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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贼第16部分阅读

光却往御书房前花园里的某处四角小亭看,那里可也有两位皇子殿下焦心候着呢。

    道歉的事情终究没能施行,因为御书房的大门关了一天一夜之后终于再度打开,老太医从里面背着药箱出来,吩咐御膳房赶紧做些调补身子的汤药来——皇上醒了,需要养身子。

    皇上醒了,对于某些人来说这无疑是一场空欢喜,花园亭子里先是一静,随后便是轻轻的叹息声。

    本想此次皇帝陛下受惊深重,很有可能就此撒手人寰,殡天而去,好叫某些人能够有机会荣登大宝,却哪里料得只是一日光景皇帝便醒来了,这不得不让某些人深深轻叹。

    稀稀疏疏的,只是瞬间亭子里便有许多人快步走出来,为首的是两个身姿挺拔,身着华服的青年,一边走还一边叫:“父皇醒了吗?父皇醒了吗!真是天佑父皇,天佑大齐!”

    姬烟望着这两个青年虚伪的面容,不经冷笑两声,旁边的美妇人则是向身后青年悄悄使了个眼色。青年会意,同样高声欢呼道:“父皇龙体天佑”,一路小跑着去御书房门前候着,等待他们父皇的召见。

    御书房内,姬伦卧在床上,望着眼前这个浑身被白色袍子罩着,脸上带了铁面具的人,面色变换了许久,随后深深叹了一口气:“有劳国师了,若不是国师施手搭救,朕命休矣。”

    铁面男子微微躬身:“陛下洪福齐天,天枢院观天象算出来的长命百岁,臣不敢居功。”

    姬伦闻言,轻轻摇头,叹息道:“国师不必如此说话,这里只朕一人,朕知道自己的情况,即使这次有国师援手,怕是也没有许多年好活了。”

    铁面男子身子微动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姬伦制止:“国师不必再说客套话,你我都是交心的人,我不管自己还能活多久,我只问昨夜之事。”

    铁面男子沉吟了片刻,然后沙哑着声音,慎重的问道:“陛下昨夜看见了什么?”

    姬伦面色一白,目光灼灼的望着床边的铁面男子,似要将其看穿,铁面男子不惧,与他对视良久之后,姬伦才苦涩的答道:“不尊圣人,天必亡齐。”

    只是八个字,却好像耗费了所有的气力,姬伦仰面躺下,口中喃喃:“十七年前上天诏谕:有失仁德,罔不为君。朕一气之下接连罢黜三十三位良臣,第二日便有神箭自天外而来击碎太祖神像。”

    “而昨日厚葬皇叔,稍稍挑衅五先生威严,晚间时分便有天雷显字,雷火之中只见‘不尊圣人,天必亡齐’八字,莫不是天真的要亡我,朕真的只是个昏君?!!!”

    铁面人默然不语,十七年前的那件事谁对谁错十分了然,便没有什么好说的,而按皇上所说,昨夜之事便有许多蹊跷。

    因此安静凝听了一会儿后,铁面人便笑了起来:“皇上不必堪忧,十七年前之事不好说,但昨夜之事应当正是人为,绝非天意。”

    姬伦先是一怔,随后眼眸子瞬间亮了起来:“国师所言何意?”

    “以利器勾动天上雷火虽然不易,但也绝不是不可能为之,至于在雷火之中显出字迹,虽然有些难度,但臣自认为也能做到。”

    铁面人说完就闭口不言,他的话很浅显,一向聪慧的皇帝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你是说……”姬伦有些吃惊的睁大了眼睛。

    铁面人不着痕迹的点点头。

    ………

    ………

    雨后初晴的第一夜显得格外的清凉和干爽,因为白天日头很足,暖暖的阳光削去了阴雨连绵的浓厚湿气,使空气不显得污浊,但又没有那股子寒人心肺的湿气。

    因此晚间出来游玩的行人倒是不少,觥筹交错的酒楼里欢声笑语不绝,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喜乐之音不断。虽是晚间,却依然恍如白昼般热闹喧哗。

    一日夜的大雨着实将喜购物游玩的齐人迫的紧了。

    姬宣穿了身黑色的长袍子,身后背着那把大黑伞,笑呵呵的沿路走,偶尔路过某个小摊,丢下几个铜钱,或是几钱碎银,买上几串油光锃亮的羊肉串,拿了几块酥油饼,一路走一路吃。

    当周围喧闹的声音逐渐变得越来越大的时候,姬宣也走到了他的目的地,望着沁水河畔的码头上停泊的大的,小的,黄的绿的画舫,他深吸了口气,将手上还未吃完的小半块酥油饼子丢在路边,悻悻然的迈步向最大的那一艘巨型画舫而去。

    半块酥油饼滚在路边的积水里,先是两只灰不溜秋的地老鼠鬼鬼祟祟的从下水道里钻出来,嗅嗅闻闻,正待大快朵颐,斜刺里却是窜出来一条精壮黝黑的大犬。

    大犬龇牙咧嘴的“汪汪”两声,两只细眉小眼的地老鼠胆战心惊,跐溜烟的钻进下水道里去不见了踪影。

    大犬得意洋洋的叼起水里的酥油饼子,摇着尾巴,欢天喜地的去了。

    第五十二章 为了天堂里的人,送你下地狱

    更新时间:2012-12-05

    臣贼第二卷帝国的风沙

    第五十二章为了天堂里的人,送你下地狱

    嬉闹的人群,娇声软语的温柔乡。

    能走到这条街上的大多是男子,为了同一个目的。

    姬宣背着大黑伞,双手缩在袖子里,慢悠悠的在河畔的石子路上行走,注视着沿途的风光,以及河岸边停泊的大大小小的各色楼牌画舫。

    猎奇的心思人人都有,姬宣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他的装束着实过于怪异和显眼,以至于行人纷纷侧目而视,雨后带伞很常见,但是带这么一把大得出奇的伞却是很少见了。

    姬宣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只是一直瞧着走着未免有些累,故而在河岸上一家寻常的小饭馆找张靠外的桌子坐下来,点了一壶清酒,几个小菜。

    顺着这家名为“浮记酒舍”的小饭馆的窗子将目光随意的投出去,看见的便是河岸边那艘最大,也最豪华的画舫——亭。

    莫问何处永消魂,此间满园招!

    亭之所以冠之以“亭”,乃是此座画舫根本不像是一艘玲珑的画舫,它只是一座四四方方的三层木塔,漂浮在沁水河的河面上。

    亭前后开门,两相互通,通体上好桃木所制,走到近处便有阵阵就聚不散的桃香。亭内里修饰各色绚烂灯笼,木塔看起来古朴,光彩斑斓的彩灯红烛却是让它添上了一分夺目的气质,恍如素装薄面的江边美人,着实诱煞了人去。

    亭外门连着岸边,内门接着水面,内门口处则是一条条精致夺目的画舫,这里才是姑娘们接待恩客的场所。

    小型画舫上很明白的写着自家女郎的名讳,细细数下,竟不下上百条。若是看中了哪家女郎,径自去写有女郎名讳的小舟便好,很有一股子齐人特有的洒脱简易的风范。

    姬宣坐在窗口有一口没一口的饮着度数极淡的清酒,双目只是悠然的带着些许恬淡的意味望着河边的亭,望着亭的另一边的许多画舫,嘴角带着冷酷的笑意。

    他在等一个人的出现,一个大官的出现。

    他等的人名叫王学圻,现任礼部左侍郎,从二品的大员。十七年前若不是此人第一个激进上书弹劾自家祖父,他闻家也不至于瞬间处在风口浪尖上,从而导致家破人亡,族群夷灭的惨祸。

    姬宣虽然随了母亲姓,但心底还是把自己当做闻家的人。其中虽然有师傅白成闻家家奴的身份在里面的原因,更多的则是源于血脉上的责任。

    望着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街道,姬宣不免有些出神,想着不知不觉明日竟是一年一度的中秋之节,心里边有些怪异,此处异世居然也有中秋。

    同样因为中秋,姬宣料到那位好色贪婪的王学圻王大人必定会在今夜前来私会他的小情人,那位在牌楼子里很有些风韵雅味的名妓——叶飘然。

    毕竟明日便是中秋,于情于理,侍郎大人总要过来安慰安慰这位小心肝,毕竟明天便是中秋,需陪着他的一房三室四个妻妾,不会有空子过来的。

    所以今夜正是佳时。

    …………

    …………

    大齐帝国礼部左侍郎,从二品,负责皇室祭点,科考春闱一应事务,可谓官大,权也大。

    王学圻对自己的仕途是极为满意的,因为十七年前他还是个正七品的扶余县县令,而今十七岁光阴匆匆而过,他已经凭借那件事的急谏得到了皇帝陛下的大大赏识,从而一步步稳扎稳打,爬到了如今左侍郎,从二品的官位。

    现如今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要名望有名望,要女人有女人。除了皇室宗亲这个天下恭敬的头衔,似乎所有的他几乎都有了。左侍郎如今年方四十二,膝下有一子两女,长子学问通达,两个女儿更是知书达理,前些日子东宫大皇子那边更是有意纳他二女儿王修薇做个妾室,想来距离攀上皇亲贵胄之头衔亦不远矣。

    既然全都有了,那么他自然是没有什么遗憾的,毕竟范右侍郎那个倒霉的胖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从自己手里抢走官位,他还有什么不称心的呢?

    正因为所有事情都很顺利,所有事情都很顺心,故而王学圻已经放宽了在官途上的激进追逐,一门心思的扑到了俗世享受之中。毕竟礼部尚书左有成已到花甲之年,范胖子更没有资格资历与他争权,因此只等明后年左尚书致仕还乡之后,他这个左侍郎便可以心安理得的顺利上位。

    既然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向前发展,那么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除了一口气连娶了三位侍妾,纳了无数的歌姬养在家中之外,隔一段时间便会去沁水河畔风流之地流连一番。

    因为无论官途还是商途王学圻都有自己的一套路子,所以毫无所惧的他就连逛起青楼来也是大张旗鼓的。

    齐国的其余官员或许也有流连青楼烟花之地之人,行事也许同样好不遮拦,但绝对不会有谁如王侍郎一般大张旗鼓。

    一辆马车从街口过来,车前是六个执杖的奴仆呼喝开道,后方又是六个保驾护航。十二个奴仆一前一后,行事乖张,呼喝不止,手中木杖连连挥动,见人就打,街边顿时一片哀号不止。

    有个儒衫的读书人许是被打得狠了,顶着棍子上前与他们理论,奴仆则破口大骂,更有甚者径自一脚将那人踹下河里去,就此哈哈大笑,一路而去,竟对那落水之人不管不顾。

    行事之嚣张,可见一斑。

    旁人知道这车架里是谁,自不敢再如那书生一般去理论,只得硬生生挨着打,往路边退去。有好心又通水性的汉子见那书生溺在水里,扑腾不止,直呼救命,怕是要出人命,便衣服也不脱,下水去救人。

    马车在亭前止住,穿了一身便服,好似寻常富家翁的王学圻下车走进门内,向后挥挥手,以后十二名随侍自散去街边酒肆饮酒作乐。

    王学圻进了门,旋即在一位青衣年幼的婢女引领下顺着亭一路走,出了后门,上了一条精致华美的画舫。

    王侍郎自然是熟门熟路,完全不会为自己的安全担心。临淄城的治安一向很好,除了前几日那两场命案。

    对于这两场命案王学圻也没放在心上,头一场三个恃众为恶街头小混混无辜枉死自然没什么好说的,这世上总有许多不知死活的家伙,后一场大皇子殿下的家奴惹上了一位准宗师,被人家一指点破了脑袋,更没有什么好说的。

    吏部衙门和礼部衙门极近,因此闲暇之余王学圻也打听过这案子的事情,早几天就听说东宫那边发话已经结案了,之后自然没有兴趣再多做探访。

    虽然这两次杀人事件都与那位准宗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是无冤无仇,除非发了失心疯,这位下手狠辣的准宗师总不会跑来杀他才对。

    何况亭外的水上画舫在宫中,在朝野似乎都有不小的背景后台,自从亭建造以来一十三年,争风吃醋之事经常耳闻,但命案却从发生过。

    保持着对自己安全从未上心的气度,慢慢悠悠的从甲板晃进了船舱,浑然没有注意到他的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名身背黑伞的乌衣青年。

    等王学圻进了船舱,姬宣抬头望了眼船头门房上挂着的牌子“叶飘然”,不禁啧啧暗笑两声。前日在白书斋门前与那舟上女子相互对视一眼,看见了画舫上的牌子,那时大雨倾盆,又离的有些远,故而只是看见了“叶飘”二字,那第三字却有些模糊。当时以为那船便是脚下之舟,此刻望来却是自己看错了,因为这两块牌匾上的字迹相差甚远。

    站在船头望了一阵儿岸边的景色,听着船舱里传来的急促,深沉的喘息娇哼之声,姬宣心里不免冷笑:且让你个老色鬼再快活一回,马上便送你去真个做鬼!

    王学圻每次行房完事之后,总喜欢泡个热水澡,那样有助于除去身体困乏,这次也不例外。

    叶飘然自然知晓王大人的习惯,因此早就备好了热水,此时王学圻正坐在木桶内,女郎叶飘然去外间取毛巾药皂侍候他洗浴。

    不一会儿门响,有脚步声传来。

    王学圻只道是叶飘然来了,想着方才那一番巫山云雨,心花怒放之下下体不免又有些动静,当下调笑道:“飘然,吾着实恋煞了你的囫囵儿身躯,且来随吾共浴。”

    没有人来回答他,只有一张热毛巾慢条斯理的敷上了他的脸。

    温热的毛巾敷在脸上让他身子一激,舒服的呻吟一声,然而很快他便不能呻吟了。

    因为,他搭在浴桶边上的双手被人极快的捆缚起来,同时脸上被浇了一瓢水,黏黏稠稠的水渍迅速的浸满毛巾,最终黏在了他的脸上。

    王学圻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这是有人要对他不利啊!

    心中想叫又不敢叫,怕被立刻灭口,也不敢挣扎。只以为对方是为求财而来,王学圻强作镇定,隔着毛巾开口朦朦问道:“壮士饶命,在下愿以万金赎命!”

    自己平日亏心事做的不少,王学圻只以为是谁来讹钱,全没以为对方要杀他,温水浸了毛巾,敷在脸上虽然有些气闷,但是终究还能说话。

    但是等了许久之后,王学圻才听到一翻让他惊慌失措,心惊肉跳的话来,只听得一个少年极爽朗的笑声:“你以为,万金便能赎买十七年前闻家上下一百三十四口人命么?”

    “十七年前……闻家……”王学圻心下巨跳,双目死死的瞪起,剧烈的挣扎起来。

    第五十三章 月圆夜,中秋宴

    更新时间:2012-12-08

    臣贼第二卷帝国的风沙

    第五十三章月圆夜,中秋宴

    王学圻拼命的挣扎起来,只穿着一条黑色丝绸短裤的白胖身子在浴桶里像是一条恶心的蚯蚓般弹动。

    两只胳膊被捆缚住,双腿则拼命的踢蹬,溅的水花四溢,响声不绝,潮湿的热毛巾下更是响起含混不清的呼救声。

    呼救声很快便小了下去,因为姬宣站在木桶旁边,接连浇了三瓢温水上去,此刻毛巾已经湿泞一片,几乎完全与王学圻的脸贴在了一块儿,再不分彼此。

    前世在军队里审问犯人的时候,就有这么一种水刑之法。水刑很简单,只要一张毛巾,数瓢水便可以让一个人呼吸不畅,直接窒息而死。更为恐怖的则是渐渐窒息而死的感觉。

    世上铁血耐忍的好汉比比皆是,他们可以承受身体上的被残缺的某些非人痛楚,但绝不会在水刑之下撑过太长的时间,因为只要是还有生的希望的人便不可能在这种缓慢的死亡过程中保留太大的侥幸。

    因为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慢慢走过死亡的过程。

    王学圻自然是怕死的,故而会如此激烈的反应。但是他的挣扎显然无济于事,因为很快的他的两条腿同他的双手一样被捆绑耳朵结结实实——他再也没有挣扎逃命的可能。

    望着浴桶里,透过毛巾显现的明显的人脸轮廓,姬宣带着些许蔑视的情感轻声笑道:“万金就想赎买闻家上下一百三十四口的人命,看来在王大人眼里人命果真是不太值钱的东西,所以我这般要了王大人的命,王大人也不必有什么介怀,毕竟,人命嘛,本就不值钱。”

    被巨大惶恐惊慌所充满的王学圻再一次剧烈的挣扎起来,他被捆缚着的手剧烈的比划着什么,示意他要说话。

    姬宣显然没想这么容易的让他去死,所以轻轻掀开了毛巾的一角,说道:“你很清楚现在的处境,暂时你还能活着,所以别想大声呼救,我不保证会不会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