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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入聊斋第55部分阅读

    不缺乏秘密。

    婚期迫近,日子屈指可数,陈剑臣便向学监告假。学监自无异议,答应得很干脆。要知道等朝廷正式的文书下来,陈剑臣便不再是明华书院的生员,而是国子监的一员了。

    请了假,陈剑臣带着婴宁回到家中,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无奈家长里短,基本都插不进手。

    莫三娘笑道:“留仙,你只负责请宾客一事即可。”

    陈家基本没有什么亲戚,女方亦然,所请的宾客主要在于陈剑臣的人脉一在学院结好的王复等人自然要发请柬,还有先生们最后,顾学政和许知府那边都派了帖子。不过可以猜想,许知府是不可能来的,最多就是送一份随礼:而顾学政方面也不一定会驾临。倒不是说他们摆架子,而是彼此身份相距过大,自然有几分矜持。

    其实他们来不来,陈剑臣不是很在意,以他本意,也不想搞得太繁杂,随便在家中摆开几桌,热闹喜庆过久可以了。朴素又不失体面,和和谐谐,多好!

    快快把酒席应付过去,进洞房才是王道。

    这几天,金针斋也早就摘去了牌子,不再营业了,想必鲁惜约也在精心准备,要当一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好过陈家的门吧。

    多时夙愿,终于如愿以偿,那满足的幸福如蜜糖,能甜得从心坎间流溢出来,做梦都会轻轻的笑出声呢。

    大婚之期越近,鲁惜约就越是紧张,生怕哪里又会出什么差错。

    这般患得患失的焦虑情绪,一直持续到大喜之日的到来。她披了红盖头,凤冠霞帔,在闺房中绣床上,坐得直直的,双手交叉在一起,搭在小腹下面。

    然后,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等待。

    第二百二十九章 成亲

    固有言道,人生三大慢,等车,等人,等拜堂……或者说,等死也是很慢的,不过大煞风景,却不登大雅之堂。

    这些等待的形式,总是充满了一种焦虑又期盼的情绪,很复杂地混合在一起,就形成一股难以明喻的滋味,在心间打转,使人根本做不到静心,总要站起来,一边翘张望,一边在房间里来回地踱步。

    只是鲁惜约如今为新人,在礼仪上根本不能动,唯有静静的坐在床上,一颗活跃的心却早飞了出去,要飞到门口去倾听那喜庆飞扬的唢呐喇叭吹奏声。

    如此迫切渴望的心情,绝不会因为距离长短而有所逊色。事实上,陈家就在斜对面而已,不过二十步的间距。然而这个步数,对于飘落多年的鲁惜约而言,二十步,已然等于一辈子。

    嫁过去,成为陈家的人,成为陈剑臣的妻子,就是一辈子的事情,绝对不会存在半点水分。

    时间移动的步子前所未有的慢,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什么‘度日如年’等等,都无法确切的把鲁惜约眼下的心情形容出来。她十只如葱白娇嫩的手指交缠在一起,变出许许多多的花样,已毫无遗漏地出卖了其时的内心世界。

    终于,仿佛过了几个世纪之后,外面一阵激昂悦耳的唢呐声传了进来。

    时辰已到,陈剑臣来接新娘子了。

    今日老天爷也分外的给面子,阴雨多日,终于舍得放晴,太阳公公很难得地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今天的陈剑臣,衣着非常传统正式,一身非常吉庆的红色,大袖衫,纱冠。还骑着一匹租来的马。

    人逢喜事精神爽,骑在马上。更显示出挺拔的身形,剑眉朗目,英气逼人。

    陈家办喜事,左邻右舍都早已知道,此时便蜂拥出来看热闹。尤其那些孩童们,更是活跃,奔走嬉笑,要等喜糖吃。

    距离虽然短暂。但该做的各项礼仪还是少不得,约莫半个时辰后,才顺利将鲁惜约接出屋子,上了轿子。

    此时陈剑臣额头隐隐都流出了汗。对于那些繁琐的礼节问题,实在有些吃不消的感觉。

    接到新人,打道回府,又是一番讲究。再忙活了进半个时辰。尘埃落定,宴席开始━━幸亏陈剑臣当初买下的房子够大,在庭院里摆开十桌,能够容纳下所有的来客。

    这个时候,陈剑臣自然不能进洞房的,要在外面敬酒。

    难得机会,王复诸人哪里肯放过他?一个个非常有默契地端着酒杯上来恭喜,热情难却,不用多久。陈剑臣就喝了十几杯。

    王复见到,嘿嘿偷笑,心道:新郎哥被灌得烂醉如泥了,晚上只怕不能洞房咯━━关于陈剑臣的酒量,他自是一清二楚的,十杯为极限。

    然而令他大跌眼镜的是,如今陈剑臣连饮了十余杯。依然精神奕奕,谈笑风生,眼神没半点朦胧。

    这是怎么回事?

    王复几乎都怀疑陈剑臣喝的不是酒,而是水了。但没道理呀,酒明明是自己亲手倒过去的。根本造不了假……

    一咬牙,不信邪。朝席方平萧寒枫两个打个眼色,继续上。

    酒过几巡,一巡又一巡,眼看陈剑臣都喝了三十杯酒,仍然玉树临风般屹立不倒,一点事儿都没有。

    他没事,王复这边哥三个反而有事了。

    要知道他们也没少喝,尤其打头阵的王复,二十几杯酒下肚,,双眼已开始数星星,他百思不得其解地盯着陈剑臣,舌头都大了,说不出话来:十杯酒量的陈剑臣何时竟然变得如此海量了?

    这不科学呀!

    “留仙,你……你真行……”

    不得不服输的王复噼啪一下,直接钻桌底和狗为伴了。

    陈剑臣暗自偷笑:倒不是他一夜之间就酒量如海,而是婴宁帮了大忙。无它,小狐狸知道公子会被人灌酒,所以施展法术,在他身上布置了一个小小的符咒阵法。

    此阵法的主要功效在于,具备障眼法。虽然不算高明,但足以瞒住王复他们的耳目了。简单的说,陈剑臣喝了三十杯酒,但没有一杯是真正喝到肚子里的。

    家有狐狸精,真好!

    此时门外一个邻居忽地神色有些慌张地跑进来,拉着陈剑臣道:“陈相公,不好了,外面来了一群恶人,诺,就是那天去闹鲁姑娘的……”

    闻言,陈剑臣面色一沉,先谢过邻居的提醒,然后踏步走出去。另一边的婴宁见状,知道有事故生,连忙也跟过来。

    果不其然,街头处就见到身穿官袍的宋崇带着七,八条汉子,很是彪悍地出现,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

    这厮要来打闹,搅合自己的亲事?

    陈剑臣眉头一皱,随即否定了。

    宋崇虽然为官,但欺压些良善百姓还可以,如果他真敢当众来自家闹事,却也是吃不了兜着走。毕竟自己是秀才,一屋子宾客里,秀才济济,算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闹将起来,告到府衙去,宋崇讨不了好。

    那么,最大的可能便是对方要来当老鼠屎,纯粹恶心人的。

    找死!

    “本官听说你家办喜事?”

    宋崇来到,瓮声瓮气地道,官腔十足。其实他这个协管,不过临时性质,芝麻绿豆大小。

    陈剑臣冷然道:“不错,不过我可没有请你等。”

    宋崇哼了一声:“眼下河堤泛滥,灾民如蚁,民不聊生,你们还在城中大吹大擂办喜事,到底是何居心。”

    他不知从哪里得到传授,言语居然变得犀利无匹。

    陈剑臣岂会被他这么一句话所击倒:“民不聊生,宋大人既然领得朝廷俸禄,自当想方设法去为百姓排忧解难,何故如此闲荡,却来管婚嫁之事了。你这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小心过界。”

    宋崇勃然大怒:“本官说不准你等婚娶,就是不准,哪里容你诸多狡辩。”

    ━━轻轻一挑,这厮口舌上的真实战斗力顿时无所遁形。

    陈剑臣哈哈一笑:“可笑,上有国法,下有通律,男娶女嫁,理所当然。哪里容得你这么一个小小协管指手画脚的?你有什么权力不准他人婚嫁?”

    “你!”

    宋崇额头青筋暴露,几乎暴走。

    他们在门外一闹,陈家里面都听到了风声,哗然而起,许多宾客都跑出来。消息很快传进陈剑臣的房间,本来坐在里面静候的鲁惜约大惊失色:为什么到了这个骨节眼儿还会闹出风波,莫非正应了老话‘好事多磨’一说。

    心里惊慌担忧不已,但又不能这样跑出去。

    “怎么回事?”

    纷扰之中,一声低沉而有力的喝声响起,就见到一身便装的许梦泽和顾惜朝,各自带着两名随从,分开人群,走进来。

    人群中,认识两位大官人的人不少,立刻恭声称呼起来。心里在想:难道两位大人也是来参加陈剑臣婚宴的?真是如此的话,那陈剑臣面子真够大的。

    顾学政问道:“留仙,今天不是你的大喜日子吗?怎得都跑出来了?”

    陈剑臣晒然道:“禀告大人,这位协管宋大人不知吃错了什么东西,突然跑来学生门口,说不准办喜事呢。”

    “嗯?”

    顾学政扫了一眼宋崇,不过没有说话。说话的是许知府:“宋协管,这是怎么回事?”

    许知府和顾学政一出现,宋崇就知道事情闹不下去了,忙一抱拳道:“回禀知府大人,下官刚才喝多了些酒,故而失言了,告罪!”

    说着,打几句哈哈,便告辞离去,临去时,还狠毒地扫了陈剑臣一眼。

    “不知所谓。”

    许知府拂袖批了一句。

    他和顾惜朝,真是来喝陈剑臣这顿喜酒的,之所以姗姗来迟,乃是因为两人商议了一番,这才决定降尊莅临,算是打个突击了。

    知府,学政,两员大官的出席,让整个婚宴的气氛达到了高,潮。这一顿酒,一直喝到黄昏时分才慢慢散掉。其中推杯换盏,把酒言欢,诸种情形,不提。

    两位大人来到慢,走得却是最快的,他们的出现,只是为了表明一个态度,一份心意罢了。

    日暮,最后将王复几个送出门口,陈剑臣终于如释重负的长长出口气:终于应酬完了……

    或者,他的潜台词是:终于可以洞房了。

    临时请来的三名短工在收拾残局,阿宝则和鲁惜约带来的那两个丫鬟嘻嘻哈哈的,过来闹陈剑臣,很快婴宁也加了进来。

    陈剑臣心情大爽,半推半就被她们搡进了新房内。

    咿呀一响!

    房门从外面就被关住了,房间顿时一片安静,安静得仿佛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一道是新郎的,一道,是新娘子的。

    陈剑臣头一次经历如斯阵仗,手脚便有些放不开,一会之后才想起母亲的嘱咐,先花费一点时间整理好思路,然后按部就班开始忙活起来。

    第一关要做的,当然是掀新娘子的红盖头。却不能用手,而是用一杆秤杆,俗称‘喜秤’,据说上面标示斤两的星星,代表着天干地支,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再加上‘福禄寿’三星,恰好成十六之数,大吉大利。

    秤杆子悠悠,挑起那红盖头,登时露出一张眉目如画,娇羞无限的倾国红颜来。

    第二百三十章 暗夜

    天边吹来了风,风卷过云,云层晦晦的,遮住月亮的光华。从天空上投下一大片阴影,笼罩住偌大的江州城府。

    “咚咚!”

    打更的声音从街道上传来,二更天了。

    这个时候的江州城府已沉入寂静,大部分的人家都吹灯睡觉━━因为灾情泛滥,闭城的缘故,夜市也凋零败落,不成样子,很早就散掉。

    微微的夏风,吹佛着街面上垃圾,发出沙沙的声响。

    就在此时,黑影绰绰,起码十余条影子鬼魅地出现,好像在播放武侠片一样,个个飞檐走壁,悄无声息地朝着同一个方向掠去━━

    那个方向,正是街东头的陈家。

    ……

    陈家还亮着灯火,红烛高烧,烛泪如花。

    用喜秤挑了红盖头,喝了合卺酒,接下来的事情,就算傻子都有几分明白。

    陈剑臣不是傻子,然而他并没有马上猴急地动手动脚,去剥脱鲁惜约的衣裳,而是借着烛光,静静的欣赏新娘子的容貌。

    灯下看美人,七分朦胧三分真,何况鲁惜约本就是千娇百媚的美人儿?月牙眉弯弯,睫毛又长又密,微微地扣下来,遮掩住两汪秋水。

    被陈剑臣灼灼的看着,鲁惜约不胜娇羞,螓首低垂,低声道:“相公,时候不早了。”

    ━━既然大礼已成,就要改口叫相公了。

    陈剑臣一笑:“不急,长夜漫漫。大把时间。嗯,惜约,不如你来替相公磨墨吧。我忽然有雅兴,要写一幅字。”

    鲁惜约一怔,不过随即释然,相公本为书生出身,在洞房花烛夜诗兴大发,赋诗抒情,算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反而能助兴呢。当下轻盈的走过来,取过砚台墨块,撸起长袖,轻轻的磨起来。

    身上的香气。和那独特的墨香魂合在一起,令人闻着,精神为之一爽。

    ‘添香’,大概出自于此。

    磨着墨,鲁惜约间或侧过脸来,对着陈剑臣露出几分羞涩,几分妩媚的笑靥━━举案齐眉,夫唱妻随。在房间中帮相公磨墨,助其奋笔疾书,这正是她一直以来所梦寐以求的一种生活状态。

    眼下得偿夙愿,全身只觉得被那巨大的幸福感给冲刷得酥软起来。

    不多一会,墨成。

    陈剑臣铺开纸张,开始沉思。

    边上鲁惜约看着。觉得有些意外,相公的这副神色,有点怪……但她没有开口问,生怕出声打扰了相公的思路,只是静静的侍立着,等待落笔的时刻到来。

    好在这一刻。她没有等多久。

    陈剑臣右手一搭,纤长的五指已执起笔杆子,一口气在白纸上写了八个大字:祥瑞御免,家宅平安!

    不是即兴诗词。而是悬挂于家中的横幅格式。

    鲁惜约是有才情的女子,立刻就明白了这八个字的意思。意思很好,但在此时此景写出来,就有点不大合拍了。

    换了纸张,陈剑臣再度提笔,这一次写出来的,终成诗句:“天外浮云也,落日青山斜,踏浪东海上,悠然观鱼鳖。”

    这一首诗,抒情言志,意境清新开阔,别有胸怀,该是一首佳句。问题在于,现在可是洞房花烛夜呀,陈剑臣写的这些,到底有何用意?

    鲁惜约迷惑而且担心。

    她所担心的,却是以为陈剑臣书生气太重了。

    说起书呆子,鲁惜约以前在遛鸟楼就听过些笑话。其中一则:说有个啥也不懂的书生在同伴的怂恿下,前来逛青楼,叫了姑娘过夜。但当姑娘脱光光在床上时,这书生就不知该干什么了,干脆捧着一卷书,坐在床边傻傻地盯着人家姑娘看,一整晚过去,屁都没有放一个出来。

    眼下陈剑臣的表现,倒有些朝那书呆子靠拢的意思。

    大喜之夜,本来掀了盖头,喝了交杯酒,就该同床共枕的。岂料他居然说诗兴大发,要写字写诗。这还没啥,关键是写出来的字和诗,与情景完全不配。

    鲁惜约不禁轻轻咬了咬红唇,大感想不通:一直以来,陈剑臣给予她的印象,和书呆子八竿子扯不着,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就这样了呢?

    难道,他嫌弃自己,故而找借口不想和自己圆房?又或者,相公没有什么经验,不知该怎么进行?

    诸种念头纷沓,乱成一团。

    ……

    天上的云层越来越厚,月色越发黯淡,不知不觉间,连风都大了。

    绰绰的黑影,终于来到陈家外面,见四下无人,万籁俱静,只得陈家中一处房间还有灯火亮着。

    这些黑影个个都穿着黑色紧身夜行衣,还裹着面巾。领首者身材高大,目光凶厉,忽而低声道:“进去后,除了新娘子,全部杀了,不留一个活口。”

    众黑衣人立刻点头。

    嗖嗖嗖!

    犹若只只大鸟,飞跃进院子里头。个个动作敏捷精猛,分成三队,朝内堂急冲过去。

    从外院到内堂,迈起大步的话,不过十余步的距离,简直触手可及。施展出轻功,只怕两下就过去了。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一干黑衣人感到匪夷所思,乃至于骇然。

    他们施展开轻功,速度极快。但无论如何的往前冲,都无法到达近在咫尺的内堂门口,就像双方之间,隔着一股无形的力量,让人可望不可即,永远达不到彼方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

    诸人相顾,大惊失色,心里一个念头不可抑止地涌出来:撞邪了!

    “走!”

    领首者见机不妙,当机立断,下了撤退的命令,然而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