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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坏男人第7部分阅读

    “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沈修篁摇头,“我只知道她参加了一个慈善医疗团,到南美去了,同行的人还有李京俊。”他涩声道,忆起自己乍闻此消息时内心的震撼。“医院说他们行踪不走,不清楚他们现在到底在哪里。”

    “那你还要去找她?怎么找啊?”白礼熙扬眉,“她不是只去一年吗?干脆等她回来再说好了。”

    “不行,我必须马上就去。”他坚持,“等她同来就来不及了。”

    “为什么?”白礼熙与申尔春相互交换一眼,不明白他的急切。

    “因为一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沈修篁低声道,使劲捏扁了手中的啤酒罐,“我不能冒这个险。”

    要追回她,只能趁现在,拖得愈久。变数愈大。

    何况与她同行的人还有那个关心她照顾她的学长呢,他如何能有把握这一年她的心不会改变?

    拿时间作赌注的人,若不是太自以为是,便是太愚蠢痴傻。

    他赌不起。

    “我已经跟公司请假了,这两天就出发。”沈修篁说,湛眸闪著坚定光芒,“只要知道他们第一站到哪里,总有些蛛丝马迹可以让我追查下去。”

    “是吗?”见他毫不犹豫的神态,其他两个男人忍不住都微笑了。

    站在好友的立场,他们衷心祝福他,更期盼他勇敢能找回嚼壮自己的幸福。

    纵使,那也许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秘鲁 帕米村。

    夕阳西斜,橙紫色的霞光样胧洒落这座位于亚马逊河岸的村落。

    是归家的时候了。出门在外的村民们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是踏著暮色往家里缓缓行去,一路笑语呢喃。

    河面上,一叶独木舟顺流而来,穿木过花,终于靠上岸。

    在船夫的帮忙下,韩恋梅与李京隆背著医疗箱,慢慢下了船。

    两人今日从早上九点便一直待在邻近一个部落义务看诊,一天忙碌下来,都是稍有倦容。

    “呼!累死我了。”李京乐俊首先抱怨,伸出黝黑的手臂给韩恋梅看。“你瞧瞧我,整只手都成红豆冰了,我看脚也差不多,这里的蚊子还真毒啊。”

    “活该!谁叫你不穿长裤,还老爱挽起袖子?”韩恋梅毫不同情,瞥了一眼他高高卷起衣袖的医师袍,不禁轻声一笑。

    从台湾到秘鲁,这家伙衣服永远穿不对劲,总是绉巴巴的,一团乱。

    “拜托!这里这么热教我怎么穿得下去啊?”李京俊大呼冤枉,“而且你没看电影吗?。那些来亚马逊探险的人哪一个会穿长裤啊?逊呆了!”

    “既然这么爱耍帅。就不要抱怨蚊子叮罗。亲爱的学长。”韩恋梅甜甜地嘲弄,明眸璀亮。

    “你简直毫无同情心啊。亲爱的学妹。”李京俊回她一句。

    她又笑了,抬手梳了梳纠结的发。“快走吧,学长,大家应该都已经回到医疗站了。”

    “不是说晚上要开个营火晚会吗?不知道准备好了没?”

    “你就光想著吃!先整理好今天的病历资料吧,还有我们今天采回来的人体检本,也该……”

    “停停停!恋梅。”李京俊比了个哀求的手势,阻止她继续叨念,“我知道你很喜欢做研究,不过我今天可不想又整晚对著显微镜写报告——稍微放松一不会怎样?人可不是工作的机器啊!况且今天又是礼拜六。周末晚上还工作太没人性了吧?”

    “今天礼期六?”秀眉新奇一扬,

    “你不知道吗?该不会忙昏头了吧?”

    “我只是觉得不重要。”她耸耸肩。

    对远离尘嚣,来到遥远南美村落的他们,星期几究竟代表什么意义呢?日复一日,还不都是看诊与研究吗?

    有时候,她甚至会觉得时间好像静止了,这一日与前一日。这一分与前一分,似乎都毫无差别。

    只是过日子啊!

    “……你在想什么?”李京俊好奇的问话拉回她迷蒙思绪。

    她摇摇头,勉力扬起唇角,“没什么。我们快走吧。”

    几分钟后,两人回到架在村落里的医疗站,其他三个人都已经回来了,正一面谈笑,一面整理带回来的样本与资料。

    李京俊放下医疗箱,赶去问他们今晚的烤肉派对准备得如何。韩恋梅则是来到营帐角落一张虽然堆枚著许多文件、物品、器材,却仍井然有序的办公桌,搁下医疗箱后,她忽然发现桌上一个玻璃瓶里束著一朵粉色玫瑰。

    玫瑰有些凋残,像历尽风霜似地萎靡,可在这远离市区的村落,能看到如此娇美的花朵便是以令任何女人心情飞扬起来。

    她回头问医疗团其他成员。

    “这朵玫瑰是怎么回事?你们在哪里找到的?”

    “什么玫瑰?”众人摸不清头脑,“这里有玫瑰吗?”

    “不是你们带回来的?”韩恋梅也跟著一愣。

    那会是谁?

    她拉开椅子,在办公桌前坐下,怔怔盯著玫瑰花。

    或者是这村落的哪个孩子送来的?当她有空时,总会陪著孩子们戏耍,他们也都相当喜爱她。也许是他们为她找来的?

    她微微一笑,手指逗弄一会儿玫瑰花瓣,打开抽屉,正打算取出笔记本时,眼角余光忽地瞥见案头一本书里似乎夹著什么。

    她好奇地前俯身子。抽出那本书,打开一瞧。

    映入眼瞳的东西令她一震。

    那是一张金属书签,书签上,嵌著雪梨歌剧院的彩图。

    是那张书签?不可能!她明明把书签留在家里的啊。她还记得那天晚上她是怎么颤著手将书签夹入相簿里,将一切与他共有的回忆全数锁入衣柜深处。

    明明已经告别的过去,抛下的回忆,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是……他吗?

    她惶然起身,几乎撞翻了椅子,在其他几个人惊愕的注目下奔出营帐。

    他在哪里?他来到这里了吗?

    她踩著逐渐黯淡的霞影,在村落里四处寻找,慌张的步履一下踯躅,一下急促,像迷了途的孩子,不知该往哪个方向。

    日轮沉落,一弯淡金色的新月悠悠升起,村落里家家户户都埋锅煮起了香喷喷的晚餐。

    是梦吗?

    她在苍淡的夜色不停住身子,神思惘然。

    也许方才看到的玫瑰与书签,都只是一场梦。一场从过去直追而来的梦。

    也许因为她虽然下定决心往前,却还走得不够快,不够远,才让她打算抛下的一切有机会追上。

    也许她该做的,不是去问过去为什么会追来,而是该走得更快,更远。

    也许……

    茫然的思绪还没走出迷宫,一道熟悉的身影蓦地落入她眼底。

    是个男人,他正坐在树下雕刻著什么,两个当地男孩则蹲在他面前好奇地看著。

    他是——沈修篁。

    她停住心跳?收住呼吸,不敢置信地瞪著他专注雕刻的身影。

    他真的……来了。而她发现自己的脑海一片空白,全身僵凝,不知该做什么。

    他真的来了。

    她木然看著他,看著他拿雕刻刀小心翼翼地修饰著木雕的轮廓,直过了好几分钟,才将手中的成品交给两个热烈期盼的孩子。

    那是一架飞机——很朴素、很简单的木制玩具,却仍让两个孩子笑嘻嘻的,像得了什么稀世珍宝。

    朝他点头道过谢后,他们快乐地高高举起手,一路拿著飞机跑回家。

    他这才站起身,拍了扯沾上身的泥土草屑,脸一抬,猝不及防的湛眸与她在空中相视。

    “恋梅!”他惊喜地唤她,上前几步后,像忽然察觉了什么,急急煞车,定立原地。

    “你怎么会来的?”她毫无表情地问,语调平板。

    “我来……找你的。”看得出她并不高兴,他神态更温煦,“我向医院打听你的行踪,一路找来的。”

    这一奔波,足足花了他两个多月的时间,才好不容易找到这里。不仅全身上下都晒黑了,还差点被亚玛逊河翻了船,喂了鳄鱼,更别说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了。

    可比起说服她,他这此经历只能算小波折,如何让她同心转意才是最大的挑战。

    “恋梅,你……”

    “玫瑰跟书签都是你的杰作吗?”没让他有机会说话,她便打断了他。

    他点头。

    “为什么这么做?”她颦眉,“你不知道要尊重他人隐私吗?我的办公桌不能让人随便碰的。”

    “对不起。”他谦和地道歉。

    可这道歉似乎并没有取悦她,依旧板著脸,“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有些话想跟你说。”

    “什么?”

    “我跟小兰的婚礼取消了。”他低声道。

    她一震,久久说不出话来,然后敛下眸。掩去眼神:“是你的决定吗?”

    “什么?”

    “取消婚礼——是你的决定吗?”她一字一句问,

    “……不是。”

    她蓦地扬起眸,射向他的眸光清锐如刀,瞪了他写著淡淡无奈的面容好片刻,她忽地轻声笑了,笑声沙哑而讽刺。

    “我就知道。”她静静地。

    他心一扯,“恋梅……”

    “对你们取消婚礼的事,我觉得很遗憾。”她打断他,“不过我想这与我无关吧,也不必劳动你亲自到这里来跟我说。”

    他神情苦涩,“我知道这件事对你而言也许并没有意义,不过对我来说,我有必要告诉你。”

    “哦?”

    “我爱你,恋梅。”他坦然直视她,“我到这里,是来争取你的。”

    她没有回答,说不出话来。她颤著身子,双拳握紧,贝齿咬著苍白的唇。

    他说他爱她,要来争取她。

    瞧他说得多笃定,多简单!

    “你确定吗?你爱的人真的是我吗?”她犀利地问,“是不是因为今天她不要你了,所以你才来找我?”

    “不!不是这样的。”他试图解释,“我爱的人是你啊!恋梅。小兰也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主动说要跟我分手,否则……”

    “否则怎样?否则你们不会取清婚礼,而你也不会来这里找我?”她冷著嗓音,不无怨怼。

    他说不出话来。

    她瞪他,嘲讽的笑声再度逸落她唇间,这一回,她笑得连眼泪都快出来了,手指按上了眼眶。

    讥诮的反应仿佛早在意料当中,所以他的脸色虽发白了,挺拔的身躯却仍坚定不动,幽深的眸惆怅地望著她。

    好一会儿,她终于停住了笑声,眉宇之间敛去嘲意,逐渐漫开伤感。

    “你一定以为,我一直在等你来找我吧,你是不是想,只要你来了,我就会立刻回到你身边?”

    他无语望她,祈求的眼光像犯了错的孩子,求母亲原谅。

    她别过眸,不愿看他。

    男人总是这样啊!他们似乎总认为只要一句抱歉,一句我爱你,事情立刻可以圆满解决了。

    他们总是忘记时间划下的裂痕。

    五个多月的时间,她,已经不是当初捧著音乐盒,等他一夜的她了,也不是流泪对他说分手的她了。

    她的心境,已经开始转变了——

    她深吸口气,狠下心来拒绝他。

    “如果你在跟我分手前就说爱我,就说你要选择我,我可能会很高兴,也许还会感动得哭出来。可你现在告诉我,我只觉得可笑。”

    可笑!

    这锋锐的言词刺伤了他,神色更加惨白。

    “你知道为什么吗?”她幽幽问。

    他默然。

    “因为我已经决定了。因为我已经做出了选择。”她平静说道,仰起容颜凝望星空。

    这星空,多灿烂啊!美丽得一如她曾经在南半球深深著迷过的星空。

    已经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呢?

    明睥渐渐迷蒙。“修篁,你记不记得,我曾经住你抽屉里发现一个音乐盒?”

    “——嗯。”

    “你记不记得,我曾问过你,那个音乐盒是不是住港湾大桥下的跳蚤市场买的?”

    “嗯。”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能猜到吗?”

    “为什么?”他哑声问。

    “因为是我先看中了那个音乐盒。”她低下头,唇角牵起涩涩苦笑,“因为钱没带够,我跑去捉镘。却阴错阳差让你先买走了。”

    他愕然,没想到竟会有这等巧事,

    “我想要的音乐盒,却让你买去送给另一个女人。你知道当我知道这件事时,心里有多痛吗?”她定定地看他。

    他没回答,在她凄然的注视下脸色更加苍白了,眼底掠过一丝狼狈。

    “我常想,到底发生在我们之间的,是巧合?还是偶然?我们是真的有缘吗?或者只是上天在玩一场或然率的游戏?”

    “……”

    “我不想再玩了,修篁。”她闭了闭眸,“我累了。”

    他惘然。

    眼见她苍白的倦容?他既心疼,也心慌。

    终光注定错过了吗?他与她,是不是真的走过了所有的交叉点,再无法相会?

    他还有机会挽回她吗?

    苦涩,在他胸膛狠狠漫开,他尝著直窜上喉头的滋味,连神情也跟著苦了,他凝望她,很想说些什么,却也明白现在的她什么也不想听。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茫然无措间,焦急的呼唤忽地在不远处响起。

    “恋梅,恋梅!”

    两人同时回头望向来人。

    是李京隆,他左顾右盼,正慌张地寻找著韩恋梅。

    “我在这里。”她朝他的方向挥了挥手。

    “你怎么了?怎么忽然一个人跑出来了?大家都在找你呢。”李京俊担忧地走过来,正想斥她一顿时,却陡地看见一旁的沈修篁。他一愣,惊异的眼光在两人身上来回。

    “他来找我的。”韩恋梅主动解释。

    “哦。”李京俊愣愣地点头,转向沈修篁?“沈先生你好,我是李京俊,你还记得吗?”

    司当然。“沈修篁勉强微笑。

    “你——”李京俊又各扫了两人一眼,察觉气氛尴尬,犹豫地开了口,“你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住在哪儿?”

    “我请向导帮我在附近借了一间民居。就在这附近。”

    “是吗?太好了。我们待会儿要烤肉。要不要一起来?”李京俊热情地邀请。

    沈修篁没回答,看了一旁的韩恋梅一眼,微求她同意。

    她没立刻说话,长久,才低声道,“难得你千里迢迢找来这里,就一起吃饭吧。”

    他松了一口气。“……谢谢。”

    第十章

    之后,沈修篁便跟著医疗团共同行动,虽然韩恋梅有些不情愿,可医疗站的其他同了每次见到行来自台湾的同乡,却是热情欢迎。

    虽然他不是医学专业出身,但在一些行政处理上仍然帮上了忙,也能帮忙整理一些人体、环境的检本,分担每日四处十诊的医生们沈重的工作量。

    在医疗站往北搬迁至安地斯山脉附近另一个村落的时候,沈修篁更发挥了设计的长才,将营帐内的空间做了完善的规划,让整个居住和研究环境变得更舒适宜人,

    大伙们都很高兴得到这么一个免费义工。就连李京俊,也跟沈修篁成了朋友,有空时两个男人总会聚在一起聊天,彼此请益。

    转眼又过了几个月。

    这天,李京俊甚至学起雕刻,拿著雕刻刀,在沈修篁指导下兴致勃勃地在木头上比划著。

    两人一面雕刻,一面聊天。李京俊在踌躇许久后,终于吐出近日一直盘旋心头的疑问。

    “我真不懂。”他望著正低头慢慢修饰木雕的沈修篁。

    “什么?”

    “不懂你跟恋梅怎么回事。”他直率地,“为什么自从你来了后,恋梅对你的态度一直那么冷淡,而你好像也满不在乎?你们两个究竟搞什么?要冷战到什么时候?为什么不干脆和好呢?”

    一连串的问题让沈修篁放下雕刻刀,抬起头来,“恋梅没跟你说吗?”

    “说是说了,可是我听不懂。”李京俊抱怨,想起之前他与韩恋梅的对话——

    “恋梅,你究竟怎么回事?明明修篁都已经追到秘鲁来了,为什么还是不肯原谅他?”

    “我没有不原谅他啊。”她冷淡道,一面说话,一面眼睛还盯著显徽镜下的检本。

    “没有?那你这阵子对他是什么态度?根本当人家不存在嘛。”他重重叹气,“就算修篁当初让你伤透了心,也不必这样惩罚他吧?”

    “我没有惩罚他、我也没当他不存在,他每天在我们身边出入,我难道说过一句反对的话吗?”

    “你是没有。可就是因为你什么也不说才更可怕。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