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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坏男人第6部分阅读

    天要做出选择的,长痛不如短痛!”

    长痛不如短痛,他迟早得做出选择。

    是的,他明白,他知道自己总有一天必须面对现实。但问题是,面对两个同样对他情意深重的女人,他该如何做出选择啊!

    大手紧紧包握洒杯,他咬著牙,任残酷的问题倾轧他。他绷紧身子,只觉肩头的重担好沈好沈,教他几乎无法负荷……

    忽地,玻璃酒杯在他掌心应声碎裂。

    白礼熙震惊地瞪他,看著玻璃碎片插入他掌心,看著鲜红的血流急速窜出,吓了好大一跳。

    “你疯啦!”他斥责沈修篁,急急拉过他的手,“老天!你的手都流血了。快拿药来!”他转头命令服务生。

    不一会儿,服务生拿来急救药箱,白礼熙亲自为好友消毒上药。

    “你疯了!修篁,就算这问题很困扰你,也不必把自己逼成这样啊。”他叹气。

    沈修篁恍惚地看他,恍惚地问,“礼熙,你以为我还有这个资格吗?”

    “什么资格?”白礼熙不解。

    “你以为,我还有资格去选择我的真爱吗?”沈修篁哑声问,语气自嘲而哀伤。

    白礼熙动作一顿,怔然望他。

    “我已经……没有选择的权利了。你懂吗?”他深吸一口气,深眸一转,怅然凝定不知名的远方。

    “从小兰再度出现在我面前那天开始,我就失去了选择的权利——”

    因为一通急电,韩恋梅匆匆赶来沈修篁家里。

    迎接她的,是白礼熙,他踉跄地扶著门板,全身弥漫酒气,显然喝了不少。

    “怎么回事?”她蹙眉,焦急追问,“你什么时候回台湾的?礼熙,修篁呢?他没事吧?”

    “昨天刚回来。”他说,打了个酒嗝,“修篁在房里,他喝醉了,麻烦你照顾他,我……呃,不行了。”

    只是喝醉了。

    韩恋梅闻言,落下心中一颗大石。听他在电话里的口气,她还以为修篁发生了什么意外呢。

    她摇摇头,瞪他一眼,“你们两个怎么搞的?干嘛喝或这样呢?”

    “我本来也没想喝那么多,谁知他一杯接一杯灌,为了朋友义气,我也只好……呃,好人做到底,送佛上西天了。”

    这论调教韩恋梅啼笑皆非,只能长长叹息。

    “那,麻烦你了,我先走了。”

    “你可以吗?”她关怀地问,担心他一人无法安然抵家。

    “放心吧,我叫计程车。不会有事的。”看出她的担忧,白礼熙淡淡一笑,潇洒地摇了摇手。他转身,走没两步,忽地顿住步履,“对不起,恋梅。”

    “嘎?”她不解。

    白礼熙转过头,难得正经表情,“我知道你们三个人之间的事了。”

    “哦。”

    “真的很对不起,当初要不是我请你救他,也许今天你不会陷入这种尴尬的处境。”他真诚地道歉。

    “这不关你的事,礼熙。”她黯然,敛下眸,“也许是命中注定吧。”

    他深深望她,“不管怎样,我希望你跟他好好谈一谈。我知道前几天他转身就走让你很受伤,可请你……体谅他心中的痛苦,他真的很为难。”

    “我明白他很为难。”太明白了。她涩涩苦笑,“别担心,礼熙,我会好好跟他谈谈的。”

    “那就好了。”白礼熙安慰地点点头,“晚安。”

    “再见。”

    送走白礼熙后,韩恋梅踏著轻悄的步履,走进沈修篁房里。

    平素修长挺拔、玉树临风的身子。此刻却蜷缩咸一只虾,颓然坐倒房内阴暗的角落。

    他看起来,好疲倦,无助的模样,像迷路的小孩。

    她心一扯,在他面前蹲下身,轻轻摇了摇他肩头,“修篁,修篁?”

    他抬起头,一张脸因酒醉而涨红,酒雾弥漫的眸,茫然无神。

    “恋、梅。”他低声唤,声调朦胧沙哑。

    她温柔微笑,“你怎么坐在这里?上床睡觉好不好?”

    他没答话,只是一直张著眼死盯她,又眨了几次眼,似乎极力想确认自己是否认错了人。

    “真的是你。”他颤著嗓,不敢相信地问。

    “对啊,是我。”她点头,拉过他手臂环上自己的肩,“来,我扶你上床。”

    他没抗拒,由著她拖他往床榻走,可一双手却在躺上床后,仍紧紧环住她,不肯松开。

    她只能跟他一起跌上床,靠在他身畔。浓浓酒味顿时裹围她,虽然有些呛鼻,可奇怪地,她并不感到厌恶。

    她只觉得一股淡淡哀怜。

    他侧身看她,泛红的眼像孩子一样睁得大大的,仿佛怕一闭上眼,她便会消失不见。

    她有些心酸,玉手不觉抚上他烧烫的颊。“干嘛这样看我?”

    “……我对不起你,恋梅。”他低哑地,一字一句说道,每一个字。都淀著浓浓歉意。

    她喉头一哽。

    “我知道我让你很失望。我伤害了你。”他继续道歉。

    “没关系,别说了。”食指堵住他的唇,“你今天累了,睡觉吧。”

    他摇摇头,伸手拉下她手指,她这才惊觉他右掌上了绷带。

    “怎么啦?”她焦心地问,“怎么受伤了?”

    “没事,一点小伤。”他柔声安慰她,

    她胸口一紧,“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呢?”她轻轻拉过他受伤的手,贴覆自己的颊,柔柔抚摸。“为什么……这么不小心呢?”细微的声嗓因痛心而破碎。

    泪珠,沈沈地在她眼眶打转,随时会坠落。

    虽然她不知道他为何受伤,可从这样的伤口,她仿佛也看到了划在他内心深重的伤痕。

    他很为难。

    也许,比她还挣扎,还痛苦。

    他们非得一直这样彼此折磨下去吗?非得这样吗?

    “……别哭,恋梅:别哭。”他恍惚地劝慰她。

    她却觉得更想哭了,环住他的腰,螓首埋入他胸膛。

    “恋梅?”

    “睡吧,修篁。别说了。”闷哑的嗓音自他胸怀传出。

    “嗯。”他点点头,浓重的倦意其实早令他睁不开眼,没几分钟,便迷迷糊糊睡去。

    她自他怀里退开,哀伤地睇著他的睡颜。

    他拧著眉,唇线也紧抿,下颔偶尔会抽凛,身子也会不经意一颤。

    就连在梦里,他情绪依然不安稳。就连疲倦至此,依然不得好眠。

    她爱怜地伸手抚摸他脸缘。

    “对不……起——”不知过了多久,充满痛楚和压抑的呓语从他苍白的唇模糊逸出,“小、兰——”

    她僵住身子,心跳瞬间停止。

    隔天早晨,沈修篁酒醉醒来,迎接他的是于鼻尖缭绕的咖啡香。

    他翻身下床,单手捧著闷沈疼痛的额,缓缓走出房门。

    韩恋梅正将早餐摆上餐桌,回眸一见他皱眉捧额的模样,不禁嫣然一笑。

    “头一定很痛吧?过来喝杯咖啡,醒醒脑。”

    他默默凝望她,犹豫了一会儿,才走近餐桌,拉开椅子坐下。

    她递给他一杯热牛奶,“喝咖啡伤胃,先来点牛奶垫垫肚子吧。”

    “嗯。”他接过,乖乖喝下。

    她这才又替他斟了一杯咖啡,再推给他一份新鲜的鲔鱼三明治。“吃吧。吃点东西会好过很多的。”

    她在他对面坐下,自己也拿了一份三明治啃咬。

    沈修篁微微蹙眉,一面吃早餐,一面深沈地看她。

    为什么她一副没事的模样?他昨晚到底对她说了什么?他试著回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记得她温柔的照料。

    “恋梅,我——”他想问她,却不知从何问起。

    她却主动笑问,“头还痛吗?要不要吃点药?”

    “不用了。”

    “还要再来一杯咖啡吗?厨房里还有材料,要不要我做蛋卷来吃?”

    “不用了,我吃饱了。”

    “真的吃饱了吗?”

    “嗯。”

    “那就好。”她微微一笑,抽了张纸巾抹净嘴唇,站起身,“那我先去医院了。你的酒应该醒得差不多了,可以照顾自己了吧?”

    他没说话,愣愣地望她。

    她深深回迎,明眸滚过复杂光影,良久,才低声开口。

    “好好照顾自己,修篁。别再抽烟,少喝点酒,还有,三餐一定要定时定量,别光只忙著工作,也要记得多休息。好吗?”她一连串地交代,语气温和平静,却藏著某种说不出的黯然意味。

    他心跳一停,猛然站起身,几乎掩翻餐桌。

    相较于他的激动,她仍然一派镇静。“这个还你。”

    一串钥匙摆上餐桌。他认出那正是他家的钥匙。

    “谢谢你曾经把它交给我。”她低声道,“不过我想我以后用不著了。”

    他惊慌莫名,“你、你的意思是——”

    “我们分手吧。”她淡然一句。

    可这一句,却像晴天霹雳,打得沈修篁晕头转向。他倒抽一口气,陡然抓住她手臂,“等等!恋梅,你是气那天的事吗?你听我……”

    她以一记惆怅的眼神阻止他。

    “你忘记了。对吧?”

    “什么?”他一愣。

    “你到现在还想不起来。”她自嘲地苦笑。

    “究竟是什么?”他惶然不解,“恋梅,你说我忘了什么?”

    “上礼拜六是找生日。”她幽幽说,“我们约好了一起吃饭。所以我才会在你家,等了你一整个晚上。”

    沈修篁一震,刚白了脸。

    他做了什么?他竟把她一人独自抛下?在她生日那天?

    他曾经答应给她一个最快乐的生日,结果,却反而让她痛苦不已——

    “我对不起你。”他涩涩地、惶恐地道歉。

    她摇摇头。怅然望他。“你做不了选择,对吧?”

    他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你没办法,我可以从你的眼中看出来。”她淡淡地、伤感地微笑,“何必这么痛苦呢?修篁?不如让我来替你做选择吧。”

    她深吸口气,坚定地重覆她思索一晚得到的结论——

    “我们分手吧。”

    “恋梅,不,你别这样。”他祈求地望她,眼眶一点点泛红。

    她闭了闭眸,也跟著慢慢红了眼。

    “我爱你,修篁,到现在还是爱你。”她含泪表白,“可这份爱,已经变得太重,太苦,也太痛了——你不觉得吗?。”

    沈痛的问话教他难以回应。

    “我真的……受不了了。”她颤著嗓音,“我其至开始讨厌自己,讨厌自己工作心不在焉,讨厌自己像个不可理喻的泼妇对你发飙。我们分手吧,修篁。这样对我们两个人都好。”

    沈修篁没说话,他抓著桌缘,身子强烈震颤,久久无法平复内心的激动。

    他做个到像韩恋梅那样的平静,做不到她如此毅然决然,可他明白,无论如何他必须做到。为了让她少受点伤,他必须做到。

    “……对不起。”仿佛过了一世纪之久,他终于自齿间逼出最沈重的道歉。“是我辜负你。”

    他辜负了她。这一辈子,他也许都会深深后悔,可他别无选择,只能担上这样的罪——

    “没关系的,修篁,我不后悔。”她柔声道,愈是温柔,愈是让他难以自持地心痛。

    “认识你,爱上你,我都不后悔。”她不后悔,只恨与他相遇太晚。

    她笑著流泪。

    “我走了。”她轻声道别,不说一声再见便转身离去。

    因为她想,他们没机会再见了。

    没机会再见了——

    沈修篁目送她挺直的背影,心口一阵阵抽疼,强忍许久的眼泪,终于坠落。

    “院长,我决定了。”当天下午,韩恋梅便走进院长办公室报告。“我要参加那个慈善医疗团。”

    “真的吗?”院长又是欣喜,又忍不住遗憾,“你跟京俊都是院里不可多得的人才,一下子去了两个,还真有点可惜呢。”

    “别担心,院长。”韩恋梅浅浅微笑,“我们还会回来啊。”

    “是啊。你们年轻人去磨练磨练也好,好好加油吧!”

    “谢谢院长。”

    退出办公室后,韩恋梅孤身来到医院大楼屋顶。

    午后阳光,暖暖地洒落她的肩,微风吹来,翻动她白色衣抉。

    她深深吸气,眯起眼,仰望蓝天白云。一股酸意蓦地涌上眸,她心一痛。

    从今以后,她的人生与心境也会渐渐地恢复到像今日的天气一般晴朗吗?

    她不知道。只能期盼时间来验证。

    就算再长的时间也好,她真的期盼有一天。她能完完全全放下心头牵挂萦绕的那个人。

    三个月后。

    胡蝶兰静静地翻阅著一本相簿。

    相簿里,满满的是属于她与沈修篁的回忆。她高中毕业典礼那天,与他在校园里的合照;她念大学,服兵役的他趁放假来看她;他们两个人站在乌来那株樱花树下,他的手,温柔地环住她的腰,她的脸,依恋地偎贴他胸膛——

    胡蝶兰微微笑了。

    那时候的他们,多甜蜜啊!

    她扬起睫,晶亮的眸望著镜中的自己。

    从今以后,他们也会如从前一般甜蜜吧。

    一念及此,她芳心忽地飞扬,盈盈起身,撩起长长的裙摆翩然旋转。

    玻璃镜中映出她窈窕身影,一龚设计典雅的白纱,衬得五官本就清丽的她更加迷人,娇贵温雅,宛如幽兰。

    “怎么这么开心?”胡母推开门扉走进来,笑望喜悦得不能自持的女儿。“要嫁出去了,竟然一点舍不得都没有?真是不孝女啊!”

    “妈!”胡蝶兰教母亲逗红一张娇颜,拉起她的手,左右摇晃,“你不要这样笑人家啦!”

    “我哪有笑?”胡母摆出一张正经脸孔,“笑的人是你吧?瞧你,笑得嘴巴都快裂开了。”

    “哪有?”胡蝶兰娇镇,柔荑却迅速收回,掩住樱唇,仿佛真怕它裂开似的。

    胡母呵呵笑了。

    “你笑什么啦?妈。”胡蝶兰不依地跺脚。

    “好,我不笑,不笑。”胡母收住笑声,眼眸却仍笑意盈盈。她年细端详待嫁的女儿,满意地点头。“真漂亮,小兰。你现在丰润多了,脸色也好看,而加上这件新娘装……啧啧,待会儿修篁看到了不被你迷得神魂颠倒才怪。”

    听闻母亲真诚的赞赏,胡蝶兰敛下眸,微微羞涩地笑。

    “修篁呢?他来了没?”

    “他快到了。大概再过十分钟吧。”

    “嗯。”

    “来,你坐下,妈有样东西给你。”说著,胡母打开手上的首饰盒,取出一条金项练,一只金戒指,以及一对金手镯。

    “嗄?不会这些全都要戴上吧?”胡蝶兰微微颦眉,“很俗气耶。”

    “俗气什么?”胡母睨她一眼,“这是结婚的礼俗,你看哪个新娘不是穿金戴银的?”不理女儿的抗议,她强硬地替她戴上。“看,这样多漂亮!”

    漂亮?她只觉得俗气不已。

    胡蝶兰无奈耸肩。

    不过今天的她实在太幸福了,幸福得不想与母亲争辩这个——俗气一点又如何?她知道沈修篁不会介意的。

    她就要嫁给他作新娘了啊!她甜甜地对镜笑了。

    几分钟后,沈修篁到了,喧闹一阵后,一行人簇拥著新郎新娘坐上礼车。

    车厢里,沈修篁对她温文一笑。

    “你今天很美。”他赞道。

    “谢谢。”粉颊嫣补。

    “这个给你。”他递给她特地带来的新娘捧花。

    “这是——”她惊喜地望著花束中央一朵娇柔的粉色兰花。“蝴蝶兰!”

    “嗯。”

    “你特地为我找来的?”

    他点头,温和的笑意在眼中飞舞,“这兰花很适合你。”

    “谢谢!”她捧近花束,深深嗅了一口,淡淡的香气一时问竟晕眩了她。

    真的太幸福了!幸福得教她不禁有些惶恐,怕一觉醒来,发觉一切只是美梦一场。

    “修篁。”她低眸轻唤。

    “嗯?”

    “你爱我吧?”

    “怎么忽然问这种问题?”他有些失笑。

    “你究竟爱不爱我?”她扬起眸,执拗地问他,“我要你亲口对我说。”

    他深深望她,眸底,滚过一道她难以理解的复杂黯影。

    她忽然有些慌。“修篁,你说啊!”

    “……我当然爱你。”他抬起手,轻轻替她理了理新娘头纱。

    “你会爱我一辈子吗?”她继续追问,“陪我一生一世?”

    “嗯。”他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