不错吧,这可是老冯家祖传的手艺,绝对不会差呀!”

    将老冯家制铁的手艺自吹自擂了一番,胖子一双眯着的眼望着桌上的三件物事,很努力的睁了睁:“少爷,这是啥玩意儿,看起来锤子不像锤子,棍子不像棍子。”

    冯唐当然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他只知打铁,至于打出来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真的不清楚。

    姬宣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而是对他招招手:“我要的那一批铁珠呢?”

    冯唐一拍脑门:“瞧我,那是先做的,在铺子里搁着呢,这就给你去拿。”

    不一会儿胖子托着一只厚重的木箱子进来,里面全是一粒粒婴儿拇指大小的铁制弹珠,姬宣捏起一粒,随手抄起桌上银色铁制物的一只,很熟练的从里面抠出一个隐藏的匣子,将弹珠装进去,然后向着院子正中的梧桐树就是一甩手。

    “砰!”一声脆响,冯唐吓得抱头蹲地,口中叫着:“妈呀,吓死人了!”

    姬宣没理会冯唐,而是对站在后面的精灵少女说道:“莎莎,去拿我的伞,我要出去。”

    小精灵少女先是“哦”了一声,随后问道:“你去哪儿?”

    “吃饱了饭,我去杀人!”姬宣将两只短小的铁疙瘩装进口袋里,咧嘴笑了笑。

    莎莎先是一愣,随后想起方才梧桐树上忽然爆成一团血沫的不知名鸟雀,也笑了起来:“行,你等着。”

    【ps:这两个月在忙别的东西,现在回来了,可以正常更新了,每天两更,希望大家莫要介意。】

    第五十一章 沁水河畔,轻画舫

    更新时间:2012-12-03

    臣贼第二卷帝国的风沙

    第五十一章沁水河畔,轻画舫

    昨夜大雨,天降雷火,落于宫中,大齐皇帝姬伦于光华门御道之上受惊吐血不止,随即昏迷不醒。

    因为此事皇宫内部运作不休,到处可见来回奔走的宫女太监,急急忙忙,惶惶不可终日。

    昨夜怕误了诊治的时间,因此玄衣卫便直接将皇帝陛下送进了最近的御书房,唤来资历最深,同时医术也最高明的王崇江王老太医过来救命。

    王老太医昨夜便被急冲冲的迎进御书房中为皇帝陛下诊断治病,高大的御书房房门就此紧闭,门外是里三层外三层身披铁甲,头戴雁翎盔的玄衣甲卫。

    玄衣甲卫神情冷漠,将御书房死死的护卫当中,没有里面的传唤,任何人不得靠近,更不论说入内。

    昨夜轮值,统领这一批玄衣甲卫的头领是姬宣的老熟人——李牧云。因为在回京的路上,保护公主有功,李牧云因而升为玄衣副都统。

    对于昨夜的那一场雨,那一道暴虐的雷光,李牧云至今依然有些惶惶。正因为心情极度不佳,所以面对着在御书房外候了一整天的王公大臣们更是没有太好的脸色。

    李牧云有这个气度,有这个胆量不给他们好脸色——因为玄衣铁卫直接受命皇帝陛下,自有一套奖惩赏罚,升迁罢黜的体例,故而他们与外界朝堂上的权利集团根本没有太多的接触。

    没有接触,便没有利益纠葛,所以便不怕,或者说不削一顾。

    虽然对眼前的这些形形色色的王公贵族没有太多的颜色,但是对于有些人李牧云还是持着恭敬的态度,因此当第二日傍晚时分,五公主领着两个人第三次来到御书房门前的时候,李牧云依然很恭谨的迎了上去:“见过五公主殿下。”

    待抬头望见姬烟身后的两人,随即又忙不迭的躬身:“见过七公主,见过三皇子。”

    “免礼吧。”姬烟摆手让他起来,随后略显焦虑的问道:“我皇兄如何了,还没有醒么?”

    李牧云微微摇头,稍后退了两步。

    恰此时,被称为三皇子的青年突然撩起裙袍,迈步边走,同时说道:“不行,我要进去看看父皇。父皇昏迷至今,做儿子哪有在外面干着急的道理。”

    李牧云神色不变,后退两步拦住青年的步伐,拱手抱拳:“三皇子恕罪,末将军令在身,里间有国师大人和王太医在诊治,没有旨意出来,末将不敢放任何人进去,请三皇子稍待。”

    青年生的很俊秀,眉清目秀,薄唇鹰目,头上戴了一顶蓝色方巾,穿一身简易的白色儒袍,很有一种坚毅气质,像是画里儒侠一般的人物。

    见李牧云挡住去路,青年气急反笑:“李将军,我只是去看看父皇,以尽儿臣的孝道,难道这都不许?”,说罢,大步便走,竟不看李牧云一眼。

    兴许是平时圣贤文字读得多了,三皇子即使是生气,说起话来也没有一个重字。李牧云只是不停的后退,直到御书房门前的台阶前便再也不退半分,只是继续躬身:

    “请三皇子体谅一下末将吧,皇命不可违。”

    青年怒目瞪着眼前一身黑甲的李牧云,冷冷的哼了一声,随即拂袖而退,站回了姬烟与另一位美妇人的身后,偏着头不说话了。

    “墨儿,不得无礼!”

    姬烟身旁的那位美妇人低声训斥了一句:“向李将军陪个不是。”

    “姑姑!”青年有些气愤的叫了起来:“我可是堂堂齐国皇子,怎可以……”

    那美妇瞪了他一眼,青年就不说话了,显然美妇人对他管教甚严,故而只是负气偏头,不答话。青年料想自己乃是堂堂齐国三皇子,这世上哪有皇子向臣子低头认错的道理。

    一边的李牧云也是连忙解围,连道:“不敢。”

    虽说玄衣卫的地位超然,但让一位皇子当众认错还不是他能做的出来的事情,这要是弄不好,让三皇子怀恨在心,那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李牧云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是忽然想起一个人来,若是那个人在,怕是三皇子这般要是不道歉怕是还要打到他道歉才罢休。

    前些日子,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不就在五先生的书斋前,一指点碎了二皇子一个仆役的脑袋么,这天底下怕也只有他才敢这般做吧。

    心中这般想着,眼角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