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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夫有方第2部分阅读


    瞿仲昂无法否认娶妻是为了传宗接代,只要性情好,一切以他的意见为主,那么便是自己所要的,无关情爱,而妻子的想法更是不重要。

    “尽管现在的我什么也想不起来,可我不想再走回头路,只会委屈自己,一味的忍耐。”湘裙昂起秀美的下巴,果决地说道。“相公若真的不满意,大可休了我,我不会有半句怨言,但是这一回……我不想再当个乖巧听话的”贤妻“了。”

    他唇畔的弧度抿了抿。“当妻子的就该以夫为天,这是天经地义。”

    “相公说得没错,不过……夫妻之间就应该相互尊重体谅,这一点相公也别忘了。”她给了一个软钉子碰。

    “你这是在指责我?”瞿仲昂万万没想到不过失去过往的记忆,就让妻子整个性情大变,还会跟他唱反调。

    湘裙垂下眼帘,一副谦卑温顺的姿态。“当然不是,只是希望相公偶尔也能听听我的想法,相公不是也说过人不可能十全十美,全然没有缺点?或许相公说的未必就一定是对的。”

    “你……”他目光微愠,可没料到妻子会聪明到用自己说过的话来反击。

    她没有抬眼,依旧看着鞋尖。“我不是存心想顶撞相公,只是想代替意外发生之前的自己,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看来你想说的话倒是不少。”瞿仲昂很不习惯妻子现在这副模样。

    “相公若不想听,我不说便是了。”湘裙缓缓地抬起螓首,柔美的眼底多了过去不曾有过的决心。“只是在想起以前的事之前,我决定照着自己的意思来做,这一点还要先请相公见谅。”

    他蹙起两道入鬓的眉毛。“即使我会不高兴?”

    “如果那是我认为正确的事,尽管会惹相公生气,也一样会去做。”她两手紧握在身前,抬头挺胸地说出心声。

    “即使我会休了你,也不会改变心意?”

    “是,相公。”湘裙毫不退缩。

    无论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她都不想再任由摆布,完全没有自己的想法和主张,就算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也绝不后悔。

    第3章(1)

    又过了三天——

    湘裙站在窗前,眺望着百花盛开的花园。

    今晨醒来,她就一直在培养去跟公婆请安的勇气,尽管昨天在相公面前说得信誓旦旦,就连自己都觉得勇气可嘉,不过心底最怯懦的那一部分,还是不由自主地冒出来干扰。

    她将小手贴在心口上,告诉自己说:“没什么好怕的……”

    既然忘记过去,那就从头来过。

    这两句话是湘裙用来勉励自己的,就算公公婆婆曾经对她冷言冷语,只要重新讨他们欢心,相信不会太困难的。

    “更何况早晚都要见面……”

    无论过去的她是什么样子,现在是自己要去面对种种困境,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要想太多。

    终于下定了决心,湘裙轻移莲步,踏出了寝房。

    “少夫人要上哪儿去?”正端着茶水进来的青儿,困惑地看着主子往外走。

    湘裙下意识地攥紧手上的绢帕,不许自己临阵退缩,“自然是上公公婆婆那儿,跟他们请安去。”

    “咦?”青儿险些打翻手上的茶壶。

    “我不该去吗?”婢女激烈的反应让她有些迷惑。

    “不是……只不过少夫人以前从来不曾主动去跟老爷和老夫人请安,都是跟大少爷一块儿去的。”

    “这又是为什么?”湘裙忍不住问道。

    青儿说得有些吞吞吐吐。“因为……那是因为……少夫人很怕……很怕见到老爷和老夫人……”只要他们眼睛一瞪,或是哼个一声,主子就会吓得直发抖,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所以能不见就不要见。

    “再怕……我也得去。”根据这几天东拼西凑之后的结果,她大致明白意外发生之前的自己是个胆怯懦弱的女子,受了委屈,也只能默默忍受,一个人躲在房里哭泣,不敢独自去跟公婆请安也是预料中的事。

    不过现在不同了,她不想重蹈覆辙,若想要改变公公婆婆的印象,就要从自己做起,现在就开始改变。

    想到这儿,湘裙踩着莲步,往前走了五、六步,然后想到她并不识得路,于是回头唤着目瞪口呆的婢女。“青儿,你来带路吧。”

    “呃,是。”青儿赶紧把茶水搁在房里,然后为主子带路。

    她真的是少夫人吗?

    怎么意外前后的性子差这么多?

    湘裙没有余裕去猜测身边的婢女是如何看待自己,只想着待会儿见了公婆该说些什么。

    瞿府在京城里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宅院,由媲美皇家的三座园林分隔出前、中、后,再由水榭、石舫和假山、园桥层层迭迭地堆砌出气派宏伟的景观,除了正厅、偏厅和内厅之外,又区划出好几个院落,光要走上一圈,得要花上大半天,也让湘裙见识到自己是嫁进什么样的人家。

    湘裙走了一段路,又在小厅内稍坐片刻,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见过少夫人。”

    “少夫人……”

    才走进院落中,几个奴才婢女见到她,纷纷见礼,不过眼神都透着几分好奇,多半已经听说湘裙忘记以前的事了。

    “嗯。”她很自然地搜寻他们的面孔,可惜依然记不起这些人是谁,于是轻颔螓首,算是回应。

    “你们觉不觉得少夫人跟以前不太一样?”

    “经你这么一提,似乎真的变了……”

    “以前少夫人就算在咱们面前,也是畏畏缩缩的,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还有若不是有大少爷在,她不可能一个人来这儿……”

    几个奴才婢女就这么聚在一块儿议论纷纷。

    不久之后,湘裙被请进一间厅堂内,还没跨进门坎,就见到里头坐了一对中年夫妇,心脏开始因为紧张而狂跳不己,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没什么好怕的,一定可以办到的。

    湘裙深吸了口气,跨进了门坎,盈盈地来到那对中年夫妇面前,低垂着眼帘,福了个身。

    “媳妇儿多日未来请安,还请公公婆婆见谅。”她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开口说道。

    已过知天命之年的瞿父尽管两鬓霜白,岁月也在脸上留下深刻的痕迹,还是能瞧出年轻时的俊朗丰采。

    “听仲昂说你忘记了以前的事,连王太医都诊断不出病因来,这会儿全都想起来了吗?”他和坐在身旁的妻子相视一眼,目光透着狐疑之色,想到每回媳妇儿来到两人眼前,身子就抖得像片落叶,可不像此刻这般沈静自若,所以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她垂眸回话。“还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我见她倒好得很,看不出有哪里不舒服?”瞿母横睨了进门之后第一眼,就让她无法打从心底接纳的媳妇,口气可就多了几分刻薄。

    比起公公,婆婆这一关才是最难过的,湘裙在心里这么忖度。

    “媳妇儿也是这么认为,可是偏偏想不起以前的事,若不是听身边伺候的人说明,只怕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了……”她没有反驳,顺着婆婆的话往下说。

    而在回话的当口,湘裙悄悄地抬起眼帘,瞅了一眼在座的公婆,对于公公的长相有几分眼熟,不是因为想起以前的事,而是相公和他生得极为神似,更别说璇玉了,祖孙三代都有张俊美的好容貌。

    最后,她才将目光停驻在身形比身旁的公公来得娇小许多的中年美妇身上,只见对方身上有种在日积月累下,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才散发出来的贵气,自然予人高不可攀的感觉。

    面对两道挑剔的眼神,湘裙又深吸了一口气,把要说的话说完。“尽管如此,媳妇儿还是会尽好自己的本分,孝敬公婆,服侍相公,教养璇玉长大成丨人。”

    这番话让瞿氏夫妇不由得面面相觑,这个媳妇儿都进门七年了,可从来没听她说话这般铿然有力,忍不住怀疑是有人假冒。

    见他们用着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湘裙又深吸了口气。“若过去有做错的地方,还请公公婆婆原谅,再给媳妇儿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只要诚心诚意地道歉,相信能得到公婆的宽恕和体谅,她由衷地这么认为,所以才决定走这一趟。

    瞿母惊异地问着身旁的夫婿。“老爷,她到底是怎么了?”

    “这……”瞿父也弄胡涂了。

    接着,瞿母又狐疑地问:“她真的是仲昂娶进门的那一个吗?”

    听婆婆说“那一个”,而不是“媳妇儿”,湘裙扯出一抹淡淡的苦笑,若不是不满意,又是什么。

    瞿父沉吟一下。“也许是因为忘记过去的事,才会连性子都变了。”

    “不过话虽然说得好听,我可不敢奢望她真的改得了。”瞿母嘴里是跟夫婿说话,不过明摆着是故意讲给湘裙听。“她的心里一向就只有娘家,只有自己的亲人,可没有咱们这个婆家。”

    湘裙怔愣一下,似乎听出话中有话。“婆婆这话……是什么意恩?”

    “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瞿母冷冷地把话丢回去。

    “我……”问题是她根本想不起来,又何来的清楚?

    瞿母愈说愈生气。“你要是只顾着娘家,不想当咱们瞿家的媳妇儿,尽管说好了,难道仲昂还娶不到比你更好的女人?”

    “……”湘裙无从辩解。

    到底自己的娘家都做了些什么,才会让公婆如此不满?而她真的只站在娘家那一边,不曾为婆家着想吗?

    到底真相为何?

    见湘裙皱紧眉头,努力思索的模样,瞿母更是满肚子火,说的话也酸了。

    “老爷,我看说不定又是她爹娘教她装失忆、装可怜,好教仲昂又帮他们什么忙了。”她一脸嫌恶。“要不是仲昂说注定要娶她为妻,不能违抗老天爷的意思,否则那样的亲家,我说什么都不要。”

    “媳妇儿是真的想不起来,并不是婆的……”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湘裙无论如何都背不起,也不愿意扛。

    见媳妇儿竟敢顶嘴,瞿母的怒气犹如火上添油。“随行的婢女撞破了脑袋都没失忆了,你这个好端端的人却什么都想不起来,有谁相信你不是装出来的?”

    湘裙觉得被冤枉,心里委屈,还是咬紧牙关,就是不让泪水凝聚。

    见她眼圈红了,瞿母脸色更难看。“一天到晚就只会哭,要不然就是愁眉苦脸,好像咱们虐待你似的……”

    “好了,别说了……”瞿父开口圆场,然后语重心长地看着媳妇儿。“无论你是不是真的想不起来,还是得去面对娘家的问题,要咱们再给你一次机会不难,就看你怎么做了。”

    “是,媳妇儿明白了。”她颔了下螓首,心头却无比沉重。

    最后,当湘裙得以踏出厅堂,膝盖顿时有些发软,纤躯跟着踉跄-下。

    “少夫人没事吧?”一直跟在身边的青儿连忙伸手搀住主子。

    “我没事……”湘裙总算站稳身子了。

    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熬,只是对于公公婆婆的指控,因为想不起过去的事,无法为自己的行为辩驳罢了。

    难道意外发生之前的自己是脆弱到禁不起一声责备、一记瞪视,所以连单独前来请安都不敢?她真是个这般没用的女人?

    “这一点挫折算不了什么,我可以挺过去的,一定可以的。”现在的她是她,不再是以前了。

    “你真的是少夫人吗?”青儿听主子这么说,也不禁困惑了。

    “如果不是,那么我又是谁?又为何会在这儿?”湘裙失笑地反问。

    “可是……少夫人过去从来不曾这么想过,每回老爷脸色一沉,少夫人就吓得全身发抖,而老夫人话都还没说出口,就已经眼泪直掉……”青儿终于大着胆子把憋了好几天的话说出来。“只要没有大少爷陪在身边的话,根本不敢来这儿,简直就像是老鼠见到了猫……呃……奴婢不是指少夫人是老鼠……”

    她不禁怔然。

    原来意外发生之前的自己真是这般懦弱没出息,也就难怪公婆对她不满意,相公更不曾把她摆在心底,体贴过她的处境,又遑论爱上她了。

    没错!再怎么天真无知,也看得出相公并不爱她,只因为在梦中预见格会娶自己为妻,才会上门提亲,成亲这七年来,更不曾想去关心和了解,因为对那个男人来说,妻子的用处只在于传宗接代,跟感情无关。

    湘裙一步一步地走在园廊上,为过去的自己感到可悲,在这座府邸里,她根本毫无立足之地。

    那么失去过往的记忆,或许就是老天爷赐予的机会,是让她的人生能从头开始的契机,所以非要想办法改变不可。

    五日后——

    这天,酉时左右,一顶官轿在护卫和奴才的随侍下,离开了崇德宫。

    只见黑色轿衣上用金线绣着十二章纹,那是只有天子才能使用,也是皇帝御赐的,就连皇亲国戚见了都得自动让道,足以证明这不是一顶普通官轿,走在京城大街上,无人胆敢冒犯,因为轿内坐的正是当朝首辅。

    瞿仲昂斜倚着俊伟身躯,一手支颚,闭目沉思着。

    “如果那是我认为正确的事,尽管会惹相公生气,也一样会去做……”

    “即使我会休了你,也不会改变心意?”

    脑中不由得响起前几天和妻子的对话,不过是丧失过去的记忆,居然会有如此巨大的转变,瞿仲昂还是想不通其中的原因。

    这一回,似乎连他的“异能”都派不上用场。

    直到官轿都已经停在瞿府外头,奴才也掀开帘子,告知两声已经抵达自家大门了,他才回过神来,步出轿外。

    待他跨进失色大门,只见奴仆分列两旁迎接,贴身伺候的小厮也在其中。

    小厮跟上脚步。“大少爷……”

    “晚一点再用膳。”以为是要问这个,瞿仲昂随口回道。

    “大少爷,是少夫人有话要小的代为转达。”小厮接下来的话让他陡地停下脚步,很难不讶异。

    瞿仲昂用眼角斜睐。“她说什么?”

    “少夫人说……她明白大少爷公务繁重,日理万机,不过再忙碌,总有坐下来喝杯茶的空档。”小厮一面转达,一面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似乎到现在还不太敢相信。“所以希望大少爷每天晚上能拨出一些时间,夫妻俩也可以闲话家常,增进彼此的了解。”

    他惯于噙在唇畔的笑弧一僵。“是少夫人亲口说的?”

    “是。”小厮用力点头。

    “她还说了些什么?”瞿仲昂挑眉问道。

    “呃……”小厮有些吞吞吐吐。

    “说!”瞿仲昂倒想听听看。

    “少夫人又说她好不容易才记住大少爷的长相,别让她又忘了。”小厮硬着头皮转述。

    “她真的是这么说?”才抿紧的唇角旋即扬起,不过瞿仲昂的这抹笑却让人有些胆颤心惊。

    “是。”小厮感受到压迫感,点头如捣蒜。

    当他再度举步往前走,俊脸上多了几分错愕和冷意,难以想象原本纤细柔弱,连说句话都会期期艾艾的妻子,会有这股魄力,不过也相信身边的小厮还没那么大的胆子敢乱传话。

    而这番话表面上听起来委婉客气,不过往深一点去想,却又带有几分胁迫的意昧,若是拒绝了这个要求,她真的会把这个相公给“忘记”了。

    看来失去记忆,真让妻子性情大变,宛如换了个人似的,这种现象究竟又会维持多久?瞿仲昂一面走一面寻思。

    待他回房换了衣服,又到书房处理事情,最后用了晚膳,转眼之间,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

    他看了下天色,都快子时了。

    “也该去陪她喝杯茶,闲话家常一番了。”瞿仲昂当然不认为自己是故意拖到这么晚,只不过是想让她记住妻以夫为贵的道理。

    小厮见状,连忙打着灯笼,在廊上等候。

    第3章(2)

    于是,他步出了这七年来独居的院落,可以听见树上传来的蝉鸣,就在月光映照下,主仆俩穿过静谧幽深的曲廊,往另一座院落走去。

    其实两座远落距离并不远,当初也是为了方便,瞿仲昂才会如此安排,之后也只有在必要时,才会踏进这里一步。

    只不过,他尚未走到妻子的寝房,就见院落里的一间小厅灯火通明,很自然地往屋里瞥了一眼,便看到妻子纤柔的身影静静地坐在案旁,案上摆了茶具,似乎等候多时了。

    瞿仲昂无声地挥了下手,屏退了小厮,然后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