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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入聊斋第9部分阅读

    法,那当日为何不下楼一见?”

    陈剑臣道:“道长法术精妙,不过有所不仁……”

    广寒马上面色一冷:“以公子之意,却是怪老道戏耍那梨贩了?”

    “不敢……只是卖梨者自力更生,勤劳养家,虽然性子吝啬,有劣根之处,但做好心当求自愿,一味强求,反而会落了痕迹。”

    广寒眼光灼灼的看着他,见陈剑臣毫无紧张之色,依然侃侃而谈,十分镇定自若,不由嘿嘿一笑:“多年以来,公子是敢于对老道如此说话的第一人……啧啧,只是老道游戏人间,率性而行,你们读书人那一套仁义之说,却套不到我的头上来。”

    陈剑臣默然━━修士学道,为的就是逍遥长生。所谓‘逍遥’,即为我行我素,不假颜色,不在乎他人的看法,以及感受。

    这本就没有错对之分,只是大家坚持信奉的理念不同罢了。

    广寒又把一杯酒一饮而尽,徐徐道:“公子果然为富贵中人也,放不下心中许多羁绊,看来你我并无师徒之份。呵呵,怪不得昨晚老道和城隍老儿喝酒时,他曾对我言,公子心中执念非常,难以化解,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陈剑臣心一动:“城隍?”

    广寒道:“公子和阴司结怨之事,老道已经知道。公子笔下有正气,他日定非池中物。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们之间的事只是因为一个小小误会而形成的,并无深仇大恨,不如就此算了吧。”

    到了此时,陈剑臣才知道,广寒道长居然是跑来做和事老的,端是咄咄怪事,略一沉吟,缓缓道:“道长所言极是。”

    广寒道长一拍手,道:“好极!”

    又斟满一杯酒递过去:“公子,此酒乃是宫廷御酒,名曰‘养春’,喝之能增力气,长精神,不是俗物,多饮无妨。”

    陈剑臣听得匪夷所思:宫廷御酒?难道竟是广寒道人施展无上道法从万里迢迢的京城宫廷里变出来的,真是如此的话,当真为鬼神莫测!

    当下强打精神起来,又喝了两杯。

    喝罢,广寒道人站起来道:“公子,且随我出去一走如何?”

    陈剑臣舌头已经有些大了,道:“甚好。”

    两人出门,径直离开城隍庙,走在大街上。

    此时天色已晚,天上星罗棋布,熠熠发光,显得无比广阔深邃。

    广寒道人手指指天,叹道:“天地无涯,而吾道有涯,公子,吾当何置之?”说完,竟怆然而涕泪下,面色凄惶。

    陈剑臣如今颇有些醉眼朦胧,但精神确却是很清醒的,略一沉思,回答道:“道有涯,而此心无涯也。”

    广寒道人顿时破涕为笑,抚掌而赞:“好一个此心无涯,妙哉,当浮一大白!”

    两人正在谈论天地间,忽然右侧传来一阵吵闹声,却是在城隍庙围墙外,有一名汉子摆了一个赌档,正有一伙人围聚在一块赌博,赌着赌着,不知因为什么缘故,有人发生了口角矛盾,闹成一团。

    广寒道人看见,嘿嘿一笑,忽问:“公子,你知道为何今天那肥胖妇人要追赶老道否?”

    陈剑臣摇头,表示不知。

    广寒道:“那是因为老道看见她正在打儿子,打得小孩大哭,老道看不过眼,于是也走过去打她的屁股,狠狠的打了三大下。”

    陈剑臣张口结舌,半饷说不出话来。

    广寒却得意的大笑着,不再多说,径直往赌档去,挤进人群,就听得几个汉子在大声吵闹,这个说‘这钱是我的。”

    那个说:“这钱是我的。”

    吵个不休。

    事情缘由却是一个赌徒中了一把大小,所赢颇丰,不料心情太激动之下,居然把一手铜钱全部撒落在地,掉得到处都是。

    金钱落地,周围诸人哪里还有客气可言?赶紧俯身趁乱捡拾,转眼间就把许多铜钱都收进了自己的腰包内。

    那丢钱的大急,抓住人就要对方归还,说钱是他的,可这般时刻,捡到钱的自不肯认账了,一口咬定钱是自己的。

    其中又有人振振有词道:“楚大个,铜钱上既没有标识,又没有刻着你的名字,你如何能说钱就是你的。”

    一干人等纷纷附和,那楚大个又急又怒,就想动手开打。

    广寒蓦然开口道:“各位稍安勿躁,老道能知道钱到底是谁的。”

    见是一个邋遢道士跑来凑热闹,汉子们顿时骂道:“道士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臭道士快走开,怪不得老子一直在输钱,原来是你在这里的缘故,真是晦气。”

    广寒嘻嘻一笑,不以为意,道:“老道真能知道……”

    说着,也不见他念口诀,也不见动什么手势,就听见哗啦啦响,数以百计的铜钱竟然像长了脚般,从一众汉子的身上敏捷地蹦跳了出来,咕噜噜地滚动着,最后汇集到广寒的身前,一枚枚竖立起来,排列有致,蔚然成观。

    广寒摇头晃脑地朝着铜钱问:“钱呀钱呀,我知道你们有灵性,能通神,那么谁是你们的主人,你们一定是认识的。既然认识,就朝他点点头吧。”

    刷!

    数以百计的铜钱,竟真得齐刷刷地折身点头起来。不过它们没有朝汉子们点头,而是朝着广寒点头。

    “哈哈,原来闹了半天,这都是老道的钱,那老道就不客气了,走也!”

    广寒一个转身,迈开大步,朝着街道另一边扬长而去,在他身后,密密麻麻的铜钱好像是跟随将军的士兵般,咕噜咕噜地滚动,紧紧跟随在广寒身后,状况显得十分诡异而滑稽。

    一众赌徒直勾勾看着,几乎连眼珠子都要瞪掉出来,许久作声不得。

    广寒也不再理会陈剑臣,一边走,一边作歌曰:“金钱万贯尽灰灰,此心无家何处归?城郭依旧人不识,吾眼但见骨累累……”歌声之中,隐隐有怅然悲凉之意。

    陈剑臣目送他离去,消失不见,心中暗暗一叹:“广寒,真道士也,”

    第四十三章 半面

    阳光熙熙,春天终于渐渐显露出了一些娇媚的眉目,有鸟语,有花香,令人感到一种懒洋洋的适意。

    陈剑臣正在上课,听主持书法的刘老夫子讲笔画要义。

    刘老夫子已是花甲之年,人瘦,颇高,穿一件洗得发白的袍子,精神矍铄,他念的声音也很有节奏感,抑扬顿挫的:

    “字如其人,应正不应歪,宜挺不宜散,有骨气,精神其中……”

    陈剑臣很认真的听着。

    在这么多门功课中,他最喜欢的便是书法。书法乃六艺之一,一来很是重要,二来也符合陈剑臣的意趣。

    ━━但这个位面的所谓‘六艺’,却不是陈剑臣所记得的六艺,而是把‘礼乐射御书数’,改成了‘经礼乐德书数’。换掉了其中的‘射御’,也就是锻炼身体的两项。简单的说,就是文风靡靡,在读书人眼里,练武的都是粗人,入不得流,故不可称为艺。

    这也是朝廷两极分化,统治天下的一个得力手段。

    陈剑臣是过来人,自是看得明白,只冷眼观看,该怎么干,还得怎么干,锻炼身体,每天必行。

    除此以外,他就择艺而学,其中的‘经礼德’大都乏善可陈,假大空居多,而‘数’对陈剑臣来说小儿科都算不上,几乎不用理会,那么,剩下的‘乐书’就是重点所在了。

    ‘乐’者,包罗歌舞,诗词等,而‘书’其实包括了书法和画画两大类。

    陈剑臣前世对于书画就有一定的兴趣,只是所学不精,穿越而来,倒正好修习研究一番。况且,‘三立真章’里对于书画也有要求,子曰:“泼墨显力,以笔传神。”在‘立言’境界,核心的神通正气,都需要通过笔墨来表现出来。

    眼下,陈剑臣凝练出了正气,已入道,达到立言之境,不过目前仅处于入门阶段,前面的路,还远着呢。

    学习书画,同时也能够修习‘三立真章’,一举两得。

    只可惜,书画课每七天才上一次,数量相比之下很少。这种情况就像以前读高中时,那音乐体育课本就少得可怜,还常常会被占用了,‘被自习’一般。

    所以,每当上书画课程时,陈剑臣都听讲得非常认真,还常常登夫子门上去请教,空暇时间即涂鸦练笔不辍。

    他悟性不错,心思灵活,加上勤奋努力,如今在书画上可算小有成就了,还结合前世的见识,开始有意识地形成了自己的书画风格,几幅习作出来,甚得夫子点头赞许,称‘少匠气,有灵气,不墨守成规’云云。

    把字画学好了,就是非常有用的立身技能。如果因此而成名了,当上了名家,更是光环绕身,好处多多。

    其实这就是陈剑臣为自己准备好了的一条退路。

    笔墨功夫,加上‘三立真章’,简直绝配,天衣无缝,何乐而不为?

    课堂完毕,诸人纷纷起身离去。王复又跑来陈剑臣边上,道:“留仙,有空陪愚兄上街一趟,买点东西。”

    他现在天天翘首期盼三月十五早日来到,好能见着清雪书院的一干女学员们,当然,聂小倩便是其中最为吸引人的一颗明珠。

    陈剑臣道:“拂台兄,我还要练字,恐怕就不能陪你了。”

    王复便有些怏怏,只得自己请假出院而去。

    用过午饭,陈剑臣便一直呆在房间内练字━━在书院上学比较爽的是,课堂都是安排在上午,而下午以后都属于自由时间,除了不能随意出学院外面,诸般事情俱可自己安排。或与好友聚在一起谈论经义,或独自闭门苦学,悉听尊便,只要不违反院规即可。

    这般时候,陈剑臣一人独处的居多。

    他入学已有一段时日了,但在百余名同窗中,他倒显得像个局外人般,和别人有些格格不入,唯一有些话说的,就是王复。

    这倒不是陈剑臣性格孤僻,而是同窗中的秀才们,几乎都是四,五十岁的,个个老气横秋的样子,和他们说话,非常有压力,而且很难找到共同话题去。还不如一个人呆着,修习‘三立真章’,或者练字学画呢。

    笃笃笃!

    敲门声起,似乎有些急促。

    陈剑臣眉头一皱,放下笔,打开门,就见到王复面色激动的站在外面。

    “留仙,留仙,你猜愚兄刚才在街道上见到谁了?”

    陈剑臣为之哑然,道:“我又不是神仙,哪里猜得着?”

    王复兴奋的道:“是聂知州的掌上明珠聂小倩呀!”

    陈剑臣心一动,哦了声:“你上去和她说话了?”

    王复便沮丧道:“没有,她坐在轿子里呢,旁边又有侍卫守护,愚兄哪里敢唐突佳人。”

    “那你又说见着人了?”

    王复精神一振,道:“那是当时恰好一阵风吹过,微微拂动了轿帘子,愚兄便机不可失地瞪大了眼睛看,虽然最终只见到半面,已惊为天人。”

    想及他当时的情形,陈剑臣便不禁哑然失笑。

    王复振振有词道:“留仙,你是没有见着人。愚兄敢保证,如果你见到了她,定然会比我还要觉得惊艳,茶饭不思都大有可能。啧啧,娇慧无双,直如画中人也。”

    陈剑臣听得直摇头,他倒不怀疑聂小倩的容貌无双。只是时空转换,人物皆非,却难以明确彼此的身份来历了。

    说着说着,王复忽而神情一黯,道:“不过十天后的踏青,只怕我等连和她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陈剑臣问:“为何?难道她架子很大?规矩很多?”

    王复摇头:“这倒不是,而是她身边已有护花之人,乃是前任知州吴大人的独子吴文才,他们两家是世家,从小便定了姻亲的……嗯,吴文才也是我们学院的生员。据说因为有事,请了假期,还不曾来报到,相信这两天就会来了。”

    陈剑臣剑眉一扬,不动声色。

    王复继续道:“你想呀,聂吴两家,都是朝廷当今豪门,我等如果唐突冒犯了他们的公子小姐,岂不是自寻死路?故而到时看几眼倒无妨,要上去搭讪说话却万万不敢的。愚兄还听说,那吴公子生性跋扈,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公子哥儿。到时他来上课,留仙你也要注意一二。”

    陈剑臣淡然道:“谢拂台兄提醒了,呵呵,你一向知道,我一般都不招惹他人的。”

    王复听得直点头━━确实,在学院期间,陈剑臣都是安安分分的模样,专心苦读,不问外事,从没有和他人产生过矛盾。

    当然,王复却不知道陈剑臣的这句话后面,还有一句潜台词:我不惹人,但也不喜别人惹我!

    第四十四章 寄卖

    当晚陈剑臣又接到了庆云道长的纸鹤传书,其信中留言,说已和广寒师叔离开江州,北上京城,参加一场弘法大会云云。

    听到弘法大会,陈剑臣便感到有些疑惑:天统王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对于释教道门都管理甚严。五十年前,当时朝廷还曾对释家进行过一次扫荡式的清洗,把许多香火鼎盛的庙宇都捣碎打烂了,和尚们则被遣返归籍,还俗。

    这一次清洗后,各地各方都遗留下大批残破败落的庙宇来,成为蛇虫虎豹集居之地,其中还常常传出闹鬼的传闻呢。

    和尚庙里出鬼魔,实在有些怪异。

    然而庆云如今所言‘弘法’,本就是佛门专用之语,听其意思,那弘法大会规模似乎不小,还是在天子脚下的京城举办的,这就显得更诡异了。

    莫非,朝廷风气有变,开始尊崇佛道了?

    陈剑臣立刻就想到这个可能,一朝天子一朝臣,每当帝位更迭,总会出现一些新的政策,颁布下新的措施来。

    ━━当今圣上正明帝可是三年前才登基上位的。

    不过因为资料缺乏,陈剑臣琢磨了大半个时辰,还是理不出一个思路,无法得知事实的真相到底如何,最后唯有作罢。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庙堂太远,始终不是他现在这么一个小人物所能看得清楚的,还是先把己身的问题解决好再说吧。

    眼下陈剑臣首要解决的,就是要在江州打拼下一份真正属于自己的基业,以最快的速度把母亲和阿宝接进城里来。

    创业需要本钱,以及本事。

    陈剑臣左思右想过,有了初步的意向,他想在江州城内开设一间书画店━━天统王朝文风靡靡,书画店十分受欢迎,基本各大州府都开设有十几家以上,经营顺利的话,一年下来所赚颇丰。

    书画店里可卖各类书籍,书法,字画等。除了书籍的货源基本统一外,书法字画的货源则十分多元化。可以是自写自卖,也可以是帮人寄卖,还可以收取一些名家的作品,再高价销售……

    可操作性很强。

    而且字画方面的价格也没有个标准,适逢财神爷关照的话,一幅普通字画卖个几锭银子都有可能。当真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至于某些书画店内李鬼打李逵,卖赝品的诸种见不得光的手段,屡见不鲜,那就赚得更多了。

    不过把一个像样的书画店开出来,最少得要十锭银元宝的本钱,租金是一方面,请人也是一方面,但最主要的是第一批货源钱。

    除此之外,还得做好前期基本没有生意的亏空思想准备。要知道书画店做的是品牌生意,来往的大都是熟客,因此新开张的店铺前期基本都是门可罗雀的,要慢慢熬,才能熬出头。

    所以,本钱是横在陈剑臣面前的第一难关。

    首先,他是不可能向家里伸手要钱的,至于找王复借贷也不太好,归根到底,还得用自己的本事去赚。

    在天统王朝,利用秀才的身份去赚钱,门路还是比较多的,做门客幕僚,当先生教书,卖字卖画,写诗话等等。

    只是这般行径,耗费精力太多,就不会有时间去准备科举了。因此不到逼不得已的时候,秀才们都不会放下身段去赚钱。有些书生秀才就算到了贫困交加,三餐不继的地步,都宁愿呆在书房中念‘之乎者也’,也不肯走出去寻活路━━而且一般的读书人家境都是比较殷实的,有固定产业,也根本用不着他们抛身出来忙活生计。

    但陈剑臣不同,他本就无意科举,没有了最主要的顾虑,并且以他的观念看法,不能自力更生,饿死累全家才是最可耻的作为。

    当然,目前对他而言做先生当幕僚不现实,还是卖字画更稳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