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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知道的苗蛊第6部分阅读

他却是个孩子,一个少年,这太不对劲了,不对不对这里的一切都不对。蛊王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但那个人却很识趣的帮他解答了疑惑,“你以为我是个少年?小伙子,你太嫩了,说你是蛊王是说你有实力,但是火候还欠的多呢,我这一生习蛊藏毒也是成千上万种,若是再过个几十年,你才有资本成为我的对手。”声音浑厚异常,当真不是一个少年能发出的。

    听他这么一说,蛊王反倒镇定了,“我是不是你的对手不重要,想必你也不是冲着我来的,这寨子是与你有仇还是有怨?一天一夜两条人命,每个蛊都又毒又狠,你是要灭我黑苗还是要灭此全寨。”

    “别以为叫你一声蛊王就能跟我装圣人,你们也配做黑苗吗?寄生在青苗脚下,处处被他们压制,这样苟延残喘还炼我黑苗蛊,真是蒙羞啊。”

    “就因为这样,你把他们杀了?”

    “哼,你太高看你们自己了,你们与我的怨和仇岂是一天一夜能说清的,不过要说我的蛊狠和毒,你是没见过厉害的,现在我给你看看更毒更狠的。”刚才还怒容满面的“少年”现在又是笑颜如花,蛊王隐隐觉得不安,但又说不出不安在哪里,只见他将怀中的布包打开,那个瘦弱的大头婴,那个未出世已经成蛊的他的孩子,以一种奇特的姿势挂在了少年的手臂上,虽然蛊王与那个孩子只有一面之缘,可是那是他的血脉,那一面永世难忘,他怎么会认错呢,可是不是死了吗,是蛊,又再被炼成了死尸蛊。蛊王只觉得一股血气涌上头顶,说不出是怒是悲是伤还是什么别的情绪,总之是百味杂陈。

    这一刻的蛊王发疯一般冲向“少年”,无论这孩子现在是什么,他都要把他带走,那个人也是不慌不忙,手一甩,嘴里快速的念着咒语,婴孩准确的跳到了蛊王的怀里,阻止了他的进一步向前,“少年”看着蛊王纠结的眼神,得意的一笑,“你再动一动,我就让你的亲生儿子咬你一口,然后扒开你的胸膛,吃掉你的心脏。这样够不够毒啊?”

    “你安静一点,我就让他在你的怀里待久一点,像个孩子一样。”

    蛊王抱着这个面目狰狞的儿子,眼泪翻涌,他真想抱着这个孩子就这样死去,他别无他求,没有了留恋,连个孩子都受尽牵连,活在这个世上简直就是一场闹剧。他细细的打量着这个没有生命迹象的儿子,大概被秀秀从洞顶摔下来的缘故,身上都是软趴趴的,头还大可是现在却是扁的,蛊王不敢想他里面是亿万蛊虫的景象,可是他不怕,他就这么抱着。

    虽然伤心,虽然愤怒,但蛊王毕竟还是谨记着自己到这里来的目的,只是现在那个人在盘算什么,他摸不清楚,所以他装着还沉浸在自己的混乱情绪里,而脑中早已转过千百种思量,并且一直暗暗的观察这个人,蛊王知道他才不会这么好心让自己和这个早已非人非尸的婴孩重温旧情,恐怕还是要借这个孩子让自己心绪不宁罢了,蛊王再一仔细想想,觉得此人也并非那么有把握,一开始知道他们要搜山他的百般阻挠,就说明了他还没有准备好,所以他一定也和他一样没有把握,那么现在就看谁先抓到对方的弱点了。

    但是现在寨子里有没有内应他都还不清楚,要分胜负似乎还早了点,蛊王大概是想要诱使他说出更多的隐情,所以决定要冒险一试,在笨姑娘死后的一段时间里他潜心炼了一种催心蛊(应该是类似于我们说的催眠术那样,只不过催眠术多是借助于药物和环境,但是催心蛊放蛊即可),此蛊尚未大成,但眼下的形式容不得他思量再三,养蛊人在蛊尚未大成之前,都是养于身上,一方面要不断测试它的功效,一方面也保护了蛊。蛊王偷偷将催心蛊藏于指尖,假意怒极攻心要对付“少年”,突然又再向那人冲过去,虽然这暴起突然,但恐怕“少年”早就已经做好了应战和防护的准备,若是这次交锋蛊王不胜那就是伤,伤还可治,但在这个奇异的空间,看来还是逃不掉的。但是蛊王却还算是摸透了一点,这个人心思如此缜密,做事也是小心谨慎,怎么可能让自己的死尸蛊一直处于静止状态,就连近蛊王身的这个婴孩都没有对他构成伤害,蛊王猜测要么是现在不是启开死尸蛊的时间,要么就是“少年”也还没有完全控制得了这死尸蛊,这明显的突然攻击“少年”都无法让婴孩咬他一下,看来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蛊王到了这个时候,胆子更大了,也不管不顾冲过去就对着那人的虎口一掐,力道很轻,但蛊已入体,多少是要放心一点的了,可毕竟这是两伤政策,自然也是光荣中蛊,蛊王知道这样还有机会,因为两人接触的时间很短,即使中蛊也不会立时致命,所以现在担心的就是这蛊究竟能不能在那人的体内催化。而且现在已经把“少年”给激怒了,很可能他就会不断的用各种蛊对他发起进攻,可蛊王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调整了一下呼吸,开始念咒语,“少年”在暴怒的大喝蛊王对他下了什么蛊,蛊王却越念越快,但是蛊王的蛊似乎还没见有什么效果,他自己却已经先出现了状况,在他的手臂上出现了一圈一圈的牙印,非常非常的疼,但咒不能停(主要是催心蛊的咒不能停,加上还不算炼成,停了不禁蛊还失效,自身也会受到伤害),蛊王就强忍着要大喊出声的欲望,坚持念咒,终于蛊王看见了“少年”开始站立不稳了,蛊王不觉又信心大增,念咒更快,“少年”的咒语逐渐停了声息,蛊王的痛楚也减少了许多,在蛊王坚持的汗水里,“少年”躺倒在了地上,蛊王看了看自己身上出现的齿印,解开腰带在手肘处系好结勒紧,这个人果然狠毒,若是这催心蛊再慢一点起效,他这只手估计就要废了。

    蛊王现在要抓紧时间问清楚,究竟寨子里有没有内应,毕竟他也不知道这催心蛊能持续多长时间,蛊王来到“少年”的身边,对着他的耳朵耳语了几句,“少年”先是迷迷糊糊说不清楚,但很快就清晰的说出了一个名字,林玉。此时的蛊王真是恨得咬牙切齿,又是她,她就是那个老蛊师的外孙女,第一个对他示爱实际上却是骗他的林玉。蛊王再问他的身份,他却自称是黔南吴氏黑苗之后,蛊王对自己这个族群的过往不是太清楚,但也知道原来最早逃难过来的先辈们就是从黔南来的,难道原来有什么渊源吗?时间紧迫,于是忽略,接着问死尸蛊的破解之法,这下蛊王却听到了一个明确的答案,蛊未炼成,无法可解。还想要再接着问,却无意看到“少年”额头青筋跳动,原来蛊已失效,这人现在是脑中清醒了,只是这催心蛊还有后效,让他暂时动弹不得,索性将计就计,是在等待时机,看来蛊王还是小看了这人的能力。

    现在是“少年”无法反抗的时候,要杀他实在太容易,但到了这样的关键时候,蛊王却下不去手给他一刀。忽然心念一转,赶紧趁他还没有醒来,将他扶起靠在墙边,抽出好多根银针一一插进他的头皮里,没进皮中,然后将十指刺破,把血涂抹在针刺破的“少年”的头皮上,然后念了几句咒语,将舌尖咬破,对着“少年”的脸就吐过去。匆匆对他说,你不再犯我们,我们就互不干涉,你懂得比我多,你当知道这是什么蛊。说完抱着那个可怜的孩子就走了,蛊王要回到寨子里去找那个叫林玉的女人。

    原来这是一种可以控制他人用蛊的蛊术,就是如果被下了这蛊的人以后要慎用蛊术,用蛊越毒,越伤自身,但是如果被下了这种蛊的人下了死决心,非要用毒蛊的话,他死下蛊的人也会死,所以蛊王还是拿自己的命来赌了。

    蛊王把婴孩揣在怀里,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寨子,寨子里的人也都各忙各的去了,但是林玉却不见了踪影,询问了林玉家附近的人,说是看见她大早就进山了。如果从时间点上算,那林玉可是比蛊王先进山,她进了山肯定是去找那个人的,那究竟林玉是知道他上了山而躲开,还是在他到来之前已经离开,又或者是她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着他呢。

    现在无根据的猜测一点帮助也没有,蛊王就先回了家,将婴孩放在一个罐子里藏了起来,也许某一天会有用的,他并不打算把在山上发生的事说出来。蛊王还有自己的考虑,他觉得寨子里或许不止林玉一个内应,青苗里至少也是有一个的,而且还是有些资历的人,因为“少年”得到的情报太准确了,再加上蛊王并不知道“少年”在他的催心蛊的作用下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清醒的,他的话能信多少也就不得而知了。

    蛊王赶去祠堂看了看中竹刺蛊死的蛊师,蛊师的尸体开始发生膨胀了,绳子捆绑的间隙都逐渐突了出来,穿透而出的竹刺又一点点的被没入了尸体里,蛊王看到这个情况就知道这具尸体是不能变成死尸蛊了,但是继续膨胀下去,尸体爆烂就会危害到寨子,于是赶紧叫了人把尸体抬到山上去烧掉了,遇害的两个蛊师都是孤独一人,身边没有亲人照顾的,所以就是就地掩埋了,这大概也是那“少年”能得手的原因。

    处理完这些事情,天色也逐渐暗了,大家都陆续回了家,只有林玉家还是半点灯火都没有。于是蛊王亲自登门去找了巫师,巫师正坐在厅堂中央,仿佛在等蛊王的到来,蛊王说想要知道将死未死的人是否还存在,巫师不语,给了一把黑草给蛊王就打发他走了,巫师这样一个奇怪的行业,行为举止异常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蛊王也没有纠缠,跟巫师道了别就往回走。但这一次蛊王清楚的感觉到了有人在跟踪他,于是蛊王紧走几步,捡了块小石子握在手心,似乎默念了几句咒语,随后将石子抛在路旁,又加快了脚步继续往前走,但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一阵压抑的抽泣声,蛊王含笑转回身去,跟踪他的不是别人,正是林玉。

    林玉看见蛊王一脸的阴晴不定,知道着了他的道,也不说话,只是恶狠狠地瞪着蛊王,蛊王将林玉扶起,躲进阴暗里,蛊王让她靠坐在一块石头边上,也不说话,坐在她对面,看她疼得龇牙咧嘴的,心里大概也很解恨的。林玉实在疼得受不了了,才不情不愿的开口问蛊王想要干什么,蛊王看她眼泪都快飙出来了,虽然恨也很是可怜她。

    林玉是从小由他外公带大的,她不是没有父母,母亲当年外出云游时结识了一个贵州一带的黑苗阿哥,阿哥和她妈妈私定终身,不久就怀了她,但两人实际上很多地方都不合,林玉的妈妈一气之下带着林玉离开了那个阿哥,林玉当时半岁都不到,而她妈妈因为炼蛊的关系早就没有奶水了,眼看着女儿要养不活了就把她带回来交给老蛊师,那时的林玉瘦得一把骨头一层皮的,她妈妈也不管了,天性自由无拘,第二天又离开了寨子(在那样一个年代,大概也只有黑苗的女子可以活得这么潇洒吧),是老蛊师去敲开别人家的门求来的奶水和着米汤把林玉一点点的喂大的,林玉和她外公关系好那很正常,而且老蛊师这一生都生活在扭曲的人生观里,把林玉教坏了,林玉就是个可怜的牺牲品。

    想想,蛊王语气还是软了下来,帮她止了疼,但还是不肯让石头蛊出来,蛊王很平静的对林玉说,如果你恨我怪我害了你外公,我承担你的报复,可是你串通外人来害自己的族人是为什么。林玉明明泪花翻滚,还是倔强的仰起头对蛊王说,我外公是一个多好的人,她不能忍受这些族人来说外公的一点坏话,人都死了大家还在说他的不好,那那么多蛊术不也是她外公教会了大家的吗?就因为你这个蛊王虏获了大家的心才会这样,所以你越是重视的事情我越是要搞砸它。

    蛊王看了看她,很认真的问她,宗长是你害死的?林玉只是冷笑,我没有害死他,是他该死不是吗?蛊王却一下子理清了整件事情的头绪,梦雨这样一个生活在梦境里的女子哪里来的这样细腻的心思,等了六十年才回来报复,是有人遇见了她,知道了这个故事,那个人和梦雨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他觉得她会有用,这个人后来又认识了林玉,林玉要针对蛊王,必然会想要先害了宗长,于是梦雨被教唆回来报复,虽然还不知道“少年”仇视黑苗的原因,但这大概就是这件事的一条线。

    蛊王此刻是绝了任何念头,他帮林玉解了石头蛊,对林玉说,我让你亲手杀了我换这寨子上上下下所有的人命你可愿?林玉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你的命没有这么值钱,她冷冷丢下这句话却逃一般的离开了蛊王的身边。

    蛊王感到前所未有的身心俱疲,又再是一段恩怨,说起来这些事情总是没有个尽头,这一年那么不平静不吉祥,他很想去看看笨姑娘的墓,可是他没有立过,笨姑娘烧死后他连个衣冠冢也没有为她立,但是躺在星光下,他仿佛看到笨姑娘暖暖的笑,他疲惫的睡过去,巫师给的黑草静静的躺在他暖暖的怀里……一觉醒来已是午夜,蛊王静静在寨子里漫步,长那么大他却从来没有过午夜行走在寨子的青石板路的经历,原来在这样的时间段里,寨子有一种静谧而狂野的气息,蛊王脑中忽然闪现这样的一个念头,是寨子给他带来了不幸,还是他给寨子带来了灾祸。

    慢慢的蛊王就觉得怀中一团热气正在聚结,于是他伸手摸了摸胸口,才忽然想起巫师给的那束黑草,手忙脚乱的翻出来,这黑草很是神奇,有一股奇异的香气沁人心脾,摸上去温温热热的居然还会发散热气,蛊王不由得把黑草举起对着月光,想看清楚黑草的样子,但是月色朦胧,这一束黑草竟是怎么也看不清形状。蛊王不明巫师之意就一直将黑草放在窗边,时间一晃就是三个月,这期间寨子里除了林玉不见了也再无恐怖之事发生,蛊王再进山也是什么气味都消散了,蛊洞又是一片冷清,那个“少年”就像个幻觉一样突然出现突然消失。

    但是蛊王感觉并不好,总觉得还有事情要发生,那个青苗的内应也毫无头绪,而蛊王和新任宗长关系并不好,虽然宗长总找机会接近他,可是蛊王却和他话不投机,几次往来无果便不再深交。蛊王更多的心思用在炼蛊上,卓绝的能力加上精心的专研,蛊术是大有长进。这天巫师竟奇怪的出现在蛊王家门口,巫师被蛊王让进屋后,一眼就看见窗边的黑草,巫师指着它问蛊王,这束草有无变化,蛊王摇摇头说每天早上都是这样,又忆起那晚的情景,就说黑草曾发散香气和散热,巫师点点头,在劫难逃,它可保你一命。说完就转身走了,蛊王也不追,像是能体会巫师话中之意。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寨子的天空总是红红的,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起初大家都不以为意,但这红一天天的加深晕开,令到大家心里都很是压抑,渐渐的就有流言说是有妖气之类的,宗长想请巫师出来,巫师却不动,只说在劫难逃,无妖非怪。这话说出来,宗长便劝大家不要多想,有事情大家一起共同进退。既然逃不掉,大家也就开始做硬拼的准备,蛊王想想巫师话中的意思,自己还是那个或化解或扩大的关系人,当大多数人都进入梦乡以后,蛊王把藏起的儿子拿了出来,那“少年”看来是想到什么办法化解了蛊王下在他头顶的蛊了,死尸蛊必然也已大成,那么他也要做好应战的准备,他要用自己的儿子来炼蛊,或者说是破解死尸蛊的解术,那一刻心是何等的疼痛,除了他自己,恐怕也只有笨姑娘在天之灵知道了。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少年”居然是以这么光明正大的方式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当他带着林玉和蛊王曾经见过的死尸群在血一样红的傍晚出现在坝场上时,震惊和哗然已不足以形容当时那个混乱的场面,善良的蛊王这一刻应该在后悔自己一时的慈悲心理了吧,“少年”的头紧紧的裹着厚厚的头巾,把额头也都挡住了,这么有把握的出现真是让大家阵脚大乱。“少年”看见满寨子的人狼狈鼠窜,冷蔑的一笑,嘴里开始鼓念咒语,死尸蛊便僵硬的开始在寨子四处巡走,死尸蛊经过?br />