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心茹改变了自己的想法，死人多么无趣，活人才有意思不是？
正因着这一声巨响，茹雪阁中又有了些人声，几个胆子大些的婆子点着灯出来观望，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只见得自家小姐一脸的怒气，而她对面的竟是一直默默无闻的掬水，纷纷缩了缩脑袋退了回去。
对于这一切两人都十分清楚，却都没有在意阻拦。倒是香芋小丫鬟好不容易擦拭好内屋里的血迹，刚打了一小会盹，这么一声响连忙小跑了出来，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家小姐，见对方没有半丝不适，这才放下心来。
一转身，才发现对面还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的掬水，不似小姐周身散发的嗜血杀意，而是完完全全的静如湖水。香芋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两边看了看，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做什么。
却听见苏心茹的声音：“香芋，给我个能杀人的东西，我要杀了她！”
“啊？”可怜香芋幼小的心灵，只道小姐今日是中邪了么？刚弄死了个，才运走，这么会又要杀人？
苏心茹转头看了香芋一眼，缓了缓语气道：“给我跟棍子总成吧。”
香芋愣了愣，却也无法，不多时便见小丫鬟颇为费力地拖着个长约三尺五寸，大头直径二寸，小头直径八寸的棍子。
苏心茹顺手接过，在空中径自翻转一回，挑眉略带一丝挑衅地看着掬水，却不想那掬水半点反抗也无，径自寻一长形石凳平趴在上，依旧一句话没有。
香芋看得莫名其妙，想着这后院中施行廷杖也多，但哪一次不是前后各两个人压着，中间再有两人交叉行刑，那被打的人是百般不愿，嘴里叫唤声不停。却从没有见过这般顺从挨打的人，而且看这架势是小姐准备亲自行刑？话说，这棍子挺沉的！
香芋吞了口唾沫，硬生生压下了心中的疑惑，只呆呆地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苏心茹心中更是疑惑，若是这人是李姨娘放在自己这里的底牌，怎么地她也不该直接杀了弄花，就算杀弄花是为了获得自己的信任，此刻也不该是这样一副任人打杀的样子。
苏心茹心中疑惑，手中的棍子却依旧落下，待到十仗打下，衣衫间已然见血，却依旧不见掬水哼鸣半声。
苏心茹高举棍重重落下，目标直指掬水头顶。
却在距离对方头顶三寸时，生生顿在那里。掬水依旧不动声色，没有畏惧没有仇恨，什么都没有，双目清明淡淡地看着远方，仿佛刚刚在生死边缘行走一番的不是自己。
两世以来苏心茹第一次感到挫败，对于一个来历不明却任由自己打杀的人，自己能够怎么办？
收回手中的长棍，交给身旁的香芋，颇有些疲惫地道：“算你狠！”
转身离去，才迈出两步又折返回来，深吸了口气恨恨地瞪着对方道：“罚去柴房跪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探视，也不许自己出来。”
“是！”回应的依旧是平静不见涟漪的声音，让苏心茹一口气硬生生地堵在胸口，出不去也吐不出来，遂转身离去，再不看一眼。
可怜香芋傻愣愣地看了一回，眼看着小姐已经进了内屋，悄悄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低声道：“这是医圣白云默配置的金创药，疗伤效果很好的。”
“不必了！”依旧平静的声音响起，却见掬水径自站起身子，半点不适感也无地径自走向柴房，半掩着的门里兀自跪在地上，没有半点犹豫落魄。
“诶！难怪小姐要打她，真跟个死人似的！”香芋咬着唇，气呼呼地说着，至于苏心茹站在窗口将一切看得清楚。
一个时辰后，苏相府里一片寂静，茹雪阁柴房内，一道慵懒的声音响起：“混到她身边了？”
“是！一切妥当！”依旧是平静地听不出变化的声音。
“她想杀你？”男子略带了一丝疑惑地问着。
“不！十杖之内若是想杀我，轻而易举，但她没有。而且，她用了巧劲，没伤我胫骨，以我的功力，一日便可康复。”女子仔细思索了一番，这才用那依旧平静得毫无波澜的声音说着。
“这样啊！”男子依旧慵懒，略作思索后，身形一跃而去，“保护好她！”
“是！”平静的女声应着，身形不动分毫，依旧是早先的跪姿。
第三十九章 死人了
这一夜过得极其平静，待到第二日早晨朝阳初升，偌大的苏相府才渐渐恢复了人气。
“啊——啊——”
一声嘹亮的惊呼声顿时响彻云霄，震得相府内歇息的鸟儿纷纷扑扇着翅膀跃起，毫无疑问，声音的发源地是，苏相府婉艳院。
李姨娘昨夜本就输了一局，辗转反撤苦苦思考下一步的计策，却弄得整个人混混沉沉的，待到天色渐白才勉强睡去，这么才睡了一小会，便被这莫名的惊叫声吓醒。
李姨娘平日里也是极注重自己的仪态的，可是今日却因着一夜未眠的困倦以及输给了蓝言雪母女的烦闷，竟直接掀开了被子，披散着头发就往院子里赶去。想着自个倒是要亲眼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竟敢恼她清梦。
却不想还没有踏出房门，便被急忙赶来的郭嬷嬷抱住，脸色颇有些惨白惊慌，却在见到李姨娘时瞬间压下了心绪，只温声道：“夫人这半宿没好好睡觉，这会子还是回去补眠吧。”
可是那李姨娘却是铁了心地想要整治那胡乱叫喊的人，完全没有注意到郭嬷嬷的脸色变换。更是想着被这么一声叫唤自己还能睡得着么？便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那胡乱惊叫的人身上。
李姨娘一把推开郭嬷嬷，恨恨地道：“还睡什么睡，都被那叫唤的。虽然那个贱人现在出来了，但都给我记住这相府还是我的！”说到后面，李姨娘明显提高声调，意思不言而喻。
“夫人，你先消消气，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丫鬟，我已经派人处理掉了，夫人不必忧心，现在时辰还早，且先休息会吧。”郭嬷嬷心知李姨娘所想，却还是不让对方踏出房门一步，从所未有的强硬态度顿时让李姨娘起了疑心。
想郭嬷嬷是自己的||乳|娘，自小就照顾自己，后来又跟着自己一起嫁入了苏家，可以说是这相府里自己最信任的人，可如今却明显有事瞒着自己，一时间李姨娘颇有些恼怒。
于是颇固执地推开对方，随手捋了捋有些乱的乌发，径自走入那院中。郭嬷嬷见自己实在无法拦了，却也只得跟在身后，苦着个脸颇有些畏惧的样子。
却听得一声更加嘹亮的惊呼声响彻云霄，让那些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鸟儿再度腾飞，落下一地的枯叶碎屑。
入眼只见一身着三等丫鬟服饰的女子侧躺在地上，鼓着双目惊恐地望着什么，面目狰狞扭曲痛苦至极，大嘴张开扔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衣衫还算完整但可见用力摩擦的痕迹，双手扣着自己的脖子，指甲深深地嵌入肉里。
纵使李姨娘混迹后院半辈子，却也没有见过这样惨的死相，一向稳重冷静的人，此刻却也只剩得惊呼一声便晕了过去。
好在一直守在身后的郭嬷嬷，连忙眼疾手快地扶住对方，微微叹了一口气自语道：“都说了别看，偏要看一眼，作孽啊！”
又壮着胆子看了一眼地上的死人，吩咐周围惊慌的丫鬟婆子道：“都是死人么？还不赶紧收拾了，这地要擦干净！等等！捡块棺材把这人放好，说不定夫人醒来还有用。”
说完好似逃命似地抱着李姨娘跑进内室，一连着掐人中，熏薄荷香，喷洒冷水，各种法子都用上了，才见李姨娘恍恍惚惚地睁开双眼，却半响没有动静。
郭嬷嬷眼见着对方醒了过来，心下一喜才笑道：“夫人果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刚才真是吓死老奴了！来来来，先喝点薄荷粥，清肺醒脑。”
李姨娘呆滞的眼神看了看郭嬷嬷，略有些僵硬地吃着对方递来的粥，可是吃到嘴里却不知道咽下，生生地又流了出来。
这一看，郭嬷嬷顿时大骇，连忙轻拍着李姨娘的脸颊道：“夫人，夫人，醒醒！吃粥呢！”
李姨娘重复着对方最后一句话“吃粥呢！吃粥呢！啊……鬼啊！”
重复了两遍，才清醒过来，想起刚才看见的死人，只觉得是恶鬼再世，惊叫出声，这一叫却完全清醒了过来。看了一眼身旁仔细看着自己的郭嬷嬷，一把抱住对方低声道：“你去，你去把仙儿、豪儿叫来，我有要事相商！”
“是是是！老奴这就去办，夫人还是多休息会吧。”郭嬷嬷心知李姨娘这会子总算是清醒过来了，心下一喜连忙应着。想到那放在棺材里的死人，回头看了李姨娘一眼，一咬牙心道：“还是算了，别把夫人再吓个好歹的，先放着吧！”
不多时，便见苏若仙和苏林豪相继而来，苏若仙依旧单纯得没有察觉出这院中的异样，一来就笑着窝进母亲的怀里撒娇着；倒是那苏林豪却察觉出一二，面色凝重地走了进来，静默不语只等着李姨娘的吩咐。
李姨娘见自己一双儿女好端端地在自己身边，心下微暖，顿时就有了勇气，一股脑就将今日早上发生的一切悉数告诉这二人。
苏若仙原本以为母亲这有什么好吃的，或是有什么计谋对付苏心茹那贱人，却不想听到这么一条骇人惊闻的消息，却没有多少害怕畏惧反倒增加了一抹嗜血的恨意。
至于苏林豪听后依旧淡然，只眉头微皱似有深思之色，半响才问道：“那尸体在何处了？”
李姨娘看着好在没有吓到儿女，也没有在意对方这样的神态，便望向郭嬷嬷，毕竟当时自己已经昏了过去，这些事都是对方办的。
郭嬷嬷连忙上前一步道：“回少爷，老奴备了一幅棺材，暂且安置在西苑。”西苑是婉艳院堆放杂物的地方，如今事发突然便直接放在那里了。
苏林豪听闻微微颔首不语，倒是那苏若仙冷哼一声道：“一个没用的奴才还用得上什么棺材，直接扔去乱葬岗得了，怎么的还准备让我们做主子的给她风光大葬？”
一番话说的不由得让郭嬷嬷眉头微皱，这做奴才的有做奴才的本分，可是落得如此下场未免也太惨了些，纵使不打发些钱财，总也得让人入土为安不是，这番话说的怎不让人心寒。
苏林豪察觉出郭嬷嬷地心思，只淡淡地看了两人一眼，没有多言，只说出了一个更加有意思的消息。
第四十章 釜底抽薪
“母亲，孩儿今日早晨还听说了一道消息，昨日夜里茹雪阁主仆不合，那苏家嫡女苏心茹亲自杖责一名叫掬水的丫鬟。现如今那可怜的丫鬟还被罚跪在柴房里，一夜未曾不眠不休，这到底是何缘故呢？”
苏林豪不紧不慢地说着，末了还抛出一个问题，眉眼里透着一丝漫不经心。
李姨娘今早一直注意着自己院里的死人，倒是没有去打听外头的事情，这么一听起来一个想法瞬间闪入脑海中，不由得又是一阵心惊，颇有些颤抖地问道：“你是说……那苏心茹已经察觉出我们在院中安排的人，所以这一死一伤皆是那丫头的手段？”
“她？怎么可能，母亲你未免也太高估她的胆量了吧，连您都不敢直视的死状，我可不相信是她一手造成的。”苏若仙一脸的不以为然地说着，眼底里的那种嚣张丝毫没有掩藏。
“姐姐，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怎知苏心茹不是这样一个心思狠毒的女子？”苏林豪淡淡地说着，却不经意间散发着一丝狡猾。
闻言，李姨娘连连点头，心中对于这样的判断越发的肯定了。就连苏若仙也颇有些深沉地思考了起来，只是不知道她到底在思考什么。
“豪儿，你一贯是最聪明的，你说她这么做是为什么？按理说人她打也打了，杀也杀了，总归是她院子里的事，卖身为奴的一个丫鬟，也没人会理睬这样的事。可是她为什么要把尸体仍到我的院中呢？难道她不怕我们就此告发她苛待下人吗？”
李姨娘径自说着自己心中的疑惑，经过这么会子的修养，刚才那种惊吓已经消逝，取而代之的依旧是长居内院的智慧与敏感。
“母亲，管那些做什么，如今好不容易抓住了她的小辫子，我们不是正愁没有打击她们的法子么？这不是自己送上门来了么？”苏若仙一脸得意洋洋地说着，好似完全没有将苏心茹放在眼里。
“不可，万万不可！苏心茹既然敢这么做，便是有她的理由。更何况死人是在母亲院中发现的，昨夜父亲更是已经发觉出弄花和我们的关系，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母亲如何洗脱罪名，又如何让父亲相信呢？”苏心茹啊苏心茹，我倒是小瞧了你，好一招釜底抽薪，好一个狠毒的女子，我真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苏林豪说着，眼底的兴奋更甚，全然没有被人算计的那种失落，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战意，完全是出自一个战士的本能。
苏若仙眨了眨眼看着母亲，眼底里的不甘显现出来，颇有些委屈的噘着自己的小嘴，本是惹人怜爱的模样。
可是，李姨娘此刻的心思不在这方面，刚才听闻儿子的一番话顿觉有理，连连点头，心中对于苏心茹更是小心起来。
这时，却见一个丫鬟跑了进来，在郭嬷嬷耳边说着什么，便见郭嬷嬷脸色颇有些难看地看着李姨娘，俯首问道：“夫人，茹雪阁的紫嫣姑娘请夫人去给老夫人请安。”
“什么？”一个丫鬟也敢这么嚣张，她苏心茹果真不把自己当回事了么？
“母亲，紫嫣姑娘是老夫人送给苏心茹的。”苏林豪眼见着李姨娘脸色越加难看，出声提醒道。
闻言，李姨娘这才缓过神来，既然是老夫人送给苏心茹的，那便是老夫人的人，自己可以不给那苏心茹面子，却不得不给老夫人面子，毕竟对方可是老爷的亲生母亲，做做样子也是得请安问礼的。
想着，李姨娘吩咐几个丫鬟给自己梳妆打扮起来，想着如今蓝言雪也已经出了祠堂，心中更是憋了口闷气，遂吩咐着把自己尽可能打扮得年轻一些。
苏林豪淡淡地看着，再没有多说什么，又看了一眼苏若仙道：“姐姐，是否一起去呢？”
“哼……那是自然。”苏若仙对于这个总是夺走母亲关注的弟弟也是心有不满，此刻的回答更是冷淡至极。
不过苏林豪却不甚在意，只微微一笑道：“如此甚好，母亲便由你照顾了。如今我该是在前往赈灾的路上，倒是不宜露面才是。”
说着不等对方回应，自顾出了房门，径自离去。
李姨娘此刻心思不在这里，没有多管儿女之间的事，待打扮好后领着苏若仙往慈安院去。
待到慈安院时，李姨娘看到那仿若魔鬼的苏心茹，正微笑着站在老夫人身后，仔细地给老夫人按摩，而老夫人更是一脸的享受，脸上挂着的全是舒心的微笑。
果真是一派祖孙和睦啊，看得李姨娘差点把自己一口银牙咬碎，却依旧淡笑着行礼道：“妾身见过老夫人，奴婢见过二小姐。”
今儿个这礼倒是行得全，苏心茹面色淡淡心中冷笑着，就是不知道昨夜送过去的东西，他们收到了没有，想清楚了没有。
老夫人淡淡地应了一声，却依旧微闭着眼享受着按摩，半点理睬的意思也没有。
李姨娘心道：让我给你请安的是你，这会不理不睬的也是你，这到底是想让我怎么办？
小眼珠子环视了四周一看，却意外地没有见到蓝言雪那贱人，心头一阵冷笑出言讽刺道：“咦！姐姐昨儿个已经离了祠堂，怎的如今越活越娇气了，竟然连礼都不见得行了？”
李姨娘口中的“姐姐”自然是是指的蓝言雪，再不会真正称呼对方为夫人，毕竟这人一贯认为自己才是这相府的嫡母，至于蓝言雪不过是个下堂妇罢了。
苏心茹依旧轻柔地捏着老夫人的肩膀，半丝惶恐不悦也没有泄露出来。
只是老夫人听闻此言却是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这都日到三竿了才过来？雪儿一早便和心茹一块过来的，我见着她身子骨不好便让她早些回去休息，怎么的这也要向你汇报一番？不会是才掌了几天家，便认为你才是这相府的嫡母了吧？”
一番话说得李姨娘一口气硬生生地堵在?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